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lex Y. Grey
某天下午,克莉絲汀仰臥在公寓的床上,婷婷把頭埋在她兩腿間,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克莉絲汀的呻吟。克莉絲汀裸體,婷婷還穿著小黑裙,她整了整婷婷的頭發,讓她去看看。透過窺視鏡,門外有個三十多歲的絡腮胡,拖著一個大箱包。婷婷跑回來問克莉絲汀,她說:“是裝洗碗機的。挑的好時候!”一邊慢騰騰地戴乳罩。“就一個人?放進來。”婷婷照辦了。絡腮胡大搖大擺進了廚房,跪在地上拆洗碗機,不時開個玩笑,誇張地抱怨天氣和交通,又說怎麽白天拉著窗簾。婷婷反應冷淡。克莉絲汀沒露麵,婷婷擔心她是否來得及穿衣服,雖然從廚房看不到臥室的情形。這人裝好洗碗機,遞過一份勞務單,說要雇主,也就是克莉絲汀,簽字。婷婷問能否代簽。
“原來你不是克莉絲汀。抱歉,你的名字是?”
“婷婷。”
“婷婷,你和克莉絲汀的關係是?”
“我們是朋友。”
“她不能簽字嗎?”
“不能。”
“她不在家?我剛才好像聽見有人在家。”
“她不方便。”
“這樣的話,請你給她打個電話,叫她回家簽。我們公司的規矩——”
客廳有腳步聲,那男人住了口。婷婷轉過身,詫異地發現她的情人變成了衣著臃腫、步履蹣跚的孕婦。“我是克莉絲汀,在哪兒簽?”她說著,眼睛冒著婷婷都怕的凶光,抓過單子劃了幾筆。那人拖著舊洗碗機出門,克莉絲汀又補了一句:
“婷婷是我妻子。你們公司的規矩,不會歧視同性婚姻吧?”
說著牽過婷婷的手,按在自己腹部。
“當然不。再見,女士們。”
關上門,克莉絲汀從袍子裏拽出一個大小適宜的枕頭,輕蔑地笑。“看他一頭霧水!我敢肯定,這位講規矩、拍聖經、前院插國旗的好公民想破腦袋也不明白你是怎麽讓我懷孕的。”
婷婷後悔沒有隨手簽個字,一件小事搞得很難堪。
“惡劣的男人!”克莉絲汀說,“開始調情,後來又刁難。在我家,還問我們什麽關係。不就是因為你是女人、亞洲人?要是伊萬這個白人男子在家,他還敢?太讓我惱火了!你還拿著一個橘子,打算感謝他。”
婷婷不能肯定那人有拍聖經、插國旗的習慣,也不能肯定他找茬是因為自己是女人還是亞洲人。她有感於克莉絲汀說的,要是伊萬在家就好了。不過,伊萬從沒驚擾過這個下午一點的愛巢,裝洗碗機的不愉快也隻此一次。
她們回到床上,克莉絲汀問:
“如果伊萬此刻回來,發現我們偎依在一起,你猜他會有什麽反應?”
“他會很驚訝。”
“他會要求來一場三人組。”
克莉絲汀常提三人組,提起來浮想聯翩。婷婷無法把她孩子般的向往和這種成人遊戲聯係起來。似乎新開了遊樂園,克莉絲汀向往,婷婷必然想試試。三人組,漢語裏找不到更合適的詞,英語、法語聽著也臉熱。最初婷婷裝憨,克莉絲汀還解釋了它的意思。婷婷說,傳統東亞女孩不熟悉這種西方文化,感謝克莉絲汀,她受教了。
“真受教,”克莉絲汀說,“就得嚐試一回。”
“不。”
“你難道不好奇?想象一下,我們偎依在床,伊萬看見兩個裸體,一個熟悉,一個陌生,這個視覺生物會有什麽反應?思維能力損失百分之八十,用僅存的腦力,掩飾自己的衝動,同時設法滿足它。我太受傷了,他會說,你背著我跟這位美麗的東方姑娘偷情。”
從沒聽說搞三人組,婷婷心想,是為了見識男人看見裸體的反應。而且這個自由撰稿人怎麽改行出產色情電影了?
克莉絲汀的向往畢竟影響了婷婷。上網搜索——為了熟悉西方文化——婷婷驚訝地發現,三人組不如想象的禁忌。女孩不確定性取向,或者懷疑是雙性戀的時候,跟一對她信任的夫婦做愛,是一種被接受的探索行為。網上還有三人組手冊,說要體貼、尊重那女孩,讓她放鬆,讓她有安全感;當然也要有避孕套等保護。說得誘人,婷婷簡直後悔,通過克莉絲汀確定了性取向,沒必要探索。“裝作探索又何妨?”克莉絲汀說,“像領證了補辦一個婚禮。”
“不。”
克莉絲汀對三人組的想象——她沒做過,哪怕是上大學最瘋的時候——隨著婷婷的反應而變化。婷婷裝不懂,說不,她就渲染三人組的美妙。
“你不是說我們第一次做愛的時候,感覺有三四雙手在愛撫嗎?如果是三人組,你會感覺有六到八雙手。你會聽到雙倍的呻吟。你所有的感受都會加倍。”
如果婷婷展露一點興趣,她會冷靜地分析。
“兩個人做愛,能根據對方的反應調整;三個人就不同,即使相互熟悉,也難真正體貼。比如我一聲尖叫,你以為自己動作太大,其實是伊萬。有人莽撞、不尊重,甚至隻是緊張,效果就毀了。”
“有沒有這種狀況:兩個人親密,將第三個冷落一邊,那兩個像演員,第三個像觀眾,三個人都不自在。”
“好呀,東亞女孩,不但睡女人,還了解三人組,懂得它的弱點,是不是反傳統,沒修養,太淫蕩,太瘋狂!”
“說說而已,又不是真做。”
“做了又何妨?”
“不。”
裝洗碗機那天,克莉絲汀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你是否以為我搞三人組習以為常?甘當丈夫的爪牙,時時勾搭女人,獻給他嚐鮮。完事了他說:今天的還行,但我更喜歡上個月的墨西哥姑娘。下次用點心,寶貝!”
婷婷倒沒這麽想過。不過克莉絲汀的話提醒了婷婷,談起三人組,她忐忑是為什麽。
“你如果是這種人,”婷婷說,“我麵臨的問題就比三人組嚴重多了。”
不知克莉絲汀哪兒來的說服力,婷婷的防線在瓦解。像澤琳娜聽唐·喬萬尼唱“到那兒我們牽起手”。她不介意克莉絲汀提三人組。在假設的前提下,聽她的計劃,討論穿什麽衣服,是否該喝點酒。最終同意試一次,僅一次。克莉絲汀說:
“真的嗎,沒犯忌諱?記住隨時能叫停。哪怕到了公寓,哪怕到了床上,哪怕做了一半!”
不管克莉絲汀談起性事多麽帶勁,還折騰三人組,婷婷的直覺是,她不是一個浪蕩的人。婷婷偶爾好奇,這位有夫之婦怎麽處理對女人的渴望,之前是否瞞著丈夫交過女友;但她從沒問起。她們倒是測驗過彼此對性病的了解。將來有個時刻,婷婷能毫無顧慮地問,克莉絲汀也會毫無保留地回答,她有過多少性夥伴、是否勾搭過丈夫所覬覦的女生、見沒見過婷婷那樣沒睡過女人的。隻是到那時,望著情人的模樣,婷婷不但沒心思問,而且不明白當初為什麽想問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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