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蠱》第十二章 歸魂
為了讓蚩尤魂魄認識自己，飛廉現出了他跟著蚩尤時候作為風伯的元神的樣子，鳥頭鹿身和蛇尾，頭上有角，背後是一副巨大的翅膀。他展翅飛到空中，似乎是非常的自由，沒有感覺到空中蚩尤血雲旗封印的神力，飛廉知道蚩尤的魂魄認出了自己。
於是飛廉再次化成人形，用眼睛打量著蚩尤無頭身體落地後砸出的巨坑，看著蚩尤的血液滲進在周圍大地崩開的大裂縫裏。這些血紋和在空中的血色雲鱗蚩尤旗雲交相輝映，飛廉感到這天地仿佛是被蚩尤血結成的蛛網籠罩，蔓延到逐鹿大地的四麵八方。
飛廉眼中含淚蹲下，伸手在其中一道裂縫中撫摸著宛如蜈蚣的血紋，仿佛聽到了蚩尤靈魂的不甘，他用最後的靈力倔強，將心中的悲憤伸展到他最後戰鬥的大地腳下。半跪在地上的飛廉抓了一把有蚩尤血液的土壤，雙手將這個土壤捧到頭頂，他開始念心中的祭文，隻有用祭文安息了蚩尤的魂魄，後麵飛廉才能將蚩尤魂魄的血精華收回。
夕陽下有一抹亮光反射，天空中鋪滿了被夕陽和蚩尤血染的魚鱗雲，飛廉開始大聲的朗誦，讓山川河流都聽到祭文，這個祭文是來自《風蠱曆》，是昊天上帝專門寫給蚩尤的：
山之大木兮，鴻漸幹，
公世宗廟兮，征太白。
鴻漸於磐兮，不曾歸，
夫征不負兮，利禦寇。
鴻漸於陸兮，女歸吉，
木漸進位兮，可正邦。
鴻漸於陵兮，莫之勝，
離群其醜兮，兵之神。
山木成林兮，居賢德，
鴻羽為儀兮，魂歸吉。
飛廉朗誦完畢昊天上帝寫給蚩尤的祭文，把蚩尤的一生抱負和委屈都說盡了，也同情他最後被女魃打敗的不甘結局。同時祭文高度讚歎了蚩尤的品德和昊天對他的封賞，他是昊天封的兵王神，他的羽毛是天地祭奠儀式上的重要法器。
飛廉念完後，天空中蚩尤雲旗的雲彩中發出紫色閃電，每一道都打在血染的大地上，將封印天空的血都震蕩化成雨落在地上。隨後飛廉聽到九天之外的蒼穹上，血色的雨開始嘩啦啦的落下，飛廉知道昊天的祭奠文打動了蚩尤，現在是蚩尤魂靈的眼淚隨著天地的靈氣而落下。
不一會兒，雨停後，夜色降臨。作為蛇蟲之神的飛廉，看著地麵的血紋就像蜈蚣一樣，於是開始做法收集蚩尤血魂魄。輕輕的一揮手，飛廉用蟲蠱令就化出千萬條蜈蚣，並將這些吸血的蜈蚣灑向逐鹿大地的縫隙中。飛廉嘴中念咒驅動蜈蚣將土地縫隙裏蚩尤的血都給吸食收集起來。
夜色茫茫的大地上到處是萬千片片的蜈蚣湧動爬行，化出鳥頭鹿身蛇尾元神的飛廉看著並不懼意。他邁步在蜈蚣陣裏麵到處巡視，看到有喝飽血的蜈蚣後，用法力將這些蜈蚣都收到自己的紫晶印裏麵。最後飛廉將所有的蜈蚣都收入到了紫晶印中。
這個鴻鈞打製的法器，仿佛有著吞天的容量，將所有千萬條吃進去的蜈蚣和血都壓縮在一起，最後成為一個血蟲之靈被紫晶印封印裏的一座山壓著，從外麵看起來就是形體藝術或象形文字寫的圖騰象：“蚩”。
當紫晶印中的蚩尤圖騰形成的一霎那，飛廉看到蚩尤屍身躺倒的地坑裏，那一米寬的大裂縫下竟有一個龍角露出。接著是斷裂的龍鱗片陳列在深度的裂隙中，這些龍鱗一片片的慢慢張開形如一層層的玉箔在月色下閃著幽光。隨後飛廉感到腳下是一聲劇震，像是巨石在高空穿越寒冷的雲層，砸在了一層厚厚的冰甲一般的湖麵上，接著整個大地不斷地搖顫。
“轟！”
最後一聲劇震，簡直像驚雷一般，似乎欲震碎所有成形的物質。飛廉眼中明顯可以感覺地下有個升起的盤條紋的山峰慢慢出現，最後越來越隆起的山峰和地麵發生了撕扯和大碰撞。驚天動地的紛亂中，飛廉緊張地看著這個龍鱗形的山脈，好像在一起一伏的呼吸著，飛廉腦子中迅速的反應了過來，這個巨龍因該就是應龍。
