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之旅（八十二）
伍果兒順利達到了非洲，一下飛機就落入了伍仁兒的懷裏。給程起的電子郵件裏，伍果兒異常興奮，說人生第一次親臨大草原，一定要帶一組零距離的非洲寫生作品回來。程起讀後鬆了口氣，看來他小時候那點英雄膽氣都被果子承襲了，也好，果子不算外人。
可惜他這口氣剛鬆下來，另一口氣又緊了起來。他居然拿到了程洛朋友公司的麵試通知，看著排得滿當當的麵試時刻表，程起欲哭無淚。這活佛的效率可不是一般的高，假如他當真要找工作，她絕對稱得上是他的貴人。可這當兒，他自己的正事都忙不過來，哪還有閑情跟她玩這出落魄書生遇佳人的戲。
但麵試通知是對方人事部發出的，如果他這時拒絕肯定會讓程洛顏麵盡失，當然還有她朋友的顏麵，她朋友的朋友的顏麵。。。程起越想越不敢想，便不加思索地撥通了她的電話。
還沒等他開口，就聽見程洛得意的聲音：“起，你收到麵試通知了吧？他們看中了你在上個公司的經驗，急著要招人，說不定會給你很好的offer 呢，你可以跟他們好好討價還價。Best of luck！”
聽著那句best of luck，程起突然無語了，走到這一步，他還能說什麽？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假如當初不跟她打招呼，假如打了招呼不提自己被裁的事，假如提了被裁不跟她一起去曬太陽吃牛排。。。
人生有多少條路他可以大搖大擺往前走，可他偏偏走在被她設計好的獨木橋上。往前一步艱難，往後一步找死。程起忘了自己為什麽要給她打電話，說了句謝謝就掛了。
也就半天時間，權當出去放風吧，看看人家公司都在做些什麽也沒什麽壞處，心胸要寬，眼界要闊，程起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著自己。
而這下一步他一定要好好控製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對方給他offer。這一點程起還是有點自信的，讓人喜歡不那麽容易，讓人不喜歡，那可是十拿十穩的事。
對方的Hiring Manager是個女的，居然也是中國人。程起一聽她介紹的項目就知道為什麽她要急著安排麵試了，她接的這個項目，正是他被裁前做的那些東西，程起知道他是最合適的人選，當然不是director這個位置，而是她所在的這個MD職位。兩人頗有一番明槍暗鬥之勢，半小時下來，程起知道他已讓她感覺到了潛在的威脅。
果然麵試後的第二天程起就接到了程洛的電話。
“起，你是不是麵試時有點鋒芒太露，他們說你over qualified了。”
程起一聽大叫一聲歐耶，這正是他要的結果，“over qualified” 於他是最好的結論，既堵住了程洛的口，又不失自己的麵子。但當著介紹人的麵，一定要低調低調再低調。
”洛，就我現在的處境，哪有什麽鋒芒。人家不要你，基本都用over qualified當托辭。” 程起故作委屈地說著，心裏早已樂開了花，這下可不是我的問題了。
“也是，起，你別太灰心，以後有的是機會，他們不要你是他們的損失，肯定有更合適的位子等著你。”
程起發誓這程洛絕對適合當人事部經理，話一轉又給了人希望，可惜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這個機會，但嘴裏卻說著：
“洛，謝謝你的話，這次太麻煩你了，雖然沒成功，但至少給了我一次麵試的機會。改天一定請你吃曼哈頓最好的牛排！” 他心情一放鬆，請吃牛排的那點小心思就毫無防備地滑出了口。
“曼哈頓最好的牛排？你指的是哪家？” 程洛一下子來了好奇心，她吃了曼哈頓這麽多家牛排店，還真說不出哪家最好，倒想聽聽程起的高見。
程起正想說出他最喜歡的那家餐館，猛然想起那天程洛也帶著表哥表嫂去了，那麽，對她而言那家餐館肯定沒什麽新鮮感了。程起不知為何潛意識裏總想要給她一點驚喜，估計都是大男人的那點虛榮心在作祟，想處處顯示自己的不凡。情急之下，便說出了一句自己都一直無法理解的話：
“應該是程氏廚房的牛排吧。”
那邊一下子沒了聲音，程起的心懸到了體外，自己這是怎麽啦，老是言出無心。
過了良久，才聽見程洛猶猶豫豫的聲音：
“起，你。。。你這是邀請我去你那兒吃飯嗎？”
程起懵了，心中暗叫一聲No，可舌頭在空中打了幾個轉，硬是沒聽從他來自心靈深處的反抗，蹦出一個無比清晰的“Y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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