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西營盤的那兩周,是港式菠蘿包吃得頻率最高的一段時間,那裏有一條叫「正街」的主要幹道,蠻長的,斜度很高、人流也很旺,一路上兩旁交叉的小路裏還有很多小店,菠蘿包就是在裏麵發現的。
那家菠蘿包的特別之處是裏麵是黃色的,想必是麵粉裏加了雞蛋,好吃極了。西營盤屬於老區,洋溢著接地氣的煙火味,每天下班回去走在正街上都忍不住拐去麵包店買菠蘿包、紅豆菠蘿包。
兩周後搬去灣仔居住,很快找一家傳統麵包店,下班過去經常看到剛出爐的一盤盤菠蘿包,香氣撲鼻。有時候去港式茶餐廳吃飯,也是點茶餐廳裏的招牌菜「冰火菠蘿油」,熱的菠蘿包中間夾一塊冰凍的奶油片,外熱內冰。
輕輕的咬上一口時,表麵那一層金黃色的酥脆、中間那一塊香滑濃鬱的奶油、加上鼻尖下嗅到的烘焙後的香氣,全部融化在口中、香甜在心裏,連偶爾散落在碟子裏的酥脆塊,我都會習慣地用調羹收集後再送進嘴裏。
被菠蘿包初次吸引的地方,是在日本大宮市地鐵站的一個麵包店,寬闊的櫃台裏麵,一排排各式各樣的麵包整齊地擺放在盤子上,放眼望去最下麵一排最右邊的一個盤子裏有一種圓形的麵包,淡綠的顏色,菱形的花紋,透過玻璃散發出迷人的清新與淡雅,十分誘人,前麵的小牌子上寫著「メロンパン」,日式菠蘿包翻譯過來更確切地應該叫甜瓜包或蜜瓜包,那時候相比其他九十或一百日元的麵包,一百三十日元的價格是貴的、也是被瞬間記住的。
後來吃過幾次,好吃到入心坎。日式菠蘿包表麵有一層細砂糖以及中規中矩的花紋,美觀又漂亮,而港式菠蘿包表麵凹凸的脆皮狀一般不刻花紋,口感濃鬱又香甜,各有千秋。
在上海工作的時候,辦公樓在環球金融中心,下班後時常彎去國金中心的翠華餐廳買菠蘿包。有一次日本同事和子小姐來上海出差,當天我帶她去辦公樓隔壁金茂大廈裏的一家港式茶餐廳吃午飯,我點了菠蘿包,一份三隻、拳頭般大小、精美小巧、十分可愛,一端上來就吸引到了和子小姐,一個勁地說:「可愛い、可愛い」,一邊拍照一邊端看,她的眼神讓我想起初見菠蘿包那個瞬間的自己。
隔了兩天的一大早剛到辦公室,和子就興衝衝地跑過來告訴我,她昨晚上了金茂大廈八十八層觀光廳,下來後一個人又去吃了菠蘿包。畢竟在日本,甜瓜メロン被稱為「甜瓜中的法拉利」,日式菠蘿包メロンパン自然是受到人們廣泛喜愛的,所以,麵對和子的興奮和誇張,我一點兒也不奇怪。
疫情期間回上海前,去舊金山市區指定的東華醫院做核酸,那天在院外的街道上閑逛時路過兩家麵包店,在裏麵見到了港式菠蘿包,那模樣那味道,那麽的熟悉,也是忍不住買了一些。
世上好吃的東西千千萬,而我們自己的菜單目錄裏,總會留有那麽幾樣,是洋洋灑灑行走在不同的城市、遇見和經曆後留下的記憶,那些吃不厭的美味,變成了喜好,也變成了那一份值得守住的情懷。
(此文首載於二零二三年四月一日世界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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