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行俄羅斯
2018年9月20日至10月2日——這期間包含著中秋、國慶兩個節日——我與妻子江琳跟隨鎮江的一個戶外運動俱樂部到俄羅斯作深度旅遊:從遠東貝加爾湖地區直到到歐洲波羅地海的芬蘭灣。
對於俄羅斯即以前的蘇聯我有一種複雜多變的印象,粗線條的歸理一下:從沙俄時期到十月革命,然後是一個抗擊德國納粹的二戰英雄國家、一個曾經的社會主義老大哥、一個變臉成“蘇修”的主要戰爭對手,最後它又上演了讓人目瞪口呆的加盟共和國的解體、社會製度改變、幾十年的執政黨下台。。。。。。如今,在國際陣營中與俄羅斯的關係是敵是友自有國家去定義——這半輩子我就是聽得太多了,所以有心想去那邊看看,以視覺的感觸去完成一場對“唯心主義”的批判。
現在,當這次俄羅斯的旅遊圓滿結束,幾千裏路行走下來,經曆中該有些值得留存的東西,於是慢慢的寫出一些過程描述,留在以後的歲月裏去思索、回顧吧。
(伊爾庫斯克的先輩塑像)
(伊爾克斯克烈士墓前)
(山林秋色)
一、組團。
我們這次組團出行的成員有32個人,全都是鎮江人,看起來50歲以上年齡的占有一多半。在未出發前領隊組建了臨時微信群,我在成員中發現了林克大哥——五十年前同一個部隊大院的發小,但他是大我七、八歲的,在我們發小中是“孩子王”。不過自從他十幾歲參軍後我就沒有再見到過他,這次能在一個旅遊團隊中相遇真是巧合了——算起來他將近70歲的年紀,在我們的團隊中可能是年齡最大的了。
我在整個旅遊過程中沒有刻意去打聽過各位團友的職業,但是從交流閑談中我判斷這32名成員中商人、退休人員、銀行職員及在職教師是構成主體,另外有一對年紀較輕的夫妻——在旅途中最為活躍——他們是鎮江某個地產公司的職員,男的姓陸:是一位戶外運動愛好者,妻子姓王:在麵對俄羅斯風味餐飲時,顯示出是一個少有好胃口的女子。
這其中我們又遇到了去年曾一同參與雲南旅遊的兩位:李姐和楊祥。我對李姐印象頗深是她當時帶著她那80多歲的老母親同到雲南,這曾讓我們驚歎!而這次李姐則是與她妹妹李珊一起參團。
身態有點發福的楊祥則是一位和善麵相的先生,但我知道他此行必有明確的內心設計:同樣像去雲南一樣隨身攜帶重重的專業攝影器材,又是要在旅途中抓取到讓行業內好評的風景作品,據說他以往有不少作品都參加過專業大賽,已經不是普通的“拍客”可比。但可惜後來在北京機場托運行李時不小心把鏡頭碰壞了,於是在整個俄羅斯行程中我看他都是拿著手機在拍照,可以想象他的心路旅程該有多憋屈了。
我們的領隊網名叫“黑皮”——可能是他喜歡戶外運動,瘦瘦的臉上難免會有些陽光的印跡——他四十歲上下,據說以前是做外貿的,具有較好的英語交流能力。在我們組團的幾十多人當中,有不少人與“黑皮”是戶外運動的同道人,本來就彼此熟悉,那一對品牌公司的夫婦就明顯是“黑皮”驢友加酒友。
我的發小林克大哥可能是第一次跟隨這個俱樂部出行,後來聽說他們夫妻倆退休這些年也到國外一些地方旅遊過,但都是走的其它團隊。我與林克雖說是發小,其實在這之前我們彼此從未真正交往過,就因為他比我大那麽多歲,所以在他稱“孩子王”時我還未能加入他的“隊伍”,而待我到十歲以上時他都已經參軍去了。所以他根本不記得過去的大院子弟裏有我這麽一個小弟。也是近兩年,微信群的興起把原鎮江252部隊大院的發小從五湖四海聚在一個圈子了,這些人的聚集根基是父母那一代人所具有的共事經曆。雖然我平時在微信群裏並不發言,但我的真實名字和頭像是掛在群裏的,這樣,在正式出發前林克就已經發現了有我這個發小將與他同行,而我也是同樣看到了林克,這讓我們都先有了準備,對發小群裏的大哥當然要采取尊敬的態度,盡管我們之間半輩子以來還是第一次走得這麽近。
我們臨出發前先要人員集中,我一眼看到個頭挺高的林克:老大的年紀了腰背一點都不駝,挺挺的軍人姿態!我迎著正以打量眼神瞅著我的林克伸出手去,口稱:“林克大哥好”——旁邊六十開外、略瘦、白皮膚的女士會意地“噗呲”一笑,我知道她就是林克夫人了,於是也朝她點頭,這應該是稱呼“嫂夫人”——在接下來的行程中林克活力充沛、樂於言談,在與我聊過一些大院裏的往事後,便儼然是故交之誼了,到底是有擁有共同的記憶,特定的懷舊話題是一種感情生長素,原來林克當年從部隊複原以後就進了稅務係統,一直都是在鎮江。
團隊裏的小趙夫婦是初次見到(對看上去比我們年輕的人我們還是以“小”稱呼,其實小趙夫婦也有四十多歲了),在出國後第一天的早餐桌上江琳恰好與脫了帽子的小趙丈夫周先生隔桌相對,嘴上無所顧忌的江琳忽然對他說“你與我小弟弟挺像的”——我旁邊端詳了一下,其麵目是有幾分像江琳的二弟,詢問周先生的年齡,竟與她二弟也差不多。周先生當時哈哈一樂地接住了江琳的唐突,明顯也是個能和氣通融的人——我們這次組團的三十多個人特別是男士,都是比較謙讓隨和的,至少在旅行的這十幾天裏是如此,讓這一路上集體氣氛輕鬆有趣。
李姐的妹妹李珊是某銀行的職員,這次利用休假陪其大姐旅遊,妹妹的個子要比姐姐高出半個頭,當姐妹依偎在一起的時候倒像是妹妹在懷抱嗬護著姐姐。我最早注意到她倆是在北京高鐵的站台上,當時我們剛出高鐵車廂正在站台作短暫逗留,等待領隊指示。連續坐在密封車廂裏幾個小時了,煙癮極大的幾位男士迫不及待的點煙吞吐起來。雖然大家今天是剛見麵還不熟悉,可妹妹李珊卻是並不客氣,臉色一沉對不遠處點著煙的幾個大男人發話叱責道:“你們不可以離我們這麽近抽煙!”——簡直就像把這露天站台當作她的銀行營業大廳了——和善麵孔的楊祥立馬帶頭轉身走到垃圾桶前掐滅了香煙。我旁觀暗樂:抽煙有害健康,也有害麵子,還是戒了好。
“冬哥”和“夯嫂”是一對性情有明顯反差的夫妻,“冬哥”一路話並不多、見人溫和微笑、行動慢吞吞的,但煙癮極大,印象中覺得他在旅途中凡每次停車就要下去找吸煙的地方,而“夯嫂”說話喉嚨大、情緒飽滿、眼光明亮,在乘大巴的漫長旅途中經常聽到坐在我們身後的“夯嫂”為什麽事或則什麽話題爽朗地哈哈大笑幾聲。江琳告訴我說“夯嫂”說話大聲這是職業習慣,原來她過去也是公交公司的員工,與江琳以前就有些認識的。“夯嫂”早年是在公交車上賣過票,在公交車擁擠得能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歲月裏,“夯嫂”每天在車廂裏賣票、報站名、開關車門鍛煉出了這副“夯”勁——這有點新鮮感,在以往在長途旅遊中我們遇到與自己同樣身份為企業職工的人並不多,而同在一個單位的就更沒有過了,我看“冬哥”明顯就不像是在企業裏幹活的。
興子和沈芳好像是一對老閨蜜,她倆作為一對搭檔結伴入團隊,整個行程彼此不分開。要說鎮江也真是夠小的,她倆還是江琳一位同事的好友,也就是她們與江琳有著共同的朋友,可惜這位“共同的朋友”因為家裏帶著小孫子脫不了手,否則她這次也是願意一同出來的。就這樣閑聊著共同的朋友,然後江琳就算和她倆熟悉起來了。
在北京機場大廳排隊取機票、托運行李時,培林終於等來了丁萍—— 一個單身出行的女隊友,大概也有五十多歲了吧,看上去還蠻幹練。她沒有和大家一起乘高鐵到北京再轉到機場,而是一個人從南京祿口機場直飛北京機場,我看她最顯眼的是她也背著沉重的專業相機。行前,江琳在俱樂部的碰頭會上已經提前與她認識了,這時惦記等她是為了將我們自己行李中的洗發、沐浴等液體罐裝物塞到她的行李箱內走托運,出發前江琳就是與她約好了的,這樣我們就可以將我們的小旅行箱子隨身上飛機而無需辦理托運了。
此後,在北京機場等待的五個多小時裏,丁萍就和江琳在一起,可見此時她還不熟悉其他隊友,我覺得丁萍很會表現熱情,盡管我們之間是初見,她也主動掏出小零食塞給我們(這讓我有些尷尬,我一般是見到孫子輩的小孩才會掏出零食的,我這都算老年人了還好這口?),聽丁萍的口音不像市區的,留意探問,原來她是靠近揚中那邊一個什麽學校的,是不是授課老師倒是沒有進一步再說。
(貝加爾湖畔的山林)
(貝加爾湖畔)
(徒步在貝加爾湖畔)
(郊外)
(伊爾庫斯克室內的二戰坦克)
二、旅遊線路。
秋季去俄羅斯是這個俱樂部的成熟項目,我們在去年就開始關注了,隻不過當時我還在上班沒有時間參團。近期,我們在國內雲南、新疆的兩條長線遊也是跟這個俱樂部出行的。
記得在當我第一次進去俱樂部詢問線路時曾隨口問是否有去日本的旅遊項目,當時正在埋頭整理資料的“黑皮”利落直率地表達出他的抵製觀點,說俱樂部不會考慮開發日本遊!他清瘦的臉上掛著一副毫無通融的表情,這是發自內心的“仇日”憤慨——後來我想:如果是出於曾經被侵略的曆史而抵製,那麽我們就應該寬恕曆史上的沙俄嗎?在當年舉國“反修”鬥爭中,宣傳資料告訴我們,從清朝時期起沙俄吞並了我國大片的領土,更何況還有我們這代人經曆過的發生在珍寶島、新疆邊界的熱戰衝突呢?
我沒有再與“黑皮”討論日本旅遊的話題,各人是可以有不同看法的。不過該俱樂部好像真是沒有開發過日本旅遊項目——雖然日本遊事實上很熱門—— 也算是立場堅定、個性鮮明!
