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戰爭中,誌願軍和十幾個國家的軍隊交手,由於語言不通和雙方的宣傳差異,被俘虜的外國兵鬧了不少笑話。講述本文這個故事之前,我們先看一則相關的回憶片段。
1979年,我國外交部一位工作人員劉祿女士曾隨團訪美。在紐約某博物館組織的一次聚會上,一位高個子的美國老人主動和劉女士寒暄,說看著她麵熟,然後兩人就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熱烈地握手。
原來,這個美國人詹姆斯是一個餐廳老板,參加過朝鮮戰爭。1951年的一次戰鬥中,他被誌願軍俘虜了。而劉祿當年是一名誌願軍女兵,學過英語,在部隊裏負責翻譯工作,和詹姆斯談過話。時隔28年,兩人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是因為劉祿幫過詹姆斯,彼此印象深刻。
當年在俘虜營,一些美國兵不想參加活動的時候就裝病。有一次詹姆斯說自己不舒服,誌願軍戰士懷疑他是裝的,劉祿過去一瞧,發現他真的生病發燒了,就找來軍醫給他開藥。
還有一次,一個調皮的誌願軍小戰士鬧著玩,刮了詹姆斯的大鼻頭,剛好劉祿看見了,對小戰士說,這樣不好,刮鼻子也是不尊重人,不符合我們優待俘虜的政策。正是這幾件小事讓詹姆斯對劉祿心懷感激,念念不忘。
接下來言歸正傳,這事兒也和刮鼻子有關。
1951年2月,誌願軍64軍(屬19兵團)開赴朝鮮前線。第五次戰役結束後,戰爭進入長期對峙階段,64軍部署在西線方向。同年10月,誌願軍挫敗了美軍發起的“秋季攻勢”。期間64軍576團奉命堅守
來自廣東始興的官向蘭就是576團的一名戰士。一天早上,他們連隊把守的前沿陣地上空飛來幾架美軍飛機,亂丟炸彈。大家藏在坑道裏,沒什麽損失。連長判斷,敵人又要趁著空襲的時間渡江搶奪陣地了。果然,敵機剛飛走,一大群敵兵已經衝到了山腳下。
連長命令大家在戰壕裏嚴陣以待,等敵人離坡頂隻有三四十米時候再打,步槍、機槍一起開火,手榴彈在敵群裏炸開,斃敵數十人,剩下的連滾帶爬往山下逃。
很快,敵機又來轟炸了,還用大炮轟。誌願軍又躲進了坑道。官向蘭說,他們挖的坑道縱橫交錯,全都連通著,出口很多,敵機轟炸時候,他們躲在下麵也沒閑著,繼續挖坑道,加固,轟炸一停,迅速回到陣地上戰鬥。
坑道戰讓敵軍吃足了苦頭,每次他們以為誌願軍陣地上應該被炸得沒人了,還沒衝上來,又挨了劈頭蓋臉的一頓揍。一個上午,敵人幾次衝鋒都被誌願軍擊退,抓到的美軍俘虜中,關向蘭獨自抓了兩個,他還繳獲一挺衝鋒槍,7條卡賓槍,被記了三等功。
其中一個美軍俘虜是腿部受傷,在半山腰挪動,別人都跑到江邊了,沒人管他。官向蘭眼尖,衝了下去,用蹩腳的英語喊一聲“繳槍不殺”,美國兵趕緊把槍扔了。官向蘭撿起槍,取掉彈夾,丟給美國兵當拐杖,把他押回去了
前線向後方部隊移交俘虜之前,凡是受傷俘虜的都要簡單處理一下傷口。官向蘭把俘虜帶到坑道裏,讓衛生員給他消毒、包紮,還有幾個小戰士圍過來看稀奇。
要不是來朝鮮打仗,很多人一輩子也不會看見老外。有的老兵說,頭一次看見藍眼睛大鼻頭的老外,被嚇了一跳,以為大白天見鬼了呢。
官向蘭抓的這個俘虜鬧了個笑話。衛生員正給他處理傷口,他突然跪下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指著自己的鼻子,嘰裏咕嚕說著什麽。官向蘭他們隻會說幾個戰場上用到的簡單英語單詞,還是通過音譯的漢字背會的,聽不懂俘虜說什麽,隻好叫來了翻譯。
翻譯過來一問話,當場就樂了,憋著笑給俘虜解釋了半天。
原來,之前誌願軍某部隊抓到了美軍俘虜,有個小戰士去看稀奇,和一個俘虜開玩笑,伸手刮了對方的鼻子(應該不是不是本文開頭提到的那件事)。後來出於對敵宣傳的需要,我軍釋放了幾個美軍戰俘,那個被刮鼻子的也在其中。
於是,那個俘虜的經曆就在美國軍營裏傳開了,越傳越離譜。美國大兵們信誓旦旦地說,如果被誌願軍俘虜了,隻要被刮過鼻子,都會得到優待,或者釋放,否則就會被槍斃。官向蘭抓的那個俘虜聽信了傳言,等了半天沒人刮他鼻子,就嚇壞了。
他哭著說,自己上有老母,下有妻兒,都靠他的薪水養活,請求誌願軍戰士刮他一下鼻子,給他一條生路。不然他就跪著不起來。翻譯忍著笑解釋說,我們誌願軍一向優待俘虜,不用怕。而且上級一再警告,刮俘虜鼻子是侮辱人格的行為,絕對不允許那樣做。
俘虜將信將疑,好說歹說才起來了。官向蘭他們幾個聽翻譯一說,頓時笑作一團,用官向蘭的話說,差點笑破了肚皮。
這時,連部炊事班吳班長跌跌撞撞地過來了,邊走邊哭。大夥兒吃了一驚,問怎麽了。吳班長說,他挑了擔子給大家送午飯,結果一發炮彈落在附近,把他掀進了壕溝裏,飯擔子飛到山腳下了,他要找連隊幹部請求處分。
戰士們早飯都沒顧上吃,午飯也吃不成了,可他們首先關心的是吳班長受傷了沒有。發現他好好的,大家很高興,都在安慰他。連長還表揚了吳班長,交給他一個任務,讓他把那個受傷的美軍俘虜押到團部。
不一會兒,敵機又來丟炸彈了,轟炸一停,敵軍步兵就往山坡上衝,結果還是被打回去了。官向蘭說,敵人無計可施,派了20多架飛機,扔炸彈和燃燒彈,連細菌彈都用上了,還撒了很多塗著劇毒的傳單,可是徒勞無功,怎麽也打不下誌願軍的陣地。
打到傍晚,誌願軍擊退了敵人八次衝鋒,從山坡到山腳下,到處都是敵屍。敵軍潰逃時,戰士們跳出戰壕追擊,官向蘭在死人堆裏看見一隻手在動,又抓了個美軍俘虜。
這個俘虜膀大腰圓,一臉絡腮胡,像是個軍官,佩戴一把精致的小手槍,手上戴了8個金戒指。可他傷勢很重,當晚就一命嗚呼了。
參考資料:《始興文史:紀念抗美援朝四十周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