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娘子(9)

來源: 洛恪 2019-05-14 21:00:36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27928 bytes)

 

 

 

方品嵩說:

“那時候大陸妹還沒來呢!”

劉建凱白了她一眼:

“所以說,跟Sunny沒有半毛錢關係嘛!”

“她是誰?”李鴿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問。

“你認識的,就是詹佳佳!”劉建凱說。

“又是一個大陸妹!”方品嵩說,接著,她撓了撓頭,猶豫著說,“她不是和她的發小那個、那個叫什麽‘小赫麽’的訂婚了嗎?”

劉建凱說:

“就是那天,咱們一起去參加他們的訂婚晚宴……”

 

詹佳佳容貌姣好,更有一份率真和稚氣。從很小就學戲,是一個唱作扮相俱佳的正旦,但是從那些戲裏,耳濡目染,總有一副追求浪漫的情懷。她的未婚夫,人稱小赫嘛的,骨子裏缺少的就是浪漫情懷,但是他竭盡全力,想要製造一點浪漫出來。這天,他租了大飯店的豪華Ballroom, 旁邊貼牆一排自助餐點和紅酒,正麵小舞台上,大紅喜字、龍鳳呈祥圖案、彩扮的戲曲人物走馬燈似地上上下下、樂池裏則是小型的樂隊,奏著華爾茲、恰恰、探戈和西班牙舞曲。

小赫嘛穿了一身正裝,這身三件套的西裝,是他找的高檔商店,量身定做的,分寸不差地緊貼著他的身體,他是那種精瘦型的男人,衣服在他身上,熨熨貼貼的,看起來還是有幾分帥氣的。他的眉眼一點不張揚,單眼皮,鼻子嘴都小,這就缺了一點男人的英氣,加上他身材也矮小,隻有1米69的身高,像足了沒有成熟的大男孩。他滿心歡喜地把他的心肝寶貝引進了會場,詹佳佳進門一看,轉身就要走,小赫嘛急忙拉住了她,焦急地說:

“佳佳!恁看哪不中?俺馬上改!俺也是費勁了心思,就想給恁一個浪漫、一個驚喜!”

詹佳佳跺著腳說:

“哎呀!土死了!比你老家農村還土!”

小赫嘛一臉委屈:

“這不土啊!恁看這樂隊,清一色的老美!俺是花了大價錢的!”

“要不就都是中式的,要不就都是西洋的。你可好,台上中式的,台下西式的,雜拌兒!我可不想丟這個人!”佳佳跺著腳,氣惱地說。

“佳佳,求求恁,留下來吧!俺等這一天等了20多年了!從恁剛會走路,俺就喜歡恁,這輩子,俺別無所求,隻求和恁在一起!”小赫嘛哀求道。

佳佳看他懇切,有些不忍心,勉強配合著他,心裏著實不甘。當時劉建凱陪著身懷六甲的太太李鴿坐著,兩個人相對無語,正覺得無聊,詹佳佳過來敬酒,李鴿以懷孕為由婉拒了,劉建凱開玩笑地說:

“陪我跳一支舞,我喝雙份!”

詹佳佳俏臉一揚,不經意間帶出了身段,那是別人學不來的,而對於詹佳佳,就是她滲進骨子裏的韻味。引得劉建凱興致大發,聽見詹佳佳脆生生地說:

“跳就跳,誰怕誰呀!”

建凱真的就喝了雙份,二人於是翩翩起舞。越跳越興奮,沒想到第一次見麵,竟然會如此默契。不需要手勢,不需要信號,一個眼神,一下甩頭,在在配合得天衣無縫,他們自己都覺得驚訝,好像從上輩子,他們就在一起跳舞似的。他們都被對方高超的舞技和優美的舞姿深深地吸引了。

“‘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佳佳啊,你真是美極了!”建凱讚道。

“呀!你竟也熟悉昆曲,‘端的是歡濃愛長, 博得個月夜花朝同受享’啊!” 詹佳佳萬萬沒有想到,在這異國他鄉、在這被小赫嘛搞的不倫不類的訂婚宴上,居然會偶遇知音!昆曲是陽春白雪似的玩意兒,即便在國內,都很難碰見真懂、真愛昆曲的人,何況是在美國!這種百年難遇的知音,讓她心下更是歡喜。默契之外,又生出了惺惺相惜!二人的出色表演,也引來了一陣陣喝彩。他們對彼此產生了強烈的好感,倒是把小赫嘛的存在忘到了九霄雲外。