前幾個月聽說俱樂部開始籌劃去新西蘭的長線旅遊,並已小範圍組團試水。在我們報名俄羅斯項目後不久,俱樂部就在網站上公開了擬於年底去新西蘭的12日遊項目,征邀旅遊愛好人士報名組團。根據他們公布的費用計劃我盤算了一下:暫不考慮額外購物消費,計算全程路費每人大約需要35000元人民幣左右,我們兩個人出行的總費用就要達到7萬元,這個費用標準超過了我們的可承受預期,於是我們放棄參加這個項目,雖然我們也挺願意去新西蘭看看的。
我本以為鎮江縱然是小城市,而有這般能力去新西蘭消費的還是應該大有人在,比照現行房價也就值3、4個平方米的錢就夠抵一個人的旅遊費用了,以現在人們買房都跟搶購一樣能大筆地甩出鈔票,所以去新西蘭的報價不算太離譜吧。。。。。。大概新西蘭項目公布了一個多月,這期間俱樂部也在會員群裏不停地鼓動吆喝,但是報名的卻隻有2人,這達不到組團規模,無奈,最後好像是宣布取消年底的新西蘭項目。
在當我們已經走在俄羅斯境內的路途中,“黑皮”的內心還在為此牽掛,在一次歡愉的笑談中“黑皮”借著大家高興出其不意地喊了一嗓子:“明年開春我們去新西蘭吧!”,他是想引領起大家狂喊“烏拉——”的熱情。對於他當時的激動我真想跟著附和一下,假如我錢袋裏預算充足的話。
好在俄羅斯旅遊項目已經運行了幾年了,在費用及項目安排上還能夠吸引到我們這批人,我們向俱樂部所交的費用是每人14300元(含簽證費),而從鎮江到北京往返的費用是要自己另外付的。我們從北京機場出發先到俄羅斯遠東地區的伊爾庫斯克,在這裏稍作停留作城市觀光(對於俄羅斯來說隻是一個邊鎮城市)。然後當天乘大巴去貝加爾湖邊的利斯特維揚卡小鎮。兩天後之後沿貝加爾湖往北一直到達奧利洪島,從地圖上看這裏是貝加爾湖內的一個比較大的島嶼,這裏是薩滿教的聖地(——薩滿教,存在於東北、西北地區的一種古老教派)。我們在奧利洪島的兩天行程裏走到該島的最北端:“合波角”——這也是我到目前為止在地球上所到達的最北端,刷新了10年前我走到內蒙邊境“甘其毛道”的緯度記錄。
從“合波角”回頭,幾乎原路返回伊爾庫斯克,乘飛機離開地廣人稀、微寒乍起的遠東地區,直飛莫斯科,這是進入歐洲大陸了。我們知道俄羅斯大約四分之三的國土是在亞洲地區,偏是“黑皮”還要渲染一番,在閑聊時說起傳統的歐洲不太認可俄羅斯人的歐洲屬性,認為俄羅斯文明發展進程較晚於那些老牌的歐洲帝國——這是在提醒我們此行可能是進入了一個“假”的歐洲?他也不怕有人找他退賠團費。
在莫斯科有兩天的項目安排,從莫斯科到聖彼得堡是乘旅遊列車去的,夜間行駛,黑漆漆的夜幕遮擋,沿途什麽風景也沒見到。在聖彼得堡我們又度過兩天。返回國內的行程中我們路過新西伯利亞機場轉機,臨到新西伯利亞又是夜晚的時間,從空中俯瞰下麵的城市燈火密集,想來也是不錯的一個城市,同行的隊友們也有提出想在這裏停留一天的,可俱樂部事先並沒有安排在此滯留的手續,我們隻好像流星一樣在新西伯利亞的上空一劃而過了。
(薩滿教的聖地)
(莫斯科大學)
(勝利廣場塑像)
(莫斯科地鐵站壁畫)
(莫斯科地鐵站壁畫)
三、機場、海關。
我們這一趟俄羅斯之行一共經曆了五個機場:北京機場——伊爾庫斯克機場——莫斯科機場——聖彼得堡機場——新西伯利亞機場。
我這還是第一次從北京機場出行,北京機場給我的印象就是規模超大,大得好像把全世界的遊客都集中到裏麵都顯得空曠。領取登機牌後我們是乘著機場內部的輕軌車到達國際出發廳的,雖然車程不算長,但這種機場內的轉運登機方式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領取登記牌時有個小小的意外:我們事先沒有購買行李托運,一件20公斤行李托運費要200多人民幣,江琳自信判斷我們的行李符合隨身攜帶的標準,這個托運費是可以節省下來的。臨到辦理櫃台前,S7航班的機場值機人員目測我的拖箱尺寸超標了,要讓我將箱子放到旁邊一個標準金屬框架內去測試體積,那是一個不鏽鋼做成的框架,看上去框內容積很小。我將我的帆布拖箱的箱蓋往緊裏壓了壓,還真就把箱子給塞進去了,正當我得意的給那個男櫃員看的時候,他卻跑過來指著冒出上邊框的五公分左右的箱子邊緣說:這裏,超高了!——我愣了片刻,然後還是找到了解釋的理由,指著箱底告訴他:“這明明是箱底輪子的高度嘛,輪子不能算成箱體的淨尺寸吧”。我的解釋是有根據的,我們如果到店裏買某個尺寸的旅行拖箱,重點是說箱體容積,通常不會將輪子高度計算在內。
那櫃員也有些猶豫了,轉身跑過去問較遠處一位金發白皮的歐洲男子,從歐洲男子的職業裝束上我判斷他是S7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員,那金發男子遠遠的看過來,給了簡單的一個點頭,算是認可我隨身攜帶。我被放行了,但願從我開此例,以後這裏的櫃員不要再將旅行箱輪子的高度計算到箱子的體積裏了。
而十幾天後,當我們臨結束行程,在聖彼得堡機場時又遇到了一個審查嚴格的機場女櫃員,她是位金發碧眼的歐式美女,可辦事的精細程度也真是讓人咋舌:登機規定每個旅客隻能隨身攜帶一個小件包裹(行李)上飛機,她就一個一個的清點我們隊員人數,再核對包裹數,連人家隨手拎著的塑料帶也計算在內,弄得我們英語順溜的領隊“黑皮”此刻隻能放下身段跟著她後麵作清點核對“one、 two、 there、 four........”一遍遍的念叨,像是在小學課堂上的跟英文老師學單詞
當時看著前麵檢查的仔細,我也開始擔心起來,害怕這個金發小女子會找我箱子的茬,帆布箱子的外觀自然有種膨脹感,視覺上會顯得“胖胖”的。在這裏可不比在北京機場,語言交流不方便有話說不清的。其實江琳也在擔心這個問題,刻意讓我改變站隊,最好能避讓開她的窗口。恰好這時值機櫃台裏又臨時增加了一個窗口,另一位年歲稍長些的女辦事員開始接待行李和護照,江琳趕緊把我推向那個新開的窗口,沒有時間多想了,她也是賭一把的心理。這位剛剛就坐的女辦事員微笑著讓我把箱子放到行李傳輸帶上,然後核對我的護照,這檔口我特意比劃讓她把我的座位號挨著江琳,她顯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在電腦上操作了一會,然後在我的拖箱上貼上標簽,又把行李小票貼到機票上遞給我,輸送皮帶轉動起來,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帆布拖箱被送到裏麵進去了,是往飛機貨倉去了 !——我本來是想著和在北京機場一樣隨身拖著上飛機的,所以事先根本就沒有買行李票——現在她是要免費為我托運行李了嗎?天地良心,我真沒想揩俄羅斯人的油。
拿著機票在臨離開櫃台前我還是扭頭疑惑的打量了一下,想看她究竟是沒睡醒還是伏特加喝多了。早已看明白全過程的江琳站得遠遠的樂得無聲竊笑,而現場領隊“黑皮”聽我說了這個免費托運行李的過程後隻一個勁的搖頭,連說:“搞不懂、不懂。。。。。。”
關於托運行李還有一個存疑的事情:在先前到達莫斯科以後,沈芳和興子這一對遊伴對我們說起她們的行李在托運途中被人打開翻動過!這真是叫人驚訝,以前聽說一般的拉鏈行李箱很容易被別人輕易撬開,但在身邊真實的發生,我們還是第一次知道。沈芳非常肯定的說:俄羅斯的裝卸人員不規矩!——雖然沒有丟失什麽東西,但沈芳的箱子裏物件的擺放秩序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動。
沈芳她倆的說法影響了其他的隊友,特別是丁萍,她因為那剛買的價值3萬多元的相機背著太重,後來都是要放在箱子裏托運的,在返回國內的最後一程需要轉機飛行,丁萍很是擔心她托運行李的安全,常常跟在“黑皮”後麵問這、問那地嘮叨幾句,弄得“黑皮”寬慰她也不是、附和她也不是,看著頭疼!
