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叫一聲二妞呀【長篇】--雷神大洪(10)

  雷坤鵬和二妞沉浸在幸福之中,尤其是雷坤鵬,天天抱著小解放愛不釋手,除了睡覺、下地和吃飯,都得抱著兒子,轉眼到了1950年,全國轟轟烈烈的土地改革運動開始了,隔壁愛在人前逞能的雷劍槐成了雷家坪三組的組長,剛開始開會,雷劍槐還建議給雷坤鵬成分定為”富農“,理由是他們家有錢,結婚時花了別人家一年的口糧錢,連生孩子給接生婆都是雙份的錢,三組還有幾個和雷坤鵬對勁(關係好)的本家反駁道:人家有錢是有錢,也沒有雇別人幹活,人家家的地也沒有多,都是祖上傳下來。所以最後給定為:中農。

有苗不愁長,雷解放三歲時,長得虎頭虎腦,他爹雷坤鵬也給他留了個小辮子,遭到了二妞的反對,”你的辮子已經在雷劍槐那些積極分子眼裏容不下了,還讓解放這麽小就得受別人的冷眼嗎,就趁著他爹下地時給剃了,雷坤鵬一看二妞不讓留,也隻能這樣了。

但對於雷坤鵬來說,不全是不如意,生活還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好消息,二妞又懷上了,眼瞅著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堂嫂過來串門看著二妞的肚子說: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吧,謝阿婆前天晚上過世了,守靈三天,後天下葬。“那以後咱們雷家坪的接生該找誰呢”,二妞追了一句。“嗐,現在咱們這一片沒有接生婆了,最近在五裏外的牛莊,就是咱村一直往南,過了西留和岸底就是牛莊。

雷坤鵬當然知道牛莊在哪裏,隻是心裏隱隱擔憂,要是二胎再碰到生解放時那麽急,五裏外怎麽來得及呢,他心一橫,用掉了李木林給的最後一筆錢,買了一個騾子車,到時候請接生婆來還是去她家都會快很多。

日子就在二妞越來越大的肚子和雷坤鵬隱鎖的眉頭裏悄悄地溜走了,小解放已經跑得很快,跟著爸爸一起練【紅拳】的基本功,引得村裏別的小孩也紛紛央求自己的爹媽找雷叔叔學武功,可都被雷坤鵬拒絕了,一是爺爺說過【紅拳】不外傳,不教別人家的孩子,二是老二還沒出生,他一直很擔心。

俗話說:怕怕處有鬼,怕什麽來什麽,這一天吃過晌午飯,雷坤鵬算著日子應該就是這幾天,連下地都不去,伺候騾子伺候得很是當事,做好了一切準備。二妞吃過飯就想曬著太陽眯會,睡夢中夢見姐姐了,她趕緊過去想抱著姐姐,突然姐姐不見了,出現了一個小孩,渾身血淋淋的,抓著她的袖子叫媽媽,二妞一個激靈就醒了,正準備把這個夢告訴院子裏逗解放玩的雷坤鵬,突然就覺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雷坤鵬看到這裏,去找接生婆已經來不及了,隻能趕緊套車,把準備好的東西都帶上,這時堂嫂聽見動靜也過來了,安慰著說道:你趕緊送二妞去牛莊吧,牛莊除了有接生婆,還有一個赤腳醫生(農村醫生)也不錯,你趕緊去吧,解放我看著。

一路上,雷坤鵬心急如焚,去牛莊的鄉道上全是土,也坎坷不平,所以騾車不敢太快,也不能慢,這時候二妞已經醒來,在大聲呻吟和大口喘氣。五裏的路太漫長,到了接生婆家,接生婆趕緊吩咐家裏人燒熱水和準備接生的工具,讓自己的小女兒去請赤腳醫生。

赤腳醫生進去也已經兩柱香時間了,隻聽見接生婆大聲指揮和二妞歇斯底裏叫聲和哭聲,突然二妞的叫聲在減弱,雷坤鵬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就快步闖了進去,接生婆看見雷坤鵬進來後也沒責備他,而是趕緊和他商量:這孩子,太讓他媽遭罪了,偏偏屁股衝外,屁股又太大,生不出來啊,你媳婦已經沒勁了,怎麽辦呀。雷坤鵬聽完也急得滿頭大汗,看著二妞的臉越來越白了,接生婆還在旁邊催道,得趕緊想辦法,要不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了。雷坤鵬用哀求的眼光看著接生婆和赤腳醫生,”我求求你倆了,再給想想辦法吧“。

”辦法隻有一個,但我之前沒做過,我不敢打保票的“,憋紅了臉的赤腳醫生終於開口說話了。”難道你要刨腹“接生婆小聲地自言自語,”你倒是說呀,什麽辦法,都到這個時候了,不行也得試試啊“雷坤鵬急得都快罵娘了。”那咱倆可說好,真不成你可不能埋怨我,不能賴我啊,接生的牛嫂給作證啊“,赤腳醫生指著接生婆說道,”不怪你,怎麽能賴你呢,你救我們全家人的命啊“,雷坤鵬都快哭了,隻見赤腳醫生拿出手術刀,在酒精裏消了消毒,又對雷坤鵬說:你還是出去吧,你在這裏我更緊張。

雷坤鵬焦急地院子裏走來走去,又過了大約四到五柱香的時間,突然屋子裏傳出哭聲,是接生婆在哭,雷坤鵬趕緊跑了進去,隻見接生婆抱著一個嬰兒,嬰兒的臉色發白,沒有任何的呼吸,二妞還是在床上躺著,肚子被豁開,流的滿床滿地的血,赤腳醫生手裏還拿著手術刀,呆呆地坐在哪裏,嘴裏念念有詞:刨開孩子已經死了,媽媽流血過多也死了。。。

雷坤鵬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跌倒,反應過來就給了赤腳醫生一個耳光,打得他滿嘴流血,他還想繼續再揍他,被接生婆攔住了,”他也是盡力了,屁股朝外的孩子一般母子都保不住,孩子已經沒呼吸了,我讓他把你老婆肚子縫好吧,你趕緊回去找壽衣,天黑後還是用騾車拉回吧,就說還有口氣,你們村和我們規矩一樣吧,不是老年人死了不讓進村對吧。

雷坤鵬已經忘記什麽規矩了,戰爭死了那麽多人,也不是隨地刨個坑就埋了,更多的沒人收屍,都讓動物給叼走了,大部分墓子裏埋的都是親人的衣服,他想到這裏就罵了自己一句,什麽時候了腦袋還分神,他腦子裏這時候充滿了二妞的畫麵:滿是脂泥的笑臉,跟著自己跑日本人在後麵開槍追,山洞裏他給她烤紅薯吃,第一次恢複女裝時羞澀的表情,洞房花燭夜那映著紅的床單,“二妞”,雷坤鵬終於哭出聲來,跪倒在地上。

       本章完,待續-雷神大洪(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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