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名將李成梁到底是漢人還是女真人？民族融合就是這樣發生了

原創2023-09-03 22:35·北鬥維斟

李成梁（1526年—1615年），字汝契，號引城，是明朝後期著名的將領。他曾經在遼東鎮守30多年，多次出兵掃蕩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為明朝東北的安定立下了汗馬功勞。但關於李成梁的身世，史書上記載得並不清晰，因而產生了諸多的爭議。有人認為李成梁是漢人，有人認為他是女真人，另外還有人認為他是朝鮮人。到底哪一種說法正確呢？

李成梁

《明史·李成梁傳》記載“高祖英自朝鮮內附，授世鐵嶺衛指揮僉事，遂家焉。”也就是說李成梁的家族是從朝鮮遷徙到遼東的，後來在遼東擔任了鐵嶺衛指揮僉事，進而長期居住在遼東了。《李氏譜係》還記載“李氏原籍朝鮮人也。明初渡江內附遊至鐵嶺。因慕風土淳厚遂家焉。卜塋域於鐵嶺東南崔公堡之東?族人稱為老墳”。

實際上，李成梁家族來源於今天的朝鮮一帶是沒有什麽爭議的。萬曆年間，日本入侵朝鮮，明朝派遣李成梁的兒子李如柏出兵朝鮮，李成梁還在信中鼓勵李如柏，並寫到 “朝鮮乃吾先祖鄉”。李成梁祖父李春美夫婦合葬的墓誌銘記載“先籍朝鮮國禿魯江人。自我太祖龍興祖鷹你渡江而歸，遂家鐵嶺焉”。

元朝時期高麗版圖

而《李氏族譜》記載，李成梁家族在遷入遼東之前居住在禿魯江畔，也就是現在的圖們江，當時又叫做“豆滿江”。不過，《李氏族譜》顯然是將許多事情美化了。根據許多資料的記載顯示，李成梁的祖先並不是因為當官而遷徙到鐵嶺衛，而是因為獲罪了才從朝鮮逃到了遼東。李如鬆曾說“五代祖因有罪，逃入中國”“吾祖世居豆滿江以幹淫事移居東寧衛矣。”

具體來說，這個家族最早居住的地方是理山，因為李成梁曾經在信中說自己的朝鮮老家在理山郡。《李氏族譜》記載鐵嶺李氏的先祖是朝鮮的隴西郡楚山，兩個記載出現了一些矛盾。實際上，理山就是楚山，這個地方原本叫做“楚山”，後來改為了“理山”。

而這裏在明朝初期並非朝鮮之地，而是女真族之地。在元朝末年，後高麗王朝不斷向北擴張，將疆域推進到了鴨綠江之南。明朝建立後，朱元璋不斷派遣官員到東北招撫，許多女真族酋長紛紛歸順於明朝，明朝也試圖在黑龍江地區設置一些衛所。1386年，明朝在胡裏改部、斡朵裏部、桃溫部地區設置了三萬衛，此三衛的前身是元朝的三個萬戶，是建州女真的前身。但不久，因為糧食供應難以到達，明朝就將三萬衛遷徙到了開原。

鐵嶺衛也有類似的現象。1387年，朱元璋下令在鴨綠江一帶設置鐵嶺衛，史稱朱元璋命戶部谘高麗王：“鐵嶺北、東、西之地舊屬開元者，遼東統之。鐵嶺之南舊屬高麗者，本國統之。各正疆境，毋侵越。”但是高麗王朝對鐵嶺衛的設置非常不滿，他們殺害了到達鴨綠江的明朝官員，並 “征八道精兵”，準備強攻遼東。1388年，高麗軍隊渡過了鴨綠江，攻入了遼東半島。

就在雙方將要大戰的時候，高麗大將李成桂帶領軍隊殺回了平壤，推翻了高麗王朝的統治，建立了“李朝”。李朝建立後，就對明朝表示臣服，朱元璋賜國號為“朝鮮”。為了穩定遼東局勢，朱元璋也做出了很大的讓步，他下令將鐵嶺衛內遷到遼東。這等於默認了高麗對鴨綠江以南土地的占領。