丁萍在旅途中最有趣的是用她那幾萬元新買的相機不斷地給隊友們拍照片,從來不要求別人為她自己拍照,甚至有些推拒。從她擺弄相機的手法看因該屬於初學者吧,因為是最先認識的江琳,所以她在一開始的幾天裏不斷的要我們擺pose為我們合影,一開始我們是有些感謝她,後來我覺得老被她安排著有些不自在了,多有回避了,然後她就又主動去找別人拍照。等我們結束旅遊幾天以後,她果真通過微信將我們的照片發過來了——我倒現在還有些想不明白。
通關記事:主要是指在伊爾庫斯克和在新西伯利亞的一進一出過程——又是另一種體驗。我們在伊爾庫斯克和新西伯利亞麵臨的海關官員都是女性,她們不像機場櫃台女工作人員那樣大多年輕纖細,而是我們印象中的俄羅斯大嬸級的人物,比較粗壯的身材、身著淺色海關製服,以一臉肉呼呼的嚴肅勁,看守著她們的國門。
盡管俄羅斯也是一個流行小費的國家,但是在進出俄羅斯的海關並沒有發生像東南亞一些小國海關人員向中國遊客索要小費的事情——我在2016年春節期間到馬爾代夫,辦理落地簽過關時就遇到邊檢員向我索要小費,當時我全當聽不懂,隻衝他眨巴眼睛,他就捏著我的護照不撒手,在僵持幾十秒後終於無可奈何的把護照還我,放行了。至於越南海關為索要小費與中國遊客發生嚴重糾紛的事,我也是聽過有關報道的——相反,代表著俄羅斯國家形象的海關人員由骨子裏就透著一股傲慢,檢查過程中都是緊繃著胖胖的麵孔。正如在莫斯科時當地留學生的兼職導遊向我們介紹的那樣:俄羅斯的傳統教育就是民族尊嚴至上,在他們的曆史教科書上的結論是:凡與俄羅斯有關的戰爭都是俄羅斯人取得最後的勝利。所以,俄羅斯人不屑為外族(外國人)熱情服務。即便我們是來自目前邦交友好的中國遊客,海關人員也是沒有一絲表現友好的笑意,似乎在沒有確認你的護照資料無誤前,你就是一個企圖蒙混過關的嫌疑犯。如果遊客認為自己來俄羅斯旅遊消費是對俄羅斯經濟的一種貢獻的話,那也隻有那些想掙你銀子的商人們們還能向你表示出職業性的熱情,海關這裏根本不領情的。因此在我們進出海關時,每個過關的人都要擺正姿態在邊檢員的窗口停留接受審視,每個人要十多分鍾吧,我覺得挺耗費時間的,出關時還要進入一個封閉的小房間裏全身掃描檢查。 這在我所經曆過的海關是比較複雜的了,關口停留的時候要脫帽、摘掉眼鏡、正麵對著邊檢員。小方格子的窗口 邊檢員拿著護照一頁一頁的翻看護照,然後目測眼前的你與護照上照片的差異,在智能人臉識別技術被推廣應用的時代,俄羅斯海關的這種人工目測識別有點落伍。而由於俄羅斯人體態的人高馬大,所以從小格子裏看外邊身材矮小的中國人就要略微俯視,為了視線角度盡量平行端正,邊檢員有時會叫個子矮小者往後退一步。如果當有中國遊客不明白她的示意而沒有及時照做時,邊檢員的態度就會讓人感到“凶巴巴”的了。
在我這次走過的五個機場中,北京機場無疑是規模最龐大的,而伊爾庫斯克機場算是最小的了,當飛機在伊爾庫斯克降落時,我看越來越近的地麵上沒有什麽像樣的地標建築或是現代都市的影子,隻是河流、深秋的原野、綠色還未褪盡的樹林。當時我差點忍不住跟臨座的林克大哥提起1971年的“9.13”事件——林克這個年紀的人對這段曆史是相當清楚的——根據公開的說法,林彪當初就是在往伊爾庫斯克外逃的途中墜機的,可想象一下47年前的伊爾庫斯克該是多荒涼啊。。。。。。話到嘴邊忽然想到今天也在9月裏,隻比林彪當年的飛行遲了幾天而已,在我們的飛機還沒著陸前說這個話頭不吉利,於是趕緊打住。
等出了伊爾庫斯克機場,提著行李站在馬路邊我們回望不遠處的機場大門,記不得是哪位隊友說了一句:“這個機場看上去有點像我們鎮江的老長途汽車站”,好幾個人也都跟著笑了笑。如果不計算停機坪和跑道,就機場門臉來說好像是比我們鎮江七裏甸長途汽車站的規模大不了多少。
下一個莫斯科機場印象不深——因為逗留時間短,境內飛行沒有驗關環節,下了飛機以後就匆匆的往機場外麵走,來接我們的大巴車和當地導遊已經在等著我們了。從機場內行走感覺可能和上海浦東機場規模相當吧。聖彼得堡機場與新西伯利亞機場初步估計也可與南京祿口機場為伍。
在我們的第二程從伊爾庫斯克起飛去莫斯科時,通過安檢前保溫壺裏準備的熱水自然是已經倒掉了。俄羅斯人竟然也是習慣喝冷水的,除了在飯店裏其它許多場合裏要找杯開水還不太容易,而我們又是習慣喝熱茶的,我攜帶的大保溫壺能儲存三四杯熱茶(我一般泡壺大麥茶,短時間不易變味),這個保溫壺自從2012年起跟我到處行走,它為我們旅途提供了可靠的熱水保障。這次安檢完成後我提著空水壺在小小的候機廳裏來回走,希望能找到灌開水的地方,結果是沒有,連冷水都沒有,隻有自動售賣機可以購買成瓶的礦泉水。
看到有咖啡廳,我湊到櫃台前指指櫃台上衝咖啡的熱水壺問櫃台裏的女服務員:“have some hot water?”,以小巧的花頭帕紮在金黃卷發上的年輕女服務員瞟瞟我手裏舉著的保溫壺,當然的理解了我的意思,口紅塗得精致的嘴唇蹦出倆字:“一百”,有點生硬的中文。怕我不明白她又拿起櫃台上的計算器點出了“100”給我看,我用中文問:“盧布?”故意說得有些拐彎升調,好讓對方聽上去柔和一點,不知對也不對。女服務員點頭還說了句我能聽懂的:“盧布”。於是我給她一百盧布的紙幣,她給我灌了一大壺熱水。我們出行期間的匯率比值是一元人民幣大概兌換十個盧布。上了S7飛機,我們才注意到機上其實是有提供免費熱水服務的,去灌一大壺根本不成問題。
(克宮內)
(紅場無名烈士墓)
(紅場外朱可夫塑像)
(紅場)
(克宮內的古典大炮)
四、飛機和火車。
我們的旅途上除了在貝加爾湖有一天徒步行走,其它在貝加爾湖地區、莫斯科、聖彼得堡都是由專門的大巴隨行,而城市之間的遷轉大交通就是乘飛機和火車,反正俱樂部已經提前安排好了。
在整個旅程的四段飛行中我們都是乘的西伯利亞航空公司的S7型班機,這種機型的客艙狹長得偏瘦,左右各三列座位,正中間一條過道到底。在沒上飛機前我就瞧著停機坪上的S7覺得它過於苗條了,果然登機後感到空間局促。第一前次登機時我們按領隊“黑皮”的要求,領取盡量靠前排的位子(這樣下飛機時可以爭取快一點去排隊辦入關,不至於被堵在機場過道後麵耽誤時間),我們拿到的是第九排。
S7客機上提供免費飲料和配餐,比對下來S7上提供的食物還算不錯。可問題是機艙內的走道太狹窄了,從前到後也就這麽一條走道。當空姐推著小車開始挨個送餐服務時,麻煩就出來了:過道被小貨車堵得死死的,而機上的廁所隻有機尾才有,飛行中客艙前麵的旅客想上廁所就隻有跟在小車後麵慢慢朝機尾方向挪動,也巧的是空姐的服務動作很慢,感覺要好長時間才走過一排座位的距離。於是有了一個奇觀:從機尾那邊堵著上完廁所準備歸位的人,機首這邊堵著想去上廁所的人,兩個空姐相對扶車夾在這兩撥人的中間,我認為這是S7機型設計上的一個明顯欠缺,如果在機首這邊再有一個洗手間就好了。
吸取了第一次坐S7前排受窘的教訓,在後麵幾次的飛行前我都是要求拿靠後的位子,長途飛行越靠近廁所的位子越安逸。不僅座位靠後,而且最好我與江琳有一個坐在靠走道邊,這樣一旦被排到與俄羅斯旅客同行位子,我們就不至於被體態寬大的俄羅斯人堵在裏麵靠窗的而坐。在飛莫斯科的途中,一個俄羅斯大嬸被我們堵在靠窗的位子上,五個多小時的飛行中她隻有一次主動要求我們起身讓個道。估計她也是不好意思老麻煩我們,能憋就憋著了。後來還是江琳有惻隱之心,在飛機降低高度前示意讓她去方便一下。事畢,俄羅斯大嬸有些感謝,拿出巧克力讓我們吃,雖然俄羅斯巧克力還有些名氣,可這東西我們早就不愛吃了,怕血糖會高的!那麽——大嬸看看我戴著的手表,指指點點地幫我把指針調成了莫斯科時間。
在新西伯利亞轉機後我感到座位前麵明顯寬敞,竟然可以翹起二郎腿了,一開始我還以為這是新型設計過的客艙,舒服!可一位英俊的俄羅斯空少就一直站立在我座位的傍邊,他要求我把隨身的包裹放到上麵的行李櫃去,我當然是要這麽辦,不用他提醒的。可接著他又指指我的腰包,示意我也要解下來放到行李櫃上去。我有些奇怪,解下腰包後本想把它塞到前麵的座位底下去——為了方便紮安全帶而解下腰包,在其它的航班上是可以放到座位的下麵。可空少隻是堅持指著上麵的行李櫃。我真有點不明白了,也不希望裝有護照、身份證、銀行卡、現金的腰包脫離開我的視線,於是我有些賭氣的對他說:“it ‘s very important to me !”——我知道我的英文很爛,現在卻是不管不顧的甩出來了。也不知道空少是否聽懂,他還是那樣不急不慢的示意我放上去:“好吧,我服了你了,如果東西丟了可有你們忙的了。”我心裏嘀咕著把腰包放到頭頂上去,轉眼一看在我後一排的一位俄羅斯女人的手提包也正放在她自己身邊,好像空少也要求她放到上麵去的。看樣子這女人也不太願意,我倒要看一看空少對本國同胞是不是堅持己見。於是我不斷地回頭瞅瞅那女人的提包。江琳不太願意我做頂真的事情,勸我算了,別計較了——在飛機開始滑動時,女人終於把小提包放上去了,這時空少才離開。
等到飛機爬升結束,我想把椅背放躺些,可怎麽都摸不到調節裝置,看別人的都能調節嘛,坐在後麵的團友小陸過來幫我擺弄也無效果。不遠處的一個俄羅斯男子朝我笑著搖手,做著示意。我恍然大悟:我說我的座位前如此寬敞呢,原來我麵前是緊急出口的橫向過道,這一行椅子根本不能調節的,要保持過道的隨時暢通,這也才剛明白那個空少剛才為何守在這裏不走,一定不讓把東西放在腳下而是要我把物品全部放到上麵櫃子裏去的緣由——想想剛才的較真,我這是開始有些點老糊塗了?
