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亞一瞥：印度斯裏蘭卡遊記（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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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亞一瞥

----印度斯裏蘭卡遊記

顧劍

6。斯裏蘭卡之行

蘭卡在印度東南的大海中，形狀像一滴水珠。Lanka是“獅子”的意思，主體民族是僧迦羅人Sinhalese，據說，最早是從印度東北部遷移過來，他們的僧迦羅語，和印第語一樣，也屬於印歐語係。所以應該說和印度很象。佛教在印度式微之後，在斯裏蘭卡一直興盛到今天。至今流傳下來最古老的佛經，是公元1世紀，在斯裏蘭卡僧眾大會，結集編撰而成的《大藏經》。玄奘法師《大唐西域記》裏麵都寫過斯裏蘭卡，說他們“其形卑黑其性獷烈，好學尚德崇善勤福”，評價還挺高。對我來說，印度洋太遙遠了，也許將來度蜜月會去馬爾代夫，除此之外，我自己對整個印度洋地區，並無太多向往，所以，這次趁著去印度的機會，順便走一趟斯裏蘭卡，也算是到過了世界的這個角落吧。

我的計劃重點在斯裏蘭卡中部的曆史文化古都，對潛水，沙灘這些，不感興趣。我的個性喜歡暴走，喜歡所有沒有見過，沒有經曆過的新鮮刺激，總是沒法在沙灘上躺下來無所事事，再說我又怕曬，又怕熱，在海灘上放鬆的最長紀錄，從未超過1個半小時。這是我斯裏蘭卡之行的總體路線

從印度德裏飛到斯裏蘭卡首都科倫坡以北的國際機場，不進城，和中部古都Kandy的旅館事先聯係好，讓他們開車來接機，驅車99公裏，當夜就到山區的古都 Kandy下榻。第二天遊覽Kandy的佛牙舍利廟。第三天從酒店包車，一路經過丹布拉Dambura和Sigiriya，遊覽之後，當天下午到達另一處聯合國世界遺產名錄上的古都Polonaruwa。第三天遊覽完Polonaruwa之後，坐長途汽車北上，遊覽第四座古都 Annaradahapura，這裏有當年佛陀悟道所坐的那株菩提樹的後裔。第四天南下回到首都科倫坡，傍晚在市內逛逛街，買些東西。第五天飛離斯裏蘭卡。這是個非常緊湊的日程，除了島東北海岸的亭可馬裏之外，斯裏蘭卡主要的遊覽勝地，基本一網打盡。其實斯裏蘭卡島不算大，這幾處大城市，互相之間的距離，大約也就在1百到1百50公裏上下。

11月中旬，印度北部氣候涼爽幹燥，斯裏蘭卡卻仍悶熱。中部山區的Kandy還好，自古就是避暑勝地。其他幾處還是挺熱的。我的行程好像是暗合了斯裏蘭卡的曆史，從後往前一個一個朝代的首都走過來。科倫坡是英國殖民統治之後才啟用的首都，此前僧迦羅當地王朝Sinhalese dynasty最後的首都，就是Kandy。

Kandy中心有個人工湖，城鎮在湖西，最主要的古跡佛牙舍利廟在湖北，我訂的旅館在湖東的半山坡上，海拔比較高，一點也不熱。旅館叫作Kandy View Inn，三層還是四層的小樓，從山坡上看下去風景不錯。這個地方也還值得推薦。午夜Kandy View Inn的車來機場接，直接開到旅館，安頓好之後已經兩點多了。第二天吃完早飯，出發前，先和旅館前台訂好了第二天一早專車，經過Dambula丹不拉和 Sigiriya，到達Polonnaruwa。其實斯裏蘭卡境內的長途汽車交通還算方便，尤其是車票便宜得令人吃驚（3個來小時的長途，車票也就半個美元左右）。我去的這個區域遊客很多，叫做cultural triangle，本可以完全依賴公交。但是明天的行程安排得太貪心了，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等車上，所以還是多花點錢訂專車的好。

