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盯著那沒有任何藝術修飾的精細結構常數儀,看著顯示數字從0.0066升到0.0067,升到0.0068。然後,數字就在0.0068和0.0069兩個數字之間來回跳動。
“我們到了黑洞表麵嗎?”鞠對著話筒問道。
“已經在黑洞表麵飛了一段時間了。”駕駛艙裏傳來了嚳的回答。
鞠看儀表中這個閃閃爍爍升不上去的數字,失望地說:“走吧,我們去找下一個黑洞吧”。
嚳把飛船的舵儀調到指向下一個目標:銀河黑洞。飛船輕輕一傾,平滑地離開了攝提格黑洞的表麵,進入駛往銀河黑洞的巡航軌道。鞠走進駕駛艙,給嚳遞上一杯硫酸銅飲料,嚳接過醇香可口的硫酸銅一飲而盡。然後嚳和鞠一起走到飛船後艙,這裏有他們的生命維持矽循環係統。矽藻池折射出飛船窗外閃爍的宇宙星光,給宇宙中寂寞孤獨飛船帶入了生機。紅色的矽藻在硫酸中繁殖,在宇宙射線光合作用下,矽藻吸收硫化矽,釋放出嚳和鞠賴以呼吸生存的二氧化硫。嚳是優秀的宇航員,鞠是優秀的核化學專家。他們來自困敦星球,嚳和鞠擔負著困敦星球的宇宙移民計劃的前期探險使命。
“你門核化學界真的認為存在碳循環的生命星球”?嚳問道。
“根據超弦理論,隻要精細結構常數落到0.0073,就應該有水圈的生物圈,就是碳循環生物圈”,鞠一邊回答,一邊幽默地來了個失重回旋筋鬥,坐到了矽藻池邊。
“我就覺得水圈生態不靠譜。水是僅有的兩種凝固時候會膨脹的物質之一。動物要是踩到固態水上,水就去會融化成液體,那很滑很危險,沒有什麽動物能夠在水生物圈裏走路而可以避免摔跤”,嚳很不以為然地說。嚳雖然對他們探索的使命將信將疑,但他的宇航員職業道德令他義無反顧地接受鞠的指揮,開著飛船探索黑洞。
“我倒不擔心摔跤,生物自有其適應能力。我們移民碳循環宇宙的好處之一,就是碳結構的計算速度明顯低與矽結構的計算速度。如果碳循環生物有智能的話,他們智能肯定不如我們矽循環生物智能高,這樣,萬一我們和碳基生物發生衝突,我們不致於在衝突中敗落”,鞠漫不經心地答道。
鞠熟讀百度百科,知識淵博。飛船進入了時間漫長的黑洞際航行,鞠又拿出了張衡關於暗物質的論文集,一邊看一邊思考宇宙理論。根據祖衝之的理論,物理學中如電荷、電子質量等基本常數就是超弦動力方程的本征值。本征值和邊界條件有關。宇宙尺寸決定了這個本征值。張衡研究了各種宇宙觀察資料和大統一理論,認為每個黑洞裏邊都是另一個宇宙。但是,黑洞質量不能給出這個宇宙的尺寸,因為那是十一維空間投影到四維空間的一部分,投影的餘弦角不知道,鞠和嚳隻能一個黑洞一個黑洞地去測量其精細結構常數。嚳繼續專心地開著飛船,鞠不懈地思考著宇宙問題。
“快到銀河黑洞了”。嚳告訴鞠。鞠沒有回答。這是嚳要集中精神鄭重駕駛的時刻,每逢此時,鞠不對嚳說任何指令以外的話。這是性命攸關的時刻,稍有不慎,飛船就會落入黑洞無法自拔。這也是鞠期待已久的測量時刻。鞠看看左舷窗外透明而墨黑的深不可測的黑洞,又看看右舷窗外緩緩移動的星光,然後把目光落到精細結構常數儀上。精細結構常數儀說起來簡單,不就是原子光譜嗎?原子光譜不就是原子中電子能級躍遷發光嗎?精細結構常數不同,能級間距就不同,發出的光譜就間距就不同,對吧?