 

劉建凱繼續說道:

“那些日子裏,每次看到你滿臉褐斑、蓬頭垢麵、衣衫不整的樣子,我就想到佳佳。想到她不僅美麗,而且情趣高雅。雖然我知道,你是因為懷孕辛苦才會如此,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會想起佳佳的美貌和風韻。”

“你們在一起享受了幾個月夜、多少花朝?”方品嵩厲聲追問,滿臉的厭惡毫不掩飾,她怒目相向。

而此時,眼淚已經從李鴿的眼中溢了出來。劉建凱避開了李鴿的淚眼,低著頭繼續交代:

“後來我們就常常相約了出去跳舞。意猶未盡時,還一起去宵夜。有一天,也已經深夜了,我們從舞場出來,佳佳說:‘這麽好的夜,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一邊說著,一邊指著天上的星星,‘帶我去遠離城市燈光的地方,看星星吧!那該有多浪漫啊!’

“‘明月有情還約我,夜來相見杏花梢’!這有情的明月約我,豈有不陪之理!’我就答應了。

“那一夜,我倆在山上,‘臥看牽牛織女星’的時候,就……也是情不自禁。”劉建凱低下頭囁嚅著說。

方品嵩正要發作,李鴿按住了她,對她搖搖頭,又轉向劉建凱說:

“建凱,如果你們隻是一時情不自禁,看在艾倫的份上,我不計較,我可以原諒你。真的。我不希望艾倫這麽小就沒有了父親。”

“鴿子,不是的,這半年多以來,我發現我越來越離不開她了!”劉建凱先是有些急切,生怕李鴿還深深眷戀著他,他此時倒是急切地希望解脫出這段婚姻的束縛。但是說著說著,又覺得心裏愧疚,但是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怎麽也得說明白了,於是他囁嚅著說,“是真的,我覺得我離不開她……”接著他抬起頭來,眼睛中竟然閃著熱情的光焰,“我總覺得她‘似天仙飛來海嶠,恍嫦娥偷離碧宵。更春情韻饒,春酣態嬌,春眠夢悄,抵多少百樣娉婷也難畫描!’……對不起,鴿子,我這些日子以來,真的是癡癡迷迷,分分秒秒都在她的身上,一會見不到她,心裏就慌慌的。無論在做什麽,腦子裏隻要出現她的樣子,我就會笑出聲來。鴿子,我控製不住,我是真的愛上她了!”最後幾句話,他是哀求著說的。

方品嵩“啪”地一聲拍了桌子,指著劉建凱罵道:

“你混蛋!想當年,你是怎樣追求鴿子的? ‘看承得似明珠沒兩,鎮日裏高擎在掌。守住情場,占斷柔鄉’這幾句,我可是記得真切得很!”方品嵩氣得發抖,“虧我還拿你當朋友,人前人後說你是新好男人、好丈夫、好父親!原來!……嗨!你們男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狼心狗肺!”

李鴿拉住了方品嵩,反而平靜下來,問劉建凱:

“那,你到底打算怎麽辦?”

“鴿子,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好的女人,我也非常不願意傷害你。可是,我又真的是離不開佳佳了!我想……我想離婚。”劉健凱看看李鴿,接著說,“房子、存款、股票我全都留給你,我隻開走我的車,拿走我的衣服,算是淨身出戶。以後每個月給艾倫$1,500撫養費……你還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你就那麽迫不及待地要離開我嗎?情願淨身出戶,也要跟她在一起嗎?”李鴿再也忍不住了,哭著說。

劉建凱撲通一下跪在了李鴿麵前,手扶著李鴿的膝蓋,說:

“鴿子,是我對不起你!求求你,你別鑽牛角尖嘛!隻要你能好過一點,我盡我的一切,補償你和孩子!真的,鴿子,你別哭啊!你這樣,我也心疼啊!”

“滾一邊去!”方品嵩一把推開劉建凱,把李鴿攬在懷裏,李鴿伏在她的肩頭哭泣,方品嵩接著說,“別在這裏假惺惺,真讓人惡心!當了*****,還想立牌坊,得了便宜還賣乖!劉建凱,你真不要臉!”

