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猶太區(Juderia)漫步,聽導遊講那過去的事情
離開西班牙廣場,地導(下圖,穿紅衣者)帶我們來到聖十字區(Barrio de Santa Cruz)。中世紀時,這裏就是塞維利亞老城的猶太區(Juderia)。我們邊走邊看邊聽她講這裏的故事。
猶太區就在這塞維利亞老城牆內。城牆始建於自羅馬時期。現在看到的,是摩爾人時期修建的,後來基督教時期,加了向城市供水的管道。(上圖)。
原產南美的九重葛,裝點了巷子。
西班牙猶太人,被稱為塞法迪猶太人。他們的故事,也是史詩般的,令人感慨。在摩爾人統治時期,散落歐洲的猶太人來到這裏。他們在基督教和穆斯林的爭戰夾縫中生存,與各方做生意;他們的醫院贏得了良好的聲譽;在不同文化並存中滲透自己的影響。在中世紀晚期,這裏是塞維利亞最繁榮的地方。
公元1248,卡斯蒂利亞的費迪南德三世,“光複”了塞維利亞。他將該市的猶太人口集中在這個社區。塞維利亞的猶太區規模僅次於托萊多的猶太區。
隨著基督教的“光複”擴大,及至把穆斯林趕出半島,基督徒就再也容不下他們眼中的異教徒了。1391 年發生的宗教迫害和大屠殺,以及1492年的阿罕布拉法令(Decreto de la Alhambra),迫使三分之二的猶太人皈依了天主教,以求留在西班牙。剩下的則遭驅逐。曾經的繁華,在腥風血雨中化為廢墟。
猶太區成了聖十字區。古老的猶太教堂的遺址上,如今是聖十字廣場。一座17世紀的巴洛克鍛鐵十字架,(Cruz de la Cerrajería)依然精致奪目。(上圖)在過去4百多年間,昭示一教獨大。
直到二十世紀,西班牙政府積極推行與流亡猶太人後裔和解的政策。1929年的伊比利亞-美洲世界博覽會前,塞維利亞重建該區,猶太區得以鳳凰涅槃。一個民族,在世界上漂泊了兩千多年,還沒有被別人家同化,著實看到文化凝聚力的厲害。
廣場邊,這幢精致的白樓,是法國領事館。
猶太風格的庭院。
Los Venerables 廣場到處都是酒吧、露台和旅遊品商店。它的名字來自曾經的同名醫院。現在是個小小的博物館。
傳說,唐璜可能就出生在這裏。附近不乏以唐璜命名的酒吧和酒店。
但凡西班牙酒館飯店,一定掛滿油亮火腿。這“火腿森林”是西班牙最普遍的市井景色。導遊問:你們可知道這一景色的來曆嗎?她自答道,這是基督教徒驗證穆斯林是否改變宗教的方法。你說你放棄穆斯林,那就從梁上掛的火腿,割下一塊,看著你吃下去。久而久之,“火腿森林”景色就流傳下來了。
狹窄的街道和小巷縱橫交錯,像迷宮。
這個地方與不少名人相連。1775年,西班牙文學評論家和詩人何塞·瑪麗亞(José María),在這座房子裏誕生。
畫家阿馬利奧(Amalio)基金會所在地。
鴿子在廣場悠哉悠哉。
這些狹窄的街道,足以抵禦塞維利亞夏季熱辣辣的陽光。
循著窄巷追溯到古老的猶太街(judería),看到前塞法迪猶太人的豪宅。
Judería街的噴泉。
巷子裏的藝人,正在作畫。牆邊待售的小油畫,畫著猶太區的街景。感覺自己就在畫裏。
出乎意料的是,在這裏,我們邂逅了有“美國文學教父”之稱的華盛頓·歐文的故事。在阿瓜街 (Callejóndel Agua)的阿爾卡薩雷斯(Alcázares)牆上,有一幅青年才俊的青銅浮雕,那是紀念華盛頓·歐文的。牆內,是這位美國作家曾經居住過的庭院。那是1828年的春天。
約200年前,華盛頓·歐文被委任為美國駐西班牙使館隨員和公使。之後,他在西班牙旅行十多年,成為西班牙最熟悉的美國人。這個來自新大陸的作家,被西班牙-摩爾人的文化深深迷住。他的《征服格拉納達的編年史》"Chronicle of the Conquest of Granada”(1829年)和更著名的《阿爾罕布拉的故事》"Tales of the Alhambra" (1832)每版都暢銷,迷倒當時的歐美英文文壇。歐文的作品,對塑造安達盧西亞的浪漫主義形象,有很大影響。他也讓歐洲人見識了美國人的寫作,是第一個成為專業作家的美國人。用木心的話:“美國有兩個開國元勳,一是政治上開國的華盛頓,一個是文學上開國的華盛頓。”*
據說,西班牙政府歐洲委員會,多年前創建了安達盧西亞遺產之路,以促進旅遊業,其中,有一條“華盛頓·歐文之路”,從塞維利亞到格拉納達,連接了許多有趣的城鎮村莊,如蒙特弗裏奧(Antequera)。這倒是很有趣的。