俄羅斯的航班有一個特別值得點讚的地方,那就是守時,無論國際航班還是國內航班基本都能做到準點起飛,準點到達——至少在我這幾次的旅途中是如此情況。
從莫斯科到聖彼得堡是乘火車。這本來可以是一段很愉快的沿途觀光過程,火車旅行要比在飛機上的過程細致多了。但是我們的車次竟然是在深夜裏行駛的,幾乎是午夜正點發車,清晨六點左右到達聖彼得堡,一路夜幕中什麽也看不到,隻好在蜷在包廂裏睡覺。
我們的包廂是四人一組,我是上鋪江琳在下鋪,興子和沈芳二人與我們同住一處,這是領隊“黑皮”特意調整的,原先訂票的秩序不是這樣,我覺得領隊的調整安排比較靈活周到,就靠著前一段旅途中對大家的觀察分析,盡量是把彼此熟悉或習性相近的人們擱在一處,這本來也是一件費腦力的事情啊。
臥鋪車廂裏還是比較幹淨的、床上臥具也明顯是整套新換的。我們剛安頓好,戴著大簷帽的車廂女乘務員就來收取小費了——她是挨個包廂收取的,每人50盧布。這個小費的收取事先導遊已經跟我們打過招呼了,因此我們備有零錢,四個人200盧布給她,不用找零了——在遞給肥胖的女乘務員鈔票的時候我又跟她說了句:“we need some hot water now”,她也能聽明白,打著手勢表示她馬上去辦。火車上的台式飲水機隻是擺設,根本沒插電,要喝熱水隻能找她,這也許是她理直氣壯收小費的理由之一。
我們隔壁的包廂可能是故意早早的關上了門,女乘務員就在外麵敲門,大有收不到就不走的勁頭,聽了連續幾次敲門聲,我有些好奇地探頭往走道觀看,終於那包廂門拉開了一條縫,有人遞出一張紙幣,包廂裏麵的燈已經熄滅了,也看不到裏麵是誰——第二天我才聽林克說是他給了二十元人民幣,似乎同包廂的另外兩個人對於付小費比較抵製——乘務員收到小費對著黑暗的包廂裏微微一個曲膝禮,讓我感到滑稽。我看著又往下一個包廂走去的胖女人心想:在俄羅斯的城市裏滿街那些苗條姣好的氣質美女是不會來幹這種敲門要錢的差事的吧,俄羅斯美麗的女人們與傳統的詩歌、音樂、芭蕾一樣仍優雅、飄逸地處在被人欣賞的視線裏。
(走在勝利廣場上的軍人)
(克林姆林宮的軍人們)
(趕往地鐵站的女郎)
(莫斯科街頭跟我們迎麵打招呼的市民)
(我們在參觀冬宮時的導遊,在偷空玩手機)
五、導遊與一些費用。
鎮江的戶外俱樂部是我們這次俄羅斯之行的直接組織者,但是到了俄羅斯境內 “黑皮”的主要責任就是人員管理,而具體在城市裏的行走、住宿、與景點介紹必須由當地導遊負責,(在參觀冬宮、葉宮這樣的地方時還要有一個宮殿方麵的導遊陪同我們,這些都是要計入團費的)那麽我們在伊爾庫斯克、莫斯科、聖彼得堡先後有四名導遊跟著團隊同行——我曾奇怪過在伊爾庫斯克為什麽會是兩名導遊。
按說現在跟旅遊公司去俄羅斯旅遊是免簽證的,可是我們跟俱樂部走卻是要去深圳辦理簽證,每人簽證費用700元,這待遇的差異也是表明我們的出行安排與其他營業的旅遊公司不是一個渠道。據“黑皮”說俄羅斯的旅遊部門是不太願意接待我們這種“純玩團”的,因為不安排購物項目當地零售商家生意會受影響從而導遊們也就少了回扣收入,這大概在世界各處都是一致的。而俄羅斯比較盛名的琥珀、珠寶類的商品都是能提取到豐厚利潤的招商強項,所以我們不安排購物就要向俄羅斯當地旅遊公司按每人每天8美元繳費 (算作一種補償?)。我們總共32人,每天要付出256美元,將近18000盧布,費用算是比較高的了。
我們在莫斯科火車站晚上候車期間與兩個來自廣東籍老人有過一些交流,他們是跟隨廣州的“低價團”,大概每人隻要繳六千元左右,這還不到我們團費的一半,但他們隻有莫斯科和聖彼得堡兩個城市的遊覽,比我們少了去貝加爾湖的旅遊項目。當他們聽我們介紹了餐飲和住宿的條件後感到很驚訝,因為他們的餐飲太過於簡單了,而且所住的旅館房間又非常狹小——尤其是感到床鋪狹窄,睡著很不舒服。另外他們途中還有一些是自費項目以及有購物安排。費用的差異總算是有了抽樣性的比較結果,我們還是寧願跟“黑皮”這種“純玩團”形式的。
在伊爾庫斯克帶著大巴車等我們的導遊是一名中國留學生,姓劉、江西人、應該是20多歲,可能貝加爾湖地區日光紫外線較強,他的膚色微黑、小小的個子挺精幹的樣子。與小劉在一起的還有一位大胡子的俄羅斯胖子,大大的腦袋上梳起了一個短短的小辮子,他應該也很年輕,從以後的行程中他攜帶女友同行就說明他還未曾結婚。
小劉負責我們在貝加爾湖地區的旅遊項目,幾天跟下來我覺得他不太愛說話,也不多見他有笑意,好像總有什麽心事似的。而大胡子導遊則要開朗一些,能說幾句簡單的中國話。當參觀伊爾庫市的喀山大教堂時,林克與大胡子導遊在教堂外的小花園裏聊起了東正教——我想也許林克之前做過有關功課,或則就是見識廣博——林克與大胡子熱聊東正教的由來,以及與天主教、新教的區別。在始終把握著話頭的林克麵前,大胡子一開始還能接上一兩句,後來就隻有點頭幹瞪眼的份了,表示對於曆史上的事知道的不多。他許是把林克當成了宗教人士,從衣領裏掏出十字項鏈鄭重表明自己的確是東正教徒,有時間也會來做彌撒——對了,當我們走入“喀山聖母教堂”時裏麵正在進行頗為莊重的彌撒儀式:圓形大廳中部聚集著一大群教徒垂首肅穆在聽前麵的牧師講道,一縷陽光從教堂半球拱形頂部的彩繪玻璃透射進來,淡金色的光柱恰好投向大廳的中央,配合著牧師空靈的嗓音似乎能增強天神降臨般的心理暗示。隻是連續而入的中國遊客缺乏莊重,隨性地沿著靠牆壁的走道對豐富的彩色西洋壁畫東張西望,擺著pose拍照。肅立的教徒們和散亂的異教徒們同在一堂,做彌撒的教徒們大概是以憐憫的心態側瞄著貿然闖入的遊客,而遊客中或許也會有人對神的奴仆感到驚訝和同情,各有所屬的心態交織出一條無形的界線,有如渤海、黃海清濁二流相交而不相融的奇觀。
我這還是第一次親身進入真正的教堂,第一次和外國的神靠得這麽近,感受它的華麗存在。
貝加爾湖地區的項目曆時五天,主要是在利斯特維揚卡鎮和奧利洪島,最後又回到伊爾庫斯克市。在又回到伊市的第二天上午我們是計劃9點出發去機場,據“黑皮”說趕航班時間很緊,事先要求我們抓緊時間退房,收拾好行李在賓館大堂集中。可當我們都按要求準備好了,偏偏大巴車沒有按時來賓館接我們,打電話也不接,估計是俄羅斯司機晚上回去喝多了,早上睡過頭了。“黑皮”急的跟小劉跺腳了。我記得這幾天裏“黑皮”有好幾件事跟小劉較真過,我判斷小劉從事這個導遊行業時間並不太長,所以才會有大胡子導遊來配合他吧。
我們在莫斯科的地導姓吳,也是個中國留學生,一個白麵書生般的小夥子,初看上去有些木訥,有點鎮不住場麵的樣子,他跟前麵一個導遊小劉也差不多年齡。不知道是為什麽,“黑皮”在到達莫斯科之前再三提醒我們全體人員:我們這個團是沒有購物項目的,但如果你們自己聽導遊忽悠進店購物的話,我也不便於當麵阻攔——這讓我對導遊小吳預先產生了一些偏見和預防心理。
其實從在莫斯科兩天的過程看來,導遊小吳並沒有引導我們去購物的企圖,因為景點遊覽的時間安排的比較緊湊,也沒有什麽閑散的時間再去進商店,沿途小吳的講解也算勤奮。在最後參觀完紅場之後,導遊總算放給大家三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這期間我們有利用這個機會逛了逛紅場附近的超級賣場,也有人買了一些比貴重的商品,但這顯然和小吳導遊沒有什麽關係,他根本就沒跟著大家進賣場去。
莫斯科跟隨的大巴司機是一個彪悍的俄羅斯漢子,他不像在伊爾庫斯克的那位司機還有些服務動作,而根本就不願幫我們裝卸行李,停車後打開大巴的行李箱門就站到一邊看著。小吳以此為例解說了俄羅斯人骨子裏的傲慢,自我的個性突出而少有服務意識——對此我不以為然,我認為這個司機的行為隻是個例,事實上我們在俄接觸的三個司機中有兩個人都是願意為我們主動裝卸行李的,而不願幫乘客卸行李也並非俄羅斯司機所獨有的,這隻是不敬業者的共同點而已,沒有什麽國籍之分的。我們在國內出發時從北京高鐵站到北京機場所租用大巴車的司機不也是這樣?當午夜時分到達機場外麵,那司機在司機座位上都沒挪窩,隻有以漠然的態度看著剛下車的老年男女顧客們紛亂地擠成一堆去尋找自己的拖箱,好一副皇城裏爺的模樣!
從莫斯科到聖彼得堡的火車是晚上十一點多鍾發車,為了讓我們在莫斯科多一些遊覽時間,去火車站的時間就想盡量往後推遲一些,反正早去了也是在候車室等著,但是大巴司機的工作時間是十個小時,沒有加班之說的,也就是到下午六點半以後他就到下班時間了,要讓這個司機延遲到晚上8點以後再把我們送往火車站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司機肯定是不太好商量。後來聽說導遊小吳與司機私下商量,答應由自己出1000盧布給司機作為額外的小費,讓司機為我們加了兩個小時的班(好像“黑皮”後來自己也出了500盧布給了小吳,算是分攤了)。
深夜,莫斯科天氣已經有些涼了,小吳把我們一直送進站台,到火車車廂跟前,拿著我們的護照與列車員一 一對應清點。上車以後我從窗口回看,清靜的站台上這時隻有孤零零的小吳仰頭在向我們揮手告別,待會送走我們他要到後半夜才能回去住處。已近午夜的寒秋,這個在異域的送別時刻讓我對這位遠離家鄉的學子油然生出惜別的惻隱:他在國內的父母今晚的惦念幾多悠長——睡了嗎?
我是判斷我們每天每人8美金的導遊費對於旅遊公司還是比較優厚的,因此導遊也能接受求我們不安排購物的要求。在最後一程去聖彼得堡時,“黑皮”照例預先給我們介紹當地導遊,看來“黑皮”比較推崇這位導遊,他與第一個導遊同姓,也是姓劉。“黑皮”特意介紹說他是工科“學霸”級的人物,那麽也是一位留學生了。看來在俄羅斯的中國留學生在當地兼職當導遊是一種常見的生活方式。
到達聖彼得堡是在清晨時分,“學霸”小劉帶著大巴車已經在火車站外等我們了,他中等個頭,微黑的臉龐透掛著淡淡的笑意,舉止穩重謙和、雖是書生氣息但很能搭訕,不一會就把我們這些大叔、大嬸輩的團聚在他身,倒也沒有看出他與前兩個導遊的年齡差異。比較起來我們傾向“黑皮”對於他的好感。人啊,就是怕比較,特別是同等條件下的比對,其實殘酷——我把在退休前的職場感慨又回味了一遍。
在短短的自我介紹後“學霸”隨著大巴車在城內的行駛給我們講解起聖彼得堡的曆史沿革。
我們知道聖彼得堡這個城市的曆史上出現過許多文藝傑出人物,在經過一條街道口小劉特別提示了詩人普希金在臨去決鬥前喝完最後一杯咖啡的那個咖啡館:為情懷而歌的偉大的詩人、為女人而拚命的瘋狂鬥士。。。。。。
小劉關於普希金這段給我的印象是在說普希金具有兩種矛盾而極致的行為特征:詩人、鬥士。但我認為其行為意誌是統一的,詩人就是鬥士:他如果不能為所鍾情的女人拚命,那麽為情懷而歌就是虛偽、造作。人們欣賞普希金的詩作,也可以把決鬥的槍響當作其詩歌藝術的行為表達,詩韻的最後提煉——我很久以前讀過一些普希金,還有馬雅科夫斯基。
後來我發現這位小劉豈止是工科學霸,他對於此地有關的的人文、曆史、藝術方麵的常識也是非常豐富的,在其後對於伊薩基耶夫大教堂、國家杜馬所在建築、尼古拉一世雕像、阿芙若爾巡洋艦、冬宮、夏宮、彼得一世到彼得三世以及葉卡捷琳娜的曆史故事的解說口若懸河、通俗而連貫,正史、野史的內容都有,忽悠得一幫偌大年紀的隊友們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周圍,唯恐聽漏了一段。 我想即便是為了職業的需要專門攻讀過這類解說知識,也可以看出來學霸對於各類科目知識的歸納、綜合以及表現能力的不凡。導遊能解說到這個份上也再難挑剔了,“學霸”還真就不是誰都能當的。
在行程尾聲有一個涅瓦河遊船項目。一條不算大的遊輪在涅瓦河上的某區間來回一段行程,大概兩個多小時。我說“不算大的遊船”是與多年前在泰國參加過一個“遊輪嘉年華”項目相比的,那個也是俄羅斯人組織並表演的,我們這次的遊船空間比那個規模要小不少,船上提供的點心、水果、飲料居然是按個人各份的,顯得小氣。這條船上隻有兩女兩男四個演員作些歌舞表演烘托氣氛,鼓動旅遊的觀眾們上台互動,滑稽之態也就讓大家短時笑一笑,缺乏感染起人們爆發歡樂高潮的元素,就像船外涅瓦河的波濤不驚。我們參加這個遊船項目是含在團費之內(有些旅遊公司是作為自費項目的),但上船後又是要求每人按50盧布給演員小費。當船上的工作人員準備向大家收取小費時,導遊小劉在人群裏揚手示意:小費全由他來付了——錢雖不算多,大度得讓人舒服!
