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碼字,希望不會傷到人。
學術之難,難於上青天?既要籌集科研基金,去努力攀登NSC頂峰,還要甩掉各種項目考核的追兵,堪比紅軍二萬五千裏長征壯舉!?
言歸正傳。
1980年我23歲入讀南昌醫學院,31歲在北京碩士畢業,別笑,那個年代,算是高學位了。從78年考大學開始,心思沒放鬆過,到拿到碩士學位,感覺腦子也念傷了,應該傷得不輕呃。對出國學習,提不起興趣,自己聯係好出國也被人頂替了。
東西南北中,發財在廣東。1992年總算全家在廣東學院安下來了。此時,我嘛,不老也不年輕,生活美好得有點那個空虛,對職業前景茫然,基本上是在瞎混,當然也湊過幾篇學術文章在國內發表,其中還有英文寫成的。那個年代,上班送孩子上幼兒園,中午回家午睡,下班去買菜,是高興中職教員的生活標準。主要娛樂方式是喝茶卡啦OK,看報紙,因為當時沒有網絡。一天,上班閑翻當時教研室公費訂閱的[光明日報],上麵有一篇豆腐塊樣大小文章,『我國留美科學家在發育學上有重大突破』,閱後,心情有點那麽個異樣,也有那麽點震動,厲害了,我們的科學家。再看後麵對科學家的簡介,蕘醫,男,xx歲。終於按耐不住,一腔羨慕嫉妒發作,唉,人家怎麽那麽有出息!知道地球上有蕘醫這人已經很久,在我大二時,與他一起,還在同一教室參加南醫首屆英文比賽,另外,我們都屬於南醫附屬醫院職工的後代。從此,我嘛,立誌,趕明兒也像他蕘醫那樣享受科學家的生活,揚名立萬,讓大夥兒羨慕,再不蹉跎歲月。心裏有點兒把饒毅當個方向,覺得要超過他,我要追上他,是個奮鬥目標。
又是那麽一天,不留神,我又受了一驚!又是在[光明日報] 上見到一篇重磅文章,占據1/4版麵,朱鎔基總理出訪加拿大,受到當地中國留學生熱烈歡迎,其中,特意提及留學生主席,南昌醫學院畢業的,我們的學長,潘博士和李博士,並詳細介紹他們夫婦倆在大學時期的戀情,以及在加拿大美好生活。仿佛是梁思成林徽因在世。怎麽不讓我憧憬歲月靜好、大湖岸邊,紅楓林裏的童話世界。我,再也不能耗在國內,不出去不行,出去了才算愛國,可以受到總理接見。另外,還可以站在中國駐外大使館前,來個特寫鏡頭,揮揮手,每年春晚由CCTV轉播,向祖國人民拜年。多牛嗬,別提了,嘎嘣脆。
45歲那年,將國內大學教職辭了,我終於去了美國,晃了幾年。這歲數了還跑出來看熱鬧,還跟人做實驗,患得患失,關鍵是我看不得別人好。呆在國內打不開眼界的,得經曆學術的大悲大喜、生老病死、至少得在北美科學期刊上發文章,沒文章也得在美國實驗室門縫裏看一眼。看完別人的東西留下一點聯想而已,那叫聯想,行嗎?當然,我的確終於在美國多如牛毛的科學期刊上有鉛字了,網上能夠搜索到。隻能算是通過童子試成為秀才,與大刊NSC上,那些進士的學術水平相比,有點頹廢到無聊的程度?我敢打賭,肯定不是扒廁所的東西!不過,我也不敢冒充我是“科學家”。咱嘛,唉,手頭活不硬,學術欠功夫,國際學術大牌刊物投稿被拒,結果受到了嚴重的精神打擊,什麽時候一提這事兒,對自己都是一個刺激。還記得整理論文投稿的那幾天,忒消沉和鬱鬱寡歡,生活真殘酷。手捧著Nature, Science, Cell,真叫人灰心怨恨,活著沒勁。
記得那年在皇後大學進行科學攻堅戰的日日夜夜,當煩惱襲上心頭的時刻,又是一不留神,我看到了一張振奮人心的照片,南昌醫學院77-80級幾位校友會師美國西岸的合影,他們已經成功勝利上岸,在美國加拿大不同的大學拿到教職。他們有共同語言,還是搞生命科學的,年輕英俊,躊躇滿誌,仿佛若貝爾獎指日可待,囊中之物。他們不愧是江西革命老區走出去的,像是一黨同誌,平時都在各根據地實驗室堅持鬥爭,有共同的理想,共同的追求拴著,一見麵就是個團結勝利的大會。
熬過幾年,自己也有了一點點小成績,心胸開闊一些,不那麽小心眼,氣人有笑人無,也頗顧盼自得。其實,我非常拘謹,還夢想著,啥時候呢,華人科學圈子的評論家,將蕘醫、師壹功、還有我,排在一排,我就跟著他們“扯吧”,“抖機靈”,“華山論劍”,無所謂露不露怯。估計是早晚能碰上,當了一回生命科學博士後,不認識蕘師二位也挺遺憾,提醒自己,萬一見麵悠著點。
可是,來美國不久,不曾想到,我日思夜想的蕘醫回國了。之間也聽到些他的八卦,拒絕高薪、參選院士、放棄美國國籍,升啦,同時當著幾種主(首)席,哈哈,到底是普通人,經不起誘惑,終究免不了掉進美好的俗套,額手稱快,好好好,一當官兒,這人就廢了?沒有,他跨越了做官耽誤學術的坑,繼續有學術文章在國際大牌期刊上發表,兒女入讀藤校。又是一驚!
