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ipaul 想:是啊,天色尚暗,星光微明,麵對著恒河升起的輕嫋水霧出恭,想不詩意都難。
瓦拉納西, 這座恒河邊的城市。從公元前12世紀起,至今3200年來持續有人居住的一個城市. 印度教中的七大聖城之一。 數千年來北印的文化中心。
“不一樣。瓦拉納西跟別的印度城市不一樣。你即使做了很多功課,也不一定能接受。”在路上遇到有人這樣跟我說。
早 上,從附近的Mughal Sarai 火車站坐上出租車,到老城南麵的Assi Ghat下。看到的是爬滿黑色水漬的牆腳,剝落的油漆, 被熱辣辣的陽光照的褪色而晃眼的街道。跟在旅店的小夥計後麵,我背著兩個加起來超過40磅的大包,屏住呼吸,在窄巷裏扭秧歌似的跳躍前行。一隻黑色的大水牛 溫柔的趴在巷子中間,無數隻棲息在牛糞上的黑蒼蠅被我的落腳擾的不耐煩的亂飛。
我在心裏問自己:還會回來嗎?。。。
放下行李,來到老城中心。 隨便拐進旁邊的小巷子,兩邊都是小店鋪, 雨棚遮擋住了火辣的陽光,讓人立刻感覺到陰涼了許多。玲琅滿目的手鐲,香料,還有掛在高處各種鮮亮色彩的布料。躋身當地人中,在迷宮一樣的巷子裏轉了幾個彎就失去了方向。
老城就在恒河邊。Ghat, 指從街麵下到恒河邊的台階。瓦拉納西大約有80個ghats. 雨季裏恒河上漲了10米,所有的台階都被淹沒。
在ghats邊上,有賣鮮花的,水壺器具的,布料服裝的,蔬菜瓜果的。前來朝聖的,修行的,練瑜珈的,遊客。還有,焚燒屍體的。能夠在恒河邊上化為灰燼,歸於聖河, 就可以跳出人生輪回之苦。隨時就有人肩擔著一個擔架從背街裏匆匆穿過,把裹著橘色布料,纏著marigold花環的屍體送到了焚燒台階上。就有人架起柴 堆,十分麻利的點著了火。煙塵在輕微的風吹過時,揚起,散開。
生命的現在進行時和身體的最終歸於塵,都在恒河邊上不屈不撓的進行。河水無聲浩瀚,回旋前行,船隻停靠在岸,一切皆有緣。
每天晚上在Dasaswamedh Ghat 會有普迦儀式。身穿華服的祭司,為恒河為諸神點燃香,獻上點亮的油燈。因為漲水,儀式在一個小的高台上進行,等我找到地方的時候,早已擠滿了人。鈴聲,燈火,優美的唱頌,前麵是黑沉沉的夜。
普 迦結束後,我回到大街上,坐上一輛三輪車回旅店。這會兒在老城中心,燈光也許並不通明,然而汽車,突突,摩托車,自行車,行人,水牛,狗,混亂一團,朝著各 個可能的方向穿插而行。喇叭聲,鈴鐺聲,車輪聲,人聲,各種可能的聲響揉合成一種轟轟然,不可辨聽。車夫上坡時,遇到堵成一團,隻好跳下車來推著車走。我隻 看到一個瘦小的,因為用力而彎曲的後背。
與我前麵所到過的地方相比,毫無疑問,瓦拉納西非常的印度。對於象我這樣的遊客來說,比較容易能 立刻感覺到她的特殊與氣場。也比較容易說是的,我喜歡瓦拉納西。因為我們可以在任何時候打起包袱離開。一天下來,我已經比較習慣了這裏的氣味,秧歌也扭的 更好了。我所看到的,打動我的 ( 借用看來的一句話) - 是extraordinary ordinariness of human happiness. 回到我前麵問自己的問題:還會回來嗎?。。。為什麽不?
第二天早上,打開房間通往露台的門,一輪紅日正從對岸升起。濃烈卻毫不張狂,在浩蕩的河麵投下金紅的身影,相互包容。“Namaskar." 我的的確確覺得印度人可以非常的詩意。
出了旅店,河水比起昨天來又漲了不少,快要到巷口了。旅店的老板和夥計,街上的人家,卻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我問到:“還會再漲嗎?”
“是的。”
“I am getting out of h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