劉建凱被方品嵩推倒在地,坐起來,雙手撐在後麵,半躺半坐的樣子,看起來既狼狽,又猥瑣,他說:

“阿嵩,你盡管罵!我都聽著,我是該罵。拜托你好好照顧鴿子,行嗎?”

“你,現在,把你剛才說的條件,都寫下來,我是見證人。要不然到時候你再反悔。我們還得花律師費跟你打官司!”

“好,我寫,我現在就寫!”劉建凱沒有來得及站起來,直接跪著,伏在茶幾上,抓起桑可兒留下的白紙就寫。李鴿站起身,默默地走到裏屋去,抱著艾倫忍不住淚流滿麵,她把臉埋在孩子的繈褓上,為了不哭出聲來,咬著繈褓上的布麵,哭得雙肩顫抖。劉建凱把寫好的紙交到方品嵩手裏,“你看看,如果沒有異議,明天咱們就去county clerk 把離婚手續辦了吧。”

“哎哎,不對呀!剛才你說給艾倫的撫養費是每月$2,000,現在怎麽變成$1,500了?改過來!”李鴿聽到方品嵩在外屋大聲說。

劉建凱委委屈屈的聲音傳了進來:

“剛才我說的是$1,500呀!”

方品嵩喊著說:

“明明是$2,000!是不是鴿子?”

李鴿擦了一把眼淚,忍住了哽咽,從裏屋大聲說:

“我聽著好像是$1,500吧?”

方品嵩愣了一下,馬上改口說:

“那他是沒算保姆費!艾倫這麽小,鴿子還要上班,保姆費總還是要的!加上去! 快一點!”

劉建凱乖乖地在條款後麵,加上了一條:保姆費$500。方品嵩在見證人的下麵,簽了名字,把寫好的東西找了一個信封放進去,又在封麵上注明“劉建凱離婚條件書”。

劉建凱這才偷偷地鬆了一口氣,有一種解脫了的輕鬆感。他馬上起身到房間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不一會,就拉著箱子,走了出來,出門之前,他拉開家門,又回過頭來,並沒有依依惜別地環視自己曾經的家,而是對李鴿說:

“鴿子,還是把桑妮找回來吧!孩子和狗都與她有感情了!”

“找不回來了!我把她打得太狠了!你就別管了,趕快滾蛋吧!我去幫鴿子另外找一個!”方品嵩說著把劉建凱推出們去,“砰”地一聲關上房門,幾乎撞到劉建凱的鼻子。

李鴿身體隨著這一聲關門聲,劇震了一下。對著方品嵩搖了搖頭,方品嵩則回之以聳聳肩膀。李鴿說:

“看看,你這麽莽撞,冤枉了人家了吧?還把人家給打了!人家一個做保姆的,人生地不熟的,也沒個親人,憑白受了這麽大委屈,不跟你計較,那得是怎樣的心胸啊!”

方品嵩這才從剛才的戰鬥心情中脫離出來,在李鴿身邊坐下,緩緩地說:

“也奇了怪了,這丫頭怎麽就不辯解、不爭呢?”

李鴿白了她一眼:

“好意思說,你倒是給人家辯解的機會呀!你不知道,這個桑妮,話很少的,心裏可有數。你真是對不住人家!”

方品嵩拉著李鴿的手說:

“是我魯莽了!有機會我一定道歉!”

 

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家,但是種族分布是不一樣的。洛杉磯除了白人之外,人口最多的就是墨西哥人了。墨西哥人從外貌上,有兩種,一種皮膚黝黑,毛發濃重,體型比較壯碩,是土著墨西哥人,中國人稱之為“老墨”;還有一種,金發碧眼或者棕色、綠色、灰色眼睛,皮膚白皙,與白種人沒有什麽區別,墨西哥曾經是西班牙的殖民地,他們是西班牙人後裔。這就是中國人所謂的“白墨”。

佛蘭克是墨西哥裔美國人,是“白墨”。就住在李鴿同一條街上,李鴿是學服裝設計的,受雇於一家服裝公司,而佛蘭克也在同一家服裝公司上班,不過他是在銷售部門,因為形象好、口才好、品味也相當好,特別是對女人的服裝、搭配以及化妝還真有一些研究,因此作到了相當高的職位。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他與國外一家大賣場簽訂銷售合約,非法收受賄賂,被揭發出來,當時他還不知道已經穿幫,隻是發現自己的支票上,沒有應得的傭金和獎勵,就直接衝進經理辦公室,把支票拍在經理的辦公桌上:

“這是怎麽回事?”

