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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之後 （七）：離婚協議
歐陽蓁約好去看的公寓離她目前的住處就隔了一條馬路，一室一廳還有一個小小的院子。 以前她是不喜歡一樓房子的，一百多年的房子還沒有地下車庫，美東靠海本就潮濕，雨季的時候更潮，連日暴雨後地麵都會返潮冒水汽。可九月份剛好開學，市麵上的租房幾乎都已被開學的學生定下了，她能找到這個離學校和醫院都近的算是運氣，而且臥室朝南，廚房和廳都有大窗戶，最讓她滿意的是公寓的位置，鬧中取靜，在一條幽靜的小路上。她在房間和小院子裏走了一遍，感覺還挺幹淨，又特別多看了一下廚房，她有小小的潔癖，對油膩敏感，房東看她用手在摸灶台和櫥櫃，輕聲對她說，如果需要，她會再清潔一次。談妥了一些細節後，歐陽蓁讓房東將租房合同郵件寄給她。
上周她答應今天回郊區的父母家，出了大樓就在門口等出租車。十點多的街上，已經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年輕人很多，三五成群，有說說笑笑的，有戴著耳機獨自沉醉的，歐陽蓁看著眼前走過的一波一波的人流，眼角慢慢浮起笑容，九月的陽光落在她的臉上，仿佛蘊出了明媚的春光。剛剛沈冬梅電話裏罵她心太軟，罵夏進鵬渣，但還是讓她放心，夏進鵬不會有事。還說給她在上海另找了律師，讓她盡快聯係她原來的美國律師，將所有先前的材料傳真到上海，越快越好，並給她約好明天一早與上海的秦律師視頻。說起那個秦玉良律師，還是他們的中學同級校友呢。想到那個風風火火霸氣側漏的閨蜜，歐陽蓁嘴角彎度更大了。她想，有沈冬梅幫忙其實也好，雖然給朋友添麻煩不是她的意願，但有冬梅出手，那些糟心事一定會很快過去。她現在突然很期待能將離婚的手續盡早完成，她要將任何不愉快的回憶都扔到時間的後麵，她以後不會是一個人，有孩子們的餘生，活得一定不會差，她的人生，依舊有憧憬有奔頭，她想，上帝還是眷顧她的，給了她兩個小生命，她的人生會因他們而圓滿，盡管有點晚。
歐陽蓁父母家離她半小時車程，她一下車就看見兩條狗狗“艾米” 和“托比” 搖著尾巴朝她飛奔過來。院子裏裝了防止狗狗跑出去的電柵欄，狗狗看她站在電欄外急得汪汪直叫，上躥下跳，要平時她早就跨入院子被兩條狗狗補到身上親熱地舔得一臉口水了，但現在她剛有孕，還是高齡孕婦，就怕不小心會有閃失，所以她等到弟弟鴻清出來，請他將狗狗牽到後院才進屋。
她父母家雖然離城裏不近，但因為學區好，房子這十多年估價翻了快兩倍。這房子還是她父母退休後要移民過來前她代她父母購買的，因為當時鴻清還在念中學，她特意選了個學區好的，隻是地理位置有點偏，交通不是很方便，和幾個傳統靠近高速的好學區房子相比，當時她選的那個區的房價相對較低。看房子的時候她也存了點私心，要地大院子大的，以彌補她公寓裏不能養小動物的遺憾。在她為數不多的少年時對未來生活的憧憬裏，除了成為一個像爸爸媽媽那樣的外科醫生，還有就是要有個帶院子的房子，院子要大，屋子裏有貓，院子裏有狗，心裏有愛著牽掛著的人。
