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舊家具的聯想

每天清晨，當晨光透過窗戶灑向房間，花園裏傳來鳥兒歡快的歌聲，預示著美好的一天即將開始。我凝視著屋內明媚的陽光，有時心中憂慮著它是否會對窗邊的餐桌造成損害。這張餐桌是兩年前購買的，它由上等的木材，經過精湛的工藝製成，深受我們全家人的喜愛。當我把自己的憂慮告訴丈夫時，他笑著回答：“這點微弱的陽光，怎麽可能損壞我們鍾愛的餐桌呢？真的等到曬壞，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呢！”他的話引來了一陣歡笑。
 
小時候，家裏擺放著幾把櫸木的靠背椅和一張小桌子，父母常說，那是奶奶傳承給爸爸的。當時我們並不理解這些老家具的價值，直到長大後才明白，這種木材製成的家具非常堅固耐用。如今，那幾把椅子雖然已經曆了近百年的風雨，但依然保持著堅實的質感。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家裏為數不多的幾件家具都十分樸素實用。
 
在國內成家時，由於那個時期購買家具有限額，比如買了大衣櫃就不能再買五鬥廚，我們為此還特地購買了一些木料，請木工做了幾件家具。剛來北美留學的時候，考慮到經常更換住處，在搬家過程中家具容易受損，而且孩子還小，在家玩的時候難免會磕碰到家具，所以大部分家具都購買舊貨，有的甚至是別人贈送的。
 
完成學業後，工作穩定了，於是開始添置一些家具。有一次在換房時，碰巧一家高檔家具店倒閉。丈夫參加了拍賣，購得了一些高質量的家具，這些家具多年來仍然令人滿意。後來在準備賣房時，我們讓兒子和兒媳婦來挑選他們喜歡的家具。他們看了一圈後覺得，雖然這些家具的質量都很好，但式樣和顏色已經有些過時了。最後，他們選中了當初在拍賣中購得的那套式樣和顏色都比較傳統的餐廳家俱。
 
搬到老年社區前，我們決定處理大部分家具。盡管花費了不少時間，但隻賣出了幾件家具，剩下的都在網上登廣告免費贈送。直到快要交房的前一周，我們很多年前買的電視機櫃和裝飾櫥仍然無人問津。就在打算自己處理的時候，有人來電話，說要來取。不久，一對年輕人開著車子上門來搬家具，由於車子太小，放不下所有他們想要的家具，我們讓他們第二天再來。第二天，他們果然開著大卡車來，高高興興地把家具搬走了。我們很高興把家具送給有需要的人，讓這些家具物盡其用。
 
在新社區，我們購置了一些新家具，它們的造型和色彩都與新房子十分諧調。不久前，我去一位朋友家做客，她向我展示了如何保護她的餐桌。那是一張使用了二十多年的餐桌，上麵蓋著一層厚台布，台布上麵還鋪放了一層透明的塑料台麵。這讓我想起一部電視喜劇中的情景：一對年輕夫婦發現他們的母親在嶄新沙發上罩上塑料套，感到很奇怪。原來母親這麽做是怕沙發被磨損，經過母子的一段對接受新事物和享受生活的對話後，這位母親想通了，拿掉了塑料套子。我把這個故事告訴了朋友，大家都笑了起來。幾天以後，朋友告訴我，她說她想明白了，要享受生活，像那位母親那樣，拿掉了台布和塑料麵，讓餐桌展現出了精美的原貌。
 
當我們步入退休年齡，更應該關注如何提升自己的生活品質，而不必過多擔憂如何保護家中的用品。對家具的審美觀是隨著時代而變化的，若幹年之後，保養得再好的家具，也未必為後人所欣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