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的城堡

卡夫卡的城堡

有一天你會意識到
你離他那麽近
你就坐在他的身邊
像許多年前
你坐在你的父親的身邊
你的愛人的身邊
那些年裏
你的身邊坐過許多人
現在，你孤單，安靜
坐在他的身邊
但其實
這些年來
你一直坐在他的身邊
即便是那些火一樣的夏天。

有一天你會意識到
你離她那麽近
你就坐在她的身邊
像許多年前
你坐在你的父親的身邊
你的愛人的身邊
那些年裏
你的身邊坐過許多人
現在，你孤單，安靜
坐在她的身邊
但其實
這些年來
你一直坐在她的身邊
即便是那些火一樣的夏天。

 

立
2020/11/08

 

啤酒、沙發、桶裝方便麵、維吉爾的嘴唇還有巴赫無伴奏大提琴曲
的音樂、髒衣服，一個星期天午後的房間

我經常光著身子站在臥室的窗前向下看
人們走過
那麽小

從沒有人抬頭
看一眼
像站在天堂裏的我。

立
2020/12/09

 

閃爍

你還能記得許多年前
你疊過的一隻小紙船？
你在筆記本上寫下的一個句子？
還有許多，許多……
你的動作一直延伸到
現在，還有你的心跳、呼吸
血液在你的體內
日夜周流……
那個陌生人曾在街上與你擦肩：
但你沒有注意，
你甚至都不知道
那個人就是你。
 

立
2020/11/10

 

我們如何測量漫長

我們如何測量漫長？
用年、月，用世紀，或時代，
用古老紡車紡出的絲線，
或是，河水的流淌，
用愛情和諾言——
當黃昏的時候，
我們問自己
這樣的問題。

那麽美麗的夕陽！

立
2020/11/10

 

中國移動10086

此刻如果你能來到我的身邊
盡管我正睡著一張窄窄的單人床
但擠一擠
我們仍然能躺在一起
相擁
擠一擠
再緊緊的擠一擠
漸漸的你擠入了我的身體裏
在那裏你才露出了你真實的麵目
鋒利的指爪、尖銳的牙齒、敏捷的身形
你撕咬著我的心髒你
滿嘴鮮血抓爛我的腸子、肺泡和肝脾
而我也在同樣的折磨你
我們就這樣相互折磨著彼此
在我們幾近麻木的肉體
尋找痛的感覺尋找
在我們幾近麻木的靈魂
那微茫的清醒而非沉溺
我們就這樣
相互傷害
混沌的，原始，荒蕪，狂野
但要帶著難言的愛而不要有
一點點的仇恨。
 

立
2020/11/18
 

夜曲

40歲的時候
你像一塊青春的墓碑
直到夜晚躺到床上
你的沉睡的
身影比你
更孤單
野草從你的額頭長出
布滿你的麵頰
但是是否仍然有愛的小花在草叢中開放
點亮滿天繁星
40歲的你
依然那樣年輕！

你真應該知道
你40歲的時候
依然那樣的年輕！

火車一直飛馳

何處

空間

立
2020/12/08

 

或許上帝已死

一天，我在一條幽靜、無人、肮髒的街巷
痛打了一個盲人。
他瘦弱，且
看不見我。
我痛打他
毫無緣故
然後
跑走。
他，滿臉是血，
可能多處骨折：
鼻梁，肋骨，手臂……
但我一點也不
知道回到家中，我
是否將撞上房門
痛哭，就像
很多年前
我的學生時代
某個夜晚；或者
長久站在
淋浴的熱水中——
（像某年在火車站獨自
等待一趟列車）
然後，睡覺。
再一次
一人
整夜
聽
莫紮特的歌劇
失眠，沉默
喝下一整瓶酒？
我在孤獨中寫詩
愛撫並弄疼
我心愛的女人
痛恨這個世界
一切
麻木
無覺
和
冷漠。

立
2020/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