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之若儀（八十八）登門求醫
作者：獅子羔羊
文字編輯： 依琳
濮青宇，出身於中醫喉科世家，早年師從南京名醫隨翰英，後又投在名醫馮瑞聲門下習業。三二年，國民政府第一屆國醫考試開考，濮青宇成績名列前茅。第二年便懸壺南京，成了南京頗有名氣，精通內科、喉科的年輕醫師。一九三五年，一代宗師張簡齋創辦南京國醫傳習所，濮青宇以優異的成績被錄取，成了張簡齋大師的得意門生，是國醫傳習所出類拔萃的學子。張大師對之疼愛有加，將愛媛嫁與濮為妻。年輕的濮青宇深得多位名醫的真傳，特別是在得到嶽父大人張簡齋大師的親傳秘訣後，醫術一日千裏，突飛猛進。 他醫道高超，尤其在診治脾胃病，臨床經驗非常豐富，開方落筆，藥到病除。
濮呂兩家為多年世交。五一年，明皓的先父識生先生仙逝之際，濮大夫傾力相助，還幫靜儀搭脈問診，為明蓉的結核病裏外張羅。
五六年，南京中醫院正式成立，張簡齋大師親仼院長，濮青宇出任業務副院長，主任醫師。
聽到明皓說西醫治療越治越重，靜儀心裏一急，想到了為她搭脈保胎的濮大夫。
經靜儀一提，明皓的心裏也燃起了一絲希望。對，西醫不行試試中醫。放著一位現成的名醫，去找他呀。
……
晚上，靜儀為明皓煮了一小碗粥，臨時買了五毛錢的肉鬆。照顧明皓吃了晚餐後，靜儀把三個孩子交給姨媽照顧，自己照著明皓寫的地址，拿著那本破舊的病曆，找到了殷高巷濮大夫的家。那是一座典型的城南民居，青磚碧瓦。沿著三級大青石台階拾級而上，兩扇對開的黑漆木門緊閉。靜儀猶豫片刻，舉手敲門。
晚飯後，濮大夫正在書房裏整理病案。聽到敲門聲音，他起身來到大門口開門。
開門後，隻見昏暗的路燈下，蕭瑟的寒風中，站著一中年女性。他一時沒認出靜儀來。
顧不得矜持，靜儀自報姓名，講明來意。經靜儀一講，濮大夫想了起來，連忙把靜儀讓進書房。
靜儀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把明皓的情況講給濮大夫。最後，他拿出明皓的病曆，遞給濮大夫，懇求地說：“濮大夫，您一定要幫忙治好明皓的病呀！我們不能沒有他！”
濮大夫一手接過病曆，安慰道：“妳別著急，明皓賢弟的的病我一定在心看。讓我先讀讀這病例。明天下班，我就去妳家給明皓問診、搭脈。看到濮大夫滿口應承，靜儀心裏踏實了些。想到明皓和小孩在家裏，靜儀不敢久留。她起身道謝告辭，濮大夫理解靜儀的心情，也沒挽留，起身送靜儀。兩人正一前一後向外走，隻見濮夫人手端一紅木托盤向他們走來，托盤裏放著兩隻精細的青花瓷杯。看見太太進來，濮大夫向靜儀介紹太太，然後也把靜儀介紹給夫人。靜儀聽了，連忙向濮夫人道歉說：“對不起，嫂子，我冒昧登門，打擾了！”
“靜儀你快別這麽說，濮呂兩家不比尋常。明皓病了，青宇理當出手，何言打攪！快坐下喝杯茶吧。”濮夫人笑著應道。
“謝謝嫂子好意，明皓臥病在床，三個小的在家丟給了我姨媽。我還是早點回去吧。以後有機會再來打擾嫂子。”靜儀誠心地謝道。
聽靜儀一說，濮夫人也就不再堅持。夫妻倆把靜儀送出大門。目送靜儀走遠後，兩人才轉身進來，關上大門，向堂屋走去。濮大夫一邊走一邊對太太說：“明皓一身是病，靜儀心急如焚……唉，呂家此劫不輕。我明晚就去看看明皓。妳先歇息去，我要再讀讀明皓的病曆。”
