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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shiranle 2017-08-01 17:13:50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971393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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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帖/編輯】容嬤嬤講故事 


01。貓妖                         21。山神                       
02。白胡子老爺爺             22。守護獸            
03。陰親                           23。閻應元           
04。古樟樹                       24。地下堡壘           
05。黃大仙                       25。馬關和談           
06。地下工事                    26。紋身               
07。人繭                           27。淩家的人          
08。挖洞                           28。新藏公路          
09。鬼屋                           29。黃河浮屍          
10。盜墓外傳                    30。賽圖拉            
11。水鬼差                        31。凥                
12。家仙                           32。“虎賁”國軍57師  
13。紫光                           33。蘆葉槍           
14。太歲                           34。馬家村            
15。求雨                           35。天啟              
16。胡同凶宅案                 36。打小人           
17。盜門                           37。玉蟬 (上)      
18。成龍                           38。玉蟬 (下)      
19。楠木棺材               
20。神算                  

                  


01。貓妖


那年有個老頭幫人家遷墳。事成之後,按照當地的規矩,七天之後家裏擺酒,請老頭子去家裏吃酒。老頭子就去了。飯吃完了之後,老頭子被一家子人陪著在村頭溜達,等老頭的司機接他。老頭子路過一家人,一看那家老房子的布局,就說,這家人在村裏應該不錯吧。因為這家人門前有梧桐,屋後是竹林。因為是老宅,大體一看房屋的格局也有講究,可見當年蓋房子的時候是下過本錢的。就是整體屋子看上去有些老舊。

可是陪著溜達的那家人說,大師,這家人可不行,以前還不錯,家境殷實。但幾年前這家男主人車禍死了,家裏就不行了,老人也得重病一直拖著,孩子也不上學了,天天在外麵打架生事。

孩子的媽原本還有個工作在城裏,後來照顧老人回來,沒幾天就把腿摔斷了,一直在床上。老頭子一聽,就知道了,這一準是有人在暗地裏搞鬼啊。不然就憑這家老屋的宅氣,不富也貴,萬萬淪落不到如此。老頭子也是心腸軟的人,一般隨便什麽事情沒有個上萬,他都是不會接的,這家人遷祖墳好像是三萬多前前後後。從地點選擇到新墳的用料布局再到舊墳的善後,都是老頭子一手料理的,賺的也是手藝錢和辛苦錢。

可是老頭子知道,就這家估計幾千都拿不出來,但就是這麽巧被他遇見了,老頭子覺得這是他的一道坎,命中注定他遇見了,他就應該施手相助。於是老頭子就敲開了這家人的門。

這家人的慘狀我就不描述了,窮得當當響,屋頂都漏雨,家裏沒男人能修,更沒那個錢去修,基本就是這個水平了。老頭子安撫了這家人幾句,然後說了自己的身份,說可以幫到他們,讓他們放心。老頭子走門之後,就在想,怎麽幫這家人。遷墳的那家人也被他打發回家了,司機也手機說了今晚上不回去了。

然後老頭子就在這家人門口坐了一晚上。佛家叫這種行為是禪坐,道家稱呼為靜思,日本叫冥想,印度叫空冥。都是坐著,什麽都不去想,其實卻可以比可以去想能想到更多。本家有個老頭子坐了五天,不吃不喝,也不知道他悟出了什麽。但有記錄說,佛家的有個修道的,坐了一個半月。。。我們這種水平是體會不到他們這種天人合一的境界的。也就是拿來說說。

第二天天一亮,老頭子滿身的露水,走到了東邊向陽的地方,曬太陽,沒錯,就是曬太陽,經過一晚上的思考,他更加堅信,是先人的指引,讓他來幫助這家人走出困境的。老頭子讓他的弟子取來了羅盤和喑螺。羅盤大家都知道,喑螺是什麽估計沒人了解。別家估計也很少,目前為止,我隻聽說我們本家有過這個東西。這種螺的原料我也不好詳細說明,隻是不是海洋裏的,是淡水的。從青海某特定淡水湖裏,特定的時間裏打撈出來的。在這種螺打撈出啦的一瞬間,投入一個器皿內,這個器皿裏裝的是螞蟻,現在技術改良,直接裝了更加慎人和暴虐的食人蟻。最短的時間內把螺肉吃光,取出螺殼。然後在用特殊藥水處理,風幹,打磨。製造一個螺的周期大概是三年的時間。一次隻能做一個喑螺。老頭子當時一共有五隻喑螺,估計現在他應該有六個或者七個了吧。