經理看看那支票:

“我原打算過一會再找你,不過你既然來了,就坐下吧。”接著他撥通了秘書的電話,“請你去一下財務,把我早上請他開的支票拿過來吧!”然後轉過頭來,看著佛蘭克,半晌沒有開口。

弗蘭克忍不住了,說:

“經理,我想……”

“不急,等一下。”經理擺了擺手。弗蘭克又張了張嘴,看到經理的臉色,把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秘書敲敲門,經理說:

“請進!”秘書進來把支票交給經理,經理把兩張支票都拿在手上,“佛蘭克,這張是你這兩周的薪水,”他把佛蘭克剛才拍到他桌上的支票,用三根手指,推還給他。見佛蘭克要開口,“聽我說完。這張,是你的最後支票,下麵有項目清單,財務部門已經結算清楚了,如果有異議,可以去和財務部討論。”

弗蘭克瞪大了眼睛:

“經理,你這是什麽意思?”

經理往椅子背上一靠,兩手一攤:

“你看不懂嗎?你被解雇了。”

弗蘭克大駭:

“為什麽?”

經理雙手放在桌子上,彈鋼琴似的依次點著他的手指頭,然後才把雙手十指交叉握住,抬起眼睛,上身微微前傾,看著弗蘭克,一字一句慢慢地說:

“我想你心裏明白。我是看在你這幾年對公司有貢獻,所以隻是客氣地請你離職,你還可以帶著幹淨的履曆,去找另外的工作。當然,你還有另一個選擇,就是要求公司給你解釋,不過這個解釋,就要有律師和警察在場了。後果……”

“我離職!”佛蘭克“騰”地站起身,拿起那兩張支票,麻溜地走了。

他失業了。見到桑可兒那天,他的確是要找李鴿的,雖然李鴿不認識他,可是他認識李鴿,他知道李鴿在服裝設計方麵,有一些人脈,而且她也在一些大學,開設服裝設計課程,必定有一些學生,因此他想請李鴿為他再介紹一份工作,但是試探了幾次,總是不得合適的機會。

 

方品嵩馬上就在她自己的報紙上,為李鴿登了一則招聘保姆的廣告。這天,方品嵩剛上班,廣告部的一位員工就跑過來說:

“老板,有一個人拿著廣告來應聘保姆來了!”

方品嵩看著那位員工,說:

“這是好事啊!你幹嘛一臉壞笑?”

那員工忍著笑,說:

“要不要把他請到你的辦公室來,你麵試一下?”

方品嵩看到那個員工奇怪的表情,不知道是什麽事讓他忍不住笑,就說:

“你是不是搞什麽鬼呢?”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他一邊說著,連連搖手,笑著退出去了,不一會就領著一位白人男子進來,“老板,就是他,超級大帥哥! 你們談,你們談!”

來人正是佛蘭克。方品嵩也覺得意外:

“先生,請坐!”看到佛蘭克坐定,轉身到飲水機為他倒了一杯水,“我要找的是帶孩子的娜妮!”

弗蘭克說:

“我知道,我就是來應征娜妮的!”

方品嵩忍住了笑,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這才轉過身來,一邊把水遞給弗蘭克,一邊說:

“嗷,對呃!可是,你是一個男人,而且還這麽年輕、這麽呃,這麽帥。嗷,對了,你有經驗嗎?這可是隻有幾個月大的嬰兒呢!”

弗蘭克以他多年資深銷售員的口才,馬上回答道:

“你廣告上沒說隻限女性吧?沒說必須年長吧?也沒說隻限醜人吧?那為什麽我就不能應證呢?至於說經驗,我還是真有經驗,我在家裏是老大,我下麵有六個弟弟妹妹,都是我幫著帶的。”

方品嵩也語塞了,結結巴巴地說:

“那,你,你就沒有別的工作嗎?”

