親蒞亞利桑那山穀熱 —— 供想來南亞利桑那者參考
去年(2010),我寫了一篇文章(“我的第一次全盤西化”)紀念我的母親,特別感謝母親讓我有一副70多年不進醫院的身體。忘了也要感謝上帝,麻煩了,今年我就被投進了醫院。
山穀熱
六月開始,我得了Arizona valley fever (亞利桑那山穀熱)。此病隻在美國西南流行。以Tucson為最。全美唯一的山穀熱研究中心就設在亞利桑那大學的醫學院。
有人死活不願來Tucson,就是懼怕山穀熱。到Tucson 的旅遊者,也可能給被山穀熱感染,回家以後發病。
此病由一種菌類引起。此菌原住在美西南深層地下。在牛仔時代,人隻在地表活動,人與該菌和平共處數百年,相安無事。工業化開始了,人不斷向地下深挖,侵犯了該菌的居住安寧。該菌從深層地下湧出複仇,攻擊地麵的動物,包括人類,這就是山穀熱。
在Tucson 工作的人,大多被山穀熱感染過。一般情況隻像一次感冒。我來Tucson 二十年,一直未被山穀熱感染。自以為,在中國的50多年的“鍛煉”,造就了百毒不侵的“金鍾罩鐵布衫”。義和團精神還是被山穀熱菌擊敗。
我得了最典型的山穀熱(大夫語),即出現所有山穀熱的症狀:左肺被該菌占領一半。有時發冷,在Tucson的炎熱天氣下,仍會冷得全身發抖。有時發熱,高溫到102F(39C),再加持續低燒99(37.2)—100(37.8)。嚴重咳嗽。難於進食,嘔吐。體重驟降,有時一天能降兩磅,一個多月裏,我的體重總共下降28磅(減肥有效)。血壓降低,高壓會降到80 mmHg,低壓40 mmHg。全身無力,嚴重時不能站立,不能行走,關節處浮腫。全身的皮膚上出現水痘樣紅斑,大者直徑5厘米,小者半厘米,人皮形如鬼皮也。
菌類不怕所有抗生素。對山穀熱無特效藥。
醫藥公司無興趣發展治山穀熱的特效藥,因為每年患者約有5萬,市場太小了,相比其它藥,如糖尿病的銷路會上千萬。山穀熱特效藥無利可圖。山穀熱是地方病,聯邦當局也不重視。州當局無錢。新藥發展可能要投資上千萬美元。州當局隻給了20萬,杯水車薪。
所以,文獻上說,至今最好的治療方法仍就是最古老的方法——臥床休息。外加吃一種效力一般的抗菌藥。不過,山穀熱的預後,一般良好,除非有並發症,或轉成其他病。
白發老太的“重錘”療法
沒有特效藥,但有特效療法。
7月4日美國獨立日一過,我就被送進了St.Joseph醫院。當時的情況是,四肢的所有關節失去功能,不但不能走,不能站,在床上翻身也不行。體會到,這大概就是collapse。醫院早就預備了尿墊,身體失去了平移和轉動等自由度,隻剩放水自由。
7月6日晚班,值班護士是一位白發老太,身材矮小,略有駝背,年齡一定在60歲以上。但動作敏捷,做事一步到位。這是大夫見了都要禮讓三分的老護士長。
9:00 pm, 溫度102(39)。 白發老太來我床前,要我吞下三片藥,並說兩個小時後,她會再來。我睡了。果然,兩個小時之後,11:00pm 差10分,醒了。發現全身都泡在自己的汗水裏,我從來沒有一次性出過如此多的汗水。枕頭,幾層的床單,被子,一律濕透。正要喊人。白發老太帶一年輕人準時到達。不由分說,要把我拖出病床。看見老太,本能地說了一句“我沒有穿內褲”,白發老太迅速回答,“沒有穿內褲最好。”
年輕人和白發老太極迅速地更換了全部床單被子和枕頭。並幫我擦拭掉我身上的汗。我的手被吊瓶輸液占用,不能自拭。
