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小說家遠藤周作的<<深河>>,

來源: 開心豆豆 2010-04-30 19:25:13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5724 bytes)


是日本著名作家遠藤周作在70歲那年,出版的集大成之作《深河》,被譽為“代表日本20世紀文學的高峰”。三年後,1996年,作家逝世了,他留下遺言,要把自己的代表作《沉默》及這部《深河》放入棺材中永遠陪伴他。2010年春節期間,我看完了《深河》,終於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做了。
從這部小說中看到的文筆很樸實,震撼我的是作家的思想和他想要解決人類問題的勇氣。
深河就是象征化了的母親河——恒河,在作家的意識裏它是一條宗教之河,不隻是印度教徒的河流,而是為所有人存在的一條河流。涉入這條河流中祈禱的印度教徒,每年達百萬人之眾,專門來到河畔的瓦拉納西死去然後把屍灰撒入河流中的教徒更是不計數。他們相信,隻要進入這條河流,以往的罪都會隨之流逝,來世能出生在好的環境。到河裏來的每一個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苦楚過往。本書中的主要人物就是一小群經曆迥異的來瓦拉納西河畔尋求心靈解脫的日本人。
上流社會的印度教徒很熱情,一有機會就逮住外國遊客發表演說,否認自己國度裏存在種姓製度,還說本國憲法裏已經廢止了宗教上的差別,稱女總理英迪拉·甘地“是印度之母,她用女性的溫柔和韌性化解了印度各宗教、各民族之間的對立與矛盾。”然而,小說是充滿了戲劇性的,隨後,英迪拉·甘地被與印度教對立和仇視的錫克教極端分子槍殺了,印度教徒上街遊行抗議,碰到錫克教徒就大打出手。遊行隊伍後麵跟隨著眾多不斷糾纏著乞討的小孩和貧窮的男女,在這個國度,這些人和很多窮人被稱為“棄民”。
這幾名日本遊客在這裏見到了印度的幾尊女神塑像,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查姆達,她住在墓地,腳下有被鳥啄、被豺狼吃的人的屍體,雖然她的乳房萎縮得像老太婆的,但她還是從中硬擠出乳汁喂成排的小孩,她的右腳因麻風病而腐爛,腹部也因饑餓而凹陷,還被一隻蠍子咬著。她忍受著病症和疼痛,用萎縮的乳房喂小孩。她又老又醜,痛苦得喘息,表現出印度人的一切痛苦。她是印度的聖母,代表的是現實,很多人都會從查姆達身上看到曾經苦難的自己,“每一個人都像這樣”。
而西方的聖母馬利亞,母性十足,穿著華麗的裙裝,溫柔、富態、清純、優雅,有著豐滿的乳房,壯碩的腰身,象征著豐饒和幸福。她代表的是別的國度和別的宗教,喂養的是另一類人,耶酥就是她喂養的。據說,她有包容一切的胸懷,視人間所有人類為其子,然而,對世界上更多的人來說,她代表的隻是一種理想和奢望。
許多由聖母馬利亞喂養的人也都專程來到了瓦拉納西的深河之畔,有美國人、日本人,等等。一個名叫木口的日本人在這裏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真想不到呀。四十年前他們這些人和我們日本人殺來殺去,……感覺上就像前一陣子,雖然那時和我打仗的是英國軍隊和印度軍隊。”對立和憎恨不隻存在於國與國之間,也存在於不同宗教之間。長久以來,任何國家、任何宗教,都如此延續下來。宗教的不同以及門戶之見造成了女總理的死亡,同樣也讓日本的基督教徒大津命喪深河之畔。
大津還是日本某神學院學生時由於模仿耶酥而被驅逐,後來被印度某修道院收留,又因一些言行與本院有出入而被“趕出山門”……從“清規戒律”上來看,他已釅然耶酥的叛徒。然而,令人震撼的是,顛沛流離中,他碾轉來到遙遠的另一個國度,在異教徒的地盤上全心全意地履行起耶酥的職責。作家如此寫道:“女神查姆達的影像重疊在那人身上,那人寒磣的背影重疊在女神查姆達身上。被人藐視並舍棄的、綽號小醜,既醜又無威嚴的男子。常常被誤認為是棄民。經常出入娼妓之家,抱過她們殘破的身體,臉上長了膿皰。”
