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陪伴孤獨老媽的一周

回顧陪伴孤獨老媽的一周

 

我們全家在香港團聚並跨年之後,一月一日,我一個人登上了早班的飛機直奔北京,看望九十六歲的孤身一人住在養老院裏的老媽。

除了疫情外,我之前每年至少回北京一次,每次都會把老媽從養老院接出來,和我住一段時間。去年把北京的房子賣掉之後,我今年就隻能在外麵租個酒店,把她接過來和我一起住了。

該住宿照片相冊

第一次入住也是第一次聽說的亞朵酒店

請在北京的老哥在他的住處附近幫我找了一家酒店 -亞朵(ATOUR HOTEL)。房間有兩張床,我和老媽在一起住了六個晚上,朝夕相處了七天。每天早上牽著老媽的手,乘電梯(我們住九樓)帶她下去吃早餐。這家的早餐十分豐盛:油條,豆漿和豆腐腦,包子,粘玉米,紅薯以及現煮的麵條,米線和餛飩,也有西式的咖啡,牛奶,酸奶,沙拉,牛角包和各類糕點,切好的西瓜,哈密瓜,蘋果,橙子等。她胃口不錯,吃得比我都多,畢竟養老院隻有簡單的早餐 – 稀飯,牛奶和饅頭。可惜,酒店不供應午餐和晚餐。但隔壁的“江西小炒”飯店提供的家常便飯也算不錯,成了我們的“大食堂”,免去了老媽冒著“甲流”外出的風險。

酒店超乎想象的豐盛的早餐

老不回國,信息已經落伍。之前沒有聽說過的亞朵酒店目前屬於國內中高端連鎖酒店,市場占有率已經位於第一了。2022年11月11日,亞朵集團在納斯達克掛牌上市,成為“中國新住宿經濟第一股”。

第二天,帶她去附近的理發店理發。找了兩家,老哥說68塊錢太貴了,但我認為沒有必要為了省幾塊錢,再推著坐輪椅上的老媽大冬天的在北京到處轉悠了。再說了,她這個歲數,還能理幾次發呀。

帶老媽理個發,迎接新的一年

這個酒店的負一樓有免費的自助洗衣機和烘幹機設備,連洗滌液也免費。我幹脆幫她把她帶來的衣服和外套全都在酒店的洗衣房洗了一遍。有件髒外套一遍洗不幹淨,我就先手洗再放到洗衣機裏洗第二遍。洗衣房的小阿姨看我這般“孝順”(她的原話),主動幫我洗並幫著烘幹。

酒店自助的洗衣機/烘幹機

她帶來換洗的一件襯衣上有三顆扣子掉了,我試著找到酒店前台的小姑娘,請她們幫著找找有否相同的扣子並幫我釘上。這本不是她們份內的事情,但她們以及經理都非常熱心。他們在針線包裏找到了稍小一點但相同顏色的扣子,釘上後,他們再把相應的扣眼用針縫小一些,效果不錯,還疊好裝上袋子送到我們的房間。他們如此額外的貼心服務讓我非常感動,下次有機會一定回再來住。

老媽帶來的內衣又短又破,早就應該扔掉了,我知道她並不是沒有新的,就是一輩子節省慣了,舍不得扔。我隨身帶了三件換洗的白色圓領衫,動員她試了試,胖瘦挺合適,就是長了一點。就有意想把它們留給她,因為即便我再給她買新的,她還可能不會穿。於是,我對她說:我明天回美國,懶得帶回去了,讓她幫我“廢物利用”,這麽一說,她倒是很高興地接受了。但不知道她是否能聽我的,真的會把那些又短又破的內衣丟掉了呢?

老媽自己洗澡已經很困難了,養老院有此服務,但她又舍不得花錢,每天自己用毛巾和熱水慢慢的擦洗。我努力說服了她,在與她同住的第一天和最後一天,做為兒子的我,不見外地幫她全身上下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看到她洗完澡,換上幹淨衣服,那麽開開心心的,我一直自責不能陪伴老媽的心得到了些許的安慰。

北京安貞亞朵S酒店,北京(2025年最新房價)

老媽連水龍頭怎麽打開都不會了

我上次給她的手表的表帶壞了,她(也可能是老哥)用粗線縫上在湊合著用。我想換個表帶還不如買塊新表,司機和我在附近跑了兩趟,居然找不到賣電子手表的,估計現在什麽東西都在網上買了吧。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修表的,一付真皮的表帶要價70塊,我沒還價,但小夥子似乎還很不樂意做給人換表帶的生意,可能掙不了多少錢吧。

An old person sitting on a b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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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在看新換上表帶的手表

顧不上老哥關於“甲流”的警告,我每天都帶老媽出去吃各種好吃的,朋友和戰友的聚會也會帶上她,她吃了愛吃的烤鴨,鱔魚,黃花魚,地道的湖北菜(藕湯,珍珠丸子,粉蒸肉),還有“冒死”才敢吃的河豚。。。她牙雖然掉了一多半,但胃口不錯,像極了一個貪吃的孩子。一次飯後,還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唱起了《洪湖水,浪打浪》,看到老媽被哄得那麽開心,我感覺這次就沒有白回來。

A person and person sitting at a table with f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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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麽希望老媽能天天這麽開開心心的呀

老媽不得已住到養老院七年多了,已經混到了“老二”(指年齡),那裏死氣沉沉的氛圍讓她心情越來越壓抑,因為每天見到的都是半死不活的老人。她告,有些人今天還打招呼,明天就“走”了。我知道她非常不願意待在養老院“等死”(她自己的原話),她孤苦伶仃,渴望接觸外麵的世界,呼吸新鮮的空氣。她耳朵越來越聾了,腦袋也越來越糊塗,已經需要依賴她人照顧了。她盼望兒子的陪伴,我明明知道但又分身無術。我內疚,痛恨自己的“自私” – 我本可以陪在她身旁,讓她天天開心的,但我卻做不到,以至於害怕看到她那孤獨無助的眼神。。。

一個禮拜很快就過去了,越來越衰老的母親又要回到養老院“等死”,而我又不得不“忍心“再次離開。下次再來看她老人家時,也不知道是否她還能像一個生怕走丟了的孩子,緊緊拉著我的手,上上下下乘電梯,顫顫巍巍的自己走路。。。

 

二零二五年二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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