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拉契亞的秋日
驅車2個半小時後,我們終於來到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地,馬塞諸塞州的西南角的一個本州的山野公園,埃弗雷特州自然保護區(Mount Everett State Reservation)。它不是什麽著名的風景旅遊聖地,也不是有多少人文背景的曆史古跡,它就是一個普通的山峰,對於我就是因為它的名字Everett吸引了我,它的名字與我們的世界第一峰Everest(珠穆朗瑪峰)在英語中非常相似, 就是這樣的簡單直觀的原因讓我們來到了這裏,來到了我早已向往的阿巴拉契亞山脈。
從90號高速公路一路向西然後南下來到這裏,沿路兩邊的景色已經是那樣得迷人,開闊的高速公路,路兩邊霜葉紅透的山林,自然恬靜的農場,逐漸晴朗的天空, 和那純淨的空氣。我們一直沉浸在如畫的風景中,早把波士頓的陰霾,生活的瑣碎,工作的壓力留到了車後,留到了幾百裏外的城裏。
然而,當我們靠近埃弗雷特自然保護區時,我簡直就被震驚了,妻子和兒子就隻會呆呆地說:太美了,太美了!它的壯美已超越了我的文字,它的燦爛已超越了我對 秋日的認識,它的如詩如畫已超越了我所有的直覺和理智。我就是感覺被征服,被傾倒,被窒息,感覺眼淚似乎要從眼睛落下,感覺久已夢寐的天堂就近在咫尺,感 覺一生的所有色彩就在這裏聚集。它根本不是“霜葉紅於二月花”的一片楓林,它絕對也不是什麽蕭殺的秋天,莫奈的“象日葵”和凡高的“鳶尾花”的金黃色的燦 爛有一點點得相似,但肯定不夠。更接近我最為喜歡的俄羅斯“大地的詩人”---風景畫家列唯坦的“金秋”。但是,“金秋”就是太俄羅斯風貌,太有點淒涼, 太老北的蒼茫。
而新英格蘭地區甚至整個阿巴拉契亞山脈的秋日,簡直就是眾樹神的化妝舞會,金銅色的山胡桃,紫紅色的山茱芋,淡黃色白樺,金黃色的白楊,橘紅色的糖楓,亮 黃的黑楓樹,猩紅的紅楓樹,黃紅色的榆樹,金黃色的山毛櫸,蛋黃色的銀杏,還有那鋪天蓋地醉紅的岑樹和如血的漆樹等等,我真是無法枚舉,即使依然綠色的常 青樹和已經落葉的樹幹也會掛上紅豔豔的爬山虎。如此豐富的色彩就在山巒林海中奔騰跳躍,在燃燒在歡騰在告訴蒼天大地世界已換了新顏。一個如此熾烈,如此燦 爛,如此生命色彩的秋日,已更改了我對秋日的印象和理念,秋日完全應當是生命的最高峰,最多姿多彩的季節而不是愁眉苦臉報天怨地的黛玉葬花。
在群山的翠彩中,我們就這樣地前行,好幾次為流連那天堂的色彩,那樹神的歌舞,那無盡的畫卷,我就差點開車衝出了公路。在妻子的再三警告下,我終於回到了 世界,回到了我靈魂遊弋出的軀體。眼前,我們已到了山腳,白霧在三頭繚繞,溪聲在耳邊孱孱,山路變得越來越瘦細。我們向前開著,逐漸進入了山穀,彩色斑斕 的樹木已經遮天蔽日,五彩的樹葉就象彩蝶般紛紛地落下,象是迎接我們的彩紙,山路蜿蜒景色變遷,時而是一湖寶石綠水,時而是一片青草綠地,時而是流金溢彩 的山脊,我們開著開著我們完全為自然的景色所捕捉,所感動,所迷惑。我們迷了路,迷失在幽靜無人的山穀,我們找不到目的地。
妻子機智地把當地景觀輸入到GPS,
要到這個景觀觀賞,人們首先得把車停放到另一個州即紐約州的一個停車場,然後走大約2公裏左右的山路方可到達瀑布,在這條路的半路中路牌顯示,路上邊是馬 州,路下邊是紐約州。到達了瀑布你會非常吃驚地發現,這地方到處都顯示著告示:進入瀑布不許喝酒,不許遊泳,不許攀岩,不許露宿等。究其原因,原來這個地 方經常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亡,所以這是公園的不得已而為之。