歐陽蓁進屋時，她媽媽湯思琪正在廚房忙碌，在書房練字的她爸爸歐陽鑫聽到女兒的聲音一臉含笑地走了出來。歐陽媽媽湯思琪今年70多歲了，一生風雨飄零，總算能在退休後安享晚年。湯思琪前半段的生命裏隻有媽媽，直到快四十歲才見到自己的父親。當年湯思琪的父親跟著國民黨軍隊敗退台灣前，沒能帶上在上海的妻子和才一歲的女兒，一別就是幾十年，再見時早已物是人非。古時有王寶釧苦守寒窯18年，等來功成名就的薛平貴，而於湯思琪的媽媽，也就是歐陽蓁的外婆來說，三十多年的分離並不意味著大團圓的結局。丈夫在台灣早已娶妻生子，當年的年輕軍官，也已棄戎從商，隻是終放不下心中的那絲虧欠，在遺囑中沒有忘記那個留在上海的大女兒。其實蓁蓁的外婆也是大資本家出生，文革後歸還的資產雖然隻是當初被沒收的一小部分，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現在歐陽蓁父母住的房子，就是用這些錢買的，因為是歐陽蓁代買，當時房主的名字遵照歐陽父母的意思就寫了歐陽蓁。誰想到當初的這個隨意的決定，現在夏進鵬竟然要求分一半的婚後八年的房產增值部分。
其實男女之間離婚，總是那麽幾種固定模式：相互放狠話撕破臉皮，然後幹淨爽利一拍兩散的；一方痛哭流涕追憶往事，死纏爛打糾纏不清的；互送祝福瀟灑轉身，然後相忘於江湖的；分毫不讓爭奪財產，法庭相見分外眼紅的..., 歐陽蓁自己也搞不清自己和夏進鵬的離婚算哪種，要說爭奪財產，似乎用夏進鵬欺人太甚更合適。在夏進鵬的律師提出的離婚協議裏，他要求城裏她工作時購買的公寓和她父母這個single house這八年的一半增值部分，還有她的退休賬號，投資賬號的一半，甚至她父母在上海的房子他都覺得他也該有份，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將他未出生的孩子也算上，而他收入的公證書上還是他當初回國時的薪資，那樣算下來歐陽蓁每個月還得付他贍養費。在他回國時他們一起買的陸家嘴公寓，因為國內的房產證上隻能有一個名字，當初寫的是夏進鵬，所以他在提出離婚前已過戶到了他父母的名下，在協議裏，那個公寓不屬於共同財產。
八年前他們結婚後，因為收入相差懸殊，夏進鵬的工資幾乎沒有進過共同賬戶，他回國三年的收入也一直都是在國內，歐陽蓁從沒見過一分，而現在國內的夏進鵬的銀行賬戶，公證書上隻有小三萬人民幣。歐陽蓁的美國律師已經取證幾個月了，進展緩慢。
律師有和她談過，因為沒有婚前財產協定，她現在可以辯駁的，一是上海的公寓，夏進鵬堅持過戶給他父母是婚內贈與，是歐陽蓁口頭答應的，而過戶是發生在提出離婚訴訟之前，所以那不屬於離婚期間的資產轉移，律師現在正在找突破口，證明歐陽蓁並不知道上海公寓的過戶。還有一個就是夏進鵬目前收入和以後收入的估計，從新計算歐陽蓁要不要付贍養費和付多少。雖然懷疑那份收入公正書上的工資，但美國律師發了信函去夏進鵬所在公司的HR，一直都沒有回複。
坐在飯桌上一邊喝著她最喜歡的雪菜黃魚湯，歐陽蓁一邊想著一會媽媽問起離婚時怎麽說才能不讓老人擔心，還有孩子的事。
“蓁蓁，你律師那邊有進展嗎？” 歐陽媽媽小小聲的問道，然後是三個人的眼光齊齊聚焦歐陽蓁。
“沒什麽大問題，律師正在取證，你們不要擔心,上海那邊....” 正想提到沈冬梅，突然一陣強烈的惡心感從胃部衝到了喉嚨，歐陽蓁急速放下筷子，捂著嘴，跑向廁所。
聽著廁所裏的嘔吐聲，歐陽媽媽和爸爸麵麵相覷，驚詫莫名，而歐陽鴻清一副了然，麵露微笑！
待續
再寫幾句: 昨日正在穀歌百度上惡補離婚法，美國的，中國的，主要是惡補離婚時怎麽分財產，怎麽爭取最大利益，突然一聲蘊含驚雷的聲音在後麵響起：“你在看什麽？”
啊啊啊，太嚇人啦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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