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參加工作的第一天,我們四個新工人正在接受領導的訓話,突然門一開進來個小女孩衝我們笑。身上的工作服明顯過於寬大,稚氣的臉就是個小孩子。
後來問師傅這女孩是誰,結果師傅道出了一件不久前發生的慘事。
我們廠子一天突然有一部分廠區停電了,廠技術員張某、唯一的八級工王某和普通工人李某去找原因,懷疑是一個電纜井的電纜出了問題。井口很小,比較深,李某下去了,張王二人在上麵指導。
雖然是白天,但井下光線暗,看不清楚,李就點火柴照明,結果立刻爆炸,李當時殞命,一個大火球衝上來,把上麵的張和王也燒傷了,張的傷勢更重。
事故出了以後,廠革委會主任精神受了刺激,不斷地重複一句話,人沒了。後來調走了。經調查,是由於邊上的汙水井產生沼氣,沿著裂縫進入電纜井。井下明火作業屬於明顯違章,可憐的李某的家庭隻能享受一次性的撫恤金,不能拿長期撫恤金直至子女長大。他隻有一個不到15的女兒,廠子想盡辦法讓她進廠替班,當了工人。王師傅輕傷,也沒受到批評。而重傷的技術員由於67年是造反派,到了這個時候本來就懸,現在被懷疑是故意製造事故,停職審查。我們進廠的時候他還在受批判。我記得批鬥會上他堅決頂住,承認有錯誤,但絕對不承認是“階級報複”。其實很清楚,自己差點搭上命,不可能是故意的嘛。他的臉因燒傷樣子非常可怕,一條胳膊也不成樣子。兩年後他調到另外一個工廠。
那個小女孩就是李某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