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酒
薛芷馨一路開車，一路流淚。她其實哭的是自己。不管丁誌遠到底是怎麽回事，她覺得夠累了。最近渺渺搬回家，他們倆比前幾個月稍微熱乎了一點點。孩子不在家的那幾個月，兩個人的話很少。前幾天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丁誌遠的臉色更是黑黑的。芷馨想，他倆這麽多年下來，真的像是一種互助合作關係，家事處理得有條不紊，孩子也順利地送入名校。但是，真的是沒有彼此之間火熱的感情。還不像有的夫妻是因為在一起時間久了，淡了或者麻木了，他們似乎從開始就沒熱起來。他們甚至不怎麽拌嘴吵架。芷馨有時候很羨慕司令和阿慶嫂，吵起來驚天動地，膩起來旁若無人。老穀和曼麗也不錯，細水長流，相濡以沫，舉手投足都是默契。
空巢之後芷馨經常想的一個問題就是：這種婚姻是不是沒有必要再維持下去了？但是自己離婚以後該如何？找第二春？根本不可能。以她的個性，估計要孤老終身了。丁誌遠也許會再婚的，他才五十出頭，精力還算旺盛，再找一個應該不難。要不自己就識相一點退出來吧？
之所以空巢之後才有這樣的想法，也是因為孩子大了。她本想著悄悄地離，然後找機會再告訴渺渺。可是現在孩子又搬回來了，離婚都不那麽方便了。渺渺是個心思很重的孩子。她骨碌一下眼睛，就可以把父母盡量不掛在臉上的情緒盡收眼底。然後這些情緒，又轉化為她自己的負擔。所以渺渺身上有這個年紀的孩子少有的成熟和顧及。
剛才跟著誌遠的車子，看到他回家前進了超市，芷馨就一個人先回家了。渺渺也不在家，屋子裏空空當當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誌遠回來了，提著大大小小不少東西。他小心地拆了外包裝，把一些食材拿到廚房裏。
“渺渺，爸爸買了螃蟹，今天你想怎麽吃啊？”誌遠在廚房叫道。
芷馨聽見就下了樓。“渺渺出去了還沒回來呢。你買了這麽多菜？”芷馨極速轉動腦筋，想想今天是誰的生日？什麽節日？紀念日？都不是。難道是“散夥飯”？
“前一陣子太忙，沒怎麽好好給渺渺做好吃的。我看她搬回來以後就悶悶不樂的。你有沒有和她聊聊啊？”
芷馨聽了心裏內疚。“她現在不太願意多聊。你要幫忙嗎？”
“哦，好，你把通心菜摘一下吧？渺渺喜歡腐乳通心菜。”
過了一會兒，渺渺回來了。她一進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氣，看到爸爸媽媽一起下廚，很是有點詫異。她心裏一驚：“他們不會是吃完這頓飯，就要和我宣布離婚的事情吧？”
飯菜上桌，渺渺骨碌著眼睛觀察，卻發現今天爸爸媽媽很放鬆的樣子，吃完飯她主動申請洗碗，然後三人各回各屋，相安無事。
飯後三個人都上網遊蕩。不一會兒，空巢俱樂部的微信群裏有消息。誌遠和芷馨一看，是司令發的。
“想喝酒了！還有誰？”
“我！”老穀馬上附和。
“誌遠，你呢？你們明天來我家後院喝酒吧？中午飯？我們餐館休息。咱們保持社交距離。”
誌遠看了，想了一會兒說：“算我一個。”
“你們搞小團體！”彩翼第一個抗議：“我們婦女們也要團結起來。要不你們來我家午飯？咱們也可以在後院保持社交距離呀。”
“要得要得！”曼麗第一個舉手。
“算我！”阿慶嫂說。
“芷馨，你明天沒安排吧？來一起吃飯！”彩翼說。
芷馨也想了一下，回到：“好！”
“這是咱們俱樂部第一次分小組活動呢！明天見！”彩翼聽起來很興奮。
渺渺在她自己房間哭了。剛才和男友Facetime，男友終於提出了分手，說這樣的異地戀情毫無意義。渺渺其實完全明白他的意思，這個年紀的男生談戀愛，有不少就是為了找一個穩定的性伴侶。在學校的時候，渺渺就老覺得自己的吸引力不夠，害怕男友移情別戀，現在分隔兩地，這種局麵其實一點都不出乎她的意料。算了，分就分吧。渺渺心裏難受，但是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她這會兒挺想喝一杯酒，可是在家裏不敢。
那結婚到底是為了什麽呢？爸爸媽媽今天是怎麽回事啊？渺渺的腦子一團漿糊。
“渺渺！”芷馨在門外叫道。
渺渺沒開門，從被窩裏探出頭來問：“怎麽啦媽媽？”
“我和你爸爸明天中午出去吃飯，你自己在家弄東西吃吧。冰箱裏剩菜不少。”
“好！” 渺渺滿腹狐疑。他們倆出去吃飯？！應該不是去餐館吧？現在室內餐飲都沒有啦。這是幹啥啊？不行，我得好好查清楚。她摸到手機，給小犀發了一個短信：“明天中午你有空嗎？來幫我一下吧？”
“幫什麽？”
“你不是CS高手嗎？你能不能駭進我爸媽的電腦？”
“你神經病呀？”
“再加一年奶茶？”
“兩年！”
“沒問題。明天我請你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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