各位會隔空問,“喂,那位,你,愣著哪兒的,什麽來著,手裏端著咖啡的,你為什麽沒成為教授呢?”
我則回應“喂,你要我告訴你嗎?是嗎?可以可以,當然沒問題”。
話說,深圳某成功商人,億萬富豪,我大學同班小兄弟對我說,“當年闖深圳的,就是,那批不想賺錢的,隻是懷揣理想的,一不留神,都發財了”。同樣,我聽過在北美成功的教授,站在台上談到學術經時,說,“凡是奔著想當教授來北美的,都失敗了,當年,我們都是衝著科學理想來美國學習的,我們不要錢,也無所謂當不當什麽破教授,結果我們都成了教授。而且,還是終身教授,甚至還當上了院士”。姑且,聽之吧,別當真?
學術中有喜怒哀愁,不分地域種族。申報科研經費特煩惱,煩惱出“菩提”,你沒有煩惱,哪裏有覺悟?為別國賣命不如報效祖國,有了覺悟就得回國,當然,你得拿出NSC大刊文章,你就有底氣,那是敲門磚。純憑所謂的才氣,耍江南才子範兒的,隨便翻翻Nature、Science、Cell ,男的超不過蕘醫,女的就超不過燕寧。我就敢說這些話。說實話,蕘還有潛力,他那人比他的NSC論文大,他過去在美國舊金山波士頓芝加哥經曆過那麽多事兒,至少還能寫出特別伶俐、有思想的東西。既是科學家,又是思想家,他是完全可以的。
說這麽熱鬧,還隻是隻聞其聲,很久很久沒見過真蕘醫。偶爾在網上看見他的照片,素麵朝天,知道一大概,其細節不十分準確。隻感覺這人挺會打扮,一會兒西服,腦袋上扣著博士帽,體現學術場合的莊重感,一會兒唐裝,個人風格突出,透露出愛國知識分子光輝形象。當然,蕘醫不是書蟲,他在學術中找樂,He makes the science sexy。若以魯迅的話比喻,蕘醫或許可稱為“科學界的《呐喊》者”——隻是他的“呐喊”對象是學術共同體而非國民性,由此,他挺會做人的?可能是名字的原因,他佩戴框架眼鏡,符合典型的學者氣質。還覺得人挺厲害的,弄不好還挺正經的。可以推斷,人家他小時候就是一挺深沉的孩子,照相時也不像沒事,眉是眉眼是眼盯著鏡頭,稍大也一直嚴肅,繃著臉,目光如燭,好像沒停了思索人生。突然想到這是那種學習成績好,挺驕傲的學霸的眼神,對對,就是那種聰明懂事兒,上上下下都是大紅人的好孩子。中學、小學每班都有一兩個這樣的三好學生。其實我也是多餘,人家像什麽,到底怎麽回事也不關我事,說多了也有點兒小是小非,背後議論人挺俗的。
蕘醫愛憎分明,學術界公認的魯迅。我是個標準的“護道侏儒”——忍耐,躲避,講和氣,希望大家安靜些仁慈些等等。 縱然從少年時候起,我就憎惡貪汙、卑鄙...... 以致一切惡濁的社會現象,但是我從來沒有想做俠客。 我隻願意自己不做那些罪惡。 有可能呢,去勸勸他們不要再那樣做,見好就收吧; 沒有可能呢,讓他們去罷,他們也有他們的不得已的苦衷罷!
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幾乎還什麽都沒整明白,就已步入古稀之年。我是屬於比較愛碼字,沒有頭緒,胡思亂想人生意義這類事情的人,雞毛在雲中亂飛。從小就愛想,特別是在學術會議時,不去思考科研進展與方向,也不愛與學術大咖套磁,喜歡遠遠的,看人堆裏正在活生生的笑,左右逢源的說話的。至於老奸巨猾的王泰鬥,中奸小滑的張大師,貌似忠厚的趙主任,還有和他們一起合影那一幫男女各見精神的,幾十年間一直沒斷了想。即使這麽想來想去,也還是想不清楚。其實,不容易嗬,大家都是為了有體麵生活著,不要試圖去界定高尚與庸俗。
以上碼字,一地雞毛的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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