在俄羅斯的最後一個項目是涅瓦大街的自由活動,這是傍晚時分了。為了滿足不少人想捎些什麽能送人的禮品回國,“黑皮”許諾要帶領大家去逛涅瓦大街上的“巧克力工場”。
”巧克力工場”其實就是巧克力專賣店,現場根本沒有生產過程,全是各式巧克力製品,以“工場”冠名明擺著是一種商業營銷噱頭。進去看,店裏麵巧克力確實種類豐盛,室內整體布置的也很有童話氣氛,讓遊客既是購物也是一種工藝品觀賞。出於某些原因我是不會買任何巧克力的,於是跟著人們在裏麵瞎轉悠。忽然我瞥到“黑皮”帶著兩三個人悄悄從大門邊溜出去了,我和江琳猶豫了一下也想跟出去,卻在大街上已看不到“黑皮”的去向,於是隻好回過身來繼續看其他隊友們選購各種巧克力,好在有學霸小劉熱情的為大家翻譯、付款、兼代與商家砍匯率。
第二天在聖彼得堡機場候機期間,我們在免稅商店瀏覽,有幾個隊友在巧克力禮品櫃台前踟躕起來,我們一問才明白,他們是覺得免稅商店的巧克力無論從包裝還是價格上都要比昨晚在“巧克力工廠”選購的要好,後悔昨晚買多了——我一轉身,恍然有些明白了,雖然我們是“無購物旅遊”,可是昨晚我們也許還是給導遊小劉做了一次購物貢獻——這個結論我是自個猜測的,也就沒有跟其他人說了——倘若我猜對了,“學霸”的手腕真是絕了,沒有忽悠、沒有強迫,當時那麽多人在“工場”裏都買得不亦樂乎!
(停泊在涅瓦河上的海盜船)
(彼得大帝青銅坐像)
(賓館壁畫)
(阿芙洛爾巡洋艦)
(酒店早餐)
(夏宮)
六、食宿與購物。
在俄羅斯期間,我們旅途中的的食宿質量還是值得稱道的,一如該俱樂部在其它旅遊項目中的風格。當然,細說起來在遠東和歐洲部分又有一些差異。無意間與其他旅遊團隊的比較:我們在莫斯科火車站候車時遇到來自廣州低價團的的一對夫婦,他們所說的食宿條件與我們比起來可以說是簡陋,而且他們講這樣的低價團廣州每個星期都有發團。這裏,旅遊團費當然是和旅遊條件正比關係,低價團明擺著不可能有讓人感到滿意的食宿待遇。我並不是完全排斥低價團,“低價”本身也是一種競爭手段,有相應的市場因素。但是,由於低價而捆綁的強製購物我是堅決抵製的,我的錢包我做主!所以我對參與“低價團”是要事先打聽清楚,可以有購物行程安排,但不能有購物金額強製要求,碰上那些敢對旅客破口大罵的導遊,我不能保證我能全過程克製衝動!
十年前我和江琳也曾低價“窮遊”,無論到泰國還是去西藏都是自己摸著去的,基本不跟團。2012年我們在泰國的曼穀、華欣、清邁及拜縣轉了差不多有一個月,期間乘坐過最便宜的火車來往各地,整個旅程總共也隻花了1. 5萬人民幣,路上什麽事情都要靠自己去解決,那也是一種有趣的體驗。
現在我們許是變得有些懶,已經不太想勉強自己去做旅途上的“苦行僧”了,寧可少去些地方也要選擇讓身體能夠舒適些的條件——聽說古時候以山水旅遊為事業的徐霞客後來也變得嬌氣,在路上都要花錢雇人抬著走了。
我們一路的飲食費全部是包含在團費裏的,最簡單的一次餐飲是剛剛到達莫斯科的那頓午餐,導遊小吳是把我們帶到了一家肯德基快餐店,我們每人一份茶、漢堡、雞翅、薯條。胃口比較好的小王居然沒有吃飽,又自己掏錢買了幾塊雞翅才算滿足。
我們一致認為最好的一頓俄餐是在莫斯科離克林姆林宮不遠,與國家圖書館隔街相對的一家門臉不大的俄餐館,一看古樸的門臉就知道有曆史了,我相信這是吃到正宗的俄羅斯風味。我開始喜歡上了他們的奶油蘑菇拌土豆泥的沙拉、紅菜湯、牛排、酥餅甜點和紅茶,當然還有黑麵包、白麵包。這一路上廣受大家歡迎的就是俄餐,開始多半是出於新鮮感吧,每當聽到說下一頓是吃俄餐我也有一種內心的小小期待。
不太如意的餐飲倒是在國外的那些中國餐館,不知咋的這些中國菜一到國外就失去了中國菜的魅力,往往是把蔬菜葷菜混合的倒在鍋裏一攪合,熟了就端上桌,也不講究色、香、味的中餐元素,打著中餐的旗號糊弄外國人的東西,聽說就這類中餐價格還不便宜,俄羅斯人能去吃中餐反而是體現出了有一定的檔次。
在貝加爾湖地區的奧利洪島住宿兩天裏,我們主要是在一家標示著繁體“漢”字招牌的中餐館就餐的,說實話他們的菜肴做得很一般,早餐還是限量的。即便如此,這家“漢”字招牌的餐館的生意景氣度還是招致當地人的嫉妒,聽“黑皮”說一年以前這家餐館曾遭受到當地人以燃燒彈的報複襲擊,損失不小(在“黑皮”跟我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們才發現在這個海島小鎮子裏根本沒有見到一個穿製服的警察,也沒見到有警察的辦公場所,整個大環境顯得沉靜安寧)。
在伊爾庫斯克市倒是有一家“老飯碗”的中餐館值得肯定,它上下二層樓不算太大,做的中國菜算是好一點的,就像我們鎮江一般小菜館的水平吧,還能比較符合我們對於家常菜的口味。
最離譜的是在莫斯科的第一次晚餐,那也是在一個中餐館。事前導遊跟我們說俄國人喜歡中餐但並又不常去中餐館吃中餐,是因為中餐比較貴,我聽得出這話是有點邀功擺好的弦外之音。我們在餐館坐下後果然沒見到幾個外國人,我們的餐飲端上來也非常簡單:白米飯、幾個炒菜。當時我們並沒有太去計較,以為旅遊途中就是這樣的條件吧,能吃飽就算啦。
第二天的晚餐還是在這家中餐館,這全是事先預定好了的。可我們發現第二天晚餐比昨晚那頓要明顯豐盛,還有大盤的整雞端上桌了,雖然口味依然不怎麽樣。原來我們俱樂部是通過當地旅遊公司預定了這家餐館,每人每餐都是有餐飲費用標準的,第一天的晚餐也許老板搞錯了,所以就上了那麽幾個簡單的炒菜。“黑皮”對此很不高興,私下通過導遊小吳與旅遊公司交涉,然後官司又打到餐館老板那裏,老板知錯就改,所以第二天晚上加倍給我們上菜,還算上路子吧。
除了在餐館吃飯,我們在賓館裏的早餐基本上都是不錯的。我們這次行程中除了在貝加爾湖的兩個景點住過特色小木屋房間,其他在城市裏都是住的星級酒店,這也是俱樂部的特色:在住宿方麵一般選擇三星到四星的酒店級別。
在伊爾克斯克州我們在一棟十一層大廈的賓館住了兩天(俄文店名不認識),客房的潔淨度和舒適度讓人滿意,早上是在餐廳吃的自助餐。比較起來我們在莫斯科帝國酒店的自助餐是最為豐盛的,餐廳也非常寬敞,給人以大排場的享受。在聖彼得堡住的是離莫斯科火車站不遠的“十月酒店”,也是在鬧市區,一進大堂就讓人感到整體布置裝飾得如同殿堂般精美,不愧是在有著冬宮、夏宮、葉宮這些堪稱頂級藝術寶庫的曆史名城。這裏的早餐同樣是自助餐,從上午7:00——9:00是餐廳開放時間,這個時間段對於一般的旅客應該是夠寬裕的了。
在最後一天為了趕飛機,我們在7點前等候在餐廳門口,看到也有一些旅客在等餐廳開門。不一會一位金發女服務員從裏麵拉開玻璃門,就在她身子剛邁出門口時,站在前麵的一個“中國大媽”便迫不及待的從女服務員身邊往玻璃門裏鑽,把還沒有站穩的女服務員撞得一個趔趄,帶倒了旁邊的一個紙質招牌,等女服務員皺著眉頭重新立好這個牌子時我看到牌子上是用中文字寫的:“請不要將食物帶出餐廳”——忽然想起在莫斯科帝國酒店的早餐餐廳也看到過類似的中文牌子,這是專門針對中國遊客的—— 旅途中讓人最不愉快的體驗!
我在俄羅斯轉了十多天,基本也沒有購買什麽東西,這可能是我旅遊觀趨於成熟的表現,至少麵對琳琅滿目的商品我能堅守得住內心的衝動。
由於是不安排購物項目,出發前俱樂部也建議我們不要換太多的盧布,我們倆按照“黑皮”的建議換了2000盧布帶在身邊——這大約是200人民幣。
這兩千盧布起碼有一半是用來在旅途中買酸奶喝了,剛到貝加爾湖邊的利斯特維揚卡“黑皮”就告訴我們說俄羅斯的酸奶還是不錯的(我懷疑這個俱樂部的人偏愛酸奶,在組團去新疆的路上另一位沈領隊也是向我們大力推薦新疆酸奶),我們在鎮上的小超市買了些嚐了嚐覺得還不錯,於是就每天一、兩盒的一路喝下去了。
在伊爾庫斯克市區,“黑皮”給了我們兩個小時逛當地一家大型的購物商場,這個商場的商品也包括有各類槍支銷售,我們特意過去瞧了瞧,楊祥他們幾個還上手擺弄幾下。各類槍支陳列得像個小型軍火庫,俄羅斯的軍工產品還是很先進的,超市裏價格也不貴。丁萍沒有聽從“黑皮”的事先提醒,在這裏給她的老公帶回去一個軍用望遠鏡,據說倍數挺大。
小趙花了4萬多盧布給其丈夫買了一件褐色磨砂麵的羊皮外套,我伸手摸了一下手感柔軟且捏上去具有動物皮脂性的彈力、也厚實,覺得挺值的,估計這件衣服在國內價格起碼是要翻一倍。這大概就是隊友中在這店裏買的最貴物品,小趙丈夫——就是江琳說像自己小弟的那位先生——是在鎮江開公司的,他現場邊試穿新衣邊對我們幾個旁觀者說去年也曾花十萬人民幣給老婆買過一件貂皮大衣——中年夫婦的恩愛不多見了,敞開秀吧,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我和江琳在賣場裏麵瀏覽,我本有心買一頂冬天戴的帽子,像“列寧在十月”電影裏瓦西裏戴的那種無簷皮帽,看了半天也沒找到,也許這種樣式老舊過時了。帽子櫃台上的女售貨員不斷向我推介帽子,但戴上試試總找不著感覺。有一款皮帽子我倒是有些中意,可是戴著嫌緊,直到售貨員把貨架上最大號的給我試戴,我還是覺得勉強了些,“it’s too small”——我對售貨員大嬸咕嚕了一句,她拿著帽子端詳,也挺納悶不解的樣子。我空手離開時還有些得意了:本翁這可是到老毛子的家裏充當了一回大腦袋!
