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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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往往是冰雪的代名詞。立冬,意味著冬天的正式到來,而冬天與我,有著揮之不去的深刻記憶。

 

上世紀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在一個數九寒天的冬日的早晨,天氣晴朗而清冽,村裏池塘的表麵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淘氣調皮的小不點的我鬼使神差地獨自去池塘邊和小夥伴去玩冰塊(用石頭砸破冰,打撈出一塊塊晶瑩剔透的冰塊來觀賞)。

 

正當全神貫注地“作業”時,腳下的那塊冰“哢嚓”斷裂了,我毫無思想準備,瞬間掉進了冰冷的近兩米深的池水裏,不會遊泳的我下意識地一邊大喊,一邊用手在水裏胡亂掙紮,當時我身高不到一米,連續嗆了幾次水,眼看就要漂移到冰層下麵而溺水去見上帝,就在這生死的緊要關頭,在岸上曬太陽的大叔飛奔過來,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把扯住了露在水麵上的一隻小手,猛地我拖上了岸。

我的小棉襖小棉褲濕透了,渾身打顫,嘴唇也凍得發紫,幾乎要暈死過去了。大叔救了我的小命,把我送回了家,媽媽眼含熱淚激動地不知道如何感恩眼前這位大恩人。她換掉了我濕漉漉的衣服,瞪著我嚴厲地教訓著:“不長記性的淘氣鬼,看你以後還敢偷偷地去到那危險的地方去玩不!!”

 

這個起死回生的經曆讓我從小記住了人世間的救命之恩,後來常常想,如果不是大叔像羅盛教叔叔那樣救了我,我將會像另外一位夏天溺亡的發小一樣在另外一個世界度過寂寞的虛無的童年了,當然大家也看不到這段感人的文字了,這便是我對冬天最早的特別印象,生命就是這樣無常,眨眼之間,天地之別。

 

後來長大了在鄉下上小學,每到冬天,需要起早貪黑,披星戴月地上早自習和晚自習。那時學校的條件實在簡陋,每個同桌合用一盞自備自製的昏暗的煤油燈,一個四十到五十人的大教室裏生一個大的燃煤的土爐子供全班人取暖,紙糊的窗戶,同學們輪流值日打掃衛生,生爐子,教室內常常是烏煙瘴氣,早自習晚自習下來,鼻孔不知不覺地被熏黑了,上完一天的課,臉上似乎也是烏塗塗的,滿身“賣炭翁”的煙煤味,簡直就像剛出煤窯的礦工少年。 

 

寒冷的清晨早早起床上學,窗外的彎月灑下一地的清輝,在李白的筆下那是“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但不知為什麽,在我幼小的心靈裏卻希望那是滿地瑞雪的回光返照。

 

真正遇到難得的下雪天,我便和小夥伴們如獲至寶,課後,不顧隆冬的嚴寒,在雪地裏熱火朝天地嬉戲、打鬧、撒歡,雪花在飛舞,我們在狂歡,無拘無束,無憂無慮,甚至忘記了回家,忘記了手上腳上的凍瘡帶來的痛,反正在雪地裏玩,最起碼不用擔心掉進水裏溺亡,最多就是摔倒在雪地裏打幾個滾兒,這對於身輕如燕的習武的我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我奢望著如果能經常看到這“瑞雪兆豐年”的漫天雪花該有多好啊!

 

如今在多倫多每年冬天,似乎實現了小時候的願望,下雪就像是家常便飯,無需預約,說來就來,我家的狗狗每每行走在司空見慣的軟綿綿的雪地裏,就異常地興奮,那眉飛色舞,手舞足蹈,滿地打滾撒歡的樣子,就像彩票中了上百萬大獎一樣,從她身上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童年的影子,和她一起走在雪地裏,仿佛又找回了那段快樂無比的時光。

 

在白色的聖誕節,置身於漫天飛舞的大雪之中,會令人想起十九世紀的一百多年前的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淒慘遭遇,同樣是寒冷的冬天,如果那個可愛的小女孩生活在現在,她還會被凍死嗎?

 

提起冬天,人們不但會想起《李愬雪夜入柴州》的曆史故事,而且可以從更多的精典文學作品中領悟到冬季的內涵,“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逢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梅花歡喜漫天雪,凍死蒼蠅未足奇。”“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雪花那個飄飄,年來到… …”

 

冬天來了,在這個晝短夜長,寒氣逼人季節,人們除了在室內養精蓄銳,還可以去戶外冰雕、冰釣、冬泳、滑雪、滑冰,狩獵等,那是另外一種生命的禮讚,它雖然沒有春天的花開滿園,夏日的風情萬種,秋季的厚重熱烈,但它卻靜謐而深沉,這種“沉默是金”的力量蘊育著來年春天的勃勃生機。

 

春夏秋冬,季節變換,我盼望著今年冬天的第一場瑞雪,我在冬天的記憶裏默默品味著歲月的滄海桑田。

 

(11/10/2024 Oakvill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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