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56. 遠“嫁”加國)

來源: SUDreamers 2024-02-10 17:50:40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5337 bytes)

話說羅玉潔一直想嫁出國。現在網絡上都在說“潤”,那時候何嚐不是如此?羅想,別人要麽有財力辦投資移民,要麽有專長辦技術移民,要麽有七大姑八大姨能幫著辦個什麽團聚,而一個女人,但凡還有些姿色和青春的尾巴,赤手空拳也可以把自己辦出去啊!她還有些英語基礎,至少能看得懂簡單郵件,於是網上、報紙上瞄準了好幾個在京老外。先後聊了幾個沒成,又聊了一個澳大利亞德國後裔瓦爾特,這個是最有戲的。後來怎麽樣,就沒聽羅玉潔說起,她是電話也不接,短信也不回,電子郵件更是杳無音信——估計多半是嫁走了。又過了大半年,我和幾個朋友有一次在三裏屯的一個酒吧外麵坐著喝飲料、聊天,正好有一個也認識羅玉潔的朋友捅了捅我的胳膊,示意我往旁邊看去。一看不得不了,世界真小,那不就是羅玉潔嗎?她身邊還坐著一個老外。估計那就是瓦爾特?

我們知道此時的羅玉潔已經功德圓滿,因此多半不肯再和知道這些底細的老朋友聯絡,因此沒有主動跟她打招呼。

又過了許久,羅玉潔終於又和王鬧聯係上了,他們是閨蜜,斷不了的。不知怎的,羅玉潔的確跟瓦爾特去了一趟澳大利亞,但是很快又回來了。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有她自己知道。她還是不罷休,最後忍無可忍隻好走了那一條讓她放血的路——先跟老公離婚,再花28萬人民幣跟王鬧辦了假結婚,出鏡前先付20萬,落地後再補繳餘額八萬。她心疼得很,老說貴,但是王鬧說這是“一托倆”,連她母子甚至前老公一起都辦了,為了兒子的前途,當然很值。因為是假的,所以二人的“婚禮”和“蜜月”辦得有模有樣,比真的還真,一起去蘇州杭州旅遊一趟,照了很多像;又辦了十桌宴席,請了很多親友;還找一個朋友家的臥室照了摟摟抱抱的情人照,那王鬧雖有一百個不情願,但看在錢的份上也要強壯笑容,俗話說:生活不易,全靠演技。這些照片都是拿給加拿大大使館移民官看的。因為籌備細致,那加拿大移民部的葫蘆官倒是拒了不少真結婚的,而這假的卻一眼不眨地就批準了。

等羅玉潔到了加拿大溫哥華以後,那八萬餘額遲遲不給王鬧。王鬧是個好麵子的人,不好意思總催,而羅又是個很賴皮又會哭窮賣嗲的女人,總說自己已經傾家蕩產,且孤兒寡母,以後打工掙了錢慢慢還。於是,久而久之,王鬧也就放棄了。羅等於花了20萬人民幣辦了個母子全家移民。

這些內情羅曾囑咐王鬧一定要爛到肚子裏,不要跟任何人說。可是那王鬧的嘴能把助門嗎?早就一五一十全跟我說了。因此我在溫哥華再見到羅時候,從來都閉口不談,從不打聽她怎麽來到的溫哥華。她願意分享的隻有她來到溫哥華以後的故事——

羅雖然是國內名牌大學出身,但有個優點就是能屈能伸,因為她畢竟是農村苦孩子出身。人在加拿大,沒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也談不上什麽天之驕子,滿大街都是UBC、SFU畢業的,有什麽可以嘚瑟的?她沒有奢望,憑什麽國內名牌大學畢業出國就一定要做白領?老公去世後,兒子也上了多倫多大學,她自由了,情場上沒少折騰,但她絕對不含糊,虧肯定不能吃,便宜一定要占。先是網約幾個年輕的老外,一見麵凡是約她去星巴克的,她喝了咖啡以後就不再約見;而帶她去餐館點的都是便宜菜的,她也不會再見麵。這些人花錢如此小心,不是拮據就是小氣,女人嘛,要麽圖錢,要麽圖性,要麽圖感情,如果一條都不沾,的確是浪費時間浪費感情。後來又約了一個大十歲的老頭兒,那人自稱是UBC大學資深文學教授,她網上一搜,還確有其人,網上甚至連此人年薪都發布出來了,17萬加元。老頭兒其貌不揚,她沒感覺,因此毫不含糊,初次見麵就把老頭兒約到大溫哥華地區本拿比的鐵道鎮商城,買了兩雙鞋,結賬時候讓老頭兒走前麵。老頭兒不好意思不埋單,乖乖地掏出信用卡。那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既然他當了冤大頭,就要賺回來,當晚就要拉羅上她家過夜。羅婉拒說兒子從多倫多大學剛回來,不合適,因此拎著兩雙新鞋乘天車自己回家了。後來也沒再和那老頭兒見麵。出來一趟,碩果累累,一點便宜沒讓老頭兒占,卻賺得兩雙新鞋回家。

