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是鄭三發子嗎?

本帖於 2025-03-20 13:45:59 時間, 由普通用戶 chinomango 編輯

大陸的公知們對蔣公很有好感,對金陵春夢不屑一顧。而李敖確實考證過,其中沈醉的回憶最為可信:

https://books.leeao.net/12.%E4%BA%BA%E7%89%A9%E7%A0%94%E7%A9%B6%E7%B1%BB/%E8%92%8B%E4%BB%8B%E7%9F%B3%E7%A0%94%E7%A9%B6%E5%9B%9B%E9%9B%86.html#%E8%92%8B%E4%BB%8B%E7%9F%B3%E6%98%AF%E9%83%91%E4%B8%89%E5%8F%91%E5%AD%90%E5%90%97 

 

《金陵春夢》所說蔣介石是“鄭三發子”等事,根據後出的史料,有人感到可疑。張明鎬《蔣介石在溪口》中,考訂王太夫人“先嫁給本地人某某為妻,夫亡,在娘家茹素念佛,度其寡居生活。那時王氏隻有二十二歲,她的哥哥王賢钜、王賢裕都勸她改嫁,庶能終身有靠。”於是嫁給了新喪妻的蔣肅庵。石友三《關於蔣氏宗族》中,考訂王太夫人“早適下蹕趾曹家田竺某為妻,青年喪夫,再醮歸溪口蔣肇聰為填房,她便是蔣介石的生母。可見王采玉雖先適竺家,但絕不是河南的鄭家。”何國鑄《關於蔣介石的母親及其他》中,考訂更詳,何國鑄說:

關於蔣母王采玉及蔣介石的身世,有各種傳說,眾說紛紜,離奇曲折。尤其是《金陵春夢》中的傳說最廣。

《金陵春夢》雖是一部小說,但據作者自述:“這部書既不是小說,也不是曆史,隻是把蔣介石其人其事,像說書先生那樣描繪而已。”

說蔣介石是河南省許州(今許昌)繁城鎮前鄭莊人,叫鄭三發子,其母親嫁給一個叫蔣肇聰的奉化人,將三發子帶到蔣家,改名為蔣中正。——這便是《金陵春夢》第一集“鄭三發子”的驚人發現。唐人在《關於〈金陵春夢〉及其他》一文自述其創作此書經過時說:“是1949年冬天,有一位真正的蔣介石侍從室侍衛官退休後來港,尋親訪友,希望‘葉落歸根’,並且很快獲得批準。他在回鄉之前用‘八行箋’寫下了一些有關蔣的情況,內中有五頁是記載抗戰時他奉蔣之命,在重慶監視蔣的長兄鄭紹發的經過,由於事隔三十年,已記不起這五頁‘八行箋’由友人送給我的經過了。”唐人就是根據這五頁“八行箋”寫成了《金陵春夢》第一集。

我於1965年春,與前武嶺學校第一任校長張明鎬協作撰述《蔣介石在溪口》一文(已發表於北京全國政協《文史資料選輯》第七十三輯),當時《金陵春夢》已出版,蔣介石出身於河南許昌前鄭村的傳說已風靡全國。我們撰述此稿時,曾向毛懋卿、孫表卿、汪日章、唐瑞福、蔣小品諸人談論過許昌傳說的真偽,他們一致認為:此說全無根據,純屬子虛烏有的海外奇談。

又說:

溪口鎮南臨錦溪,北聚村落,風景優美。全鎮隻有一條市街,東自武嶺門起,西至武嶺公園止,全長約五華裏。蔣姓是該鎮的一個大族,鎮上遠近人家,雞犬相聞,一有風吹草動,瞞不過眾人的耳目。蔣介石世代居於此鎮,鎮上父老有不少人深知蔣宅的底細。如果蔣介石是他母親帶到蔣宅的,怎能一手遮住全鎮人的耳目?蔣介石後來發跡了,對於他的出身,鎮上人也沒有為他隱瞞,例如其生母王采玉,是個年輕的寡婦,二十三歲時由其堂兄王賢東作伐,再醮為蔣肅庵繼室。此事溪口人均知底細。可見水落必見石出,要瞞是瞞不住的。我遍訪溪口與蔣氏有關的老年人,莫不對河南鄭姓的傳說,付諸一笑。