傳說有一個叫Bash Bish 的印第安女子,長相十分美麗,用現代人的話說就是一個人見人愛又與人為善的紅顏。但是,她的朋友嫉妒她的美麗並四處傳播她與人通奸,她誓死不屈並宣誓她從 未做過如此的事情,但是固執頑固的部落會議的長老們聽信了傳言判她極刑。他們把她綁在小船上從瀑布上遊把她放流而下,可是當船臨近瀑布時太陽突然出現了耀 眼的光線,並在Bash Bish 身上出現了光環,在她的頭部則是成千上萬的蝴蝶振翅環飛,船掉下去摔成了殘枝爛片,但是人們卻從沒有發現Bash Bish 的屍體,部落人們以此認為她是女巫,並經常在夢裏看到她的容顏認為她的鬼魂不散。故事在這並沒有停止,在這之後,又有一個傾城傾國的絕色美女名叫白天鵝, 她嫁給了大酋長的兒子旋風,應當說擁有了女人的一切,但她就是經常感受到無以名狀的孤獨並不能懷孕,最終她爬到瀑布上,從瀑布上一躍而下成為了千古絕唱, 而她的丈夫愛人旋風也追隨她的足跡隻身跳下了瀑布,旋風被摔成了粉身碎骨,但白天鵝的屍體從卻從未發現。如此,兩個麗人的幽靈這樣就成為了部落誠惶誠恐地 敬拜瀑布的隱秘。
自從那到現在,這個瀑布總是有人不知原因的死亡,所以也就有了以上的告示。我想這就是所謂的因果輪回,正義總需要用極端的方式來補償。無論曆史如何書寫, 人間正義依然還會如陽光般照亮大地,彩蝶則轉變成新英格蘭森林裏無數的彩葉以資證明這一不該有的屈案,大地則已把Bash Bish 和白天鵝的忠誠美麗化成了這人間兩道最美麗飛瀑高掛在彩色的峽穀,警示人間正義的不朽。
Bash Bish瀑布不大,看完不久後我們又跟著GPS來到了華盛頓山州森林公園( Mt.Washington State Forest)的獵人池( Hunts Pond),它是華盛頓山州森林公園的管理中心,也是華盛頓山州森林公園山路的起點。我們把車在這停好後,休閑地吃了一頓自帶的午餐。然後,我們向池邊走 去,說是個池但其實麵積挺大,準確地講它應當被稱作湖。湖前是巨大的草地,長著野草的丘陵狀的草地,雖然野草經過了割刈,但是草還是較長走路有些不便,我 們就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了湖邊。深綠的湖水上飄浮著衰敗的一片片的蓮花葉,岸邊則偶爾有枯朽的樹木倒臥在湖中,從湖邊直到山脊的綠樹山巒中夾紮著完全金 黃,完全桔紅,完全鮮紅等等的彩樹,象是十月國慶的大型的觀景台,湖光山影就這樣無限美麗地展開在我們的麵前,我迫不及待把它們拍了下來,以作為以後對秋 日的回憶。
我們並沒有走到公園設計好的山路,我看著有人在樹下清掃落葉,我就向他們走去。其中,一個正在開著清掃車的人看著我在等他,馬上從車上下來向我微笑著說: 先生有什麽事要幫忙?我說:我們準備到這個公園裏散步旅行,他笑了一笑說:這個森林山路是非常美麗,但是就一般人而言單程就需要三個小時,來回需要六個小 時。他還說:他看見我帶了個孩子。。。。。並同時看了一下他手腕上的手表?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婉言讓我們不要去了。我看了一下他的表,現在已經一點多鍾而且 帶著孩子我們不可能走那麽遠,我們也根本沒有打算走這麽遠的路。知道後我就旋即轉了話題,問他如何我們可以到達埃弗雷特州自然保護區。他讓我在原地等著, 然後跑到辦公室去,一會他從辦公室出來,手裏拿了一份地圖。走到我的身邊他就是非常詳細地告訴我如何走到那並如何玩,並讓我把地圖帶上。我被他的熱情和認 真待人搞得有點不好意思,我隻想自己如果英語能夠做深刻地交流就好了,這樣我們或許可以成為朋友。知道如何走後和他說了再見,我就向湖邊附近的妻子孩子走 去,一路上看著,人們背著大大的背包向森林裏走去,就是感覺非常得羨慕,羨慕他們輕鬆自然的遊玩方式,那累了就在那搭起帳篷,那就是他們的家。更令我佩服 的是,有的年輕的少女竟然一個人背上行李徒步旅行到森林裏去,膽識真是驚人。我在想,一個這麽廣大的領土如何能建立起這樣的安全體製,令人敬佩。
跟妻子孩子見麵後,我們就決定到埃弗雷特州自然保護區去。可是,一上車GPS被幾個州的領土下的信息迷惑了,它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問我們是在馬州還是在紐約州?我們告訴它我們在馬州,經過一會的信息調整它終於恢複了正常,並帶我們到達了目的地。在金幣湖(Guilder Pond)的停車場我們把車停下,停車場有三條路線可以遊玩,一個是繞金幣湖的山路,一個是最為著名的阿巴拉契亞山路,還有一個是我們此行的宗旨項目埃弗雷特山路,基於我們的時間和我們的體力,我們決定今天我們爬埃弗雷特山。
