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可以營建了

來源: leslieking 於 2023-09-25 01:29:00 [檔案]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次 (9397 bytes)

這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從一塊空地到有個歇息並享受的自己的窩，仍有好長時間。這張紙是個轉折點。

十多年前，記得帶著兒子，看了好幾個地方，最後在eBay上一百刀買了二畝地。心是歡喜的，夢想著有個屬於自己的地方，那裏沒有爭吵，靜靜的。到後來成交時，知道那是起標的價格，因為沒人與我爭，我就被選上了。

父親過世了，我把他的簡單的衣物和他一份骨灰帶在身邊，埋在那塊地上。後來母親也過世了，她的骨灰也帶過來，埋在地裏。從此我在那塊地上多了一份讓我心安的寄托。每次來去，我總能在父母的靈前坐一會兒，自說自話麵對自己最親近卻永遠隔開的靈魂。

***第一次開挖土機
覺得人的動力挺大的，畫了一個圖，那上麵有一個幾百平方英尺的客人房，有井，有下水化糞池；然後有三層帶地下室的五六個房間的幾千平方英尺的豪宅，帶遊泳池，健身房，網球場；再有一個工作車庫，連帶酒窖。空地上種上小半畝葡萄，再有空地，種豆，種合適當地氣候蔬萊，種水果樹。

人家說可以呀，先去環保局。那兒的人說，先做下水化糞池。心想，人還沒做來，哪來的糞。

年輕與沒有經曆有時可怕的。一個豐田休閑車拖了一個近二千磅的拖車加龐大的化糞箱，運到地上。然後開下山。等把箱卸下，發現車子帶著拖車爬不上來，往下開是山底，不深，掉下去，拿什麽拖出來，直升機？

那是第一次自己車被困在地裏，倒不出來，往前不可進。這樣的窘迫與恐懼後來還有過。房子沒有造好之前，覺得類型進退兩難的危險一直在的，而且很大。

第一次開挖土機，車身很高，往山下開時，重心失去平衡感，翻車讓我沒法往下走。兒子那會兒也就十二三歲，鼓勵我，爸爸，你可以的。他以為是玩遊戲機。把鬥與鏟盡量靠近地麵，即使車傾斜，也不至於翻倒。開挖二條75英尺長，四五尺深，加一個化糞池，我化了近一個禮拜。

地是美麗的，我在這塊地上大概每一寸土都踩過一遍了吧。數了有一百棵樹，大部分是橡樹，還有一些鬆木，小的一種灌木樣，也挺大的，大約有十英尺高。春天的時候有紫藍花，綠的草。喜歡那兒的藍色的鳥。覺得安靜的欲求讓那塊地一直是自己的夢想。

我記得是這樣的夢：沒有人知道那個地方，我要去的地方我自己都找不到，帶三層樓的。噢，是某個鎮，在哪裏？

這樣的夢有很真實的心靈依據。我要用地稅，街名，用父母的靈骨，讓我有個依靠的地方。

很少有人，自己也不在意另類與被某人常罵的腦子有病。噢，我可以抱怨一下自己多麽爛人一枚。多年以後我才發現自己在大學時因為很少洗澡，我應該老遠就是汗臭腳臭，加男性分泌物。我出了名的登徒子一枚。

89年哥哥沒了，自己也像死過一回。那時想，換一個，我死掉，哥哥在，家裏也許沒有那麽慘。

我在夏威夷大學留學的那幾年裏，僅有一點點的愛情與浪漫被生活與不定的未來弄得又黑又瘦。沒人知道我是誰，當然現在與未來也沒有人知道我是誰，一如歌裏唱的苦行僧。我從南走到北，我從天黑走到月亮升起，仿佛與夜，星星，成了好朋友。

***井

挖井的人等到我發現不可能自己挖井，並且到有二萬刀的準備再找他時，是他的弟弟。哥哥因為心肌梗塞，突然去世。

按排好然後日子一拖再拖，後來說是事故，請了另一家公司，挖了兩三天，很大的機器。當時整一塊二十乘二十的平地，我砍樹，挖樹根，租了一個小巧挖泥機。這些機器基本還是給力的。

裝水泵的仍是丟了哥哥的弟弟和他的小夥伴一起來裝的。第一次沒出水，先是懷疑自己的發電機不工作，然後發現放在深430英尺的水泵地線壞了。過了一個禮拜，他們把原先的水泵取出來，再放新的。當水抽出時，大家是歡慶的。我裝了一瓶水，第一瓶水，一直留著，放在某個地方，我每天都看得見。所以被某人罵做腦子壞特的人，應該就是那些獨搭搭的想法。