相當多的人為了能死在恒河,曆盡艱辛走到這裏才倒下來。大津自覺自願地加入了當地政府的一項特殊工作,每天巡遊在瓦拉納西市區及恒河邊的陰暗角落,走在肮髒的路上,乞討者像等候已久的蒼蠅群,聚集過來,伸出手;野狗在垃圾堆裏找東西,陰暗角落,充滿臭氣。目的是看看是否還有沒有被發現的倒斃者,還有呼吸的人被帶到河邊的公共設施進行臨終關懷,沒了呼吸的人就送到碼頭邊的火葬場火化然後拋撒屍灰於深河之中。火葬場所在的碼頭升起了一縷黑煙,大津開始祈禱:“你背著十字架登上死亡之丘,我現在模仿你。你背上背負著眾人的悲哀,登上死亡之丘。我現在模仿你。”
在將死者屍灰拋入深河之中的同時,無數活著的人站在河水中沐浴祈禱,毫不相互嫌棄。人,隻有到了這裏才顯示出真正的平等與和睦,無論貴賤,無論生死。這天在這裏沐浴祈禱的人都通過大屏幕看到了英迪拉·甘地的葬禮,“在這個國家倒下來的不隻是老太婆(指英迪拉·甘地)一個人……火焰升起,用布包裹的遺體及其人生接連在火焰中消失。盡管如此,活下來的人們的世界,往後依舊彼此憎恨、爭奪。伊朗和伊拉克的戰爭繼續,黎巴嫩內戰繼續,恐怖分子在英國布萊頓轟炸首相官邸,造成三十幾人傷亡。”(類似的種種悲劇一直持續到2010年)。
由於觀念上的隔閡,來自日本的攝影師三條在偷拍印度教徒的遺體時被追殺,素不相識的大津挺身勸阻而死於非命。
眼見了種種慘劇的三條感歎道:“(要是)有人做(點)什麽就好了。”他不知道,大津就一直在做,而且獻出了生命。像大津一樣在瓦拉納西河邊送瀕死者到免費住宿處臨終關懷或河邊火葬場的,還有一些著僧服的年輕修女,有白人,也有印度人,她們做這種事,是因為“在這世界我們隻相信他。”“他”就是那個背著十字架死去的人,聖母馬利亞的聖子耶酥,他老早就死了,但是,他轉生到他人內部。將近兩千年後,他轉世到眼前的修女之間,轉生到大津體內。
在日本,也有人在做著類似的事情。來河邊尋求心靈解脫的日本遊客木口,年輕時吃了敗仗,幾乎倒斃在緬甸叢林中,受了傷,長時間沒有吃到東西,已經放充了生還的希望,是戰友塚田找來“蜥蜴”肉給他吃,他才活了下來。事實上,他們吃的並不是蜥蜴肉,而是死去戰友的肉,塚田騙了他。退伍後,塚田遇到那位戰友的太太和孩子,孩子天真的眼神刺傷了他的心,由於忍受不了那眼神,他身心都崩潰了,吐血而住院。他心情很糟糕,誰都不信任,唯獨信任在醫院裏做義工的西方基督教徒加斯頓,把心中折磨自己到死的巨大隱私告訴了他:“加斯頓先生,我……從前戰爭的時候,我做了件殘忍的事……”加斯頓說:“吃過人肉的不隻是塚田您。”他說,有一架飛機墜毀在安第斯山中,人們在等待救援時,食物告罄,重傷者對同伴說:我死後,請吃我的肉活下去吧。那些幸存者靠吃死去同伴的肉而等來了救援飛機。塚田聽了這個故事,痛苦減輕了,兩天後,他去世了,安詳得像睡著了一般。之後,加斯頓消失了,就像是上帝專門派來超度這個人的一樣。
甘地,印度聖雄,聖母查姆達喂養的聖子,《聖雄甘地語錄集》中有這樣的話:“我本能地認為,所有宗教多少帶有真實,所有的宗教發源於同一個神,不過,任何一種宗教都不完全。這是因為它們是由不完全的人傳給我們的。”“各種各樣的宗教,它們從不同的道路聚集到同一地點,隻要能達到同樣的目的,即使我們走的是不同的道路也無妨。”
這,就是作家從思想中閃射出的強光。
在這個越來越瘋狂的世界上,希望這一束強光照射到更多人的內心深處。這就是我推薦這本書的原因。
(ZT於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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