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戲，瓦茨拉夫·哈維爾的人生本來可以算英雄劇，可惜當他在2011年去世時卻已變成荒誕劇。
哈維爾的人生
1936年，哈維爾出生於布拉格一個企業主之家。
1948年，共產黨在捷克斯洛伐克篡奪政權後，也象在蘇聯一樣實行國家恐怖主義。哈維爾父母被剝奪了家產，哈維爾兄弟失去了深造的機會。但這卻不能阻止哈維爾自學並於1963年以首部劇作《花園聚會》登上文壇，從此嶄露頭角，引人注意，令人尊敬。
1968年，蘇聯出動軍隊和坦克鎮壓“布拉格之春”後，哈維爾被批判，被監控，作品被禁。然而哈維爾還是繼續寫作，堅持抗爭。1977年，哈維爾組織起草〈七七憲章〉，要求捷共政權遵守其簽署的赫爾辛基宣言的人權條款。為此哈維爾遭到各種打壓，一再被囚禁，共計達五年，但他不改初衷。
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哈維爾的代表作《無權者的權力》就被翻譯成中文，但在中國大陸，哈維爾的作品至今屬於禁書，隻能在民間流傳。因為哈維爾在1978年就對共產極權專製下了死亡診斷，“千萬條理由都注定了現製度依賴純粹和殘暴無理的權力來扼殺一切異端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反叛的幽靈應運而生。現製度在政治上已成一具僵屍，因此在體製內的任何異動、背離都是無法進行的。”就是說，哈維爾明確指出，共產極權專製不可能被改良，隻能被解體。因為這種製度邪惡至極，對此哈維爾也有準確的描述，“虛偽與謊言充斥著社會：官僚政府叫作人民政府；工人階級在工人階級當家作主的名義之下被奴役；個人地位的徹底喪失說成是人的最終的解放；剝奪人民的新聞渠道被稱為保障人民的新聞渠道；用權勢駕馭人民說成是人民掌握權力；濫用職權、專橫跋扈便是實行法治；壓製文化就是發展文化，擴張帝國主義勢力，成為被壓迫民族的支援；毫無言論自由就是最高的言論自由；選舉鬧劇是最高的民主；禁止獨立思考是最科學的世界觀；軍事占領變成了兄弟援助。因為當權者作了自己的謊言的俘虜，就不得不把一切都顛倒黑白。它篡改曆史，歪曲現實，虛構未來；它捏造統計數據；它假裝不存在一個無孔不入和無法無天的警察機器；它裝作尊重人權，從不迫害任何人；它假裝什麽都不怕；它假裝從不弄虛作假。”與此同時，“因為恐懼，整個社會的謊言有了最現實也最妥當的理由，其結果就是責任感，對自己的良知的責任感，對社會正義的責任感的喪失。”
哈維爾創作的戲劇也展示了共產極權專製對人性的異化，促使人們意識到生活在其中的荒誕性並在笑聲中克服內心的恐懼。哈維爾不僅用各種方式質疑極權專製的合法性，而且勇於言行一致奮起反抗，拒絕謊言。哈維爾發起〈七七憲章〉運動，就是促使民眾起來爭取人權，追求真實。
1989年，捷克斯洛伐克民眾和平起義，在出獄不久的哈維爾的領導下，拋棄了被蘇聯強迫實行的共產極權專製，哈維爾當選為首任總統。捷克斯洛伐克和平分離後，哈維爾又被選為捷克總統。
可以說，正是哈維爾的洞察力和感召力促使捷克斯洛伐克以“天鵝絨革命”和平解體一個超過四十年的共產極權專製。
荒誕劇的由來
1986年，哈維爾在論〈七七憲章〉的意義時表示“布拉格之春”被鎮壓後，“大多數人放棄了自己的努力，不再關心國家大事，逃避現實，鑽入自我的圈子……法庭對那些持不同政見、提出異議的人進行嚴厲的製裁……一切向錢看的生活充斥著整個社會……人們被迫對生活采取陽奉陰違的態度，表麵上順從，內心裏卻什麽也不相信。”這與中共用六四屠殺鎮壓了八九民運後的牆國情況類似。正是這種“道德危機”促使哈維爾起草“說實話”的〈七七憲章〉並在堅持12年後把一個共產“恐怖世界”變成了民主自由國家。
當“天鵝絨革命”在捷克斯洛伐克和平解體共產極權專製時，以鄧小平為首的共產黨官僚已血腥鎮壓了爭取自由的八九民運。數千人失去生命，無數人被捕或流亡。發起四人絕食以“引起全中國、乃至全世界的關注，成為戒嚴令發布後的頭號新聞”的劉曉波在釋放後發表《末日幸存者的獨白》和〈我們被我們的正義擊倒〉，抹黑八九民運，居然說它“中斷了執政黨走向民主化的漸進的自我改造的過程，使中國發生了全麵倒退”。
2008年，在北京奧運舉辦前，哈維爾等十七名歐洲要人與魏京生一起發表公開信表示：“人權是人類共同的議題，是超越國際國內政治、文化、宗教和文明之上的不可避免的議題。中國也簽署了相關的國際人權文件。討論人權情況一點也不違反奧運宗旨。談人權不是政治，隻有極權獨裁政府才會這麽認為。為人權說話是我們的職責”。
在德國前總理施密特之流的歐美政要處處為中共暴政塗脂抹粉的時候，哈維爾則在竭力支持中國大陸民主化，因為哈維爾象魏京生一樣都曾為了本國的民主而坐牢， 也都曾飽嚐共產極權專製的苦頭。
2009年底，劉曉波被中共判處11年監禁後，哈維爾領銜公開呼籲：“劉曉波應該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因為哈維爾們被告知導致劉曉波被捕的“〈零八憲章〉得益於〈七七憲章〉的啟迪”。哈維爾作為〈七七憲章〉主要發起者之一當然會覺得有責任和義務為自己的學生奔走呼號。
2009年3月哈維爾出席授予劉曉波“人與人” （Homo Homini）人權獎的頒獎儀式，還與兩位〈七七憲章〉簽署者冒著嚴寒親自到中共駐捷克大使館去遞交要求釋放劉曉波的呼籲書。
然而，以劉曉東（三妹）為代表的中共反對派卻認為，“劉曉波有獲得自由的權利，但不具備得和平獎資格”。為此他們給哈維爾去信陳訴理由，告知劉曉波違背哈維爾提倡的真實生活和道德政治。劉曉波在六四屠殺後就為了免於刑事懲罰，公然在中共中央電視台上掩飾共軍血洗天安門廣場的罪行。2009年12月23日，劉曉波在被非法拘留近一年後在被中共非法審判時發表〈我沒有敵人 — 我的最後陳述〉，歪曲事實讚美中共的監獄，居然說中共把“尊重和保障人權”寫進憲法，是“標誌著人權已經成為中國法治的根本原則之一。”他無視事實美化一貫踐踏人權的中共，混淆視聽，誤導世人，影響惡劣。
可惜，哈維爾對此居然置之不理，繼續支持劉曉波，雖然被提名的還有魏京生、高智晟、胡佳和陳光誠。他們都比劉曉波有道德感召力，但卻因為不會投機，沒提“憲章”，沒有得到哈維爾的青睞。
於是，提倡真實和道德的哈維爾居然促使不真實不道德的劉曉波成為世人敬佩的對象。
與哈維爾名下的荒誕劇不同的是，這次戲劇家本人親自出演世界舞台上這出諾貝爾和平獎荒誕劇。
2012年萊茵河畔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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