“嗯，你去吧，不要太晚了。”濮夫人應道。
濮夫人回臥房休息，濮大夫回到書房坐下，拿起病例一頁一頁地讀了起來。
濮大夫看完病例，又在書櫥裏拿出藥書，埋頭翻閱。這夜，濮大夫書房裏的燈一直亮到子夜。
……
第二天下午一下班，靜儀急匆匆地往家趕。她走進家門，隻見濮大夫正坐在明皓床前，為他搭脈。看到靜儀進來，明皓示意她為濮大夫倒茶。靜儀點頭應允，泡了一杯茶，輕輕地放在桌子上。
濮大天全神貫注地搭完脈後，與靜儀打了個招呼，接過她遞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向兩夫妻說道：“我昨晚看了病曆，今天又搭了脈、看了舌苔，我來說說我的想法。上海的醫院關於肺結核的診斷和治療是及時的，現在肺部已經形成鈣化點了，不必為此擔憂。腰子病也是過去幾年的事了。現在主要問題是胃。胃潰瘍，胃下垂。上一次吐血就是因潰瘍而造成血管損傷而出血的。依我之見，目前主要是要力保不再出血，飲食上宜清淡，易消化。切記，在吃生鮮瓜果時一定要慢嚼細咽，斷不能再次出血了。再就是要少吃多餐，再不能饑一頓，飽一頓的了。相信你現在回來了，弟妹會好好照顧你的。我這裏先開個方子，以暖胃，護胃，開津補腎為旨。”濮大夫扭頭轉向靜儀，繼續說：“妳明天去中醫院掛個號，然後用我的方子抓藥。先抓七服，用水煎了，一天一服兩煎，早晚各一煎。我下個星期再來看。”
說著，移步桌前，從隨身口袋裏拿出處方箋和鋼筆寫了起來……
濮大夫把寫好的藥方遞給靜儀，走近明皓，俯身彎腰，對明皓說：“既然回來了，你就好好休養，會好的。”
明皓無力地應道：“謝謝青宇兄，聽你的，好好養。就是要麻煩青宇兄了。”
“唉，這時候你就別說客氣話了，養病為重……”濮大夫笑著勸道。
說著，就要起身告辭。靜儀送濮大夫走出房間。在堂屋裏，濮大夫安慰靜儀道：“明皓的病不是你想得那麽嚴重。隻要好好休養，假以時日，就會慢慢好起來的。就是會辛苦妳一些了。”
“謝謝濮大夫，你這麽講我就放心了些。隻要他能好，我辛苦些是應該的，我願意！”
把濮大夫送出大門後，靜儀折轉回頭，看見姨媽正在張羅著三個小孩吃晚飯。想著濮大夫說的，靜儀顧不上自己吃飯，又忙著給明皓單獨下半碗掛麵，打了個雞蛋，然後將煮得又軟又爛的麵條，端到了明皓床前。
第二天，靜儀把純兒送去幼兒園後，去單位裏請了半天假，就直奔去貢院西街市中醫掛號抓藥。回來路上，又去顏料坊糧站買了十斤大米。
米分中熟、大米兩種。大米一毛六一斤；中熟一毛四一斤。中熟漲鍋一些；大米更加鬆軟一些。為了省錢、省米，靜儀以前都是買中熟。這十斤大米是專門買了為明皓開小灶用的。
最後，又在昇州路對麵的瓷碗店裏買了個瓦藥罐。靜儀回到家時已經接近中午了。
靜儀麻利地拆開一服藥袋，將藥倒進藥罐、放水泡上。然後轉身找了個小鍋，取了一小杯大米，淘洗幹淨後， 放在爐子上開始為明皓煮上。
靜儀做好這些，剛剛想抬頭喘口氣，隻聽門口傳來正瑛、正琅 “姆媽，姆媽”喊自己的聲音。哦，她們都放學了。靜儀連忙招呼兩個女兒進來。房間裏，姨媽已經把午飯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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