蔣介石一直瞞得很緊的

上麵張明鎬、石友三、何國鑄等人的考訂,雖然不為無據,但是,仍然有些疑團,值得我們尋求解答:

第一,在蔣介石欽定的文字中,對他媽媽的再嫁事實,一直是瞞得很緊的。據楊庶堪《蔣母王太夫人五十晉五壽序》,蔣介石告訴他:“吾母浙江嵊縣葛竹村有則公次女也,以淑慧為外王父母鍾愛。年二十三來歸吾先父肅庵公,外內雍穆,家以日振。”蔣介石隻透露他媽媽是二十三歲嫁過來的,但按諸當時浙東一帶的習慣,女孩子一般是十六歲到十八歲出嫁,王太夫人拖到二十三歲才嫁人,其中就有隱情。這種隱情,蔣介石一筆帶過,這是很可疑的。何況王太夫人是嵊縣人,不是奉化人。奉化鎮上父老知道蔣家底細,未必清楚王家來源也。

第二,在蔣介石欽定的文字中,對她媽媽守寡後的處境,寫得頗為離奇。蔣介石在《哭母文》中說:“迨後先考中殂,家難頻作。於此二十六寒暑間,內弭鬩牆之禍、外禦橫逆之侮。……”又在《報國與思親》中說:“中正九歲喪父,一門孤寡,煢孑無依。其時清政不綱,吏胥勢豪,夤緣為虐。吾家門祚既單,遂為覬覦之的,欺淩脅逼,靡日而寧;嚐以田賦征收,強令供役,產業被奪,先疇不保,甚至構陷公庭,迫辱備至。鄉裏既無正論,戚族亦多旁觀。吾母子含憤茹痛,荼蘖之苦,不足以喻。……”這些描述,在在都顯示了王太夫人和她的寶貝兒子恐怕先有了離奇的身份,然後才遭遇到這種離奇的內外之侮。

第三,吳尚鷹(廣東開平人,曾任財政部次長、內政部次長、立法院秘書長)在《談蔣介石這個人》中說:“本人認識蔣介石五十多年,他是浙江寧波溪口鄉人,來曆不十分清楚。我到過溪口,據鄉人稱,蔣介石的母親出身貧寒,曾在距離溪口數裏之雪竇寺門口,替和尚們補縫,借博升鬥。與該寺主持有染,養一嬰孩即蔣介石,不可公開,乃認一姓蔣的賣豬肉佬為丈夫。老蔣不夠偉大,隱不敢言,所以世人對他來曆諸多謠傳。蔣發達後,在雪竇寺築一室,每到該處,與其生父認識之太虛和尚密談。……”可見“眾說紛紜,離奇曲折”,尚有越《金陵春夢》之上者。

第四,沈醉在《我所知道的戴笠》中說:“當時在重慶曾經鬧得滿城風雨,許多人都聽到過的一件新聞:蔣介石的親哥哥鄭紹發從河南家鄉到重慶找蔣介石,而蔣介石不認親兄的醜事,便是由戴笠一手來替他處理的。蔣介石隨母下堂到蔣家當‘拖油瓶’之前,他母親所生的大兒子仍然留在河南鄭家。幾十年後,他的大哥弄清了這一底細,想到重慶見見這位當了委員長的同胞弟弟,敘一下骨肉之情,蔣介石哪肯承認有一個異姓的鄉下土老兒是自己的親哥哥,不但不接見,並立刻叫戴笠來替他處理這一件大不韙的‘冒充領袖親兄案’。當戴笠派特務把這位老頭抓去親自進行了一番詢問之後,不用說,一看麵孔身材,完全像是一母所生,而所答的一切都是確確實實有根有據。這樣,當然不敢公開嚴辦,而一向標榜奉母至孝的蔣介石,也不便無端地叫部下殺害親骨肉。最後隻好聽從戴笠貢獻的兩全之策,將這位哥哥交戴笠軟禁在軍統局望龍門兩湖會館的看守所裏,不久又移住在磁器口繅絲廠,不準人和他接近,免得被外國記者知道了宣揚出去。我多次去看過這個老頭,他一談起這件事,便滔滔不絕地叫冤,希望蔣介石不承認就算了,快點讓他回家去。以後戴笠便禁止軍統特務去和這人談話,怕不留心傳開出來,便把他送往息烽軟禁了幾年。抗戰勝利後,還是把他送回去了。”——沈醉是國民黨大特務,他親自見過“鄭三發子”之兄,這種回憶,不由得我們不信。

