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不看身份,不分性別,不論貧富。它公平地降落在任何人身上,卻又在不知什麽時候,悄然離開。愛情在的時候,能讓苦的生活變甜。愛情離開的時候,再好的生活也能變得索然無味,令人窒息。
驚世之戀
許廣平是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的一個女學生。她在一堂中國小說史略的課堂中遇見了魯迅。
許廣平是這樣回憶第一次見到魯迅的:“突然,一個黑影子投進教室來了,首先惹人注意的便是他那大約有兩寸長的頭發,粗而硬,筆挺的豎立著……褪色的暗綠夾袍,褪色的黑馬褂。手腕上,衣身上也許多補丁……小姐們都笑了!”
突然間,大家都不笑了。魯迅一開口,學生們就被他的才華所吸引。課堂上隻有刷刷刷寫筆記的聲音。許廣平深深地被才華橫溢的魯迅吸引了。
自從這一節課以後,魯迅的課就成為了許廣平最期待的一堂課。這樣的師生關係維係了一年多以後,許廣平在同學的鼓勵下,鄭重地寫了一封信給魯迅,請教了魯迅諸多問題。
在信中,她不僅寫了對教育製度的看法,還批判了學校中的種種現象。她認為現行的教育製度是失敗的,這使得青年正在慢慢倒退。
她還在信中問到:“先生,有什麽法子在苦藥中加點糖有一點回味嗎?”
不久,許廣平就在忐忑與期待中收到了魯迅的回信。信裏開頭寫著的“廣平兄”三字,一下子就打消了許廣平的忐忑不安。
魯迅的回信很長,他不僅寫了學風的問題,還寫了他的處世方法。關於“加糖”的問題,魯迅說“苦茶加糖……這種糖不容易找到,我不知道在哪裏,隻好交白卷了。”
魯迅的回信,沒有老師的姿態,也沒有一個“大文豪”的架子。他平易近人的語言,打消了許廣平心中的忐忑不安。
後來,隨著許廣平和魯迅的交流越來越多,兩個人的距離也越變越近。
或許是許廣平的勇敢和堅定打動了魯迅,魯迅終於明確表示:我對於名譽和地位,什麽都不要,隻要梟蛇鬼怪就夠了。梟蛇鬼怪指的就是有“小鬼”“害馬”之稱的許廣平。
魯迅和許廣平這段年齡差距近20年的師生戀,一時間引起了轟動。人們開始對這段感情議論紛紛。但是,相愛的人是看不見其他人的。愛就是選擇彼此最堅定的理由。
1925年秋,兩人正式確立了戀愛關係。1927年秋,兩人正式開始了同居生活。
當雞毛蒜皮戰勝了浪漫
最開始的生活是瑣碎而又浪漫的。魯迅會和許廣平相約去看電影,兩個人會手牽著手去逛公園。兩年後,他們的兒子海嬰出生了,雞毛蒜皮的生活也拉開了帷幕。
魯迅負責在外教書,工資負責家裏所有的開銷。許廣平就全職在家,一邊做魯迅的助手整理稿件,一邊照顧孩子。
漸漸地,曾經的柔情蜜意隻剩下了沉默。許廣平提出自己一個人處理所有家務太辛苦,想要另外請一個廚子。魯迅卻說,他的工資不夠多,如果再請一個廚子,家裏的開銷過大,無法負擔。
許廣平想要外出工作,她連工作都找好了。魯迅卻說,你出去工作,家裏怎麽辦?許廣平隻好作罷。
許廣平平日裏寫了點小東西,拿給魯迅看。魯迅隻冷冷評價道:“沒寫到點子上!”許廣平提出要去公園散散步,卻被魯迅一句“進了公園,兩旁除了樹就是樹,有什麽好看的”堵了回來。
慢慢地,每當許廣平想要和魯迅交流點什麽的時候,魯迅就沉默以對,無話可說。許廣平也隻能默默不語,放棄交流。
正如許廣平說,“我們的住處很似機器房,簡單的用具之外,就是機器材料,書籍,而我們兩人就是兩部小機器。他在寫作,我在抄寫或校對之類。僅有的機會才到外麵散步一下。他是值日而更偏重於夜班的,我值日班。這兩部機器就這樣地工作著……”
貧瘠不僅體現在日常生活的交流中,還體現在衣著上。許廣平衣櫃裏唯一一件花色的旗袍,是用海嬰滿月時,別人送的被麵做的。花色浮誇,布料也不怎麽好,可許廣平卻覺得這料子做被麵可惜了,就用來做了旗袍。
許廣平對這樣的生活其實也不甚滿意。她在魯迅麵前提過,自己有四百塊的存款,是在工作的時候存下來的。她不會把這筆錢和先生的錢混在一起用。如果先生不願意和她生活了,她就帶著這筆錢離開。這筆錢足夠支持她生活半年,再去尋找工作。
但是,直到最後許廣平也沒有拿著這筆錢離開。正如她自己所說:“我不知道自己屬於哪一種女性。”然而在她本身則是不滿意的。她苦悶:有時被新思想所指引,不甘於現狀;有時被舊道德所涵養,安於現狀。
生死別離之際
婚姻究竟是什麽呢?是責任?是陪伴?還是一個人必須要為另一個人的成功無私奉獻?
許廣平買東西總是貨比三家,挑最便宜的那家買。她把省下來的錢全給魯迅買了碑帖和書。許廣平除了負責家裏所有的家務外,還要負責整理魯迅的手稿。在忙完了一天的家務後,許廣平就會坐在桌前,謄抄魯迅的手稿。
魯迅病重時,脾氣不好,總是很暴躁。許廣平卻總也不跟他爭執,默默地照顧他。最後魯迅彌留之際躺在床上時,目不轉睛看著的,卻是一個陌生女人的畫像。
小結:
有愛情的婚姻是樂園,即使物質貧瘠也可以安然享受,快樂生活;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墳墓,兩個人變得無話可說,仿佛隻是兩架機器在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