後來她又通過教會的引薦去養老院和臨終關懷醫院做義工,認識了前麵提到過的英國人安德魯。話說安德魯本已被醫生宣布“死刑”,誰知可能因為和羅玉潔墮入愛河的緣故,癌細胞竟然奇跡般地消失,經醫生同意,宣布可以出院回家了。

很快安德魯就跟羅玉潔辦了結婚手續。安德魯給羅玉潔投了小小一筆投資,使得羅能去上職業培訓學校學了按摩技術,後又去香港人開的按摩院打工。沒多久自己又跟一個姐們兒合夥開了自己的按摩院,一個月能有五六千的收入,但是還要交房租。她說,打工有打工的好,就是甭管刮風下雨、有客無客,老板要保證基本收入,有客人再提成,所以風險是老板的,不好處就是畢竟人家是老板,總要有受氣的時候,而且不能做些“歪門邪道”的額外事情便於多撈些小費;自己幹有自己幹的好,生意是自己的,但是總要擔驚受怕,客人多的時候接不過來,但是一逢刮風下雨,一天都沒一個客人,自己又幹著急。而且,跟人合作,自己賣命幹,還要跟人分錢,賺的時候還是心疼。沒多久,那個姐們兒主動退出,自己單幹去了,租了理查茲大街的一座高級公寓裏的套間,再多細節,對羅守口如瓶。

羅很有心計,合夥人沒了,卻多了一個競爭對手,所以一直揣摩那姐們兒生意如何,是否單飛以後更紅火了,看她租的地點是理查茲街的高級公寓,寸土寸金的住宅區,房租肯定不低。她在報紙上看到了那姐們兒的廣告,於是讓老公安德魯冒充客人打電話,特意問除了正規按摩外,還有沒有什麽額外的服務,有沒有“happy ending”(快樂結局,暗指打飛機)。誰知電話那頭連忙答應:當然會有“快樂結局”,保證客人絕對滿意。至於羅自己是否提供“快樂結局”,她從來笑而不談。

說起老公安德魯,羅逢人總有說不完的話。我還電話裏問過羅,安德魯和她能過得來嗎?羅回答:“其他都好,就是他總要kiss(吻),我受不了。你看,你進家他要kiss,你出門他也要kiss,你起床了他要kiss,你上床了他也要kiss。俺以前那個死老公可不這樣,就是拉拉手都不多。嘿嘿。”我又問他,他比你大那麽多,是哪一點讓你最喜歡他?羅回答:“我最喜歡的就是他的那張臉!”

她這麽一說,我在王鬧家十幾個人聚餐時見到安德魯才注意查看,這老先生確實棱角分明,有斯巴達克斯一般的側麵,雖然年過七十,但不顯老態,且文質彬彬、談吐優雅,一副英國紳士作派,都蓋過了王鬧的加拿大“幹爹”。羅英語還達不到深刻交流地步,但是不妨礙二人對視時那種情意綿綿。十幾個人聚會,他倆還看不夠對方,羅時不時趴安德魯大腿上膩味,說什麽讓安德魯改遺囑之類的話;那安德魯目不轉睛對著羅,一臉真誠。起初不知他二人說什麽改遺囑的話,後才聽羅解釋說,因為她和安德魯女兒不合,經羅的軟纏硬磨,安德魯下狠心和女兒斷絕了往來,並修改遺囑,將羅列為他唯一的財產繼承人。我們心想,這麽有心計的女人,焉能搞不定一個英國老頭?

羅知道,國內人一部分親友以為她在國外很風光,另一部分則相信她一路靠男人,知道她底細的還會傳些閑話,把她說得很慘,說她在加拿大已經淪落為按摩女郎了,而國內的老同學都是211、985大學教授、係主任、什麽“學科帶頭人“了。不過她現在不管這些。她來微信電話說道:

 

“我現在不在乎這些了。如果你在乎,一切都重要。如果你不在乎,一切都不重要。我來加拿大幹嘛呀?不就是為了活得自在嗎?我現在有老公疼我就夠了,我還有自己的一套小公寓沒貸款,出租了,現在住的老公的公寓將來也是我的,他女兒一分撈不著。我又不需要活給別人看,國內那些人怎麽說隨她們去!我相信,她們活得還不如我呢?光我知道的就有三個老同學還在向人借錢。你說她媽的,這些人不是分裂人格是什麽?一邊到處吹牛X說自己幾套房子,多麽成功,一邊還在借錢。都60的人了,還活得那麽慘。