但是,當進入精細常數不同的宇宙空間的時候,所以儀器的材料和儀器測量的光譜是同時一起變化的。正如你用一把尺子去測量一個物體的時候,雖然物體變短了,但尺子也會變短了,結果是測量起來看不到任何變化。所以,祖衝之關於不同黑洞宇宙的超弦動力方程本征態不同的理論,一直實驗挑戰著實驗物理學家的智慧。直到實驗物理學界發明了唐孟希原理。唐孟希在測量引力波的時候,解決了這個尺子和物體一起變化的不可觀測悖論。鞠眼前顯示精細結構常數的儀器,就是根據唐孟希原理設計的儀器,測量的就是十一維空間到四維空間投影的餘弦角度。鞠盯著精細結構常數儀,數字已經上升到0.0071了,還在升,左舷窗口忽然有一道閃電,“黑洞蒸發”,鞠告訴自己。雖然沒有物質可以逃逸黑洞。但還是有射線從黑洞中蒸發出來。但是,蒸發的射線能產生電離,表明艙外宇宙物質變濃稠了,這是危險信號。0.0072,這是黑洞內的精細結構常數。0.0073,……“隕石!”,嚳忽然高叫起來,“隕石向我們飛船撞來了!”。“趕快離開黑洞!”,鞠下令。“來不及了,這個黑洞引力太強了”,嚳保持著宇航員的鎮定,報告了這一不可避免的悲劇……砰!一聲巨響。飛船被撞成兩截。實驗艙和駕駛艙分離了,分離成而各自密封的兩截。實驗艙沒有動力,墮入黑洞。無線通訊自動啟動。“嚳,請你啟動自動返航,並啟動生理冬眠。趕快報告困敦,銀河黑洞的精細結構常數是0.0073.銀河黑洞可以有碳基生命”。這是鞠給嚳的最後指令。悲壯的勝利,他們找到了。
天山腳下,王洛賓在昏暗的燈光下,創作著他的歌曲《在那遙遠的地方》。他望著窗外的星空,腦海裏湧現出美好的回憶,“我願做一隻小羊,跟在她身傍……”隻見天上一顆耀眼的流星,在星空上劃了一道微曲的長弧,頭圓尾長,就像一條拉扯得極度誇張的太極魚墜入塔裏木盆地……王洛賓心頭一顫:“我是在作歌詞嗎?我許願了嗎?”……
落到黑洞裏邊實在沒有什麽驚心動魄的感受,失重,失重狀態簡直就是對感覺的剝奪。鞠沒有感覺,沒有感覺,連失重的感覺都沒有了……。困敦矽酸鹽的血肉之軀,在新的精細結構常數宇宙裏,變成了矽酸鹽石頭。鞠還在思考,我思故我在。飛船遇到了大氣,和大氣燃燒使得實驗倉溫度升高,還好,鞠已經石化了,對溫度沒有感覺,沒有痛苦。實驗艙燃燒的火焰,射到王洛賓的臥室。實驗艙燒完了,鞠的腿也燒完了,鞠剩下的上半身落到了塔裏木盆地的沙漠裏。鞠的上半身躺在沙漠裏,他白天看著日出日落,晚上看著星移鬥轉。多少個夜晚,他反複回憶以前的天文資料。鞠專注回憶那些從銀河黑洞蒸發出來的射線信息整合的資料,那是宇宙殖民局檔案館裏的資料。他曾經反反複複和其他科學家一起討論過黑洞殖民路線圖,對許多黑洞了如指掌。鞠辨認出了北鬥星,鬥柄所指,有一顆心宿二,心宿二旁邊不遠,鞠認出了自己的故鄉:困敦黑洞。鞠從困敦黑洞裏蒸發出來,來到了銀河係。鞠靜靜地躺著,我思故我在。鞠看著天上盤旋的蒼鷹,忽然身子有點振動,一輛吉普車開到他身傍。車上一人喊起來:“嗨,快看快看,那裏有一個塑像”。一群人走下車,圍著鞠蹲下來。“這是一尊玉佛呀”。大家七手八腳把鞠樹起來,把鞠身上的沙土擦幹淨。“這佛想怎麽會到這裏呢?”“估計是以前駝隊從敦煌偷出來的,走到這裏遇到風暴了”。一人拿出一個高光電筒從上到下貼著鞠照起來。“這是和田玉,富鎂的矽酸鹽”。“看這基底,還是糖色玉呢”。“這佛像的頭發怎麽長成這樣?”“敦煌佛像的頭發都雕成這樣,這是藝術,懂嗎你?”“你照照這,對,照照這,你看,這尊佛像腦袋裏好像有血管一樣哎”。“這你就不懂了吧,遠古代塔裏木是淺海,這裏的沉積岩變質變成玉,沉積岩沉積了海裏的藻類生物,離子置換成為化石留在玉石裏邊,這才是真正天然的玉石”。大家又七手八腳地把鞠抬上了吉普車。
