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秋季開學， 兩個娃都不喜歡新的數學老師。
老大十年級，選修AP Pre-Calculus，教課的是一位體育老師。其實也不是教體育課的老師，而是田徑教練。美國高中的AP課，師資嚴重缺乏。另一方麵，為各種體育活動配置的教練倒是不少。其中很多人本身的教練工作達不到一周40小時。那正好，這些教練就被安排上各門AP課。去年老大選的AP計算機科學就是橄欖球教練教的。 老大的數學本來就很一般，再趕上體育老師授課，我們不禁為她捏了把汗。
老二六年級。她從五年極被分到了數學快班，如今該修pre-Algebra. 主要學習分數，小數，負數，指數和簡單線性方程。 授課的是一位30多年教齡的數學老師。小娃不知在哪裏聽說這位老師非常嚴格，很多孩子對她是又怕又煩，她自己也跟著惴惴不安。 我想，老師嚴一點好啊，你們美國娃就是吃數學學習不嚴格的虧。
果然，還沒開學，小娃的數學老師就發email和家長溝通。開學後每周一封郵件更是基操，非常認真負責。開學家長會上，老師說，這學期學的數學會很難，作業也會比較多。但是，請家長們千萬不要去請家教。放心把孩子交給她，她會做好自己的工作。我聽了有些詫異。
小娃很快開始感到數學吃力。首先由於她在遊泳隊，每天訓練及相關就得花將近3小時，時間比較緊。數學作業看著不多，十幾二十道題，卻怎麽也得花一個多小時。 有時遇上一兩道稍一些的題，小娃又隻會硬啃，結果就是費力不討好，最後搞得眼淚汪汪。最近，更是史無前例地在單元考試中拿了七十幾分，小人家看著數學都怕。
不應該呀。我家小娃雖然不是特別聰明，但當時分班前學校做過智力測驗的，各方麵都是最好的1%。她小學時在數學比賽中還拿過參賽者中排前10%的成績。而且由於我家老大的教訓，我們在老二的數學學習上還是下了一點力氣，之前一直在上數學陪訓班，如今這些學習內容其實都多多少少接觸過。
看著小娃寫了幾天作業，我開始明白問題出在哪裏。這位老師，說好了是嚴格，其實就是死板偏執。比如她要求小孩子寫方程式必須遵循一定的順序。如果從一道應用題得出的方程式是 3X+1=16， 那麽你寫成1+3X=16，或者16=3X+1，統統都是錯的！ 解方程的時候把數字在等號兩邊挪過去挪過來， 都是不允許的。必須在等號兩邊進行同樣的運算，而且得把同時加同時減同時乘同時除用豎式寫在等式下方，否則就是錯的。所有的草稿都得寫在解題過程旁邊，而且減法的草稿隻能寫豎式，不能寫橫式，不然也是錯的！小孩子做一道題，大量的精力都用在滿足她的這些要求，反而不能集中注意力在問題本身。再加上解題過程和草稿混在一起，常常從上一行抄到下一行就抄錯。結果可想而知。
講真，美國中小學數學老師擅於把簡單問題複雜化，我都習以為常了。究其原因，還是對數學發自內心的怕。 大體上，美國數理好的人都去公司掙錢，更有追求的去研究機構。 願意來教中小學數學的人，數學怕是在他們心底都留下過陰影。 教書的時候，特別怕小孩子不懂，發明了各種各樣的方法繞著彎子來教一些非常簡單的概念。記得娃二年級的時候，老師開始教減法借位。那真是如臨大敵。教孩子們先打表格，表格左排是十位，右排是個位。十位上有幾個數字就在左排畫幾個圈圈，個位上有幾個數字就在右排上畫幾個圈圈。如果需要借位，就從左排劃去一個圈圈，再在右排加上十個圈圈，然後再做減法，在右排劃去相應的圈圈。最後把兩排的圈圈數明白，再寫下答案。每道題都得這麽折騰一番。我家小娃是個完美主義者，沒少在畫出漂亮圈圈上下功夫。
如今，這位老師再次刷新我的認知。欲哭無淚中突然想起當初老大六年級的數學老師也是她。聽我一提，老大的陳年苦水滔滔不絕。她雖然一直在數學快班，但數學一直不怎麽樣。在華人老師那裏上了兩年補習班，才慢慢好起來。 老大的總結陳詞是：她們（快班老師們）明明教的是有數學天分的孩子， 可是總是把所有人都當成笨蛋來教。
至於體育老師，出人意料地，非常好。體育老師說他之所以選這門課來教，是因為自己對數學有興趣。而且大概是因為教學經驗不足，所以他沒有哪些花俏的教法，隻會老老實實照著書來。我家老大說，她上課終於能聽進去了。而且，生平第一次，開始主動記筆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