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換空間(八十一)再別上海
文/風起雲止
兩天後肖楚出院,因左腿骨折,被打上石膏安置在輪椅上,其它並無大礙。高律師把她接到自己的公寓,便於照顧。
周三下午菲然有空,過來推肖楚出去走走,看著氣色好多了的肖楚,菲然不由一陣感慨。
“肖楚,還記得去年為了騙奕軒走出前緣巷,我們假裝你被車撞坐輪椅的事嗎?沒想到不幸而言中,看來有些事還真不能胡說亂編的。”
肖楚聽到“奕軒”的名字,臉色微變。她在昏迷中隱約知道是奕軒給她輸了血,但後來清醒過來,卻沒見到他的人,也沒任何人提及他。她心裏明白奕軒愧於見她。 那天早上她因為一夜輾轉未眠,加上離開酒店時猶豫著是否要給俊一打個電話,穿馬路時根本沒注意到交通燈變色,才被車撞了。
奕軒那晚的失控,她自覺也該負一部分責任,沒有及時阻止他。其實她完全可以脫離他的懷抱,但被他緊緊擁住的那一刻,她也失去了理智,和奕軒一樣,沉迷在一種熟悉的氣息裏。也許是薄餅的氣味,把他們同時帶進了對往日朝朝暮暮饑餓般的回憶中。直到奕軒咬住她的嘴唇,她才驚醒,意識到他們不能繼續。她有俊一,他們有過爭吵,但並沒有分手;而奕軒是她嘴裏口口聲聲的親哥哥,她不想把事情複雜化。但為時已晚,她已脫離不了這個懷抱,奕軒幾乎是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把她箍在懷裏。
她知道他清醒後的追悔莫及,他突然再次昏睡過去,讓她驚慌失措,使出吃奶的力把他弄到了床上,卻怎麽也叫不醒他,她試試他的鼻息,呼吸正常。在等待著他醒來的那一段煎熬的時間裏,她突然想,如果他這次真的再度昏迷,她會不管不顧地陪在他身邊,哪怕是一輩子。
但奕軒最終醒了過來,發現事情原委後居然選擇倉皇逃走。那晚她躺在他隔壁陌生的床上,腦子一片空白,其實什麽也沒想,就是無法入眠。她中間起床幾次,奕軒房門沒鎖,她悄悄進去,看他睡得很香很踏實,才放下心。
她不確定自己對奕軒的感情,他們之間好像並沒有太多深層次交流。他們始於一種照顧和被照顧的關係,她對奕軒有著非男女關係裏的那種大度,這種大度在她和高律師之間根本不存在。她在高律師身邊會撒嬌發脾氣衝他吼,但她在奕軒麵前好像一點脾氣也沒有,她就單純想寵著他,怕一不小心傷著他。
她突然發現這種感情裏有一種母性的光輝,但她不否認奕軒有時又以一種男性的魅力吸引著她。但經曆了這些年的沉沉浮浮,她不再會輕易放縱自己的感情。
看肖楚沉默不語,菲然忍不住八卦起來。
“肖楚,那天奕軒到底對你做了什麽?我去電話,他拿起也不問我是誰就自我檢討說對不起,一時恍惚。”
肖楚一聽,臉紅了,菲然看她那樣子,心知肚明。
“好了,你不說我也猜出幾分。沒想到傻阿軒還真有膽,敢動他的親妹妹。”
“菲然,你別瞎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怎樣?你又不說。”
“他。。。他隻是抱了我一下。” 肖楚含糊其辭。
“抱一下,就那樣?不至於吧。以前你們生活在一起,沒少抱來抱去。記得你坐輪椅時,他不還經常抱你坐桌子邊吃飯呢。”菲然顯然不賣肖楚的賬。
“他。。。這次不一樣,還。。。” 肖楚這時已滿臉通紅。
“他吻你了?”
肖楚囧得點了點頭。
“就那?你們也太小孩子了。這點事還能弄得一個腸子悔青一個幾乎葬身車底。” 肖楚聽了大笑起來。
肖楚被菲然笑得也不好意思了,也許菲然是對的,大家一時失控,真不需要這麽認真嚴肅地去剖析內心情感世界。
菲然沒告訴肖楚高律師對奕軒下逐客令一事,這回因著肖楚的車禍,他們兩人好不容易和好如初。高律師對肖楚的溺愛菲然看在眼裏。
“對了,肖楚,我昨天打電話給奕軒,他不在。我讓酒店給他留言回來後給我回電,到現在還沒收到。你說他父母去了北京,他一個人這幾天會去哪兒?不會被你這一嚇,也去北京了?”
