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來湊熱鬧!其實在去年底元旦前夕發過一篇回顧疫情兩年的文章,那時候活動還未開始。本來是不太習慣回顧過去,隻是這兩年實在太過於特殊,對許多人都是艱難的歲月!多麽不容易的兩年,永遠值得我們感懷。封鎖隔離、限製開放、病毒變種沒完沒了,那些數字,那些法令,那些爭執,我們失去了2020年,又失去了另一個春天。不可想像成了現實,我們無論如何料想不到世界被一個不知從哪兒來的小小病毒叫停了,所有的偉大,經不起一粒塵埃的重量。繁華在劫難中逝去,文明漸成廢墟,這是人們會說起的兩年,這是人們說起就沉默的兩年。
還好,從來沒有過這樣漫長的悠閑,真正的悠閑,太陽從升起到落下都是自己的,不屬於工資單,不屬於朋友,不屬於外麵,甚至不屬於時間。世界變成了一個有房子的荒原,人們被國與國的界線分開,不得不取消所有原訂的計劃息交絕遊。
世界未必會變得更好,但旅途還會繼續,如此這般,不如守拙以清心,淡然而淺笑,看花開花落,雲舒雲卷。我們能做的唯一抵抗就是繼續展開疫情時代的日常生活。借著兩年的疫情,我內心慶幸在世界發生變故之時仍在遠行,雖步履蹣跚,卻充滿快樂。25000公裏,如同人生一段徹底過去的好時光,盡數交付於江湖山野。那些路,那些風景,那些季節,那樣的生命形式,無拘無束,如今兩年時光彌漫成紀念。
說到展望,那就是希望新的一年,疫情快如潮汐般散去,史無前例的封鎖限製口罩統統成為過去,生活回歸正常,朝可聽鳥鳴,暮可看日墜,可旅行,可計劃,可出國,可回家......無論疫情以何種方式結束,我們活著,可以見證。
2020年的第一個假期是在日本北海道度過的。三月初回來一個星期後世界就變天了。我們一直相信疫情會很快過去,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病毒像一層一層的浪,波濤洶湧,永無止境。在無跡可尋、無法解釋的病毒麵前,旅行嘎然而止,難尋可達之途。
在家憋了三個月,等到條件允許可以出去轉轉的時候,各國邊境依然封關,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加拿大中部薩省的草原國家公園。加國境內的旅行主要是在東西兩側,中部一般不會在計劃中。因為那裏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周邊可遊的地方少且距離都遠,難以專門安排。趁著暫時沒有盡頭的疫情,不限時地在草原兩省轉了一圈。兩個多星期草原行,走了三個省,四個國家公園和幾個省公園,行程8000公裏。
沒有一環扣一環的時間安排和景點計劃,就是一次隨心所欲的公路之行,隻要興之所至,所有的不期而遇都在路上。正值夏天,綠意盎然,一路上寥寥數車自是陶然。草原國家公園地廣人稀,不像景點,更符合自己想像的旅行。車行草原,前無去車後無來車,一馬平川,數十公裏不見人煙,病毒也舉步維艱。出行在疫情蔓延時,比景點本身更重要。雖然沒有慣有的美景,卻非常享受。自然的幽靜,化為心境的幽遠,疫情中不亦快哉!幾乎忘了世界還有疫情在蔓延。
四天,跋涉近4000公裏進入薩省。被人稱為“遠方”的草原國家公園(Grasslands National Park)座落在薩省南部,與美國蒙大拿和北達科他兩州接壤。公園麵積近千平方公裏,空曠遼闊,分為東西兩部分,之間相距170多公裏,兩邊各有一個訪客中心,都尚未開放。公園大門敞開,無人售票,任人進出。
公園東區不大,有一條長11公裏的公園行車線,沿線有幾個觀景點。訪客中心附近就是露營區,沒有開放,水電全無。無遮無攔的露營地,隨便把車一停,或走或坐,或睡或吃都一切隨意。日落而歇,露宿於此,整個草原,隻我二人。
遼闊深遠,一碧千裏,草原上的天空不可阻擋,站在空曠的草原上,遠方除了遙遠一無所有,世界安靜的隻剩下自己的呼吸,詩和遠方竟是這樣的存在!世間所有的憂煩和喧囂蕩然無存,久違的激情、自由和快樂!疫情鬱悶久了,能出來看這樣的蒼穹四野,再長久的跋涉也是值得的。
人稀草廣,隻有鹿兒們是最快活的。
加拿大內陸草原三省是加國糧倉之地,除了大片草原牧場,森林湖泊也遍布各省。艾伯特王子國家公園位於薩省北部,與草原國家公園南北遙望。從草原西區一路行車在北方草原,田野空曠,麥苗與油菜花延展到天邊,遼遠處不時有農場房屋閃出。
與草原國家公園類似,艾伯特王子國家公園擁有草原地貌,同時大片森林湖泊,基礎設施比草原公園更加完善,Waskesiu Lake位於公園中心,有個同名小鎮坐落湖畔,當地人臨湖而居,可有湖畔之夢?
