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磨合和摸索,我現在算是馴服了ChatGpt為我的修改“的、地、得”服務。
對這種機械勞動,它是個好工人,但是需要一個好監工,而且不能鬆懈。
我現在的策略是:每次都重新寫指令,然後貼給它一段。
好使的指令是:“把我接下來貼的文字裏的“的、地、得”的使用進行規範處理,去除每段開頭的空格,保留兩段之間的空行,除此之外不做其它修改和解釋”
這個指令每次都得重貼,一定不能省略。否則它就放飛自我,或者亂改,或者幹脆不等我貼就開始亂編。有時候還特別陰險地暗暗夾帶私貨,一眼看上去還看不出來,仔細一讀才發現已經被改得麵目全非。
我現在的流水線作業程序是:
1. 給它發指令。
2. 從網站上copy一段,貼給它處理
3. 把它處理好的段落貼到記事本裏獲取純文本
4. 再copy記事本裏的段落到編輯好格式的OpenOffice文件裏。
然後又從1開始。如此反複。
開著好幾個窗口同時作業,我突然感覺自己像父親當年在暗室裏。
黑白照片的年代,我父親的業餘愛好曾經是拍照片洗照片。為這個省吃儉用買了很多照相器材(這讓我母親頗有怨言),還鼓搗了一間暗室,在裏麵衝洗照片。
他那個重複程序跟我今天這個很像:相紙曝光,丟進顯影液裏,夾出來丟進定影液裏,夾出來丟進清水裏,夾出來晾上。周而複始。
我有時候也幫忙,在幾個池子裏把相紙挪來挪去。與其說是幫忙,不如說是好奇地觀察。在暗紅的光下辨認白色相紙上慢慢顯現出人影,感覺很神奇。
當然感覺神奇也隻是一開始。看慣了之後,就覺得枯燥了。從此我對父親的業餘愛好失去了興趣。
這愛好隨著彩色照片的普及而漸漸減弱了。等我父親不再衝洗照片後,家裏還剩下幾大盒相紙,無數過期了的顯影粉定影粉,各種放大機、切紙工具,以及各種型號的老式照相機。全當廢物處理了。我父親認為很可惜,但也想不出更好的處理方法。我母親認為這些東西花掉的錢很可惜,但東西本身全是占地的廢物,必須處理掉。
我當時的觀點跟我父親一樣,現在的觀點跟我母親一樣而又不一樣。我現在也認為沒用的廢物就該丟掉,但我現在同時也認為我父親當時花掉的錢買來了當時的快樂,是值得的,不算浪費。
而且舊時歲月裏能有一些照片留下來,也多拜了父親這費錢的愛好所賜。
如果沒有這愛好,我父親就會在一生之中少了一部分快樂。而我今天就不會突然想起我的流水線文字處理像什麽。也許就會在今天這個父親節裏,偏偏想不起父親。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一思一念,皆有舊因。
我在這世上沒有父親,已經三年了。得失、聚離、來去,也是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