Kandy的尺度不大，從旅館步行下山走到湖邊即可。這座湖由人工挖掘，周圍是宮殿建築群，湖中心的小島，當年是斯裏蘭卡國王後宮所在。

湖邊這座佛牙舍利廟，象征統治整個斯裏蘭卡島的王權，是整個斯裏蘭卡兩個最神聖的地方之一（另一處是聖菩提樹，我後文會提到）。據說，當年佛涅磐火葬之時，有人從火葬堆裏搶出這顆佛牙。從4世紀（兩晉南北朝）起在斯裏蘭卡建廟供奉，唐僧當年都見到過，《大唐西域記》裏有記載，說“王宮側有佛牙精舍，高數百尺，瑩以珍珠飾之奇寶”。

不過唐僧見到的肯定不是這座廟。佛牙舍利隨斯裏蘭卡國都遷移幾次轉過地方，唐僧見到的應該是更古的都城Anuradhapura。Kandy1469年才成為斯裏蘭卡首都，比唐僧晚8百年。這座寺院在1998年遭到泰米爾猛虎組織恐怖分子的炸彈襲擊，不過炸彈在寺門外爆炸，隻破壞了圍牆。泰米爾猛虎組織成立於1976年，想要在斯裏蘭卡東部和北部，搞一個獨立的泰米爾族國家，並訴諸恐怖手段。印度總理拉吉夫·甘地，也是他們刺殺的。2009年這個組織已經被斯裏蘭卡政府完全擊潰，根據地被占領，其首腦被擊斃。現在如果去斯裏蘭卡旅遊的話，那裏的內戰已經結束，不必擔心恐怖襲擊了。

第二天清晨4點半從旅館出發，一路上參觀了兩座廟宇，一座是佛寺，另一座印度教寺廟。到達丹布拉Dambula的時候才6點半，那裏7點開門，隻在門口拍了些照片

Dambula 公路邊的山上，有金廟岩洞，公元前1世紀（漢代）南印度軍隊入侵斯裏蘭卡，蘭卡的國王被趕出首都Anuradhapura，逃到這座山洞避難。這位國王複國以後，就把當年避難的山洞，開鑿成佛寺，後世又在山洞寺廟裏做貼金裝飾，並有佛像壁畫。我照片上的寺院和大佛，不是半山上岩洞寺廟裏的古物，是現代由日本的信徒捐款（2000年），在山腳下修建的寺廟。

Sigiriya在丹布拉附近，大約20公裏，是一整座拔地而起的陡峭岩石，岩石下和岩頂，都有大片古代花園和建築物遺跡。當地人說這裏是古代王宮，其實考古學家認為，古代Sigiriya是寺廟，僧侶修行的地方。

Sigiriya的意思是“獅子岩”，非常陡峭，前人在岩壁上開鑿階梯，幾乎直上直下。

在階梯開始的地方，古代借助山體的形狀，有獅子雕塑，現在在台階前，還能看到獅子的爪子。

你就從兩隻爪子之間，開始爬山。半山的岩洞裏有壁畫，表現東南亞各民族前來朝聖的景象。

因為壁畫在岩洞裏不見光，1千多年以後，色彩仍舊頗為鮮豔----不過也不可能象照片上那麽鮮豔，那是我編輯加重了色彩。

岩頂上古代的寺院已經隻剩殘骸，但登高遠眺，斯裏蘭卡熱帶平原蒼翠的叢林一覽無餘，遠處有火山，風景很好，絕對值得在這麽悶熱的天氣，揮汗如雨地爬這兩百米陡峭的台階。

雇專車當然快：8點上山，9點半下山，到達Polonnaruwa才中午11點，入住旅館，在旅館吃中飯，前台租了自行車出門遊覽，仍然有一整個下午的時間。 Polonnaruwa是Kandy之前的斯裏蘭卡首都，從10世紀到15世紀後半期共500年，（大概相當於北宋到明朝中期），他的古都廢墟考古景區挺集中的，南北狹長約3公裏的一片花園，在叢林裏麵，辟出的草坪和小徑連接各個景點，1983年就被列入聯合國世界遺產名錄。土路可以開車也可以騎車，單程 3公裏的距離，步行有點遠，我覺得騎車正好。Gajaba Hotel的位置很方便，就在景區最南端的湖邊，過馬路就是博物館和皇宮遺址。