喑螺這個喑字,你就知道,這個東西是不會出聲音的。但在物理層麵上的不響,並不代表這個喑螺就不能發聲。我們家利用這種螺臨死前的怨氣,把它改造成了一種共鳴器。它隻是在特定的情況下發出某一頻率的聲波,也行人類的耳朵不能分辨,但狗卻可以幫助人類聽到這種聲音。所以老頭子的弟子還帶來一直經過訓練的土狗。對了,有同學問,喑螺在什麽情況下會發出那種聲波。。。這個,我就嗬嗬嗬了,難道你還能不清楚是什麽情況下嗎?那你還來靈異組幹嘛?老頭子因為在日出的時候,在很遠的地方去觀望這一片老屋,發現這一片的霧氣散的明顯比別處的慢,他覺得這就是因為這個屋子有陰氣所導致的,所以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看上去不錯的好宅子,卻恰恰是問題的所在。而從打聽來的消息得知,這家人是在十幾年前這樣的,所以不是屋子本身的問題,而是後來有人做了手腳。老頭子在這家人屋子裏轉悠的時候,沒發現什麽屋子有改建過的痕跡。

問了家裏人,他們也沒說有過什麽奇怪的東西進家,再說能賣的都賣光了,都是一些破爛貨,也不會有什麽問題。所以老頭子就把目光盯在了這家人房屋外麵那麽一圈土地上。農村空地多,埋點什麽東西太方便了吧。老頭子就在當天午時,在這家院子外麵散了很多艾草,裏麵混上了粉末,粉末裏有以前我說過的陰蛾,還有別的。堆上柴火就開始燒。外圈加上三腳架,懸空吊著喑螺。喑螺直接豎了無數的葵花杆,之間用墨線連上。

沒到五分鍾,那隻土狗就開始狂叫。老頭子一措手,說,果然也有問題!他就湊上前去,仔細觀看那些墨線,根據墨線之間的震動,他很快斷定了那個可疑的方位。因為這些墨線的分布是他事先設計好的,不同的方位有不同的線,雖然最後都匯在了一起,但隻要觀看那幾條總線的振動方式,你就可以知道一開始出現的地點是哪裏,而且這些墨線還是一個迷宮,你那些陰邪之物困在其中,掙紮不出,隻能越發的狂躁,所以才會讓細微的震動變得越發的明顯。從而帶動喑螺的的自振。老頭子舉著一麵小令旗,上麵書著七字真言。遠遠的一揮,就插在裏一塊土地上麵。老頭子就說,東西都扯了,上火把,箴壟困,把那個地圍起來。開始玩!他的弟子們接到了號令,立刻行動起來。挖了一米深,果然就挖出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幾個徒弟帶著鹿皮的手套把那個東西給抬了出來。帶手套主要是因為怕有毒,下了蠱或者降,盡管老頭子事先已經簡單的查看了一下,確定是安全的,但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東西抬了出來,把上麵的浮土髒泥弄幹淨之後,大家發現原來是一個用麻布包捆起來的布包,上麵纏著密密麻麻的麻繩。整個東西體積不大,據說比鞋盒能大一點。老頭子看了看那些麻繩,就倒吸了一口冷氣,說,好陰毒的法術。因為他檢查那些麻繩,發現這不是普通的農村用的麻繩,而是特殊製造出來。繩子纖維裏裏麵混著馬鬃和人發,而且繩子有黑色的斑駁不均勻的痕跡,老頭子初步推測是應該是被血泡過的。再看這個繩子的打結方式,竟然是民間傳說甚豐,但卻及其少見的“捆仙索”和“雙蛟扣”。仔細看哪個麻包,包袱皮上隱約也能看見暗黑色的條紋。

老頭子說,是南疆的降術裏麵的東西,那些條紋是用施法者的血畫上去的,畫的就是不讓生物的魂魄歸為六道。而這個布包外麵的所有一切,都是阻止裏麵的東西塵歸塵土歸土,讓它永遠不能超生的方式。這樣說來,裏麵的東西應該是個活物,或者起碼曾經是一個活物。老頭子拿探針紮了紮布包,又用導梢試探了一下,確定裏麵的東西是個死物了。於是他就吩咐徒弟解索開包。這個捆仙索和雙蛟扣不是隨便解的,更不能用剪刀什麽的去直接割斷。曾經有段時間,很流行的一個絳術害人法就是將術下在繩子上,比如說你的鞋帶上。

然後你發現你的鞋子脫不下來,而鞋帶又解不開,這個時候你就會胡亂掙脫。隨後的一個月裏,也許你就會從雙手慢慢潰爛,最後死於腎衰竭或者內出血。醫學上無法解釋,而你的家人更不會聯想到是你的鞋子的關係。所以我們家裏的那些人都穿沒有任何繩結的衣物,江湖之上,仇家很多,能防則防。混江湖的,害人不害人的你可以不學,但怎麽留神別被人害了,是必學的一門功課。不然你自己的小命都隨時不保,你還拿什麽去解救萬生?救人先救己,就是這個道理。所以家裏的那些人從小就是學的這些,解個捆仙索什麽的不在話下了。老頭子也算是考察自己的徒弟的專業水平。一邊看著他們解,一邊出言指點。比如這個時候如果繩扣是這樣的,你們應該怎麽辦,而那樣的話,你們又得用哪根手指。

