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換空間（九十三）是超人還是聖人
文/風起雲止
趙餘麗被郭悅一語道破天機，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她本來也就是想讓郭悅知道她喜歡奕軒。
“郭悅，還是你厲害，對，我喜歡奕軒。本來我還猶豫，覺得他在紐約，而我又不想離開我媽和我哥，不太現實。現在他來上海長期工作，我想給彼此一個機會。昨天他還約我一起吃晚飯逛街了呢。” 趙餘麗說得七分真切。
要說郭悅聽到這話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奕軒來上海，沒聯係她，她可以理解。他們在他父母家早就有過一次坦誠的談話，他說得很清楚，因為自己腦瘤的出入無常，感情的事不在他的人生計劃中。但他卻主動找趙餘麗吃晚飯逛街。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沒什麽，奕軒既然在外承認肖楚是他妹妹，那趙餘麗自然是他表妹。他無論如何不可能打破這層關係。
想到這裏，郭悅輕輕一笑。
“餘麗，奕軒把你當表妹，一起吃飯逛街很正常啊。”
趙餘麗臉色驟變，這是她最忌諱的地方，她就怕奕軒像對待肖楚一樣，把她當親人。
看趙餘麗變了臉色，郭悅心裏說不出得痛快。趙餘麗一點沒變，跟在中學時一樣，喜歡自作聰明。
“餘麗，我一直沒跟你說我和奕軒分手的原因，想知道嗎？” 郭悅放緩口氣。
趙餘麗早就想知道他們分手的原因，雖然知道郭悅主動交代未必是什麽好事，但聽聽無妨。
“我跟奕軒其實感情一直很好，我爸媽也很喜歡他，他父母也很喜歡我。你知道我任性成習，但他一直寵著我。直到後來。。。” 郭悅說著故意停了下來。
“後來怎樣了？” 趙餘麗果然忍不住地問。
“後來他得了一種病。” 郭悅歎口氣。
“病？奕軒得了什麽病？” 趙餘麗睜大了眼。
“他腦子裏長了一個腫瘤，時不時會暈倒失憶。這也就是那回在複興公園，他不認識我的原因。”
趙餘麗聽完，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奕軒的情景，突然有點明白了。那次他對郭悅說從沒見過她，害得郭悅歇斯底裏罵他不是人。原來他正在失憶期，怪不得看著怪怪的。肖楚那時把他接回家，原來是在照顧病人。
“他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趙餘麗不明白他這腦瘤有多嚴重。
“時好時壞，你不知他何時會好起來。所以他辭去了華爾街的工作，來上海做特殊教育。他說想趁時間允許，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 郭悅說到這裏，眼睛濕了。
趙餘麗相信這一刻郭悅動了真情。
“郭悅，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 趙餘麗上前拉住郭悅的手，“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忘不了他。但你知道我爸媽要我繼承他們的產業，奕軒這樣，。。。” 郭悅說完眼淚嘩啦啦往下掉。
趙餘麗抱著郭悅，為她不值，也為自己不值。好在她沒有像郭悅那麽投入，還來得及抽身，隻要順著奕軒保持自己表妹的身份就行。她不由感激郭悅，如果沒有她這番實情相告，她都不敢想象萬一自己陷進去了會怎樣。
郭悅說的這些雖然不是百分百實情，但她內心的情感是真實的。她忘不了奕軒，她不知道他後來是怎麽恢複的。她想慢慢問他，看看他的腦瘤到底有多嚴重。在這期間，她不希望趙餘麗介入。
兩個昔日同窗，看著兀自酣睡的男人，各自神傷。
奕軒一覺醒來，神清氣爽。這一晚睡得太好了，想什麽來什麽，他閉眼舒展著四肢。突然手臂碰到什麽東西，驚得一骨碌坐了起來。
是女人的頭發，他低頭一看，有人裹著被單，側身躺在他身邊！奕軒嚇得魂飛魄散，自己這是在哪裏，難道又失憶了。