江琳倒是看中了一款線帽,白色粗線,很寬鬆的造型。試戴帽子的時候拉著語言不通的女售貨員教她變換不同風格的戴法,態度友好也有些靦腆的年輕女售貨員邊笑邊在我腦袋上折疊出幾種帽子造型給她看。這個帽子價格將近1000盧布,是我們這次在旅途中最大的一筆購物花費。
(巧克力工場)
(皇村花園)
七、旅途剪貼之一。
秋天季節裏能在貝加爾湖地區滯留幾日是很讓人陶醉的享受,這裏除了看貝加爾湖碧波蕩漾的壯闊,還能讓人走入湖畔連綿的山野、感受秋林豔鬱、享受清甜的空氣。。。。。此地的主要經濟活動是一些小規模的漁業,另外就是旅遊觀光業,由於沒有什麽工業開發,大自然的景象接近天成,從現代城市走過來的人們多會流連其間,也不奇怪。反正我們一行人來到這裏時,舒展的意趣從眉頭浸入到心頭。
利斯特維揚卡是貝加爾湖邊上的一個明顯人口不多的小鎮,臨湖背山、古樸安寧。我們在這裏住了兩個晚上。鎮子上沒有什麽大型超市,我們買酸奶就是去一家如普通民房家居大小的超市,這也側麵反應出此地還沒有被過度開發。地導小劉跟我們介紹說這裏的居民每月收入約是2000——3000人民幣之間,有同行的隊友覺得不太理解:收入不算高,可當地人看上去生活看上去挺愜意啊,在傍晚的湖邊,當地人喝著啤酒,吃著烤魚看夕陽怒燒的晚霞。
真願當地的這種生活狀態能一直守住,給迷失於物質世界的人們留下一個辨析來路的桃園。
俱樂部安排一天的時間從繞湖的森林山區徒步穿越,這是戶外健身運動兼沿湖旅遊的結合項目。事先“黑皮”對大家說徒步穿越山林大約18公裏,要有走遠路的思想準備。我們帶著中午幹糧和飲水,於早晨8:30從客棧出發。穿過小小的村鎮朝背湖的山坡上走去,越走山坡越高,森林也越密集。山間樹葉初黃、空氣清新。反正上山也就一條道,不會走岔了路,大家邊走邊聊,拍照,三十幾個人的隊形前後拉伸的很長。我有心照顧林克大哥夫婦便放慢了腳步,林克夫人是北方人,特別愛嘮嗑,我和江琳與他夫婦倆一路說笑,多有些日常生活樂趣的交流。這時有一個意外的插曲:聽我們提到“252部隊”這近似古董的番號,走過我們身邊的“黑皮”突然冒了一句:“我父親以前也是252部隊的,我在家裏經常聽他起過‘252’”——我和林克聞言自然驚喜,忙問他父親姓名。“黑皮”在我們急切的追問下,半猶豫半赧然地說出父親姓名“施——。。。。。。”,林克聞後遲疑無言,我確定他是不認識啦,當年的“252”也是個師級單位的院校,包括家屬也有幾千人眾。而我對來說,“黑皮”所說出的名字則是把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歲月一下子拉回了眼前,我幼年的記事開始: 是的,“黑皮”父親在那個時期是與我父親在一個部門工作過,我當時對這個經常來我們家坐坐的、蘇北口音的父親同事很有親切感,直到252部隊撤銷大家才各奔東西。當然我父親的歲數和資曆都要明顯年長些,所以我那時稱他為“叔叔”——回顧這段曆史我還能夠清楚記起他父親的相貌,但小我十多歲的“黑皮”當然懵懂不解這悠悠往事:“原來我們可以算作兄弟的”,我拍拍他肩膀,在嘴邊輕輕說了一句。那個年代太久遠了,“黑皮”未必有那種回溯往事的激情,我且自己緬懷吧。
上山大概用了接近兩個小時,在接近山頂時不少隊員已經撿起樹枝當拐棍用了,零零落落的隊形讓有過軍旅經曆的林克大為感歎,他已經快70歲的人了,此刻還具有充當“尖兵”的耐力。
我原來是以為到山頂後最艱苦的部分就算過去了。下山的時候還算省力,滿目是彩色斑斕的秋林風景。也先後有幾撥小隊形的俄羅斯人在徒步越野從我們身後超過,他們攜帶著正規的防滑手杖以及穿戴運動防護裝備,步伐也快,那一看就是專業化的,是“正規軍”。他們在經過我們這些拄著各式樹棍子的遊兵散勇身邊時會友好的示意或招呼一下,謝謝我們為他們側身讓路。
山中一條溪水蜿蜒而下,幾個徒步經過的俄羅斯姑娘拿水壺蹲在碧清的小水窪邊汲水,我探了探水溫感到很涼,問她們這個水能喝?她們點頭並且把一個水壺遞過來讓我嚐嚐,我趕快笑著謝了她們,這麽涼的水我們是不敢喝的,我們保溫壺裏泡著熱熱的大麥茶,這個壺都能24小時保證水不變涼。我隻是在她們裝完水離開後掬點水洗了洗臉,環顧四麵,感歎竟有這麽好的山水叢林——曆史上貝加爾湖地區曾屬於過中國疆域,如果現代這裏還是中國的地區,我們會利用豐富的山林及水資源發展造紙工業嗎?(注:本人退休前一直在造紙行業)——大概會的!
貝加爾的湖水特別的潔淨清澈,當我們從山上終於走到湖邊,坐在湖邊的露天桌凳休息點吃幹糧的時候,午間陽光強照射下的湖水淡綠透亮,我能清楚地透過水麵跳躍的波濤看到幾米以下湖底淺色的碎石層。這樣的水色我在新疆賽裏木湖邊看到過,可惜那裏是鹹水湖。據說貝加爾湖是全世界最深、儲水量最大的淡水湖,能供五十億人飲用半個世紀——能供給多少人飲用這個結論應該是由自然科學家提出,而政治家們的思考是不會這麽簡單的:當以後地球上的清潔水越加稀少的時候,沒準俄羅斯也會將貝加爾湖的水資源像石油被美元綁定的做法——石油美元——而搞出一個“清水盧布”。
問“黑皮”還有多遠的距離到達碼頭——我們的終點是一個叫“高德”的地方,那兒有個簡單的遊輪碼頭,我們在那裏乘船回到利斯特維揚卡,完成一個環形。
“黑皮”說我們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了,這讓我有些意外,感覺我們是已經走了十幾公裏路了,不過“黑皮”安慰我們說最艱苦的路程已經結束了——然而,從後來的路程看,“黑皮”這次說錯了!
吃完幹糧後,有一些恢複較好的隊友起身先行,可是麵臨兩條路,一條是再往山上爬幾十米去走大路,一條是走眼前嵌在山崖邊緣的小路。在“黑皮”還沒有表態走哪條路線前小劉先發表意見了,他建議大家從小路貼著山坡走,說這條路近些,風景也好。於是我們陸續都走上小路。
小路最初寬度也有一米多些,可是越往前麵走蜿蜒的路基竟然變窄了起來,想必是行人走得少的原因,有些地方因為小範圍山體滑坡使得路基邊緣已經看不清楚了,根本不能兩人並排行走。小路外側因為傾斜下去的砂石坡麵所以是沒有樹林的,坡麵斜著往下十多米遠就是垂直進入湖水的山崖絕壁了,倘若有誰一失足滑倒再坡麵上,大概是會滾倒下麵湖裏去的。
這樣的小路對於我來說問題並不大,甚至還有點涉險般的刺激感,我想對於林克大哥也是如此,別看他快70歲了,體魄還算強健,此刻他已經攜夫人在我前麵出發了。但是對於我們團隊中的女士們,特別是上了五、六十歲的老奶奶級的人物,這可不是一般的挑戰!
我讓江琳在前麵走,我緊跟著在後麵看護著她落腳是否踏實(我如果走在前麵就不能時刻回頭照應她了)。等我們走過一截比較危險的地方,剛鬆口氣就因聽到後麵的驚叫,回頭一看卻是丁萍,她孤身一人站在那裏,在我們後麵有五十多米,此刻似乎已經不敢邁步了。我隻好走回去靠近她喊道: “你盡量往山坡方向彎下身子,側身移動,手撐著山坡慢慢走過來” ——她說:“我不行,我有恐高症!”。我看她的臉色發白、嘴唇卻是發紫,真擔心她站不住,隻好再走過那一截不太好走的地方伸手去拉她,走了幾步我又把手中當拐杖的樹幹的一端遞給她,用樹幹牽引著她走了過來。
江琳對我回去拉丁萍非常擔心,認為如果丁萍實在走不過來就不要勉強,小路再往前走還不知道是否更危險,不如在現在相對安全些的地方等一等吧,反正後麵有導遊小劉和黑皮在收尾。
我也覺得我們承擔不了對丁萍的保護責任,這個時候開始找“黑皮”,可前後都沒看見他,微信網絡也不好。我懷疑他的決策有錯誤:他不應該讓我們這一批上了年紀的人走這條小路,太危險了!