埃弗雷特山路是一條沙土路,進口用鐵欄杆攔住以示任何交通工具不準進入。關於是否能不能開車並停到靠近山頂的停車場,政府和有關保護組織有著截然不同的意 見。政府認為應當開放,如果不這樣將損害殘疾人欣賞埃弗雷特山頂景觀的權利;保護組織認為,有多少殘疾人能來到山頂遊玩,埃弗雷特山路路程不過一公裏多, 山高還不到800米。如果有些殘疾人真有願望登上山頂,公園的工作人員可以給他們提供幫助以實現他們的願望,不必以犧牲環境利益來開放。結果是保護組織得 到了支持。也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情形。
需要提一句的是整個公園都是免費的,觀光者不必掏任何錢,如果要野營,公園提供水和洗澡設施,一天是9美元。我沿著山路往上走,路雖然不長,但坡還是有些 陡。沿路真是一點人工破壞的痕跡都沒有,即使路邊的下水口也是用塊石自然擺成,好像是一堆一堆的野石真是煞費苦心。路邊的景色主要是長有淺蛋黃色的橡樹和 高大的紅色楓樹,樹底下則是長著大三角形的蕨類,也有著淺蛋黃色葉片,而樹下的石頭幾乎都長滿了青苔,預示著潮濕和背陽,這條山路應當是在山的陰麵。而紅 色的楓樹葉似乎落滿了山路,我心想楓葉為我們鋪就了紅地毯,我們已成為了大山的佳賓。
半小時後我們來到了山頂,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山頂依然還是植被茂密,而且還是喬本類樹木,隻不過是侏儒類的橡樹和鬆樹,大概一米左右。這些植物是這個公園的特有的珍貴植被,其他地方並不常見。我猜測之所以要封山可能和對它們的保護有著極大的關係。
到了山頂景色就是如此得壯觀,因為我早已知道在這個山峰我們可以領略到三個州的風貌,但是我不知道方向和那邊是那個州。我主動向一個帶著三個男孩的父親打 問,他把剛打好的包又打開從中拿出地圖向我解釋,說向西我們看到是紐約州,向東我們看見的是馬州,向南那就是康涅狄格州了。在談話的過程中,我知道他們從 早晨9點就從康涅狄格州沿著阿巴拉契亞山路徒步行走,走到埃弗雷特山到現在的已是下午四點鍾,足足走了7個小時,之後準備下山後在金幣湖紮營做一些休息調 整,明天繼續他們的阿巴拉契亞山路旅行,向北繼續挺進。他最小的孩子現在不過11歲但已經有了多年的徒步旅行史,每次都和他們一樣自己背著巨大的背包爬山 越嶺。我在想我們總說外國人天生野蠻身體健壯,其實不完全所然,我看見他的小兒子就是相對瘦弱。但是,他的父親沒有給他任何溺愛,就是要增強他的體質,堅 定他的意誌,將來做一個堂堂的男子漢。所以,從來都不給他機會讓他懦弱,讓他依賴,讓他成為中國的老小耍賴。我真是佩服他們培養孩子的方法決心以及他們對 孩子的付出。一代一代小皇帝應該引起我們的特別注意,因為我們需要聰明的一代,更需要身體健康能夠承受艱難痛苦的一代。自己的孩子八歲快九歲了才第一次自 己爬到了山頂,但我已為他感到十分驕傲,因為他還從來沒有靠自己做過任何重大的事情。總之,我們應當如何培養孩子並能夠在各方麵與各民族各種族抗衡,這應 當是我們每個華人父母思考的問題,至少我們不應該故意嬌慣我們的孩子,這樣有百害而無一利。之後在幫助他拍完他們的全家照後,我們說再見並揮手告別。
然後,就一家人站在埃弗雷特山的山頂看著眼前的奇景,真是難得希奇,我們就像在飛機上可以360度俯瞰三個州。馬州就像一個彩色平坦的果園,時而點綴著一 些湖泊,無盡的森林讓田野僅僅成為了足球場;而紐約州就像巨大的高爾夫球場,翠綠的丘陵地形讓它顯得柔和和嫵媚;康涅狄格則看上去就是高大無盡的山脈,山 巒疊翠,落錯有致,我們看到的康涅狄格州應當還是阿巴拉契亞的主脈。
看著遠方無限的風光和腳下火紅的橡樹,看著世界微縮了在我們的腳下三州盡收在我們的眼底,任憑著勁風吹拂著我們的臉龐,一種征服的喜悅油然升起。我由衷地 對我自己說,我讚賞埃弗雷特山的風光,我迷戀埃弗雷特山的秋日。因為埃弗雷特山的旅行,我們的孩子有了成長,因為埃弗雷特山的秋日,我們有了更愉快的生活 和更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