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本來就知道爺爺和奶奶的事情,他也就是小時侯見過爺爺,早就沒有了印象。就是到了美國讀書後,姑姑和小叔也沒有提到過爺爺。今天接到父親電話,電話中突然提到了自己的親爺爺已經在他學校附近住著,還說爺爺希望能夠見到他和可以照顧他的生活。問他願意不願意去見一見爺爺。文文本能地想到奶奶,他來美國後,去過道場見到奶奶,他內心是明白的,沒有爺爺的背叛,他的奶奶他的父親和姑姑小叔都不會是這樣四分五散,從他記事起,他的家就從來沒有團圓過。他和健健說道:爸,我一定要認他嗎?我有文爺爺就夠了。再說,奶奶會不會不高興,姑姑和小叔他們也不開心怎麽辦?
這些都是我們和爺爺間的事情,你是小輩,不應該有這樣的負擔。他怎麽樣都是你的爺爺,他已經在你附近住下來了,他說你如果願意也可以和他一起住,當然要看你的想法,我在想,你爺爺的身體不太好,你如果和他住在一起,也能夠幫爸爸和姑姑小叔照顧他。這裏有他的電話,你可以打電話給他,如果和爺爺說的來,你自己決定,小叔和姑姑那裏我已經和他們說過了。他們都沒有反對,都知道你是小輩,不應該讓你參入進我們的恩怨之中。健健道。
爸,那奶奶呢?文文道。
你奶奶一直吩咐我和你姑姑小叔,如果你爺爺那天真的需要我們,我們還是要照顧他的。你放心,你來美國讀書的事情和你的學校在哪裏,都是奶奶告訴他的。所以,他才會找到你學校那裏住下來,奶奶如果不希望你和他有聯係,是不會給他你的地址的。但如果你不喜歡他,也不要勉強自己。健健道。
爸,原來是這樣的,那我就給爺爺打個電話,如果他讓我喜歡,我就會多親近他。就是不喜歡他,我也會有空去照顧他的。對了,爸,文爺爺在家嗎?我很想他。文文道。
爺爺很好,你放心好了,你好好學習,他就開心,他現在還沒有回來。健健道。其實此時的文濤正在住院治療中,文文和文濤的感情很深,健健還不想讓文文知道文爺爺生病的事情。
這樣,文文接到父親的電話後,知道奶奶姑姑小叔都沒有反對自己和儒銘聯係,他才打了電話給儒銘,告訴儒銘,他今天下課後去看爺爺,這讓儒銘開心死了,他忙著把家中收拾幹淨,想著帶著文文去那家飯館去吃飯,他住下來後,就好好地了解了周圍的餐館,他是準備如果文文能夠和他在一起,他要好好地陪著孫子,吃遍周圍的餐館和自己做好東西給孫子吃。他要將自己所有欠缺給健健他們的父愛都補在文文身上。文文下課後就來到了儒銘的住處,他是真沒有想到爺爺住得離他的學校這麽近,這是爺孫兩人第二次見麵,當儒銘開門時,文文感覺看到了老去的父親健健,原來自己的父親長得太像爺爺了,就這一麵,給文文帶來的是親人感。文文的個子很高,早已經長成一個帥帥的小夥子,爺孫兩人相見,儒銘伸出雙手抱住文文,文文也抱住了比自己矮半頭的爺爺,兩人都很開心,儒銘忙著和文文道:文文,爺爺看到你,真的好開心,你好像你小叔啊,走,和爺爺去外麵吃飯去,你下了課一定餓了,我知道這附近的餐館那家好吃,走走走,我們先去吃飯,回來在讓你看我們的住處。說著儒銘就帶著文文去了外麵。
和文文在餐館裏麵吃著飯時,爺倆聊的很開心,這也是儒銘自離婚後,第一次心情最好的時光,看著眼前的孫子,他內心很是愧疚,他知道加上小薇和小弟的孩子,他早已經是兒孫滿堂,當年都是他一己之私毀掉了一個那麽美滿的大家庭。他也明白,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眼前這個孫子是他能夠再為他虧欠的孩子們做一點事情,文文和儒銘真的是血緣的關係,爺孫兩人也聊的很是投機,文文感覺到儒銘是渴望自己能夠和他住在一起,看到儒銘的老態,文文也心疼爺爺,也明白為什麽父親願意讓他聯係爺爺,爺爺的確身邊需要人陪伴。
