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從巴黎回來,一直想寫這個故事,但是一直落不下筆。後麵又出門幾次,想寫遊記也繼續不下來,今天踏實坐下來記錄這個故事。秋天的感歎已經被這個冬天消磨了不少,看看今天的感受,能否記錄下這個巴黎的愛情故事,也沒想好,或許巴黎婚禮更為妥當。
去年春天,和安娜的奶奶說,要帶著小安娜去巴黎玩。奶奶笑著給我們看一張照片,說她的父親和繼母就是在巴黎結的婚,這是一張婚禮的照片。一對新人,男人是德國軍人,有些文弱, 女人不是很漂亮,但這一刻的笑容幸福甜蜜。後麵是一座教堂,沒有照出全景,也不是很清楚。
這就是安娜的太爺爺在巴黎的大婚。
我說了一句,到了巴黎就找到這家教堂。奶奶說,都看不清楚,也沒有知情人了,她提供不了任何線索。
安娜說,羅馬的一千座教堂我們都能找到, 還在乎這個小小巴黎嗎。
後話,其實挺不容易的。
但是我們找到了,在某個黃昏。
先說這個巴黎愛情故事。安娜的奶奶卡拉出生在柏林,家裏是普魯士大戶人家,奶奶的生母很美麗,她和先生在柏林結婚生了一個男孩。戰爭時期,任何正常的男人都要從軍的,家裏所有的男人都在前線。太奶奶那時候懷著卡拉,在柏林醫院生下孩子後,身體一直不好,手術感染過了一段時間就去世了。家裏是一個不到兩歲的男孩子還有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父親在法國前線。兩家的老人都養不了,一家姥爺餓死了(真的是餓死了)姥姥自己都顧不上,一家爺爺戰死在前方,奶奶也顧不上,說沒辦法,把這兩個孩子送孤兒院吧。在法國的父親回到德國,辦了亡妻的葬禮,還沒有完全決定兩個孩子的去向,就匆匆回到法國,因為他們部隊要被派往蘇聯。太爺爺是文人,精通7國語言,開往蘇聯的司令部需要這樣的人才。那天太爺爺剛從德國回來,就參加大閱兵,他體力不支,坐在他身邊的一位女兵就讓他坐她的位置。他們交談,她知道了他的困境,就說,我看你人不錯,我們結婚吧,這樣你可以放心上前線,我回柏林把你孩子帶回我娘家,我娘家有糧食。
就這樣,他們認識了幾天,在這座教堂前結婚。 卡拉出生於1943年5月,婚禮是8月。
婚禮後,男人被派往東線,女人請假(她在巴黎的軍醫院工作)回到柏林,接了小男孩和嬰兒卡拉,帶著兩個沒有任何血緣的幼小孩子,一路艱辛從柏林到巴伐利亞。女人的家庭很富裕,從小嬌慣,那時候就開著奔馳的敞篷車,嘴裏叼著根香煙, 穿著一件皮毛,真正一副母老虎的姿態(我看到過她的一張照片)非常有個性的人。她對兩個孩子很好,把他們養大,等著孩子父親的回歸。德國戰敗後一段時間,一家人生活非常艱辛,安娜的奶奶說,她記得,小時候她爸爸每天用手挖磚,然後靠賣這些來養家糊口。
奶奶的繼母把這兩個孩子養大,自己沒有再要孩子。奶奶卡拉很敬畏養母,卡拉的個性很淑女,小鳥依人賢惠溫婉。卡拉的哥哥非常有才氣,讀書很好,讀了博士是理工方麵的尖子。太爺爺在和平時期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巴伐利亞一所中學當校長。我個人的看法,太爺爺太奶奶喜歡聰明的兒子(安娜的舅爺)不太重視女孩子(奶奶卡拉)所以她沒有受到很好的教育,人生觀就是找個有錢的好男人嫁出去。
帶著這個遙遠的巴黎愛情故事,手裏隻有這張照片,我們還是找到了這家教堂。說實話,找起來很難,因為照片呈現的建築內容太少了,隻有一道外牆,最顯著的標誌就是大道。巴黎雖然大,但真正有兩道樹立的不多,香榭麗舍有這個氣魄,但沒有這樣的教堂。在塞納河邊我突然發現,這種所謂的Avenue 還包括塞納河邊的大道,就這樣找尋類似的教堂,最後確定三家教堂,但是發現最相似的不是天主教堂而是新教。給奶奶電話,問她爸爸的婚禮會不會因為戰爭緣故,沒有在天主教堂舉行。奶奶說,你們是天主教,我是新教,因為我父母都是新教。那麽,就對了,我們找到了那座教堂。
它坐落在塞納河邊,我們是坐公交車到的這裏,依著塞納河,格外氣派。往東一站地就是金燦燦亞力山大三世橋,往西三站地就是埃菲爾塔。斜後方是安葬拿破侖的榮軍院,河對岸就是大小皇宮。
和奶奶電話,告訴她,太爺爺和太奶奶結婚的教堂特別氣派,73年後,兩位老人的祖孫女找了回來。
我們去了那座教堂兩次,一次是在黃昏,看到了鐵塔閃燈時刻。一次是上午,仔仔細細找尋的前人的足跡。
不想多說什麽,分享這個故事已經讓我感到很勉強了。
無倫在什麽年代,都要相信愛情,充滿希望。
人生,就是一生要慈悲,於己於人。
希望這個巴黎愛情故事,這個來自安娜家裏的故事, 在我們巴黎尋找的時候,融入到生命中。
那個巴黎的秋天係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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