朝鮮在得到鴨綠江以南的土地後，又繼續向圖們江以南的女真族地區推進。在靖難之役的時間，朝鮮北上兼並了圖們江以南的“十處女真”。朱棣上台後，朝鮮就上書要求將“十處女真”劃給朝鮮，朱棣當時沒有多餘的精力對付朝鮮，因此選擇妥協，承認現狀。後來，朝鮮在在圖們江之南設置了東北六鎮”，在鴨綠江之南設置了“西北四郡”。從此，中國和朝鮮的邊界線就北移到了鴨綠江—圖們江一帶。

朝鮮的北侵

實際上， “十處女真”還有明朝冊封的衛所。明朝初期，胡裏改部、斡朵裏部、桃溫部等女真部落從五國城一帶南遷到了圖們江、綏芬河、興凱湖一帶，他們接受了明朝“建州衛”、“建州左衛”的封號，這就是建州女真的來源。其中斡朵裏部為建州左衛，其生活的地區在圖們江的阿木河一帶（今朝鮮會寧）。自從朱棣放棄“十處女真”後，這裏的女真族就越來越難立足了，又許多都選擇了內遷。

建州女真的遷徙

1433年，斡朵裏部發生了“阿木河之變”，首領猛哥帖木兒戰死。首次重創，斡朵裏部就直接遷徙到了遼東的蘇子河一帶，並分裂出了建州右衛，建州三衛就此出現。當時還有一些女真部落並未遷走，他們逐漸被朝鮮同化，最終融入了朝鮮族之中。

這時候我們再看李成梁的身世，就非常明白了。說李成梁的家族原本生活在朝鮮，那是以後來的視野寫的，在朝鮮沒有擴張過來之前，李成梁家族生活的地方屬於女真地區。且看李成梁祖先的名字吧，《李氏族譜》隻記載了李成梁的幾位祖先，叫做撒把奴、哲根穗、哈山、廈霸努、把圖理、膺你，而且在不同的版本中，這些名字的寫法也不同，例如哲根穗寫為“者根穗”， 把圖理寫為“把土裏”，膺你又寫為“鷹尼”。

很明顯，這些名字是其他語言音譯過來的，不是漢姓名字的寫法，而李字是後期加上去的。現代學者用滿語來解釋李成梁的祖先名字，發現竟然能夠解讀出來，例如“把圖理”在滿語中寫為“Bat-uru”，意思為英雄。

《李氏族譜》說自己的祖先是李廣，這顯然是為了攀附中原大姓的做法，這在古代是十分常見的。如果李成梁真的李廣的後裔，就不會出現隻能追溯幾代的現象了。

根據明朝的史料和《李氏族譜》的資料，我們基本可以得到李成梁家族的遷徙線索。李成梁家族原本居住在圖們江、鴨綠江以南的土地，是女真族。當朱元璋設立鐵嶺衛的時候，其二世祖鷹尼因帶領七十五戶族人歸附大明，因為被授予了授予鐵嶺衛總旗的官職。後來鐵嶺衛內遷，李成梁家族也隨之遷徙到了遼東一帶。

李成梁家族很有可能就在這時候改漢姓為李的。此後，李鷹尼的兒子李英繼任總旗，從名字來看，李英的名字已經符合了漢人的稱謂。正德年間，李成梁的祖父李春美在平定劉六、劉七之亂的狼山之戰立下了戰功，因而被“塑像狼山”。但在嘉靖初期，李春美 “坐貪墨故”被革職，李成梁家族又衰落了。

後來，遼東巡按禦史李輔在遼東巡查意外發現了李成梁是一個人才，於是就提拔李成梁為鐵嶺衛指揮僉事，此後李氏家族走向了複興。

綜上所述，可以得知，李成梁的家族原本是女真人，居住在圖們江以南的土地。後來李成梁家族遷入了遼東，改漢姓，逐漸融入到了漢族之中。而李成梁老家的土地後來被朝鮮所吞並，所以史料記載李氏家族來源於“朝鮮”。因此，李成梁是漢人，不過李成梁的祖先是女真人。從李成梁家族的發展可以看到民族融合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