吃完飯後,他們回到儒銘的住處後,儒銘讓文文看他的住所,這是一個有兩個臥室的房間,很大和寬敞。還有一個小書房,文文明白爺爺真的是為了能夠和自己在一起,選擇了學校附近很貴的房子。文文在美國怎麽樣還要有三四年的學習生活,有爺爺在身邊,文文也的確會有了家的感覺。所以,他主動和儒銘說道:爺爺,我的宿舍下學期就可以不住了,我可以搬來和爺爺住。這個學期,我就會常回來陪爺爺,晚上也能夠回來和爺爺一起吃飯的。文文還告訴爺爺,他其實從小到大都是有老爺姥姥和文爺爺的陪伴,他是很喜歡和老人為伴的。既然爺爺就住在附近,他自然也有了家的感覺,他會回家的。
聽了文文說回家的話,儒銘老淚縱橫,孫子說的回家讓他頓感心痛,是啊,當年和雅青,健健,小薇和小弟的家是被他親手打碎。當他和夢蘭離婚後,他才體會到什麽是家,孩子們為什麽恨他。文文一句有爺爺在就有家的感覺,儒銘聽了感覺很是紮心。文文看到爺爺眼裏的淚花,他忙道:爺爺,我爸說了,做為小輩人,不應該管大人之間的事情。所以,爺爺,我說的話沒有任何意思。
儒銘忙道:文文,爺爺這是高興的,有你在,多少讓爺爺能夠彌補當年對不起你的父親和奶奶他們。你放心,爺爺一定會好好陪伴你的。我的身體也很好,你中午晚上都可以回來的,爺爺給你做飯,你房間的家具,一會我和你一起來定,你喜歡什麽樣的,你來挑選,這裏就是你的家,怎麽舒服怎麽來,如果家具到了後,你不想回宿舍去,就住在家裏好了。
就這樣,兩個多月後,文文從學校搬入了儒銘的家,儒銘和文文就這樣住在了一起,其實,小薇和小弟又何嚐不擔心儒銘的身體,他們也知道了他的身體狀況,文文也告訴他們,爺爺沒有表麵那麽強壯,一直在服用藥,文文和儒銘生活在一起後,儒銘的生命力又活了起來。但小薇和小弟還是難於放下心中對儒銘的怨恨,如果不是他當年的背叛,母親怎麽能會長住廟中,最後出家。每年春節時候大家庭的合家歡場麵在他們家中永遠缺席。文文這幾年的美國學習生活中,小弟來過文文這裏兩三次,也是拒絕和儒銘相見,儒銘就是知道小弟過來,他自己也是無顏提出要見小弟一麵,小弟每次過來也是接了放假的文文一起去道場看母親雅青,小薇則是當文文搬去和儒銘住在一起後不久,麥克又被調去新加坡工作,這次也給小薇安排在學校財務部門工作,給出的條件非常好。麥克和小薇商量後,決定全家搬去新加坡。這樣,小薇帶著孩子跟隨麥克去了新加坡,小薇都是等著學校放假時候,全家回美國小住,主要是回來看望母親雅青,也讓文文過來自己的家中和他們團聚,但小薇從來不提儒銘,文文也知道他是沒有方法為爺爺爭取機會去見姑姑和小叔的,儒銘和這兩個孩子的結也就一直都沒有解開。
直到文文研究生快畢業時,儒銘問文文的去向時,文文才告訴爺爺,他學成後回國發展,
這讓儒銘百思不解,他本來以為,文文學成會留在美國發展,在他的畢業典禮,儒銘都以為雅青他們都會來參加,至少他能夠見得他們。但文文則道:爸爸是國家公務員,現在的級別高了,出來不方便了,母親也就不會來的。隻有姑姑和小叔他們會來,但奶奶也不會來。
為什麽不留下來,我都想好了,你留在哪裏,我就同你一起在哪裏住下來,我可以給你買個房子,讓你沒有後顧之憂,好好在美國發展下去。儒銘不解道。