阿楚！
他努力搜索著自己的夢境，好像他跟阿楚回到了前緣巷，可這不像前緣巷阿楚的房間啊。
完了，難道自己又做了什麽對不起阿楚的事。奕軒迅速轉身，心裏大罵一句混賬，就想溜下床。
“奕軒，你醒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無比溫柔的問候，他一驚，不是阿楚。
驀然回頭，就見一雙慵懶的美目對著他巧笑倩兮。
“悅， 是你！” 奕軒這下肯定自己穿越了。
“奕軒，感覺好些了嗎？” 郭悅說著坐起來靠到他身上。
柔軟的手指碰到他胳膊上的肌肉，奕軒這才發覺自己光著膀子，忙看下身，還好，穿了條褲衩。
“悅，這是在哪裏？” 他輕輕推開她，不解地問。
郭悅看著他這樣子，心裏好笑，存心想捉弄他一下。
“我酒店的房間呀，你昨晚堅持要睡過來，我也沒辦法。”
“昨晚？” 奕軒突然想起在高律師家聚餐的情景，但自己不是說先送郭悅回酒店然後回家的嗎，怎麽就跟上來了？
“是啊，昨晚你說要送我回酒店，結果你進了我的房間就不肯走了。。。你力氣那麽大，我推也推不動。。。” 郭悅越說越來勁，看著奕軒的臉白一陣紅一陣，心裏樂開了花。
“我，我怎麽會那樣？” 奕軒還是不相信，但腦子裏確實沒有自己回家的任何記憶。
“飯桌上我叫你別喝了你不聽，你沒喝過茅台不知道它的後勁。。。”
“悅，我。。。我沒做什麽吧？” 奕軒抱著僥幸心。
“奕軒，你說呢？” 郭悅強忍著笑，裝著一副委屈樣，故意露出一小截光溜溜的肩膀。
奕軒一看死的心都有了。
“悅，對不起，我。。。我根本沒有意識。” 奕軒呆呆地看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著他發呆的樣子，郭悅突然就於心不忍，怕刺激到他，又來玩一次失憶，馬上嗔笑著說。
“既然沒意識，還能做什麽，以為自己是超人呢。”
奕軒一聽臉頓時明亮了起來。
“我說呢，我肯定就是乖乖睡覺來著，沒吐吧？”
“都睡到前緣巷去了，要吐也吐那裏去了吧。”
“悅，你怎麽知道前緣巷？”
“你自己說的呀？”
“我還說了什麽？”
“你說希望阿楚是你親妹妹！” 郭悅終於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奕軒一聽頓時沉默了，沒想到自己心底那些秘密都被郭悅聽了去。
“奕軒，我問你話，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 郭悅突然嚴肅起來。
奕軒知道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再瞞著郭悅什麽了。
“悅，今天你有什麽問題就問吧，我一定實話實說。”
“你腦子裏到底有沒有腫瘤？”
“以前有，現在沒有。”
“上次我在紐約，你說要動手術，是真是假？”
“是真，但後來腫瘤突然消失，我深度昏迷了。”
“後來呢？”
“後來醒來，又失憶，然後又慢慢恢複。”
“以後會怎樣？”
“不知道，也許隨時會反複。”
“你和阿楚並不是親兄妹？”
“不是，但我們喝同樣的奶水長大的。”
“你愛她？”
奕軒心跳漏了一拍，沒作答。
“奕軒，你愛阿楚是不是？” 郭悅不屈不撓地又問了一遍。
“是。” 奕軒說出這個字，覺得心上又被劃過一道。
郭悅此刻的心痛不比他輕，他原來愛的是肖楚！
“那你為何不告訴她？” 郭悅強忍著眼淚。
“我給不了她天長地久。” 奕軒低下了頭。
“因為你的腦瘤？”
奕軒麻木地點了點頭。
郭悅這下徹底明白了，眼前這男人原來隻是想當聖人。
郭悅沒再追問下去。心裏的失落雖然如飛流三千直下，但某種程度上她突然解脫了。無論奕軒未來如何選擇他的路，至少與她郭悅無關，她無需在餘生背負一份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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