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比利亞半島遊(19)巴塞羅那 (下):高迪的“女人”

巴塞羅那很像是個任由藝術家打扮的女人,而高迪就是她的形象設計師。他的作品,成了這個城市的名牌地標建築,遊客的打卡地,都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遺產。巴塞羅那宛然成了這個終生未婚的天才建築師的“女人”。

璀璨的“世紀爛尾樓” — 聖家大教堂

聖家堂(Sagrada Família)雖然一直處於建造中,已然是巴塞羅那的靈魂建築。

 

 

導遊帶我們在這個能照出大教堂全景的地方,來一張全團照。然後,大家各自憑票進門參觀。門票得自己在網上買。

 

 

這座天主教大教堂始建於1882年。至今141年了,五座中央塔終於完工,預計第六座也是最後一座中央塔,將於2026年竣工。

這座非凡的建築,之所以有“世紀爛尾樓”之稱,原因之一,是在西班牙內戰時期,一群無政府主義者闖入教堂,點燃了高迪留下的設計稿和模型。致使工程一度停滯,直到1954年才重新動工。

不管怎樣,西方建築史上,對哥特式建築 “最非凡的個人詮釋”,已經呈現在人們眼前。

 

 

大教堂的西立麵,以“基督受難”為主題 (Passion façade),致力於描繪耶穌之死。雕塑風格呈現代抽象。造型剛硬,線條粗獷的裸石雕塑,描述了基督受難和複活的場景。

上圖,這個立麵由6根傾斜的、類似於樹幹的柱子支撐。在此之上,又有兩排較小的白色柱子,共18根,像肋骨。

 

 

 

上圖,在“猶大之吻”雕塑邊,有個“魔方”。 方塊中,每一縱、橫的數字的總和,是33。有人說,這是基督被釘十字架時的年齡。“魔方”的意義,仍讓人困惑。也給後世留下了神秘的想像空間。

 

 

 

 

 

 

 

教堂的東立麵主題是“耶穌誕生”(Nativity façade),立麵看起來已有歲月的痕跡。傳統風格的雕塑,講述著基督誕生的“希望、慈悲和信仰”故事。人物雕刻得栩栩如生,場景精美繁複,非常耐看。

 

 

這組雕塑,描述耶穌降生後,東方三賢士前來禮拜,獻上三樣禮物:“黃金,乳香,沒藥。”

 

耶穌在瑪利亞懷中,約瑟在一旁。

 

門也很講究。

 

 

記得上次來,進門大多地方是工地。這次進門,差點wow出聲來,眼前一片炫麗神秘之光。仰頭轉圈, 神經目眩,有點疑惑,上帝會習慣在這樣摩登的教堂,與其子民對話,接受他們的祈禱和懺悔嗎?

 

 

 

 

 

這個長條形殿堂,和中間的黑色聖喬治塑像(上下圖),是蘇比拉克 (Josep Maria Subirachs)的作品。他是繼畢加索、高迪、達利和米羅之後,20世紀西班牙最偉大的藝術家之一。

 

 

 

高迪的頭像(上圖)和他曾經的辦公室(下圖)陳列在教堂曆史展覽中。這個加泰羅尼亞的建築奇才,把一生獻給了建築設計,尤其是聖家大教堂的建築。1926年6月10日,高迪不幸被電車撞倒。因穿著寒酸,被誤認為流浪漢,耽誤了治療,不久死亡。浪漫天才,從來無奈世態炎涼。

他的墳墓,就在大教堂地下。墓碑上刻著:“雷烏斯的安東尼·高迪·科爾內特,超凡脫俗的匠人,宏偉的聖家大教堂的總設計師,卒於1926年6月10日巴塞隆納,忠誠地完成一生事業,享壽74歲。遂長眠於此,靜待死者的複活。願其安息。”

 

 

走出聖家大教堂,不禁感慨,原來,教堂可以造成這樣!上帝的模樣,其實在藝術家的頭腦裏。

 

在米拉之家(Casa Milà)邂逅“靜默的詩”

 

 

“米拉之家”是高迪在巴塞羅那的又一代表作。二十世紀初,西班牙富豪佩雷·米拉,因十分眼熱高迪設計的巴特略公寓,也正要娶富孀,遂請高迪設計了這幢私人寓所。如今,這幢波浪形的公寓,也被列入世界遺產。

 

上次來沒進去參觀,這次早列在行程中了。

 

 

 

在米拉之家的門口,又見西班牙雕塑家約姆·普林薩(Jaume Plensa)的作品。這個白色的《弗羅拉》(Flora)與在馬德裏的哥倫布廣場上看到的《朱莉婭》有點相像。近距離看閉著眼睛的花神,我更願意她叫“夢想”,並與她合個影。

 

這才知道,我們有幸趕上了米拉之家中的“約姆·普林薩作品回顧展”。這個題為“靜默的詩”(Poetry of silence) 的展覽,把兩位藝術家的作品放在一起。動感十足的建築,有無言詩般的雕塑陪伴,相得益彰。也美了我們遊客。

 

 

鏤空的鐵門,有點像顯微鏡下的細胞結構圖。比整塊鐵板門顯得空靈、美觀。

 

 