肖楚一聽,心慌起來,這幾天高律師一直陪在她身邊,她沒給奕軒去電話。想想自己答應蕭爸爸蕭媽媽去陪夜的,沒想到才陪一晚,自己倒出事了。肖楚馬上拿出手機撥打奕軒酒店的號碼,果真沒人接。難道他跟同事出去玩了。
肖楚看看菲然,菲然建議給蕭爸爸蕭媽媽打個電話。肖楚想想也隻好這樣,這幾天他們沒找她,肯定知道奕軒在哪裏。
“蕭媽媽,是我。” 肖楚一聽蕭媽媽接起電話的聲音馬上說。
“阿楚啊,怎麽有時間來電話了。奕軒說你們要在前緣巷過幾天與世隔絕的日子呢。” 蕭媽媽開心的聲音。
肖楚一驚,這家夥一人跑去前緣巷了。
“蕭媽媽,奕軒讓我給你們報個平安。明天你跟蕭爸爸要回上海了,我和奕軒也會一起回來。”
肖楚怕露餡兒,沒講幾句就掛了電話。
“傻阿軒幹了壞事沒臉見人,躲前緣巷麵壁思過去了。” 菲然聽肖楚說奕軒跑去前緣巷,樂壞了。
“菲然,你說奕軒會不會在前緣巷出什麽事啊?” 肖楚心裏又不放心起來。
“肖楚,你怎麽在高律師麵前一副小鳥依人樣,一到奕軒麵前就變成了老姆媽的樣子?他這麽大的人,記憶又都恢複了,你怕什麽呀。居然還去酒店陪夜,真不怕被人笑話。”
“菲然,我就擔心,你說他會不會再。。。” 那晚奕軒昏睡過去的事,總讓肖楚惴惴不安。她沒跟菲然說,怕她覺得她小題大做。
“再掉前緣河裏?肖楚,哪有那麽多河讓他掉!再說了,一個人不能兩次掉進同一條河裏,是吧?肖楚,你能不能放寬心,不要整天疑神疑鬼!” 菲然嘲笑著肖楚的過分擔心。肖楚聽了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自己有時確實有點神經質,操心的命。
“肖楚,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麽和奕軒隻能停留在兄妹關係裏了。你們從來沒有站在同一個高度平視過對方。他離你遠一步你怕他摔;他靠近你一步,你又怕越界。”
菲然這些話,一針見血。是的,她和奕軒之間也許有一點異性的吸引,但更多的是她對他安危的牽掛。
“好我聽你的,不去擔心他了。反正明天蕭爸爸蕭媽媽也要回來了,星期五他們全家就要回美了。” 說完,肖楚心裏一愣。兩周的時間如白駒過隙,悄無聲息。
周四上午,肖楚接到奕軒的電話,意料之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阿楚,爸媽下午就要到了。我怕他們擔心,沒跟他們說你被車撞,你可能也不希望他們看到你在輪椅上的樣子。我想告訴他們我們剛從前緣巷回來,你因為工作需要直接去外地見客戶了。”
肖楚聽到奕軒這麽平靜的聲音,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裏打轉轉。她有太多的話要問,她想知道他給她輸了這麽多血後有沒有問題,她想知道他這幾天到底在哪裏,分分秒秒都做了些什麽。但終於聽從菲然,告誡自己不能再婆婆媽媽。
“好,聽你的。阿軒,你這幾天一直在前緣巷?”
“阿楚,還有,回美前我就不去看你了。你好好養傷,別急著站起來走路。有高律師照顧你,我就放心了。” 奕軒沒有回答肖楚的問題,一字不漏地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就掛了。
他怎麽會知道她坐在輪椅上,這幾天他到底去哪裏了。肖楚手裏拿著被掛斷了的手機,不知奕軒葫蘆裏賣什麽藥。
肖楚在他們全家回美前,給蕭媽媽打了個電話,說很抱歉她一時回不來上海給他們送行,祝他們一路平安。蕭媽媽讓她好好照顧自己,有機會一定到紐約去住一陣子。
奕軒登上飛機的時候心情特別平靜。上回自己信誓旦旦,許諾阿楚會馬上回來。結果這個“馬上”成了“船上”,一晃就是半年之久。
這一次,他沒有承諾,甚至沒有跟阿楚說一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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