楊工坐在於家堡到北京南的高鐵裏,忽然聽到一個悠揚《瀏陽河》音樂,看到前後幾個乘客都掏出手機看看。楊工忽然想起來,《瀏陽河》是自己的手機鈴聲。楊工掏出手機,按了一下綠色的接聽鍵:“喂,王總呀,我還有十分鍾就到北京南了”。“楊工,我已經訂好房間了,在珍石齋的困敦房。你知道珍石齋吧?”王總在電話中說。“就我們上個月吃飯的地方,對吧”。“對”。
珍石齋布置得有點禪味,進門有小橋流水,廳堂擺有許多玉雕,牆上掛著唐卡和佛語字畫。楊工一進門,站台小姐上前問道:“訂位了嗎?”“困敦房”。“請走這邊”。楊工看著門房名字,攝提格、閼逢、柔兆、……困敦。楊工進了困頓房,房內有熏香,還有一尊玉佛,玉佛標價“¥七千萬”。楊工坐了一會,王總來了。王總上了菜,兩人就聊了起來。楊工對王總解釋起了自己得意的技術“我這是深海定錨養殖技術,海帶有陽光和洋流才能生長得快,洋流養殖,不僅僅可以養殖海帶,而且可以養殖和海帶互生的深海魚,不隨洋流流走。”。“預算要多少資金啟動?”王總問。“七千萬”。“要那麽多呀”?“這是規模經濟,規模不夠大達不到盈虧點”。“我們和誰合作”?……楊工不是第一次尋找投資了,他找科技投資屢屢碰壁。他忽然有點什麽感覺,感覺那尊玉佛的眼睛看著他們倆。“這玉佛雕得真好,看那眼睛,和蒙娜麗莎眼睛一樣,我們坐在哪裏他都盯著咱”。鞠雖然已經是矽酸鹽石頭了,但他看到楊工和王總商談科技項目投資,不由暗笑:“這些碳腦袋,科技投資怎麽就這麽難?我這塊石頭都值七千萬,七千萬投資算什麽”?
大衛和凱文兩個值夜班,這工作無聊又緊張。核導彈發射按鈕要大衛和凱文兩個同時按才有效,兩個按鈕距離三米,一個人無法發射導彈。他們守住值班室裏,萬一奧巴馬總統有令,他們就得發射導彈。這是神經緊張而又無聊的工作,無聊得兩人不能談私事,這是工作紀律,值班兩人相互監督,不能變成鐵杆同夥。忽然,值班室所以儀器都失常的閃爍,停止了工作,大衛和凱文不知所措。“馬克!馬克!”大衛拿起緊急電話,想向上司報告基地異常。電話沒人接。 “我們出去看看基地地麵情況把”。凱文建議道。大衛和凱文走出值班室,如果不是儀器故障的話,他們出值班室是違反紀律的,但是,反正儀器都不工作了,也是萬不得已。大衛和凱文走出深埋厚厚的水泥的值班室,走出地麵,看到驚愕的一幕:飛碟,不明飛行物。
美國科羅拉多導彈基地,給麻省理送來一個錄音磁帶。要麻省理工幫助破譯導彈基地截獲的不明飛行物發出的信號。第二天,五角大樓國防部長的辦公桌上,放著一份麻省理工破譯的不明飛行物信號:麻省理工一號量子計算機處理科羅拉多導彈基地X情報報告這樣寫著:根據智能邏輯計算,信號信息為:“鞠、鞠、請回答、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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