爺爺,我本來就是要學成回去的,我的女朋友一直在等我回去,我們是高中的同學,她的家境不是很好,她出不了國,當年有個有病的父親,後來父親走後,她和母親相依為命,她很是孝順,她也很努力,本來姑姑他們說也可以辦她過來和我一起讀書,但她不願意離開生病的父親和需要她陪伴的母親。她現在的工作很好,也常常去陪伴我的父母。我喜歡她的懂事和孝順,我更不願意為了留下來,斷了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學成後回國,一個是要娶她,還有就是中國的發展越來越好,我和我爸爸當年的想法是一樣的,回國更能夠發展自己的特長和有更多的機會。爺爺,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去,我爸說了,北京的小院還給您留著呢,您願意住就住那裏。如果您願意回來,爸說他會把小院重新裝修一下。爺爺,您如果願意和我一起回去,那我結婚後就和您一起住那個小院裏麵好了。
儒銘沒有想到原來健健早就知道他的想法,他也的確離不開文文了,這幾年的相處,他才明白什麽是血濃於水的感情,他在文文的陪伴和關心下生活很是穩定,他明白與其是他留下來陪伴文文,其實是他自己需要人來陪伴自己的晚年生活。他也想到了在道場中生活的雅青,他這一生唯一讓他愧對和放不下的人是雅青,但這一切都成過往,不可回首。當文文要回國發展也是在他預料之外的事情,原來不光是當年有健健那樣的年輕人,現在他的孫子走的路也和他不一樣,他隻有感歎了,聽到文文邀請他回去,並說會陪他住在當年和雅青的小院時,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夠平靜,這人生走了一圈又回到原點,但原點上的人又隻有他自己。他知道他已經離不開和孫子的感情,這幾年來爺孫在一起真的很是快樂,文文也是很喜歡這個爺爺,畢竟爺爺還是有很多閱曆的,和文文在一起也是談古論今,讓文文收益良多。儒銘也聽從了文文的話,決定等文文畢業後一起回中國。
文文畢業時,小弟和小薇才和儒銘再相聚,當然是健健在背後也做了很多的功課,當他們再次見得父親時,看到滿頭白發的父親,他們的眼中都有了淚光。他們內心都原諒了這個父親,也希望他晚年平安長壽。儒明也看到了他其他的孫子孫女,見到了美國女婿和美國兒媳,儒銘和他們一起吃了一頓飯,小薇和小弟很久沒有和父親在一起,還是有些尷尬,但好在有文文,還有麥克都幫著打破儒銘和小薇小弟之間的尷尬,儒銘看到了所有的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他也了解到,小薇小弟的孩子們都是雅青幫忙帶大,而他和這些孩子的緣分此生可能就隻有這幾個小時的時光。他在吃飯時多次流淚,讓小弟特別緊張,他怕父親太激動,心髒會受不了,他曾經兩三次給儒銘號脈,當小弟的手搭在儒銘的手腕上時,儒銘伸手按住小弟的手道:弟弟,我沒有事情的,我的身體我是知道的。你坐回去好好吃飯。然後,儒銘看著小弟和小薇道:我對不起你們,更對不起你們的媽媽,我隻有請你們原諒我。說完,儒銘用手捂著臉哭了起來。的確,這份久違的家庭聚會,雖然雅青和健健不在,那也讓儒銘享受到了短暫的天倫之樂。小薇和小弟聽到父親的道歉,他們對儒銘的怨恨也放下了。小薇還主動過來抱了抱父親,最後,儒銘和小薇小弟兩家人有了一張大合影,而雅青也有一張相同的照片。沒有人安排占位,但後麵兩家孩子的站位竟然是一樣的。當照片傳給健健時,健健都覺得不可思議,就是說你如果將兩張照片重疊,雅青和儒銘剛好和小薇小弟兩家人一起團圓了,健健隻有感歎了。