這是斯裏蘭卡古代王宮，現在隻剩宮殿的石頭台基

從皇宮遺址區向東，穿過公路之後，叢林裏就是南北向的景區，再向東，景區以外，是一條河，也基本南北向，河邊有村落，沿河騎車，可以看看斯裏蘭卡鄉村的風光。

斯裏蘭卡不愧為熱帶叢林國家，自然環境保持得挺好。我在河邊小路上騎車，前麵50米處，看見有這個東西，認得出來是什麽嗎？

一隻巨型蜥蜴，背對我，在我前麵慢慢地扭啊扭啊，遛彎兒呢。我不知道蜥蜴咬不咬人的，也不敢靠太近，遠遠看著，追上去拍照。我的右手是河，左手是村子。後來，從村子裏跑出一隻看家狗，一個勁衝著蜥蜴叫，蜥蜴轉身下河避開了。

這是景區中段一座圓形寺廟的遺跡，形狀很少見，有點象羅馬競技場的意思

景區北段，一處摩崖石壁，在同一塊岩石上，鑿出四尊佛像，一字排開：兩尊座像，一尊立像高7米，一尊臥佛長14米。這是其中的臥佛，描繪佛涅磐時候的樣子。如果仔細看臥佛的枕頭，可以發現頭部枕著的地方，枕頭還凹陷下去，相當富有質感。

轉天早晨8點半坐長途汽車3個小時，北上Anuradhapura，這是Polonnaruwa再之前的斯裏蘭卡古都，從斯裏蘭卡有王朝開始，公元前380 年（相當於先秦戰國時代）以後一千多年，一直是首都。東晉的高僧法顯，唐朝的高僧玄奘，都來過這裏。至今在Anuradhapura還有一座寺廟，是當時法顯住了兩年，專心譯經的地方，這座寺院的法顯紀念博物館，由中國出資維護。

這座寺廟叫做Isurumuniya Vihara（Vihara是廟的意思），依托山石而建，庭院中有個小池塘，環境很雅致。

Anuradhapura城的寺廟，宮殿遺跡，分布很廣，即便騎車到處轉，至少也要4，5個小時。而重點中的重點，必去的地方，是這棵樹

這是聖菩提樹。佛經裏說，佛陀坐在菩提樹下悟道，那棵菩提樹，自然在北印度，曆史上幾度被砍伐，又幾度用它的樹枝重新種好，現在在印度原來的地方，Bodh Gaya，還有，也是一個朝聖所在。後來，印度孔雀王朝的阿育王大力宣揚佛教，公元前288年，阿育王派人把原菩提樹的樹枝送到斯裏蘭卡，種在這裏成活，從那時起到現在，這棵菩提樹由於宗教原因，一直都有專門監護，無論斯裏蘭卡本地的僧迦羅王朝，還是南印度入侵時代，都不例外，所以不可能被偷梁換柱，到今天兩千多年了，是全世界名樹古木當中，有確證的曆史最長的一棵，也是佛陀悟道的那棵菩提樹的直係後裔。

那菩提樹是什麽樹呢？禪宗六祖慧能的名言說“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這“菩提非樹”，是從佛家哲學的高度來說的，其實，菩提真是一種樹，從植物學上來說，和無花果樹同一屬種，雖然菩提樹還不是無花果樹。

印度是個大國，僅僅遊覽北印度五座城市，可以說滄海一粟。聽去過南印度的朋友說，那裏比北印度幹淨整潔得多。以後我想我應該還會去印度，遊覽其他地方。至少，這次去過印度，我明白沒有大家平時想象的那麽可怕，起碼我這兩周沒有吃壞肚子，沒有被偷被搶。印度很多城市比較髒亂，如果有在國內旅行的經驗，或者非洲東南亞的經驗，印度其實也並不更糟糕。等你從心理上克服了這一層障礙，你會發現，印度的美食和文化，真的挺引人入勝。

（全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