旅行回來,在網上看到歐文的《見聞劄記》(The Sketch Book),這正是我這幾年開始喜歡的遊記書。旅遊不僅促進讀書,還能發現精彩的書,很開心。
在塞維利亞大教堂流連、登高
塞維利亞大教堂也稱聖瑪麗大教堂(Catedral de Santa María de la Sede),離猶太區不遠。我們接著參觀這個16世紀初完工的大教堂。它與毗鄰的阿爾卡薩宮和印度群島總檔案館一起,被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遺產名錄。
這座世界第三大教堂的建造(僅次於聖彼得大教堂和米蘭大教堂),主要是為了展示這座城市的財富。斐迪南三世“光複”塞維利亞幾年後,該城已成為一個主要的貿易中心,財源滾滾。1401年7月,城市領導人決定建造一座新的大教堂,取代前此的大清真寺。也是為適應基督教的崇拜習俗。
雖然到過許多歐洲的大教堂,這個大教堂,還是有東西讓人震撼稱奇,主要有三樣。
首先,是吉拉爾達(Giralda)鍾樓,它由原來清真寺宣禮塔改建而成。哥特式的鍾樓,保留了北非穆斯林宣禮塔的元素,譬如阿爾莫哈德時代的裝飾, 顯得挺拔俊秀,不那麽瘦骨嶙峋。塔樓頂尖上,站立著青銅的Giraldillo雕塑,仿典娜女神的形象,顯然是文藝複興的浪漫點睛之筆。這塔樓像是塞維利亞文化混血的一大標誌。
建造者還保存了古清真寺的sahn,包括一個噴泉和橘子樹。教堂的北立麵,概念之門(Door of the Conception)掩映在橘子樹葉中。
其次,大教堂的主祭壇木雕,也是一件巨大的藝術作品,引人注目。它由西班牙雕塑家佩德羅·丹卡特(Pedro Dancart) 於1481年開始創作,用了80多年,於1564年完成。它被認為是基督教世界最大的祭壇藝術品,麵積超過400平方米,用胡桃木和栗子製成,描述了幾個福音篇段。故有“世界上最大的木製福音”之稱。精雕細鏤,印象深刻。
人們隻能隔著主祭壇的圍欄看它。據說,圍欄是荷蘭黃金時代的奇幻設計風格。
第三,也是印象最深刻的,是位於南入口的克裏斯托弗·哥倫布的陵墓,非常壯觀,令人稱奇。
隻見長方形的大理石座基上,四位超凡脫俗的護柩者抬著哥倫布的棺材。這四個護柩者雕像,分別代表了西班牙的四位國王:卡斯蒂利亞、萊昂、阿拉貢和納瓦拉。這從他們各自服飾上的紋章可以辨認。棺材上覆蓋著天主教君主旗幟。四個國王為航海家抬棺,可以想像哥倫布對西班牙的貢獻。這座陵墓極具象征意義。哥倫布並不是第一個到達美洲的人,但他的航海開辟了後來延續幾個世紀的歐洲探險和殖民海外的大時代。他是西班牙人的驕傲,不隻因為他是大無畏探索未知世界的英雄,更因為他為歐洲各國帶來了巨大的財富,尤其是西班牙。
1506年5月20日,哥倫布在西班牙北部的巴利亞多利德去世。他的遺骨幾經搬遷,說法種種,於1898年埋葬在塞維利亞。看到基座上有這樣的說明:當古巴獲得正式獨立時,塞維利亞獲得了在哈瓦那的哥倫布遺骨,該市政廳建了這個雪花大理石的基座。(下圖)
棺底的景象也非凡。
看到有文說,“... 哥倫布墓碑上的碑文也很有趣,碑文是這樣寫的: 這裏躺著一位英雄,他改變了人類對地球的認知。這裏躺著一位魔鬼,他的出現給美洲帶來了災難和痛苦。”當然,我們沒有看到這個碑文。不過,寫得蠻有意思。在哥倫布之後,數百年間,多少人到美洲去尋找更好的生活,美洲才能繁榮至今;同時,也有許多殖民者對原住民部落和民族犯下錯誤和暴行。魔鬼沒有躺在這裏。人性中的魔鬼始終存在。
這是哥倫布的兒子Hernando Colón的墓。也夠大的。
登吉拉爾達鍾樓也是快意之事。塔內沒有樓梯,我們沿著螺旋形坡道向上攀登,約20分鍾,登上70米高的瞭望台,一覽塞維利亞。不一樣的城景。
從不同高度的坡道窗戶,欣賞這座晚期哥特式建築的屋頂。
不知怎麽,我們從寬恕之門(Puerta del Perdón)出了大教堂建築群。 在摩爾人時代,這裏曾是阿爾莫哈德清真寺的主要入口。也是熱鬧的老城區。我們有約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可在街上轉悠一陣,找家飯店吃午飯。
這是一家現製巧克力甜品店。
在塞維利亞,我們嚐了伊比利亞黑毛豬肉排,和海鹽白灼蝦。感覺,那就是塞爾維亞的菜,那就是這個城市齒頰留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