今生也許最大的失敗便是自己的結錯了人的婚姻。這個人與自己是多麽合適啊，她是瘸子，我是瞎子。咋生活了三十年還要同一個屋簷下生活？沒有離婚，大概是因為那是需要奢侈，自己沒有；還有一份哀憐心，這個人沒了自己，讓她流落街頭，兒子的母親怎好放手呢。母親是世界上唯一不讓我離婚的人，她走了管不了我，我卻仍然沒有離成婚。我大概是沒有卵蛋子的爛男人。時間把自己磨成順著慣性的老男人。我發現自己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裏。
就拿今天做個例子吧。她買了一堆鑽石樣亮錚錚的廚房櫃子把手，己經提醒了近一個禮拜。這東西要求準確，上下左右都要齊。依我對她的了解，我是決意做不到她要求的那樣百分百的準確。她自己非木工雕刻，卻對鑽子打洞可以設想出三五個計劃。自己的水平高低手感不好。她比我好。那會兒被她高聲的罵，自己受的鳥氣年輕時一定要動拳頭的。我想我是前世虧欠的，生來被她整。中午餓了，我吃了二十個餃子，估計人家在裏邊放了三年舊的蝦米，我匆匆出門去買做酒的發酵粉。回來一頓拉肚子。下午又化了二個小時，把廚房的櫃子都裝上了她心愛的寶石門把。自己樂著呢。晚上我做了燉肉長豆，她做她的蝦。

我一天天老去。對於地的進展是擔心的，不要說豪宅了，連個十乘十的小木屋也搭不成。幾年前，自己沒有營建證，開始造小木屋，地其造好了，往上搭木架子時，樹上貼了一個告示，說，停工。因為在沒有正式住房前，十乘十的小木屋是不允許搭建的。所以必須有水。

***路
從山上到山下客人房有二百多英尺。坡陡的。先是把大概路經過的地方盡量避開樹，到最後還是砍了大約十棵樹，有幾顆有十寸直徑的橡樹。學會了使用鏈鋸，弄壞了一個二手的幾乎全新的。買了個新的，用了才幾個月，又不行了。打不著火。在工地上，信號差，人累，性急。帶回家，買的店出了門，不管了。修可以，給錢；沒錢，自己弄。我覺得我被逼的時候，總能把東西修好。生性裏賤到骨頭裏。

這些小型汽油發動機，多少與汽車發動機相通地方。油路因為半年沒用，不通暢，用潤滑劑往空氣進口噴幾回，著火了。

自己的發電機也類似不工作，自己修好了。發電機是必須工具，打井水。下禮拜裝電線，有電之後，發電機就是後備工具。

橡樹根不容易挖。根很廣，樹幹的根部直接往下伸，以吸收水份。柯寧的氣候冬天比舊金山灣區冷，夏天較熱，大致氣候相同。降雨也就十月份到來年四月份。旱時，植物要根深才活。所以挖時，把周圍根鋸斷，往下挖三尺，然後斜著把垂直地下的根挖掉。這樣的計劃還是對的，因為推土地碰到樹根，基本是原地打滑。專業的花老價佃的挖法可能要比較大的挖土機，租一天要三五百的那種。自己挖，出身汗，沒啥。挺逗的，那會兒有好多雞與鳥，嘰嘰喳喳，它們吃地裏翻出來的小蟲子。天上高高的飛鷹，肯定有逮鳥或雞的時候。

有時覺得，我根本不是地的主人。那裏的鳥，樹，野貓野兔，起碼它們生活在上麵。晚上，貓或兔子的眼睛發的藍光，仙似幽靈，我生寒毛貝紫。然後懷疑誰是主人？

挖土機開路給力的。它挖，運，速度，大概抵十個人的力氣有吧。三天土路大樣出來了。那會是二月份。到十月份，我花了九天時間鋪石子路。帶著耳塞，還覺得鬥車營的，我每次開近伲爺娘墳側，總要叫聲，姆媽，營刹特，總覺得這份心念，讓我沒有出事故。
路很堵，卡車四輪驅動馬馬虎虎開得上來。最後房子住前，可能會要鋪上水路，反正抽筋剝皮地幹活。

所以這紙金貴的，也確實的。交的費用就8千，還有6千的學校費用，空氣汙染局少量的費用。這紙所以覺得很重。

這之前土壞測試，自己畫的圖，要結構工程師驗證，所以又重新畫圖，專業的建築設計圖，地基結構。都是上千動萬的代價。

寫下來，有個記錄，以後慢慢忘了，可能也不想寫了。

忘了，柯寧自己看得蠻多的是織女星，除了那個傳說帶來的浪漫情素，因為那顆星比較亮，比較容易找到。我安歇在星空黑夜裏，心是安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