我們又試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段路,我突然發現我們的保溫壺不在身邊了,問江琳她也是一臉茫然。“壞 了!”——我意識到我們把保溫壺弄丟了,我倆回想了一下應該是丟在剛才湖邊吃幹糧的地方了。這個責任應該是歸咎於江琳,她是在我之後離開卻沒有再看一下座位周圍。我提議我轉回去找找,可江琳不幹,她不願意我再回頭去走剛才的險路。
這個保溫壺跟隨我們已經有八年多了,非常好用。我這人對舊人、舊物多有感念,我把水壺遺落在這遠離故土的地方,我怕以後夢裏會看到它在哭泣(小時候童話看多了)。可眼下又不僅僅是舍不得,而是我們已經感到口渴了,這一路山道上別指望能買到飲料。江琳有些心懷僥幸的說:“也許後麵的隊友會幫我們帶過來,他們都是知道我們常帶著那個保溫壺的。”我回頭看看遠處,也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導遊小劉身上,他剛才應該是在隊伍末尾的。
山裏沒有路標,不知道又走了多遠,不斷地遇到前麵停留在路邊休息的隊友,今天真夠大家嗆的。忽然聽到“黑皮”在上麵的大路邊呼喊我們,原來這裏有一條岔路可以斜插到上麵大路上去。看來“黑皮”已經知道不能讓大家繼續在小路上前進了。我爬坡上去走到“黑皮”跟前,向他說了剛才丁萍的困境,“黑皮”沿小路眺望,臉麵上表情有些僵硬,可嘴裏還是安慰我們說:“不要緊,小劉在後麵跟著呢”——直到第二天,“黑皮”才小範圍的做了解釋,承認這次讓大家走小路是一個疏忽。原來他以前帶隊過來就從來沒有在小路上走過,這次是小劉趕路心切,怕大家不能按時到達渡船碼頭而誤了船期,所以提議從小路走,“黑皮”也沒有想到會如此危險才聽從了他。我給“黑皮”算命似地說:“你如果帶十次團隊都從這條小路走,其中會有一次發生墜崖事故將是大概率”,“黑皮”鼓足中氣回應說:“下次來再走到岔路口,我就立個告示牌:小路嚴禁通行!”——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走回到大路上,前進的方向明確,剛才的緊張過程讓我們忽視了對周圍風景的欣賞,其實這樣的山林徒步讓人大開眼界:何處是山巒、何處是森林、何處是湖濱——都在這裏了!山道幽深,天光明暗交替。
身在山中卻不知山名,我說給江琳也是自言自語:“這是什麽山呢?與貝加爾湖靠在一起。”“是烏拉爾山!”——後麵快口接上回答的竟是導遊小劉,他正邁步趕上,準備超越我們。他現在趕上來也說明後麵的丁萍她們也已經安全走上大路了,我的眼睛在小劉周身一打量,頓時大為失望,小劉隻是背了一個不大的雙肩包,手上空空的,看來我的保溫壺真是丟失掉了。
手上也沒有我們的水壺啊。我旋即對小劉所說“烏拉爾山”懷疑起來,烏拉爾山是歐亞地理分界線,以前我在中學上學時背誦的順溜,它不可能在遠東橫亙吧?我又覺得小劉不像是在開玩笑,導遊和遊客之間開這種玩笑顯然不太合適,難道是他信口胡謅?(後來我聽說這裏叫“湖濱山”,我覺得這個山名靠譜些)。
後麵趕上來的是矮胖的攝影師楊祥,這一路上幸虧沒有扛著那套專業攝影器材,否則更夠他吃力的。不過,走在這樣的山林裏而不能如願拍攝也夠他遺憾的吧。他走近我們後笑眯眯的問道:“你們的水壺丟了吧?——我聞言大喜,可是再看他手上也沒有我們的水壺啊。
楊祥說:“我就知道丟在那裏沒人管的水壺是你們的,我讓小劉把它帶上了——怎麽,小劉沒有給你們嗎?”
“哪裏——,是我剛才沒有問小劉,他可能不知道是我們的壺吧”。我加快步伐去追前麵的小劉,想著我的壺肯定是在他的小背包裏了。
“嗨,劉導,聽說我的水壺在你那裏——謝謝你哦”我趕上後跟他打招呼,他扭頭“哦——”了一聲,“是你的壺啊”。說完後他並不停步,也沒有要還我壺的意思,而是急衝衝的向前趕,好像有什麽事要辦。
我納悶了,但也放心一點了,畢竟我的壺有了下落,我這人念舊,真不希望把跟了我多年的水壺留在這陌生的土地上,好像它有靈性似的。
我在下一個休息點又看到了小劉,我對他又說:“把壺給我吧,背著怪沉的,不好意思哦”——我還有什麽婉轉的說法嗎?如果再直接點的就該說“我渴了,要喝水!”可是我覺得這麽直白地說沒有表達出我的謝意,好像我把他當是我的服務員了——誰知這個小劉真是個實誠人,他很淡定地回答我說:“沒關係,到前麵再給你吧,我現在懶得拿出來啦”。
我真有點傻眼了,婉轉的表達倒成了一種無可挽回的虛偽,繞不回頭了。他一句“懶得”也可以成為現在不歸還水壺的理由了。看著又在往前趕的小劉(他可能急於趕到前麵的渡船碼頭),看著他背上的包,回頭對同樣幹渴的江琳說:“算了,要回來也白搭,小劉肯定是把水倒光了——背著一壺水不重嗎,他又不傻”。
我們當天走到渡船碼頭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林克大哥帶著老伴居然早我20分鍾到達,太佩服他:多年當兵的經曆還真不是白給的。林克拿著手機給我看,我們今天整整走了23公裏山路,並不是“黑皮”一開始說的18公裏,我也打開手機看看計步:我今天走了接近三萬步,而且全是山路。思萍和淩風是團隊中一對非常斯文的中年夫婦,在碼頭休息的時候看思萍麵帶苦楚,一問才知道她夫婦倆竟然去年都剛做完膝蓋關節手術,今天這一路夠他們受的。
渡船是四點半開,如果錯過這一班船今天晚上恐怕就要在這個世外隱士們的居住點借宿過一夜了,“黑皮”說去年曾發生過一次幾個遊客走累了掉隊耽誤船點的事情,後來是“黑皮”另外出錢包了一條漁船才回到維揚卡鎮的。難怪今天小劉和“黑皮”都帶著大家急匆匆的趕路。
直到回到維揚卡住宿的小木屋我才找到熱水喝,小劉這也才想起把水壺還給我。當著眾人的麵他像學雷鋒做好事一般接受了我的感謝。這時可能是徒步活動完滿結束,小劉卸下重任氣氛輕鬆,臉上也有了自然的笑意。我接過壺時卻吃了一驚:壺裏幾乎滿滿的一壺水!我搖搖水壺不解地問小劉:“你為何不把水倒掉,背它走一路多重啊!”,小劉仍是笑臉:“我不能把水倒掉啊,萬一你口渴還要喝呢。”聞言我望著他沉默:“這孩子真可愛,就是智商該充值了!”江琳的目光恰好與我相對一視,我知道她心裏正在咋想。
貝加爾湖邊的山林徒步項目是俱樂部的活動特色,因為需用一個整天的日程,太消耗時間了,如果跟其他旅遊公司可能不會有這個慢節奏的安排,真難為“黑皮”他們的用心了。而且這天活動意外的使人精神煥發一場,在以後的歲月中會像精彩的電影片段一樣在我腦海裏重複回放,包括在小路上的艱險過程。
八、旅途剪貼之二。
我們在俄羅斯重點是走過三個城市,對於俄羅斯的社會生活狀態隻能是略微感受一下,印象裏俄國的現實社會還算秩序平穩,在經曆了蘇聯解體的動蕩後,這個國家幸而出現了一個強人:普京——時代創造出的巨頭。
我在俄國境內隻有在伊爾庫斯克城市裏見到一座高大、陳舊的列寧雕像,好像在俄國的東部地區對於去共產主義的思潮不如莫斯科、聖彼得堡這些歐洲區域那麽徹底,在伊爾庫斯克除了有列寧雕像還有市中心的“馬克思大街”這類前朝痕跡。當我們走到莫斯科以及聖彼得堡以後,在公共場合下我們就再也沒有看到過有關前主要蘇聯領導人的任何資訊,包括列寧、斯大林這些社會主義元老級人物的任何塑像和圖片。
對於列寧的認識,我不能離開自己作為產業工人的社會身份而去人雲亦雲,在列寧的思想裏有一點是明確的:工人階級是其實現事業、理想的主要力量,因此“工人階級”具有很高的社會政治地位!——我早年目睹過工人階級掌管權力的曆史時期,但當我在18歲進入企業以後,“工人”這個社會群體一直在走下坡路,雖然列寧的畫像還在國內政府場合懸掛著。。。。。。我在這個旅行途中不想議論“工人階級”的話題,正如我前麵分析,我的同行者們大都是不在企業裏工作的,誰會在意這些,何必多言呢。
在莫斯科的紅場,列寧墓當然還在,但是不對外開放。在列寧墓的後麵遠遠能看到一排人物的石刻頭像,其中有斯大林的頭像,那是他的遺體從列寧墓被遷出之後的埋骨之處。我們去的時候也許是一個普通的日子,所以沒有任何吊唁的人,而在紅場門口朱可夫元帥戎裝立馬的高大雕像前倒有不少合影的遊客。俄羅斯從社會主義蘇聯國家製度解體後,整個國家民眾的思想領域有了巨大的轉變。從將列寧格勒改回到十月革命前的聖彼得堡就可以體會到這個國家對社會主義那段曆程的否定態度(斯大林格勒的名稱早就不存在了)。
然而,對於以往政治體製的否定、主宰了民眾幾十年政治信仰的倒塌也沒有讓社會墜落到無政府混亂狀態。雖然由於原加盟共和國的解體大大削弱了俄羅斯的國力,可是一個大國的穩定運行透過其民眾理智的生活秩序和其在國際事務中的影響力還是可以感覺得到。
我們所走過的三個城市,其中兩個是俄羅斯的特大城市,我感到有兩個社會現象是貫穿於俄羅斯民眾的精神領域的:一個是宗教信仰,一個是對民族英雄的崇拜。
俄羅斯主要信仰東正教——在貝加爾湖的奧利洪島那裏有比較隆重的薩滿教,好像也隻是在遠東古老的遊牧地區存在——對於東正教“黑皮”用一句話向我們概括說明:“就是東方正統的基督教”,我不知道這樣解釋是否準確,但是至少這句話涉及了東正教與基督教所有著的淵源關係(還有天主教、新教的內在聯係與恩怨吧,簡單幾句就說不明白了)。
我們在伊爾庫斯克的大胡子導遊其實也就三十歲上下,他脖子上掛著袖珍金屬十字架,當林克與他胡侃東正教的時候,年輕的導遊被弄懵了,但是他當即出示十字架表示他是入教的,也定期參加彌撒。對教義的信仰與是否知道該教的曆史過程就沒有什麽必然關係,我國民間眾多的信佛之人有多少能說明白自佛祖在菩提樹下頓悟以來佛教的發展脈絡?
俄羅斯人的教堂儀式還是很鄭重其事的,這也可以看出民眾對宗教的精神依賴。我們走過的三個城市都有曆史久遠而且至今看上去仍然宏偉的教堂:例如“喀山聖母大教堂”、“聖瓦西裏大教堂”、“喀山教堂”、“喋血大教堂”等,其實據導遊說俄羅斯的每一個城市都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教堂。。。。。。我們在聖彼得堡涅瓦大街進入喀山大教堂觀光時正看到信教的人們排隊懺悔,隊伍單列有五、六十人的長度,主要是男女成年人,每個走到懺悔室前的人跪下,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神龕後麵的神父被簾子遮住,短短的說幾句大概兩、三分鍾結束,然後是下一位懺悔者向著神龕跪下。。。。。他們表情嚴肅使我們旁觀的人也自覺的壓低聲音——在神的地盤要有對神的敬畏!