剛才逐鹿大戰中，是它用盡全力斬下了蚩尤的頭顱。當時飛廉光顧著緊張地看著離開蚩尤身體的頭顱，被女魃水袖打飛出天際的狀況，沒有來的急關注應龍最後去哪裏了。以為他跟著黃帝勝利班師慶功去了，現在看到應龍的元神，想起蚩尤的血飛到空中變成了蚩尤旗，就是他封印阻止了應龍回到天宮。
飛廉終於明白原來昊天上帝讓自己來尋找蚩尤的魂魄，就是為了破除蚩尤對應龍的封印。應龍是上古之龍，昊天上帝需要它歸位，現在昊天對蚩尤的封誥，同時也是為了解除應龍的封印。
飛廉腦中思考的時候，漆黑的大地上月光透出來，月光下應龍的龍鱗越來越清晰透亮，開始發出點點微弱的光芒。接著幾十丈長的應龍元神，從地下的溝壑中騰空飛起來，它對著飛廉在空中鞠躬了三次。
“謝謝風伯的助力，抱歉這一世我斬了你的肉身，隻有來世再報你解救我的大恩了。等會蚩尤元神恢複後，幫我給蚩尤說一聲對不起了，我們兩個在這個封閉時空彼此糾纏了一千多年，浪費了很多修行輪回的時間。我想他現在會有新的願望和想法，再見。”
說完，應龍一飛衝天的瞬間，衝擊力抵消了一切時空任何可以對它的約束。飛廉眼前一陣天翻地覆後，看著一條黃色的龍從大地上騰飛，直衝雲霄消失在黑色的夜空，隨之周圍一瞬間變得風平浪靜下來。
飛廉看著應龍元神消失的方向，心中湧起一股奇異的錯覺。應龍的話讓飛廉驚疑不定地來不及說話，原來應龍他們知道被封閉在此已經一千多年了。原來這個元會天是天道消不去的bug，或者是係統病毒。
要處置係統病毒，要麽重新格式化重置天道係統，那樣的話所有的生靈都要被抹掉，天上人間都不會存在。要麽派駐一個強力安全的殺毒軟件，將係統的bug消除。飛廉自己是風伯神，責任就是掌管天下的蟲毒bug，可以像風一樣伏入任何的孔隙和係統，所以昊天上帝神力將天地時空係統按鍵暫停，派自己下來除蟲，這個蟲就是蚩尤。
看到應龍飛走了，飛廉知道蚩尤的元神馬上就會被紫晶印放出來。飛廉猜到身為帝王的昊天上帝一定會在這個被指定的時空內，知道蚩尤的想法。看他是不是會接受他給蚩尤的封誥，萬一蚩尤繼續複仇作亂反叛，他也可以將這個元世會的天地係統打包了封印，最多就是犧牲了飛廉陪著蚩尤永遠地留在這個時空中。
所以為了防備萬一，昊天將飛廉的夫人青蚨和孫女都接到他的後花園保護起來，說的不好聽一點是作為了人質，說的好聽一點就是預備封為光榮的烈屬。畢竟飛廉和蚩尤在這一世是同門師兄弟，他們感情非常地好，飛廉是風伯，是幫助蚩尤大戰黃帝的主將。
飛廉坐在應龍飛走後留在大地廢墟上的，一座小山包的高處位置，看著以前應龍封印的石頭上還有龍氣在浮動。山崩地裂後的廢墟裏混沌霧氣中，有一道銅壁缺口被生生打穿。看來這一千年的時間內善於煉鐵的蚩尤，死後的魂魄居然還能煉出銅，建造一道地下的牢籠來封印應龍。飛廉看到銅壁外有多條人為開辟出來坑坑窪窪的甬道，猜測是昊天以前派來的仙神救應龍失敗留下的盜洞。
畢竟受天地精華誕生的蚩尤，接受了深埋於庭下的盤古斧神氣的影響，而擁有天生神力。蚩尤出生時一聲哭啼，驚起山潭中休眠的三條孽龍。蚩尤的元神是魔獸之身，有著牛首的銅頭鐵額，會說人話卻可以吃沙石子存活。活著時候是苗族部落領袖，特別善於煉銅和鐵器。