第五,在蔣經國《守父靈一月記》中,有一段“父親曾談及,少時上山砍柴背回家中以充燃料”的話,這是極為可怪的。照欽定蔣介石傳記,他的家境,是以“玉泰鹽鋪”為基礎的“世家”,玉泰鹽鋪且“在溪口是唯一的一家鹽鋪,生意很好”。在這種基礎上,若說蔣介石少時要窮得“上山砍柴背回家中以充燃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蔣介石這段回憶,倒很像內有文章的。

我的結論

總結以上的正反文證,我覺得,從社會學的方法來做番解析,也許別有答案在焉。據前北京政府司法部修訂法律館及各省區司法機關搜羅所得的《民商事習慣調查報告錄》中《浙江省關於親屬繼承習慣之報告》奉化縣部分,規定“典妻所生之子取得親子身份,並得承受全份遺產”。同時有說明如下:

(一)該項習慣之實例及沿革:奉邑習俗:婦人夫亡,遺有子女,並無財產,難以度活者,得將其身典與他人為妻妾,年老或家貧乏嗣之人,艱於婚娶,即典此項寡婦為妻妾。典期以十年或八年為限(並無一定期限,係當事人於立典書時雙方合意所定。)限內所生子女,認為所典人之子女,限滿將典約解除,此等子女大抵仍居前夫家者居多。所典人給與典妻財物,亦於約內載明每年銀若幹元、穀若幹斤,其數極微,仿佛與津貼相似,並不負擔全份之家用,其沿革已不可考矣。

(二)該項習慣之通行地域及效力:典妻習慣浙省台金衢溫處各屬皆有,唯他處典妻之原因,率以無力顧養者為多,奉化則十九以夫死而有子女(如無子女即完全再醮)難以自存者,始典與人為妻妾,其效力如典妻。於典期內生子有同一分析財產權,如所典人無子,該子即取得嫡庶子身份權入嗣登譜,並取得全份遺產,族中無反對之者。……

根據奉化縣這一習慣,我懷疑王太夫人之於蔣肅庵,根本就是“典妻”的身份;而蔣介石本人,則是“夫死而有子女難以自存”下的“拖油瓶”。似乎隻有這樣解析,才能與他們母子的離奇處境若合符節,也跟“眾說紛紜”的那些“離奇曲折”若合符節。

“拖油瓶”不是恥辱,並且是一種令人同情的遭遇。恥辱的毋寧是油瓶拖得不好而帶來的那種情結。孟絕子在《蔣介石的爹》中說得妙:“蔣介石小時候逃荒討飯的貧賤境況,像朱元璋,‘拖油瓶’的境況,像秦始皇。貧賤而又兼‘拖油瓶’在蔣介石內心中所織成的情結,遠比朱元璋秦始皇嚴重,因此反彈出來的力量也比較大。蔣介石一生,緊抓絕對權力的心理比秦始皇朱元璋強烈,殺人的毅力比二人堅強,愛好‘神聖’‘偉大’‘民族救星’等尊號的心情比二人熱烈,把政權交給兒子的意誌比二人堅定。”——正因為“蔣介石內心中所織成的情結”如此熱烈而堅定,所以,他禍害中國起來,也就非秦皇明祖所能企及——中國不幸,竟禍起王太夫人之床上,哀哉,哀哉!治史者不可不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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