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麗

今天小麗來視頻電話了，又是梨花帶雨, 哭得像個淚人。她的老公小Z在中國出軌了，還和別人生了孩子。我說這一切，我們也討論了20年了，都是預料之中，凡是放虎歸山的男人，大概都會有同樣的歸宿。這樣的渣男，毫無廉恥地欺負著你的善良，棄之也罷...

 

認識小麗是在1993年秋季來美國讀書時飛往紐約的飛機上。飛機從北京出發，我的鄰座是空的，心裏想著可以斜著身子睡會，到了上海，小麗上來了，一襲紅衣外套，光彩照人，打遠處她跨跨跨徑直走到我跟前，可能是空位不多，她早已看好了座位。禮貌性的聊天中知道她是去紐約開科研成果會議。接下來她問我，下了飛機有沒有人接，我說沒有，到了以後再說吧，大不了在飛機場住一夜。小麗說她也沒有，但聽說機場會有中國大使館接人，可以去試一下。果然下飛機後，看到大使館牌子接人，我們倆就跟著別人走過去要上車，大使館的人問你們是什麽機構的，我們說我們沒有地方住，聽別人說，在外如果有困難就找大使館的老師。後來那個領隊說那就上來吧。到了領事館他把我們領到接待室，一位中年婦女說一晚要35塊錢。我說讓她住吧，我就在走廊裏住一夜好嗎？這35塊錢是我一個月的工資。我講完後就去外邊取行李。回來後她說你住18號房間，免費。第二天離開大使館，我順口問了一下行政人員，有多少免費房間，人家說根本沒有，昨晚是你的同行付的，公費報消。

 

聽後我很感激小麗，但她一大清早就離開了。我到學校安頓下來後，按照小麗留下的工作地址寄去一張支票，以後也就忘了此事。

 

二個月後，突然有一天，接到小麗的電話，原來她開完會後去轉了學生簽證，現在在南方的一個大學讀研究生，我給她的信是她上海的原單位轉的。

 

之後的日子裏，學業和身份問題伴隨著我們開始了漫漫征途，我們逢年過節，時不時打個電話問候，也盡可能從各種渠道關注著祖國的消息。

 

全國人民在摸著石頭過河了，小Z專業不好要回國創業，小麗一個人成了事實上的單身母親。

 

祖國決定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帶動大家共同致富，小Z回美探親，經常去賭場想快速致富，贏少輸多，小麗把信用卡取消了。小Z爆打小麗，女兒去保護媽媽，被推到一邊，頭碰過了桌角，急送醫院。我勸她離婚，因為對女人動手的人已經不丈夫了。大丈夫最大的憤怒也就是占據床下，說不出來就不出來。

 

北京房價火箭式上漲，人民被富裕了。小麗在南方失業了，找不到工作，麵臨身份失效。勸她去華人教會，在身份有效最後一天，找到了工作。

 

中國許多行業消失了，人際關係趨向金錢和利益。傳統的家庭以前所未有的規模，受到衝擊，重新組合。人們見麵的問候語以前是：吃了嗎？現在是：離了嗎？在美國，每次接電話一看是小麗的號碼，我都哽住呼吸，不知道又是什麽不好的消息。小麗你知道嗎，多想看你能振作起來，哪怕紅杏出牆！看到你痛不欲生的樣子，除了煩忙的工作，你還忍著病痛接送孩子去參加眾多的課外活動。我心裏想，你應該有人幫你才對。你說那麽多人追你，也應該有心動的吧。比較來講，在美國的男人應該是最純情的男人。他們在這個特殊的環境裏，根本沒有多少機會和異性接觸，光綠卡的申請過程就要耗去8年青春。由於語言和性格的差異，為了維持正常的工作也要付出比其他種族更多的辛勞。他們的娛樂也多局限於華人圈，吃飯，打牌，合唱團。他們磨練著自己的意誌，思考人生的意義，心態平和，成熟穩重。如果在而立不惑之年，他還能有一點情感的火苗，那便是他生存的支柱。那種情感真誠灼熱，難能可貴，是他半個世紀思考的結晶。

 

當然，別人說，如果他回到中國那個大染缸裏，一樣變壞。而他卻一直堅守在這塊土地上，我們不能由此而否定他的真誠守候。就像我們的孩子們一樣，到了壞學校就可能變壞，而認為在好學校學有所成的優秀孩子也會很壞！

 

他可能並未離婚，那是為了減少對離異家庭造成的傷害。畢竟他認為她是孩子的母親，是自己的親戚。即便出走，也要盡最大程度減少對她的傷害，因為她不是生來注定的仇人，他理解她的怒氣，甚至希望她也找到自己的真愛！

 

小麗，某種程度我們應該相信命運，因為遇到的一切都有定數，直到今天，疫情改變著人類的生活，而愛情則是上天的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