在米拉之家的不規則形狀的天井裏,普林薩的雕塑“盈滿”(Overflow)置於中央。從雕塑的正麵,拍一張公寓內立麵。

 

 

從雕塑背麵,可見它是用不同文化的字母,構成的一個人形。很有寓意性。其中的中文字“福”“結”“意”等,清晰可辯。

 

 

走進公寓,客廳擺飾和衛生間設備,跟老上海洋房裏的差不多。有“老錢”(old money)的味道,沒有特別華麗。與外觀的獨特設計反差不小。

 

 

 

 

房間裏掛的畫反映了公寓主人的浪漫主義品味。上圖,《春天的田園詩》(A Springtime Idyll)是法國畫家愛德華·比森(Edouard Bisson)的作品。下圖,水彩畫《出發去獵鹿》,出自法國畫家 Carle Vernet之手。

 

 

 

據說,米拉夫人,羅薩裏奧羅·塞吉蒙(Rosario Segimon)才是這高迪傑作的主人。因為她從第一任丈夫Josep Guardiola那裏繼承了大筆財富。

 

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裏,羅薩裏奧羅喜歡和她的兩隻金剛鸚鵡一起,來到主陽台上。上圖,這幅《羅薩裏奧·塞吉蒙與兩隻金剛鸚鵡》肖像畫,是她的畫家侄子的作品。看到的人,也許會不由得猜想她的故事。

 

 

這個通向陽台的落地窗景,一般,又不一般。圍巾木架一般;不一般的,是陽台的欄杆,由深色的彎彎扭扭的寬條金屬構成的植物狀,在對街粉紅色的新古典主義大樓的忖映下,十分別出心裁。

 

 

從陽台看街景。

 

 

 公寓的閣樓,倒十分別致。有點像在童話中,被吞進鯨魚的肚子裏。無數拱肋的屋頂,像鯨魚的骨架。

 

 

 

這裏也陳列著普林薩的作品:青銅的女子頭像,名曰繡球花(Hortensia)。

 

 

從閣樓出來,就是樓頂露台。感覺目不接暇,像是走進露天水泥裝飾展覽。

 

 

 

在奇形怪狀的水泥模仿“大自然”中,一個“人”—— 裸體的男性雕像,“坐”在高高的豎直鋼杆上,麵向外。這也是普林薩的雕塑,名叫《日夜》(Day-night)。

 

 

 

 

看著這些設計,不由得感慨,高迪的“形不驚人死不休”的勁頭,與杜甫的“語不驚人死不休”,有一拚。不管哪種藝術家,無不追求讓人震驚的效果。無論東西,無論古今。

 

 

 

從露台向東望,近可見巴塞羅那文華東方酒店,遠可眺城外蒂比達博山(Tibidabo)山頂上的Sagrat Cor教堂,和電信塔。

 

 

走到露台的另一端,回望來處。

 

 

從屋頂回到天井,又見一懸吊著的普林薩的雕塑。

 

 

我們從這扇漂亮的門離開米拉之家。

 

重遊奎爾公園 (Parc Güell)

 

 

上次來,就對這個童話般的奎爾公園,印象深刻。這次重遊,繼續感受高迪“形不驚人死不休”的精神,看他用粗石,馬賽克磁磚和彩色瓦片,詮釋他的自然主義的理念。

 

 

桂爾公園是高迪與巴塞羅那出生的實業家,加泰羅尼亞文學藝術的支持者歐塞比·桂爾,合作的結果。也是世界遺產的一部分。

 

 

公園入口處的門房之家,像極了童話裏的餅幹屋。據說,屋頂用的是特倫卡迪斯(Trencadís)的瓦片。

 

 

這天是周末,公園裏人很多。拍高迪龍(Drac Gaudi)噴泉時,老有人闖入鏡頭。來了個年輕貌美女子,那就留下吧。

 

 

 

 

來到最高處的百柱廳,倘徉廳中,有點像在海底的感覺。色彩斑斕的馬賽克磁磚裝飾,像是傳遞著海洋的信息。

 

 

 

用赭色粗石造就的植物形狀,與真實的樹叢花卉融合。

 

 

 

人造自然的工程相當了得,一定也相當砸錢。

 

 

 

 

 

最後,來到公園山坡最高處的自然廣場,也就是百柱廳的頂部平台。廣場四周環繞著色彩紛呈,圖像錯雜的馬賽克座椅,爬坡走累了的人,可以愜意休息。

 

 

眼前這幢漂亮的小洋樓,從1936年起,成為高迪住宅博物館。 高迪從1906年到1926年住在這裏。

 

 

從平台,可以俯瞰近處的公園,遠處的城市和聖家大教堂,更遠處的地中海。

 

 

 

寫這遊記時,看到一篇關於電影《繁花》的帖子,結尾蠻有點哲學味道:“金宇澄老師小說《繁花》是一個上海,王家衛老師電視劇《繁花》是一個上海,我們眼麵前是一個上海,每個人,每個記憶點都是一個上海。……” 是啊,作家薩豐的《風之影》中是一個巴塞羅那。每個到過巴塞羅那的人,都有自己眼中的巴城。遊客看到的,往往隻是高迪的巴塞羅那。我眼中的巴塞羅那,仍然是個愛打扮的俏佳人,固然,已顯滄桑和疲憊,也很久沒有新的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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