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這樣理解,經驗是個人在過往歳月中的積累。人一旦喪失了記憶,那所有積累的豐富經驗就全化爲了烏有,不僅如此,沒有記憶的人同時也就返回了幼年,用今天的話講就成了個“巨嬰”。“巨嬰”不僅僅是喪失了記憶和思考的能力,而且分不清是與非。此種“巨嬰”若是本性良善之輩可能尚會安分守己,但若是精神分裂且有暴力基因者,則很有可能會危害周圍之人,從而成爲“害羣之馬”。
相較而言,社羣和族羣也是同樣情況。歷史就是社羣對曾經的回憶,沒有歷史的社羣就如同喪失了記憶的人一樣。這種情況更可悲、也更可怕。因爲一個人喪失記憶,不過是非常非常小槪率的事件,但如果一個社羣中的每一個人都忘記了歷史,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而它竟會發生。旣然客觀上是不可能的,那就是主觀上的。沒有歷史的社羣通常是不懂常識的,這種社羣在好的時候隻知禍害自身,隻會一遍遍地重複著祖先們曾經做過的事,且整個社羣一直在原地踏步。如果眞的在原地踏步還算不錯,有時其返祖現象特別突出,事件過後你可能仍然都想象不出爲什麼會那樣。比如,當人類直立行走以後,那就不可能再返回到使用四肢去爬行,不過就在二十世紀末的時候,全中國十幾億人卻同聲齊喊著要“摸著石頭過河”。不會修橋也就罷了,學習遊泳的本能都丟掉了?再説不會找個淺的灘子淌過去?但這個族羣就是要四肢爬著,還得摸著石頭才能過河,眞是不可思議。再比如,華夏大地早在商周時期就有了從事冶煉的技術工人,你在全世界的大多數博物館裡都可見到華夏商周時期的青銅器皿,而在春秋戰國時期就有了成熟的煉鋼技術。但讓全世界瞠目結舌的是,一九五八年那塊土地上竟然出現了全民大煉鋼鐵的鬧劇。
一個民族、一個社羣能夠存在的基礎在於文化累積,古人早就把這個道理總結成簡單的話語,“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這裡的重點是“積”字。沒有文化的累積,你就是想原地踏步都做不到,而不出現“返祖”的現象是不可能的。沒有文化累積的民族、社羣是沒有資格奢談變革,更是與進步沾不上邊。旣使有了變革與進步的機會也輪不到這些沒有歷史記憶、沒有文化積累的民族與社羣的。君不見東歐劇變?爲什麼劇變的爆發點在東德?前蘇聯解體後爲什麼有的國家走向了民主建國,而有的國家卻一直在原地踏步,更有的國家出現了倒退?我們以檻外人的角度去查查它們的歷史,去查查它們是怎樣做到毀滅歷史,是怎樣地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創造”歷史新説,又是怎樣以特殊的方式保持了東德的“歷史”。歷史不全是正麵的,更多的時候那些反麵教材具有的殺傷力更是致命的。但如果象古人所示的,汲取教訓及以鏡視之,反而會産生強有力的再生能力。
反過來再思考一下另一麵,讀史是撿拾社羣和族羣的經驗教訓,那麼展望就是設想將來的走向。人在想象超出自己生命長度的事情時有時會“杞人懮天”,回想族羣的歷史時那種壓抑感會使人在展望未來中設想這個族羣會麵臨怎樣的困難,總會覺得重大危機或許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發生。要預防未來的危機,就必須進行大規模的改革。不幸的是,這個族羣似乎是錯過了製度改革的軟著路時機,如果是硬著路,那這種社會強勢變革的需用及損耗誰會承擔呢?硬著路所帶來的犠牲又會落在哪些階層的頭上?舉個很明顯的例子,“祖國統一”是幾代統治者的夢想,因爲逹成了,那他就名垂千古。他們説不放棄武統,可戰爭打的就是消耗物質和人員的傷亡,請思考一下武統的代價由誰買單。
仔細地思考後會發現是不是這樣的擔懮有很大的可能不會發生在自己存世的期間內,不過有大槪率會發生在自己的後人身上。如果終日所思所想都是如此的話,那就會使人走在非常陰暗的人生之途中。所以無需多思多想,不做實屬無益之舉,快樂地過好當下的每一天應該是更有意義的吧。按照關東人的説法“怎麼著不是一個活”?繼續下去就會把已經預見到的危機逐漸地淡忘掉,進而沉浸於眼前的安逸或不太安逸的生活中。
庸人閒而淫逸爲惡,雅人閒則但懮無趣。因此就有一些人並不如此就心甘情願地混下去,出於各種目的或手段、千方百計地走出了那塊土地。不管怎樣這部分人都與祖藉國脫不了幹係,這是“原罪”或稱DNA。相當多的人熱血沸騰地做著“偉大事業”,好似在開創著某種新天地,孰不知這種事情前人已經反復地做過無數次了。恰如河田操子曾經説過的那樣,“現今我國處於大東亞共榮圈的核心,賭上國運與敵人英美等國決一勝負。一億國民無一例外,各司其職,各盡其力,為國服務。”從大陸出來的人,通常搞不清國家、黨與天下的區別,這是專製集團統治者特意加以混淆的。再進一步地思考,如果你所謂的“偉大事業”不過是把移居的國家改造成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復印件,那你何必費力跑出來呢?要知道眞正的愛國不是比誰更恨外國人,而是比誰更愛中國人。華夏那塊土地上幾千年來在政治上幾乎一成不變,大多時候都是由外族選擇他們民族的代理人進行著管理,當時機成熟時就摘掉代理人並加速進行民族同化,再其後就是整個民族的懈怠和個體的絶望。
前人早就説過:“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對肉食者,千年來的名句已經説得清清楚楚:“肉食者鄙”,他們的“鄙”遠遠地超出了普通百姓的想象力,不光能做到賣了你讓你爲他數錢,還能讓你在死後也能爲其發光發熱。若是僅想爲人而不思黨國與天下,那還是做個“賢人”爲妙。“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惟賢人乎?”
僅記左傳有言:“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
關東急就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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