弗蘭克倒是氣定神閑:

“也零零星星地做過一些,都不穩定。你讓我試試吧,我能幹好。”

方品嵩這時感覺有點為難了:

“我還是覺得不太合適,人家是一個單親媽媽,你一個單身男青年和她們母子住在一起,不太合適吧?”

弗蘭克不解地說:

“你們中國人顧慮真多,我家和你說的這家,住在同一條街上,晚上工作完了,我回自己家住,這總行了吧?”

方品嵩再無退路了:

“這個,要不你就先試做一個星期,再做決定,你看行不行?”

弗蘭克高興了:

“好,成交,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周末,李鴿剛起床,弗蘭克就開門進來了,他手上端著托盤,上麵是李鴿的早餐還有一個奶瓶,他把李鴿的早餐放在桌上,就去孩子的臥室,為他換尿布、喂奶。

佛蘭克坐在客廳沙發上給孩子喂奶,嘴裏咦咦嗚嗚地哼著兒歌:

“Row row row your boat, Gently down the stream,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Life is like a dream。 Row row row your boat,Gently down the stream,Merrily merrily merrily merrily,Life is like a dream。

Row row row your boat,Gently down the stream……”

李鴿紮了一個簡單的馬尾,恤衫牛仔褲從房間走了出來,在背後看了弗蘭克一會,才說:

“佛蘭克,我有一個聚會,一會艾倫的爸爸會來接艾倫,你把孩子交給他,就可以回家休息了。”說著走到門邊開門,準備出去。

“鴿! 等一等!”佛蘭克叫道。

李鴿回過頭來,手還放在門把手上:

“有事嗎?”

佛蘭克說:

“呃,是這樣,你很漂亮、也很可愛,呃……”

李鴿拉開門,邊往外邁,邊頭也不回地說:

“這和你有關係嗎?”

佛蘭克抱著孩子,站起身來,急切地說:

“你不要生氣嘛!我還沒有說完,但是你不會打扮你自己。所以才會使別人忽略了你的美麗。”

“就算如此,與你何幹?”

“我是說,你讓我試試,或許你會有不同的想法。”說著佛蘭克把艾倫放在搖籃中,雙手板著李鴿的肩,把她向臥室推,“我來幫你打扮打扮,你就是無敵美女!”李鴿皺著眉頭掙紮著,試圖擺脫佛蘭克,正在此時,門開了,劉建凱推門進來,從他的角度看去,李鴿的掙紮,恰恰如同欲拒還迎。他喊了起來:

“嘿!你們在幹什麽?”

佛蘭克回過頭來,看見劉建凱,就說:

“劉先生,你來接孩子?孩子在搖籃裏,你自己抱走吧!”

劉建凱又提高了聲音:

“我問你們在幹什麽!”

“這是我家,我在幹什麽,和你有關係嗎?”李鴿突然一改抗拒的姿態,轉而親昵地挽住了佛蘭克,“哈尼,你打算怎樣打扮我呢?”

劉建凱搶前一步,厲聲道:

“喂!你!你為什麽在我家?”

李鴿慢吞吞地說:

“這是我家,不是你家!他叫佛蘭克,是艾倫的保姆。”

劉建凱氣急,質問道

“桑可兒呢?為什麽不請桑妮回來?”

李鴿繼續挽著佛蘭克,說:

“劉建凱,你以為你是誰呀?你還有資格在我這裏說三道四、指手畫腳嗎?今天輪到你來看孩子,你就帶著孩子去你家,晚飯後送回來,其他的,請你免開尊口!”

劉建凱被噎了一個大窩脖,哽了一下,耍起賴來:

“我看孩子,也沒有規定一定要在哪裏看,今天我就在這裏看艾倫!”

這下是李鴿被噎住了,氣得臉上紅黃藍白地變色,說:

“你!真是個大無賴!我這裏不招待!”

“沒關係,我自己叫披薩。”劉建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嬉皮笑臉地抱起艾倫,兀自逗弄、嬉笑,“你們繼續,該怎麽親熱就怎麽親熱,當我不存在!”