這時,奇跡發生了:四肢的所有關節的功能大大恢複,可以站立,可以慢慢行走,也可以在床上翻身。從此,再沒有使用過床上放水自由。
一記重錘,四肢功能就在兩小時內初步恢複。這是老護士的經驗。此時體溫97(36.2)。
第二天,第三天的晚班,仍是白發老太值班,沒有再用重錘。而是輕錘,或輕輕錘,鞏固效果。雖然離治好山穀熱還很遠,但白發老太使我的運動機能大大改善。功德無量。
意大利的洋單方
二戰時,亞利桑那州是意大利戰俘營。戰後,根據戰俘自由選擇原則,意大利戰俘大都不選擇回國,就地變成了美國公民。所以,亞利桑那州有很大的意大利社區。每年6月4日意大利國慶日,在鳳凰城等地都有慶祝活動。很多意大利人來往於亞利桑那。回國後,有的人發了山穀熱。意大利友人告我,他們有治此病的單方,很簡單:吹海風,吃鮮菠蘿。
Tucson有菠蘿,但無海風。
最近十年,李淑嫻和我每年夏天去意大利,吹亞得利亞海風,吃意大利麵條(美國絕對沒有)。ICRAnet (國際相對論天體物理中心)總部設在Pescara,我是其中成員,所以每個暑期都去。本來今年我們也要去,但機票訂在了7月3日。準備7月4日到Pescara,7月5日吃意大利麵條。可惜,7月5日我已被送進了醫院。ICRAnet的頭兒得知後說,你為什麽不早來一個月?吃鮮菠蘿,吹海風,早就好了。
明年一定早一點兒去。
治山穀熱的中藥
Tucson 有一家中藥店,生意相當不錯。還有兩位座店大夫,一位是南京中醫大學畢業的,另一位是白人,也在中國學習多年(應當包括中醫)。他們都有在美國行醫的執照。這些大夫都通西醫。李淑嫻和我,都曾去問診過。他們看病,除了中醫傳統的望聞問切,及看舌苔以外,一定要看西醫的各種化驗報告,以及所用西藥,然後再開中藥。所以,他們應被稱為西醫化了的中醫。依靠西醫診斷,開一點中藥,作為輔助。
既然西醫沒有治山穀熱的特效藥。中藥就應運而生。Tucson 的中藥店,已出售專治山穀熱的中藥成藥。我還沒有用過這種成藥。
中國還沒有亞利桑那山穀熱病例(我猜),山穀熱中藥成藥在中國不會有市場。來亞利桑那旅遊和訪問的中國人正在迅速增加(如留學生的父母,旅遊者等等)。如意大利一樣,亞利桑那山穀熱遲早會傳到中國。山穀熱成藥遲早會在中國有市場。
Tucson 醫院中的Social Service
醫院的工作人員包括,大夫,護士,技士,以及蘭領粗工。我住過的Tucson 的醫院和療養院(nursing house),還有一種Social Service 工作者。 他們的任務之一,似是代表醫療保險一方的利益。他們手裏常拿著一本厚厚的observation ,目的不是治病,而是觀察哪個病人已經痊愈了,或基本痊愈了,就催醫院和他本人及時出院,以減少保險業的開銷(St.Joseph 醫院,病人每天費用的起價大約是US$ 5,000)。
用60年代的語言說,Social Service 工作者的任務之一是“監視“是否有“泡病號”的人。60年代困難時期,“泡病號”的“好處”是每天夥食裏多幾克的肉,和幾毫克的食油。實在想不出來,在美國“泡病號”有什麽“好處”。
因朋友們不斷問我的狀況,故寫此簡報:我大體已經走過了亞利桑那熱山穀的穀底(能寫簡報,即是證明),離熱山穀的出口應當不會太遠了。欲來南亞利桑那工作和旅遊的人,也應有到熱山穀一遊的思想和物質準備。
2011.8.24 Tuc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