他用這些鐵器打造兵仗刀?大弩，帶著苗族人拓展疆土威振天下誅殺無道。以前來救應龍的仙神，根本破不了蚩尤魂魄建造的地下銅牆鐵壁。所以那些盜洞看著都是雜亂無序，不知道通向何方。飛廉終於明白了自己剛飛升回到天界，昊天上帝就積極的派自己執行這個任務的焦急之心。因為天界的那些神和仙，都根本沒有辦法破開蚩尤的魂魄封印的法力。因為蚩尤是來自盤古斧餘氣所化，是上古滅不了的神獸。
飛廉計算著時間，鴻鈞老祖的紫晶印，就是天地萬物靈氣的催化爐，估計蚩尤血精的魂魄孵化出元神的時間也差不多了。飛廉拿起紫晶印對著天空中的北極星觀看，就見一個綠銅蟲影從紫晶印中一閃而出，眨眼間就沉入夜色深淵的天空海底，等了一會，周圍還是一切風平浪靜，並沒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飛廉便放下心來。看來蚩尤並沒有生自己的氣，現在也許在無人處整頓修理自己的元神吧。
不一會，飛廉頭頂的時空上方隆隆作響，一道玄黃從大地上飛到天空中，那是蚩尤將自己最後散落的元氣精粹收走。隨後雲開霧散，月亮露出臉來綻開虛偽的假笑，飛廉知道她是替昊天偵測這裏的情況。隨著月光的滿輪，飛廉腳下的這片區域清明了起來。天空的雲端上出現了一個缺口。蚩尤魔獸元神的身體，化成一道閃電直衝飛廉坐著的地方而來，旋風過後瞬間落地的蚩尤收起了翅膀化成人形，他雙手一抱拳：“風伯兄好久不見，再見已是千年身。”
飛廉起身也雙手抱拳的一語雙關說：“你好，蚩尤兄，千年過去，慶幸你我還有好多玄黃之氣。”
蚩尤動容的大步走上前，一把抱住飛廉的胳膊，態度誠懇主動伏低語氣說：“幸好應龍斬了你後，你元神能夠及時回天庭，千年後能翻過元世會天來搭救我。”
飛廉聽到蚩尤理解自己行為的感悟頓時淚目：“兄長，你怎麽不早一些放手，早日魂歸元神之位。”
蚩尤拉著飛廉就地坐在地上的岩石上，口氣幽怨的吐槽：“我不能收手，是實在不甘呀……”
飛廉理解的點頭誠懇地問：“現在呢？你聽到昊天上帝寫給你的祭文，心裏舒服一些了？”
蚩尤要強地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一雙手臂附身，撿起了腳下幾個石塊朝著應龍飛走後，留下的巨大地陷深坑丟過去。嘩啦啦的聲音後，飛廉居然看到有浪花翻卷到空中。
蚩尤解釋自己的心路說：“看，這裏千年後，應龍都在地下修出了地下湖泊，但是他就是飛不出水麵，我的血旗覆蓋著這片天一千年了，我的惡氣終於出了。看到你來了，身上還穿著諸天慶雲的黃馬褂，你一身富貴氣質雍容。說明昊天上帝果然是沒有為難和黃帝為敵的主要神獸。再聽到你念的昊天寫給我的祭文非常誠懇，心就沒有那麽執拗了。”
飛廉知道蚩尤的品性，今天這番話以前是絕對說不出口的。知道蚩尤接受了昊天的封誥，為了給蚩尤留麵子，善於安撫人心的飛廉及時的轉移話題，他站起來問：“這裏真的有地下湖？”
蚩尤也站起，化成魔獸元神後展開翅膀說：“來，飛廉兄，我帶你飛一下，這底下可是藏著一個巨大的湖泊。”
說完飛廉也化出神獸元神，兩個人展開翅膀飛到空中後，蚩尤朝著湖中吹了一口氣，就見飛廉坐過的地麵土層紛紛的剝落，墜入地下湖泊深淵中。不一會在飛廉的眼前就看到了一個一望無垠水霧迷蒙的萬頃碧波的湖泊，看來一千多年的封印真是苦了應龍，他居然在地下挖出了這麽大的一個湖泊。
飛廉看著夜色下閃著碧波的湖麵，如同是一塊黑色碧玉寶石，仙氣蒙蒙的點綴在蒼茫大地上。飛廉想怪不得那些仙聖救不回應龍呢，這個地下湖泊裏的封印應龍的銅牆鐵壁就是一個可以移動的牢籠。