佛蘭克忍不住了,低聲下氣地說:

“劉先生你不要誤會,我很喜歡鴿,可是我們現在……”

“他沒有誤會,”李鴿拉住佛蘭克的手,就往臥室走,故意嗲聲嗲氣地說,“你說要把我打扮成無敵美女,那就來呀!”邊說,邊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

佛蘭克使出渾身解數,專心地為李鴿梳頭、化妝,李鴿卻從鏡子裏偷偷地觀察劉建凱,當她發現建凱在看她,她就故意給佛蘭克一個曖昧的微笑,終於建凱忍不住了,抱著孩子走到了臥室門口,靠在門框上酸溜溜地說:

“成何體統?讓一個單身男人當保姆,還、還、還給你梳頭、描眉畫眼!”

李鴿說:

“‘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這又與你何幹?你以為世界上就隻有你會掉書袋嗎?”

“‘春山雖小,能起雲頭。雙眉如許,能載閑愁。山若欲語,眉亦應語’眉毛曆來就不是用來襯托眼睛的,而是用來表達情意的!你怎麽能說‘與我何幹’呢?”劉建凱說。

“你會背幾句昆曲唱詞,所以迷住了詹佳佳。我可不吃你那一套!你以為隻有你知道什麽是‘表達情意’嗎?我也會表達情意,隻是這情意與你沒有半點關係了。”李鴿搶白道。

“是是,女人應該美!” 佛蘭克說。

劉建凱正被噎得難受,無處發泄,佛蘭克撞到了他的槍口上,他立刻借題發揮,指著佛蘭克怒斥道:

“滾一邊去!你懂個屁!雌雄不辨的東西!”

這可惹惱了李鴿,她說:

“劉建凱!你太過分了!你有什麽權利侮辱人?你必須道歉!”

劉建凱指著佛蘭克,鄙夷地說:

“我為什麽要跟‘他’道歉?是不是我應該說‘她’?”

李鴿瞪圓了眼睛:

“你必須道歉!”

劉建凱從鼻子裏哼出鄙夷的調調:

“我真沒想到你現在都變成這樣了,和這麽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扯不清!”

李鴿也不遑多讓,反唇相譏道:

“我和什麽人扯不清,跟你有半毛錢關係嗎?今天就是你看孩子的時間,帶著孩子你該幹嘛幹嘛去吧,我的事你管-不-著!”

劉建凱說:

“我隻是看到你現在這麽不堪,提醒一下,要自重!”

李鴿情緒控製不住了,丈夫的背叛和離婚的傷口被撕開了,她喊了起來:

“我哪裏不自重了?我現在是個單身女人,單親媽媽,我請一個人幫我看孩子,我哪裏不自重了?”

劉建凱也不知哪裏來的火氣,他也大聲喊起來:

“你請人看孩子可以請桑妮回來,你為什麽要找這麽一個公不公、母不母的東西?”

李鴿咬牙切齒地說:

“我找誰看孩子,跟你沒有關係,隻要孩子帶好了就行了。劉建凱,我告訴你,現在,趕快滾,不要在我這呆著!我不想看見你!”

弗蘭克這個時候轉過身來,站在李鴿的旁邊。

“鴿,你不要生氣,請你照照鏡子看,你現在有多漂亮!你都不知道啊!”

劉建凱這個時候才開始仔細的打量李鴿,李鴿的美貌使他吃驚。一向素顏朝天的李鴿,經佛蘭克的描畫,眉眼之明媚,雙唇之性感,臉型之精美,脖子之修長,鎖骨之鮮明,宛若天仙。加上她現在,怒火中燒,雙目炯炯發光,嘴唇嘟起來,越發性感誘人了!李鴿看到劉建凱目瞪口呆的樣子,才想起來回身,在鏡子裏看看自己,她也被自己的美貌驚住了。她轉過身來,對佛蘭克說:

“弗蘭克!謝謝你!沒有你,我還真的不知道我有這麽美,謝謝你!”

李鴿情不自禁地,擁抱了弗蘭克,弗蘭克也就回抱了李鴿。這時,劉建凱衝過來,把他們兩個人分開:

“李鴿,你在幹什麽?我還在這兒呢,你就去抱別的男人!”

李鴿說:“你在這兒又怎麽樣?我跟你有關係嗎?我現在已經不是你老婆了,還說什麽‘別的男人’!你現在對我來說,才是‘別的男人’呢!你趕快走吧!”說著,把劉建凱推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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