“你看我現在信主。我知道自己不完美,但我跟你們接觸我至少不裝X。你們說我真信主也罷,假信主也罷,我一個女人孤兒寡母也不容易,都是生存逼的,反正我也沒害過人,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而且那些去教會的大多都是有毛病有罪的!正常人誰去教會?我告訴你,我在加拿大遇到的最奇葩的人全是在教會認識的!別以為去教會就怎麽了,我覺得好笑,有的牧師連自己祖孫三代基督徒都成了炫耀的資本。其實這世上有多少真好人?好人隻是在你沒威脅到他的利益時才好!社會越上層,越是男盜女娼,尤其在中國!你有沒有看《沈冰自述》?我建議你看看。你看看央視裏的那些人,幾乎沒一個好人!那些女主播,占盡了社會最好的資源,不還是一門心思嫁豪門、攀附權貴嗎?你說,那站街賣淫的女人叫妓女,而那央視那些女主播還有那麽多女戲子爭當中南海情婦又叫什麽呢?

“我是個來到世間就一無所有的女人。你也會說你一無所有,但是我家在農村,本身就比你們城裏的起點低很多,所以才指望高考改變命運。但是即便高考成績,還叫人冒名頂替了。你說這他媽的什麽世道?這世界哪裏有公平?我至今得到的一切,沒有一個是天上憑空給我掉下來的。你看那沈冰,從小到大上帝這麽垂青,一路保送不說,進了央視又進了政法委當廳級幹部,天上掉下來的太多了,所以老天爺就要全收走!我就這點資源全是自己辛辛苦苦掙的,所以目前看來我晚年應該不錯。養老的錢夠了,而且我去養老院、臨終關懷醫院做過誌願者,感觸頗深,覺得養老福利方麵,加拿大政府還是指得上的!

“我知道你能寫。我既然跟你說了這麽多,就不怕你寫出去。隻要求你把我名字換換,老家換換,上過的大學換換。”

聽羅這麽一說,我找了《沈冰自述》看了。 早就聽聞此書,但一直以為是香港街頭小報之類的噱頭之作,因此一直沒有關注。經羅推薦,一口氣看完,覺得此書來頭不小,書中暴露的中國官場和權貴階層、央視和名利圈內幕,決非圈外人可以想像。平頭百姓的身份,限製了我的想象力!敢情那影壁的背後,竟全是男盜女娼的醜事。領教了這部曠世奇書,總體感覺是慶幸離開了那個黑暗、墮落之地——雖說哪裏都有真善美假醜惡,但是我敢說地球上的文明法治國家,估計沒有幾個比那裏更甚了。  

人在海外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民風淳樸的小鎮,享受歲月靜好的生活,確實明白了為何那個社會中的權貴人士、精英人士即使撈夠了錢也要不遺餘力將家屬都移民海外,因為他們都深知:那撈金之地終究不是安身之地!兩千年封建社會中“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今天的中國又何嚐不依舊如此?書中除了沈冰自己和一撥央視閨蜜,還有那號稱央視的芮才子,還有一幹各級官員,以為抱對了大腿,順風順水,私心膨脹,不知見好就收,最後登高跌重、身敗名裂。正如《四世同堂》中冠曉荷所說的,“我看明白了,如今這世道除了當官和做戲子,幹其他什麽都發不了!”今天的中國和民國時期相比,何嚐不依舊如此?有人說,老天爺有眼,讓習上了台。鏟除異己也罷、政治清洗也罷,反正讓一批男盜女娼者全進了大獄,那些年打虎拍蠅,頗得人心。但是,守著茅坑打蒼蠅,永遠打不幹淨啊!你越打,於是越有人認同應該撈夠了就“潤”的道理。

做臨時的好人容易,做一霎那的壞人更容易,但是在不公平的社會中,在無數次挫敗和委屈中也能保持善良和純真,而沒有反社會的心理,卻是比較難的——但是在加拿大容易一些,因為這裏沒有你的中國老同學,沒有親朋好友,沒有人向你借錢,沒有人給你發婚帖和滿月帖,沒有人打聽你境況,沒有聚會時候打車、泊車時候微妙的攀比;有的隻是交往起來蜻蜓點水般的其他族裔的鄰居或同事。羅能傾訴她的人生,其實也希望幻化成我的文字給世上留下點痕跡,讓人知道有這麽一個農村姑娘的一路打拚;她不知道,我和我周圍熟悉的朋友,其實也沒有誰比她更順。那些順豐順水的人,比如正在輝煌期的芮才子、沈冰之類,自然不屑於和我們來往,我們自然也不肯和他們有交集。人都是這樣,都願意交一些同是天涯淪落人。    

預知後事,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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