除了普遍的信教,俄羅斯人對民族英雄,特別對於曆史上參加戰爭的軍人敬重有加是顯而易見的。我們在伊爾庫斯克市中心基洛夫廣場瞻仰無名烈士墓,這裏還建有出生於伊爾庫斯克的蘇軍紅軍將領阿法納西.帕夫蘭季耶維奇大將的半身雕像——可比照我國曾有的十位開國大將所在軍中之地位,雖然這位紅軍大將的名字長得拗口、我們以前也不熟悉他——當衛兵在烈士墓換崗的時候,略顯稚嫩的童子軍正步進入哨位的情景讓我們這些遠地的來訪者體會到了這個民族尚勇的精神傳承。
到達莫斯科後,不僅是“二戰”英雄被人們供奉著,曆史上的亞曆山大一世、庫圖左夫元帥等許多幾百年前的著名將領都被現在的人們以各種形式紀念著。就像傳統俄羅斯文學細膩的藝術特征,這些具體化、細節化的雕塑、油畫等作品也表現得栩栩如生、展示出在過去時空所發生過的真實曆史事跡,從而使民族英雄們以群體的形象被世世代代所清晰銘記。
我們在莫斯科紅場無名烈墓觀看哨兵換崗儀式,每天24小時都有哨兵持槍肅立在此,每小時一次換崗,這是由國家主導的紀念儀式,也是外國遊客到此必觀的一幕。我原本以為無名烈士墓等同我們北京天安門廣場“人民英雄紀念碑”那樣,是概括地對千百年以來所有為國、為民族捐軀的烈士們一種共同的設壇祭奠。聽現場介紹我才知道這裏真的是為紀念衛國戰爭期間犧牲的一位蘇軍無名烈士而修建的(這裏埋著他的骨灰),這名烈士是在守衛列寧格勒的戰鬥中戰死的。我想在那樣大規模戰爭中犧牲而未留下姓名的戰士應該是非常多的,而且他們大多數會是最低階的普通士兵——記得蘇聯有老影片“普通一兵”,在五、六十年代影響力巨大——這裏僅以這位無名戰士的英靈建碑設祭,寄托意義深遠。墓碑前的“長明火”象征著烈士為國無畏獻身、精神長存,據說“長明火”自上世紀六十年代建成後就從未熄滅過,而無名烈士墓前有兩名持槍衛兵守護的崗哨就是俄羅斯人婦孺皆知的“全國第一崗”(“全國第一崗”早先是守衛列寧墓的)。墓碑上用俄文鐫刻著“你的名字無人知曉、你的功績永世長存”的碑文。以最隆重的規格紀念無名者才能體現是在真正尊重所有的參戰者,這是一種囊括式的以點帶麵、由具體向整體漫延的渲染,在這件事上俄羅斯人的手法獨具匠心。
“忘記了過去就意味著背叛!”這句為國內絕大多數中年以上民眾都耳熟能詳的列寧名言也一定激勵過當年的蘇聯人民,於是他們至今不忘“二戰”烈士、不忘朱可夫、不忘庫圖佐夫、不忘彼得大帝、甚至也不忘尼古拉和葉卡捷琳娜,但是他們卻很徹底的背叛了列寧開創的社會主義體製,形成了“背叛而不忘記過去”的反邏輯。。。。。。可無論怎樣,現實的俄羅斯給我這個過客留下一個印象:依賴著宗教對人們的道德影響,依賴者崇尚民族英雄的激勵,俄羅斯到目前仍然是一個具有自身凝聚力的強悍國家——且不管它的現行體製是個什麽“主義”。
九、旅途剪貼之三。
聖彼得堡是俄羅斯的第二大城市,我們到達這個城市偏北角曾經放眼連接著大西洋的芬蘭灣海域,相對於英、法等歐洲主要國家的位置,聖彼得堡已經算是北歐地界了,這是我至今往西半球旅行所到達的最遠端。
在現代曆史上聖彼得堡是俄國十月革命的策源地,在世界二次大戰中當時的列寧格勒(聖彼得堡)發生過近代曆史上著名城市被圍困時間最長、破壞最強和死亡人數第二多的大戰役,也即存在於我們這一代人(特別是受到過軍旅熏陶的這一代人)深刻記憶裏的“列寧格勒保衛戰”。
在前蘇聯解體後,俄羅斯把這個城市的名字歸還給了它的創建者——身材偉岸的彼得大帝,於是又叫聖彼得堡了。聖彼得堡的涅瓦河及涅瓦大街也是我心知已久的地方,我在年輕的時代讀到過一些零星的俄羅斯文學作品,裏麵有一些對於這裏的描寫,如果戈裏的《涅瓦大街》,雖然當時在沒有內行輔導的條件下讀外國作品也不可能怎麽深入,但對於涅瓦大街是有過朦朧的印象,就像曾經聽蘇聯軍哥“斯拉夫女人的告別”,不能說聽懂了,一種悲壯的情緒還是感覺到了。
今年是2018年,現在又是九、十月間,在100年前的1917年至1918年,列寧領導的世紀性革命正在涅瓦河畔風起雲湧,列寧在其著作中曾引用車爾尼雪夫斯基的“曆史的道路並不是涅瓦大街的人行道”一語來說明其開創的革命道路將是曲折的,其意境之外倒也體現出了涅瓦大街的知名度——現在的俄羅斯人怎樣評價列寧暫且不論,涅瓦大街作為聖彼得堡的最古老、最主要、最繁華的街道無疑是久俱盛名,如今這裏有聖彼得堡最大的書店、食品店、最大的百貨商店和最昂貴的購物中心,沿街還有各種教堂、名勝古跡,極具觀光價值。
在中國人中經久傳唱的一首俄羅斯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據說本來歌名是“列寧格勒郊外的晚上”,因為這首歌曲的作者是土生土長的列寧格勒(聖彼得堡)人,他充沛的感情培養得益於涅瓦河沿岸的自然風光以及這個城市珍貴的人文積累,歌者之前並未去過莫斯科,所以這首歌隻能是出於對故鄉情懷的抒發而作。推測是當時愛國的政治因素使得該歌曲後來變成為“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莫斯科的郊外當然也是可以符合歌曲意境的,於是即便如今的首腦普京當道多年,也沒有必要為自己的家鄉討回這首名曲了。
今天我親眼領略涅瓦大街的風貌,這個古老城市的中心街區此刻在我的印象中不再朦朧。
比較煞風景是“黑皮”在即將到達聖彼得堡前就給了我們一個嚴肅的警告:在涅瓦大街時要注意防盜,所有人的背包必須放在胸前,絕不允許像平時那樣擱在背後。在臨到涅瓦大街前,他看到有人忘記了他的事先提醒,又把包包背在後麵了,頓時拉下臉來訓斥了幾句,“黑皮”這種表情在其它城市是沒有出現過的。當地導遊小劉(工科學霸)也告訴我們涅瓦大街偷盜事件常有發生,讓我們要有所提防。
我們最後的項目就是傍晚在涅瓦大街閑逛,算是自由活動。我心情放鬆地先沿大街一側悠閑散步,反正直直的一條大街來回不會迷路。在從“巧克力工場”空手出來以後已經找不到“黑皮”的影子,而恰巧和林克兩口子相遇,於是一路繼續著多日以來的敘舊主題,同時也就在大街上東張西望瀏覽者比比皆是的百年老店。
後來在一個很小的旅遊紀念品商店我們將剩餘的一點盧布買了一枚冰箱貼,磁鐵吸附的那種,算是我們沒有從這裏空手而歸吧,況且是在涅瓦大街上買的呢。
接下來有點意外的事情也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過程僅僅幾秒鍾:這個店裏麵積本來就不大,也沒注意有幾個顧客,正是冷清期間。轉個身的功夫我們就開始往外走,臨出店門時林克走在前,我讓一步跟隨在他後麵。就在林克一步正要邁出門去,忽然沒注意怎麽從邊上躥出一個男子,他好像是要與林克搶先一步出門似的,而當他已經擋在林克前麵時突然停步一彎腰,像是從地上撿什麽東西,也許是他手裏的東西掉地下了?他這一彎腰撿東西,屁股就自然堵住了門口的正道,林克和我本能的停下腳步,前麵林克可能也是目光隨著看男子在揀什麽東西。我忽然感到背後有些異樣,一回頭看見兩個大塊頭男子已緊貼合上來,就好像他們也是在正常出店門而不知道前麵有停頓因此沒有及時收住腳追尾了,但是我的後腰部已經感到了有些什麽動作——是輕微的摸索——哈!我當時的動作快極了,完全是下意識的:我往斜側一個躍步就跳出了被前後挾持的勢態,站穩步子時我已經立在門外了。彎腰撿東西的漢子剛剛直起腰來,我回臉再看剛才身後的兩人,他倆也正以吃驚的眼神看著我——我看清楚他們不是那種白皮藍眼的歐洲人麵孔,黃皮膚、短粗的黑發、頜腮胡須也是短短的,像印巴地區的臉型,是不是俄羅斯本地人倒是無從判斷了。三個大漢有些心虛地匆匆出門一塊離去說明他們確實是一夥的,而這個過程林克居然完全沒有察覺異樣,他出店門後還是剛才慢步地晃悠著,我上去提醒他剛才我們被人“設局”了,他很快省悟過來:“哦,是的,是的!”——還好,我們之前就有所防範,也沒帶什麽要緊的東西在身上。隻是我掛在胸前的佳能單反相機明白的表明了遊客身份,所以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意外的不愉快轉瞬過去了,對於曆練過多年的人來說這也不算什麽大事,至多是仿照列寧曾經的告誡“曆史的道路並不是涅瓦大街的人行道”——我這裏且向其他遊客提示:涅瓦大街的人行道上也會有些坑凹不平的哦。
我們幾個人在沒有導遊陪伴解說的情況下隻管沿著涅瓦大街的老街來回的走,與無數街上的人們擦肩而過,與街頭化妝的玩偶合影。我們也許走過了“文學咖啡館”、走過了“海軍部”、走過了一些河流、走過那些來自中世紀的教堂、直到我們在這個也隻有幾公裏長的街區走累了,我們停在那個屋頂上有一個玻璃地球儀的著名書店附近,坐在運河邊的石凳上休息。
最後的這兩天行程我們圍繞聖彼得堡觀光,去過的宮殿主要是冬宮、夏宮、葉卡捷琳娜宮(皇村,也稱“普希金村”),這些宮殿保存著幾百年來俄羅斯經典的建築、繪畫、雕塑、裝飾的美學大成,讓人目不暇接也驚歎不已。不管那些巴爾紮克、雨果、達芬奇作品中的老牌歐洲國家如何側視俄羅斯的民族血統,這裏所展示的的藝術風格主要還是與歐洲藝術的主流相融合,至少在我這個中國人眼裏看不出區別。
天邊的晚霞逐漸褪去,斑斕的燈光為這個歐洲名城的夜晚還原出久遠前的魅力:掩蓋起現代的妝容,那些屋頂或圓、或尖的大廈在夜幕中的剪影因為再現曆史輪廓而顯得神秘動人。
“小河輕輕流微微翻波浪,水麵映著銀色月光”——不擅長唱歌的我輕輕點頭哼起蘇聯名曲,看看身邊沉默著的林克大哥,他今晚一路也拍了不少照片留影。這位比我更多地受到過蘇聯時代影響的早期五零後此刻正與夫人安閑靜坐著。我回想起前幾天在湖濱山的穿林徒步的情景,感歎林克他倆在這十多天裏如年輕人一樣顯得情趣活躍,看不出絲毫疲倦。我想象他們超乎於年齡的精力之源:人生不必渲染秋意, 隻道能容天高水長!
林克的無言靜坐感染了我的思緒,從一個曆史的舊畫卷裏對自己早年的經曆時光作深遠回訪,將已經變得模糊的往事細細凝望,我真願還能有一些沒被歲月風化掉的懷想,即已經如同廢舊的燈塔,也能在我遠觀世事的路上重啟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