儒銘隨文文學成回國前,又單獨去了道場看望雅青,儒銘去時,雅青剛好不在此道場,她被調到另外一個道場,兩人此生也錯過再相見的機會。儒銘跟隨文文回到北京,幾個月後,文文結婚,儒銘以爺爺的身份參加了文文的婚禮。北京的小院也重新裝修,儒銘被安排在正屋,陽光充足的房間裏麵,裏麵也被健健和文文重新布置起來,讓老人有了回家的感覺。文文和他的妻子也擔起了照顧儒銘的重任,健健雖然接受了儒銘的回歸,但每每看到父親,他不由得想到遠在美國寺廟生活的母親,他答應了母親會照顧父親,但真的要和他總相見時,健健心中還是有些抵觸的。因為,有這個小院,他不用讓父親過來和他住在一起,他自己的確工作很忙,現在又擔任要職,他也剛好有借口,不用常來看望儒銘。
而儒銘自從在小院子裏麵住下來後,儒銘總會想起和雅青的全部過往,他真的是有很多的悔恨,這裏也是他和雅青的婚房,想著當年兩人的相遇相知,小院中的歡樂,每每讓他老淚縱橫,他也有了時間梳理自己的這一生來做的事情,他現在才真正體會到自己給這個家庭帶來了多大的傷害,當年他最不想要老大健健來到這個世界時,他百般不希望雅青生下這個孩子。如今,也隻有健健接受他,在美國同意文文和他來往,並請他回來養老。並且在回中國前,也讓他和小薇小弟的結解開了。雖然健健來看他有限,但儒銘明白,健健是國家公務員,有很多的工作要承擔。他想不到的是當年最讓他不喜歡的健健,到他孤家寡人之時,還是接受了他。他才知道,雅青的善良全部傳給了孩子們,他真的感到他此生最愧疚的是對健健小薇小弟的父愛,還有他更對不起的人是雅青。
他常常夜半醒來,想到雅青,他才明白雅青對他的愛和照護一直是那麽細密綿長,當初的一見鍾情,一起吟詩作畫,一起做兩人喜歡的事情,就是他不喜歡蘭姨和對蘭姨不好,雅青都原諒了他,他要去香港之事,雅青也沒有埋怨過他,當他被發去新疆,又是雅青放棄在北京的生活,更是將健健留在北京,一心陪他去了新疆,那是怕他想不開做出自殺的傻事。現在想來,如果當年雅青沒有申請和他一起去新疆,他自己一個人在新疆會不會瘋掉,亦或者了結了自己,這些都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雅青對他真的是太好,隻因為他沒有心,從來沒有感到雅青對他的愛是那麽忘我。他將所有一切慢慢回憶,才真正懂得雅青愛他,更是將他捧著來愛的,緣是當初他將自己的身世說於雅青,心地善良的她愛他,心疼他多年在爺爺和叔叔那裏受的委屈,在他們的婚姻裏麵雅青盡力來護著他,不曾有任何怨言。所以,雅青真的好寵他,甚至一直將他放在第一位。當年他拋下雅青,雅青不曾經和他多理論過一句,他直到現在才明白,什麽才是真愛,裏麵沒有參雜一點銅臭之氣的愛,雅青真心愛他的才氣,愛他而原諒了他的所有的過錯。在廟中看到落去滿頭青絲的雅青,他才明白自己真的是個大混蛋,是他不動聲地逼著她回國,讓她傷透的心,最後走上修行之路。所以,他現在常常會在夢裏看到雅青,她是出家人的樣子,而他總是手中拿著一個帽子,希望給她戴上,怕她著涼,每每此時,雅青就不見了,他才會從夢中醒來。而後會自己獨自在床上流淚,他此生早就失去了最愛他和疼惜他的雅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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