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歲月----工農兵學員生活回憶---(133)

來源: 清衣江 2021-03-25 08:17:27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3214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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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ultural Revolution Years ---- The Reminiscences of My Workers-Peasants-Soldiers -Students’ Life from Autumn1973 to Spring 1977 (133)

 

照片為西南師院校園及北碚城區的照片   攝影:清衣江

在毗鄰我們“開門辦學”中學的小鎮上,在臨到我們離開這裏返校之前的一天是它的趕場的日子,集市上,廣場裏,人們絡繹不絕,川流不息。但到下午四五點鍾之後就快散場了,人們漸漸地離開了集市,廣場上再也沒有什麽東西可吸引住人們過去觀看了,越來越多的人順著集市這條大街朝小鎮外走去,匆匆忙忙地趕回家。

 

到傍晚時分,小鎮上空晚霞滿天,一片又一片火燒雲,把天空織成美麗的錦緞,真是一幅綺麗的景色。晚霞有無數種顏色都爭先恐後地顯現出來了,紅色,黃色,金色,紫色,藍色,青色,橙色,或許還有別的顏色。最美的還是那耀眼的金紅,它裝扮著天空和大地,村莊,田野,道路都被塗上淡淡的紅暈,就連公社灌溉渠渠堤和堤上的垂柳,也被鑲上一道金紅色的光亮的邊。

 

天色剛明,一戶農舍的一個八二歲的老嫗就起來了。她猶然酣睡未醒,揉一揉自己眼睛後,就走到灶前瓦吊壺裏取了熱水,順便放在一條板凳上,抓起一把宰豬草刀就去宰碎堆放在灶台旁邊的豬草。她要趕緊把豬草宰完後立馬倒進那用一方長條形石料做成的凹型豬槽中去喂養一頭老母豬。因這戶農家的經濟條件欠佳,這頭用凹型槽頭喂的老母豬就隻得用一些潲水和草飼料喂養了。

 

在這所農村中學搞“開門辦學”就像度過了一段的夢幻一般的日子,它終於過去了。一個月仿佛一瞬間似的遠遠地落在我們後麵了。其實這哪裏是一瞬間!這段時間裏有多少令人難忘的日子啊。

 

不僅是一個月,從我開始寫這部回憶錄到現在又過去了六年,這六年中間我經常在寫作的時候沉思,回憶,為了感謝曾經在我們學農,學軍,學工的“開門辦學”活動中給我們指導,幫助,關心我們生活的各行業的朋友。想到他們能把個人的智慧和才華獻給社會主義祖國,我。萬分感到高興。

 

每次提起筆,展開稿紙開始寫作的時候,我也想起我自己的那些最親愛的朋友,他們都是一些普通的社員,工人和解放軍戰士,他們之中的一些人是文學愛好者,一些是成就不大的翻譯愛好者,他們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他們是我人生道路上遇到的良師益友,他們鮮活的形象始終留在我記憶中。

 

我想起劉主任在昨天為我們舉行的歡送會上的致辭是十分令我感動的,他對我們“開門辦學”的高度評價也是完全不出人意外的。我今天還在想他昨天在歡送會上說過的一些話。想起正直,樂觀,善良,清廉,熱愛生活,工作,喜歡和群眾打成一片的劉主任,就覺得他與我父親有許多相似之處,都同為國家的基層幹部,這就不由得讓我懷念起自己的父親來了,卻也不由己地想到他過去的許多往事。

 

他於新中國建立之初的一九五一年在川南某市一座靠長江邊上修建的大型火力發電廠工作時,就被提升為副廠長,分管全廠專業技術工作。他的生活相當簡樸,在迎接新中國社會主義建設高潮到來的一九五二年初他被當時的燃料工業部選派留蘇學習,留蘇之前先要進預科班培訓俄語半年,父親在哈爾濱俄語專科學校學習俄語的光景還非常鮮明地出現在我眼前。

 

學校的一間宿舍就擺著四張床,他晚上就睡在靠門的一張床上。他的一家人都在數千公裏之外的四川。他愛他的家人,愛與他早夕相處的工人和技術人員們,愛他畢生奉獻的電力事業,這是他的同事們都知道的事。

 

電廠的工人,技術員和工程師都喜歡同他接近。我聽見人講過:“X廠長象一塊吸鐵石,吸引了許多人到他身邊。”他善於化解工人,群眾之間的內部矛盾,並善於做團結知識分子的工作。

 

他待人親切,真誠,同他在一起工作都感到愉快,有益。他不是喜歡高談闊論的人,也不善於表現自己,可是他的專業技術知識豐富,態度友好,懇切,他也虛心向別人學習。他一生始終保持清正廉潔,勤奮工作和艱苦樸素的優良作風。這是我們老一輩給我們下一代留下的優良傳統和作風。

 

第二天,早飯後九點鍾,我們全班同學和領隊的張老師帶著行李站在校門外的一棵大樹下麵等著乘學校的張主任昨天代為我們從梁平縣運輸公司包租的一輛卡車,剛等了一會兒劉校長和教導張主任都趕來為我們送行,戴老師是從另一扇門出來的。我們親切地接待來為我們送行的客人。客人接連地來。我們教學的初三四個班的同學們也來了。後來大家都聚在一起了。