曼尼托巴省是哈德遜灣流域的中心,唯一擁有海岸線的草原省。省內湖泊眾多,溫尼伯湖是世界第十大淡水湖,曼尼托巴湖是加拿大第十三大湖。雷丁山國家公園位於曼省北邊。溫尼伯湖以東。那天正值周末,公園內到處是人,看來大家都憋得太久,走到戶外有說不出的喜悅。
六月底從遠方草原歸來。回到起點,疫情稍歇。自七月開始第一波疫情有所緩解,各地都不同程度地開放。國慶節一個星期後再次出發,目光瞄向魁北克東部的加斯佩半島(Gaspé),沿著聖勞倫斯河向東而行。魁北克是疫情重災省,七月逐漸減緩,開始陸續解封。
整個加斯佩半島麵積2萬多平方公裏,人口卻還不到15萬,基本沿海岸線居住。沿聖勞倫斯河的132公路,是村鎮、海港、燈塔形成的“航海者之路”,至今成為加拿大最美的自駕公路之一。
佛裏昂國家公園Parc national Forillon是加斯佩半島盡頭的一座國家公園,有南北兩個入口,如果順時針環島可以從北門進入,逆時針則離南門最近。
莫裏斯國家公園La Mauricie National Park,遊客中心隻有一個工作人員。
圈禁中的第二次逃竄,暫且忘記疫病的傷痛,享受自由快意的公路之行,讓心沉浸在曼妙的風景中。環加斯佩半島轉眼結束,2020年夏天就這樣成了故事。宅家又兩月餘。公路和遠方總是讓人不安於室,秋天讓心有了新的衝動和出走的願望。在第二波疫情開始的時候,又再出發一路向西直至西海岸溫哥華。
從安省丘陵,中部草原,班芙山區一路到西海岸,加拿大與生俱來的自然和美好不僅給人純粹的感官體驗,同時讓心在自然山水中平靜。居家鬱悶久了,再次出來看西部這樣的大山大海,真是豁然開朗。一年疫情災難不斷,此時山川平和篤定,仍然是平常的歲月。
近一個月的西行,總行程11000公裏,經過5個省,跨4個時區。又一次穿越曼省薩省,草原秋更美,雖隻是經過,依然風光無限。
2020年初夏,在中部草原看蒼穹四野;盛夏,在聖勞倫斯河看大河流彩,在小咖啡屋閑坐;入秋至初冬,在加西浸於湖光,沐於山色。這一年終於在疫情的不安和不可預測中過去,疫病是災難,更是上天給人類共同的功課。年底的唯一好消息就是疫苗問世,讓無數圈禁在家的人有了希望。
2021年開始疫苗陸續接種,到上半年為止,兩針接種基本完畢。各地旅行逐漸開放,許多人早已按奈不住紛紛出行。在漫長的冬天結束,終於盼來七月一日紐芬蘭的全麵開放。西行之後是東行,兩針疫苗打完再次上路奔向紐芬蘭,要最終完成陸路穿越加拿大的心願。
因為島嶼的呼喚,開始了一場無法拒絕的旅程。一路向東經過加東三省,在NS的北悉尼港連人帶車上船,經過七個小時的海上航行,抵達地貌景致多元的紐芬蘭島。曆時一個月的紐芬蘭之行,陸上行程11000公裏,海上300餘海裏,徒步60餘公裏。一路風餐露宿,走遍東西南北,直至一號公路的盡頭,也走過了紐芬蘭從英屬殖民地到加拿大聯邦的滄桑變遷。紐芬蘭的一切都有一見如故的感覺,無論身處何處,目光和心靈都在沿途的風景和遭遇中,可以忘情於荒野,忘情於詩和遠方的想像,忘情於久已期待的穿越和對世界美好的光顧和觀想。紐芬蘭之行到現在還沒有開始動筆,這裏隻能先來幾張照片回顧。
北美最東端Cape Spear的第一縷陽光
紐芬蘭西岸Gros Morne國家公園
紐芬蘭仿佛一個地質博物館,這是其中一個獨有的地質奇觀——地幔。
紐芬蘭南岸的迷你海關,對岸是法國治下的領土——兩個小島,算不算加拿大離歐洲最近的地方?
紐芬蘭最南端Cape St. Marys 塘鵝保護區,號稱世界第三大北美第一大塘鵝棲居地,這裏的北方塘鵝數量以千萬計,蔚為壯觀。
紐芬蘭北部Fogo島,被人稱為藝術島,輪渡一個多小時,往返票價35元連人帶車。
紐芬蘭北部St. Anthony
除了紐芬蘭,加東海洋三省七年前都去過了,這次選了幾個想要再看的地方。Peggy's cove lighthouse是其一,Skyline Trail是其二,魁北克的巨石是其三。
2021年延續了整個春夏的生命之旅,在這裏最後和眾人一起等待一場完美的落日。
疫情像是一種天意,終於提前完成從最西到最東陸路穿越加拿大,這也許是我生命中最難忘的行走,無法贅述種種細節。我們並沒有錯過什麽,沒有錯過每一個日子,仍然日複一日,和大山在一起,和湖泊在一起,安心享受加國的自然,朝夕晨昏,四季晴雨,安心陪伴一季一季的花開花落。
2020年到如今,等待也好,迷茫也好,也不必太糾結於當下,也不必太憂慮未來,每個人短暫的一生最終都會失去,而快樂隻存在於過程。對於過去了的時間,與其懷念,不如向往,與其向往,不如該放就放去遠方。生命的路途就是一種彷徨,離散遊蕩,雖然充滿了回家的主題,重複的卻是旅途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