飛廉沒有急著問蚩尤要不要馬上回天庭，而是主動的站在蚩尤的立場溫情的問：“兄長你被封在這裏一千多年了，現在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我陪你。”
蚩尤看著飛廉說：“你既然能夠來到一千多年前的元世會天，我想你身上的寶物一定可以帶我周遊須彌山，那個是我被封印時候，經常做夢夢到的世界。我知道一旦回到天庭，我的神魄就沒有那麽自由了。昊天上帝敕令說了，會將我化成羽儀震懾四方。我會接受他的安排，但是我想在被他掛起來之前，去須彌山看看。”
飛廉痛快地答應：“好，我有元始天尊的寶物諸天慶雲，可以去任何一個諸天，用紫晶印我可以帶你去須彌山，可是須彌山神獸元神的樣子是不能允許進入的，我們必須化成人形。”
蚩尤高興地說：“那太好了，我在這憋屈了一千多年了，我要把失去的時光都找回來，我要變成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好好的補課，特別是青春損失。”
說完蚩尤的元神馬上就變成了一個青春少年郎，梳著一個丸子頭，頭發全部梳上去在頭頂結成發髻，眉眼和臉龐便無遮無擋的一覽無餘。畢竟是被封閉了一千多年的老古董了，蚩尤變出的臉看著肉乎乎的非常瓷實。
飛廉看到後搖搖頭：“鮮衣怒馬的少年對臉型和五官要求極高，五官必得立體精致，臉型也要有骨相美，方才稱得上是意氣風發鮮衣怒馬少年郎。”
蚩尤聽後不停的換臉，一會是屠夫的粗脖子的國字臉，一會是是呆頭呆腦的地主家傻兒子臉，一會是算命先生的寡瘦臉。
飛廉看到不停的叨咕：“眉毛要立刀和柔美，鼻梁要挺拔，下巴再長一些。不，不是長地像驢樣，還有更重要的是發際些要好看，不高不低。過高則顯禿頂，過低則顯愚笨，必得長得正正好，頭發要像一抹烏雲托住光潔飽滿的額頭。”
天庭的昊天上帝，在他的化天鏡中及時看著飛廉幫助蚩尤變臉，聽著他們兩個叨咕，不由的笑出聲了。他特別高興的是飛廉圓滿地完成了任務，不僅應龍回到天庭後感謝昊天的恩典，現在蚩尤想去須彌山更是讓昊天高興，有欲望就有生的的願望，有欲望的英雄就好有繩子來捆綁。
看到他們兩個半天也變不好美男臉，昊天終於第一次沒有耐心了，於是丟了一個雨花石到飛廉他們下方的湖泊中。這個雨花石落入湖中，馬上展現出一個絕世美少年的臉。蚩尤看到後馬上跟著模板變臉，飛廉看到蚩尤的新形象，簡直是驚豔地認不出來了：“哇，你這張臉也太好看，要去須彌山，還不萬人空巷？”
蚩尤一聽高興地說：“真的？有那麽爽，太好了，你有錢嗎？我可是一千年都沒有賺錢了，窮地叮當響。”
飛廉大氣的說：“錢，我有的是，跟著我好了。”
蚩尤懷疑的問：“為什麽昊天讓你去檢察貪官汙吏，說是廉正這個詞，就是用了你的名字，就是說你根本不會貪戀錢財，原來你是隱形富豪啊。”
飛廉該傻傻的時候就是真傻，他沒有回答蚩尤的問題，因為財不能露白。因為天上的大神太多，他誰也惹不起，都來借錢，不借那不是得罪人嗎？要不是昊天上帝讓青蚨悄悄回天庭，就是保護飛廉和保護自己的財庫。
飛廉笑嘻嘻的說：“兄長坐好了，我們出發。先要跨過蛇火封印，再穿過丙火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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