 

我和鄭同學恰好跟初三三班的同學們在一起,這當然不是誰故意安排的。劉主任也站在我們旁邊,他和鄭同學在交談,就在劉主任的右邊;在他的右邊還站著的是一位不大講話的教師代表。他高高興興地跟劉主任和鄭同學他們在交談。

 

在劉主任和我們的領隊張老師在交談的時候,陳同學常常掉過眼光看著他們。楊同學站在他們的對麵,心裏又在想他們倆曾經指導過我們開門辦學的事,所以連他們倆這樣的談話也令她感覺到很親切。

 

已經等了一會兒卡車還沒有來。劉主任幾次走過來請我們到教學樓裏的會議室去稍事休息等待一會兒,看得出來他也在替我們著急。張老師帶著笑向他道謝,我隻能說寥寥幾句客氣話,因此我也沒法使他安心。他後來就索性站在鄭同學旁邊,伸出頭去望那條順著校門口通向小鎮的公路。

可是他的視線又給前麵的一大片樹林遮住了,這條公路好像鑽進了樹林中間一樣。他看不見車的影子,又回過頭來對張老師笑笑,擺擺手。她也笑笑。劉主任看手表,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將近半個多小時,現在已經是上午九點三十分了。他懷疑,是不是車子出了事情。

 

他又想,也可能是張主任打電話給縣汽車運輸公司講錯了時間或者地點。然而要再打電話到縣汽車運輸公司去問過明白,他必須回到他的辦公室去再打電話。說實話,劉主任早就急起來了。但是他看到張老師那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又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在這些初冬的日子裏下午四五點鍾天黑得較早,卻也黑得很快,到時,不知不覺間公路就會被籠罩在暮色中隱藏起來了,但現時才早上九點多鍾,離下午天黑的時間還早著呢。突然,我隻看見一點點黑顏色,不用說,仍然看不見汽車的影子。

 

我正在發急,劉主任忽然笑起來,指著公路很遠的方向,接連對我點頭,反複地講一句梁平話,我也懂它的意思:來了,來了!被一大片樹林遮住,我仍然看不見車子。但是我聽到了車輪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大。接著喇叭也響了。張老師連忙和劉主任握手表示感謝。

 

很快一輛大卡車在校門外的大樹旁停了下來。我們剛剛拿起行李,司機已經跳下車了,說一聲“同學們,我來遲了,對不起,請原諒。”說完他就把一位女同學的行李搶了過去,幫她拿上車。我們都上了車,劉主任還站在車旁點頭揮手。

 

車子開動了,劉主任,張主任,初三年級四個班的同學們和我們互相說“再見”。他們講梁平話,我們操四川各地的方言話,他們大聲喊話,我們的聲音更高。如果我們不高聲的講話,怕他們聽不清楚,反正他們了解我們的感情。車子並不回頭,就沿著通往小鎮的公路開出去。

 

張老師坐在駕駛員旁邊的座位上,望著擋風玻璃外若隱若現的公路,心裏還在想劉主任他們的事。我們坐在駕駛台後麵的車廂裏。忽然有人在後麵拍我的左肩,我回過頭去,便看見一頂泛白的藍布帽子下紅潤臉上一對非常活泛明亮的眼睛。

 

我聽見了一聲爽朗的笑,那個熟悉的聲音說:“X老師,你剛才等車一定等急了。你沒有想到我會跟你們同車去西師罷。”我當時並沒有想到是他,連坐在我旁邊的有些同學也沒有注意到他。我卻驚喜地說:“戴老師,原來你在車上,怎麽不告訴我們一聲?”

 

戴老師笑答道:----“老師們,如果你們看見劉主任替我拿著行李就應當猜到我要上車了,這次隨你們一同去西師,我是順便搭車去進修的,這就是圖過方便。”“那太好了,歡迎你到我們學校來培訓,”

 

我高興地說,我們感謝校領導劉主任及其他的校領導同誌們對你作出的這麽妥當的安排。上個星期新編英語教材的教學觀摩課結束以後,我們在飯後閑談中偶爾提到你過去在文革之前曾在我們開門辦學時呆了一個月的這所農村中學當代課老師的生活,工作,學習,我講起你當初怎樣拿起筆練習寫短篇小說。

 

你也談到你自己怎樣參加工作,上世紀六十年代初 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之後又是如何在公社管人事的副書記幫助下當上了一名中學代課老師的事,這時我們便請你談談你自己的文學創作的經曆。他起初幹脆拒絕,後來又推到“將來有空的時候”再談。之後你將在我們外語係英語專業進修英語半年,大家見麵的機會就多了,自然那時你可能就要對我們講你的文學創作的故事了。

 

我站在向西駛往重慶北碚的大卡車上。東望那所被籠罩在燦爛朝陽光裏的我們呆過一月有餘的開展過‘開門辦學‘中學及與它毗鄰的那個小鎮,景色秀麗,朦朧的綠色浮動,我的思緒,早已陶然沉醉於其中,披上軍用棉大衣靠著卡車護欄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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