才幾分鍾,整個外圈的繩子就都被解開,老頭子湊上前,擺擺手讓徒弟們都退後,他自己來開布包。老頭子隨身帶著一根三寸多長的錐子,沒記錯的話他那錐子是他嶽父家的嫁妝。用犀角所製,外包熟銅,製式古樸,是個古物。本來是他嶽父年輕的時候行走江湖,師傅給的,後來老了跑不動了,給了閨女。閨女嫁人了,不能外出做事了,就給了自己的丈夫。老頭子用著很順手,一用就是二十年。這玩意自然是破邪的好法器,又是一件順手的兵器,體積小,方便攜帶,不易察覺。關鍵是能帶的上飛機,對這個時代天天走南闖北的老頭子們來說,隨身可以攜帶的防身武器是很珍貴的。

老頭子就用那柄犀角錐緩緩的挑開了那一層層布包。身邊放著一支特質的蚊香,人有時候察覺不到氣體的變化,但那蚊香隻要周圍的氣體成分變化了,立刻燃出來的煙就變成不規則的煙線,隻要你不瞎,就可以第一時間做出反應。說到底,老頭子還是怕這個東西裏麵被人下了毒。可是這個東西沒有毒,但卻比最厲害的毒還讓人心寒。老頭子挑開了最後一層布包,看見裏麵竟然是一段幹枯卷曲著動物遺骸。老頭子眼睛一掃,就大喝一聲:是貓妖!貓妖不是貓成了妖,而是用貓作為原料而實施的妖法。這個被用來施法的貓屍,就被稱為貓妖。因為民間都相信,貓有九條命,不可以說這是個死貓,貓屍,指不定活過來聽你這樣說,人家再不高興,你就倒黴了。所以都稱之為:貓妖。實際上,貓這個生物在很多宗教裏都是一個奇特的動物。比如古埃及,貓就是神靈。而我國民間,什麽黑貓不祥,或者貓過屍起,貓兒九條命的說法也是很多。

但其實貓並沒有那麽多的神通,隻不過貓的生命力是很頑強的,而生命力是精神意誌的延伸,說貓有九條命,其實就是對貓的精神力的一種誇大。可是精神力是什麽,術界裏,精神力就是一種衡量單位,就和遊戲裏的HP值一樣。施法所用的道具也大多是從動物和自然界而來,人往往是最小的一個因素。就好像開槍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武器。當然一個熟練的搶手準確率往往更高,但隻要武器火力足夠強大,一個孩童一樣還是可以消滅掉比他強大得多的對手。於是,我們可以聽到很多消息,什麽高人施法的時候被自己的法術反噬之類的,那就是武器過於強大,而開槍的人本身力量不足,不能駕馭而導致的後果。

這也就是可以解釋,為什麽那麽多門宗裏,都有很多禁術,也就是邪術。有些當然是害人的法術,不能肆意使用,但有些並不是太過陰毒而不準使用,而是因為對施法者的要求過高,往往會害了自身。所以才被禁止。不然你想一下,不去使用它,它卻又是為了什麽能被發明出來的呢?起碼,最早是有人有這個能力去操控它的。

顯然,貓這個原材料由於貓本身的特殊性,是屬於禁術之列的。但這個施法者也顯然完成了自己的操控,沒有被反噬,而且這個法術的效果也明顯達到了。老頭子忍不住搓了搓了手,自言自語,說,這回是遇見高手了啊。對於這個生命力,我有外傳要說了。上麵我說的精神力啊,法術值啊,都是直白的解釋。但拿到咱們國家的這個術學係統裏,它是什麽東西,這我真的不知道。家裏的老人也沒研究出來,但這裏我就說一下我自己的初步猜測吧。我覺得這個玩意,也許,八成,可能,不一定,我隻是假設的那麽一說,你別當真啊。。。。是我們常說的“陽壽”。

陽壽一般人的理解就是人的壽命,西遊記裏閻王殿有個生死簿,裏麵就記載了所有人的陽壽,時候一到,鬼差就去陽間收你了。當然這是神話故事。三國時候,諸葛亮火燒藤甲兵,關羽放水淹三軍,都說是害了太多生靈性命,損了陰德,而減陽壽,所以要早點死。當然,這還是故事裏的。這裏我想說我對陽壽的理解,我覺得這就是蠟燭。每根蠟燭燃燒的時間不一樣,有長有短。但如果你這根蠟燭做了太多超過自己範圍能力的事情,就等於讓自己處於了自製的風陣當中,結果自然是你這根蠟燭燒得更快了,所以你的陽壽就少,活得就短。

所以很多絳術師,都很短命,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絳術師,看上去足足有五十歲,這些人老得太快,自然也就死得快。這就是做了太多損陰德的事情的後果。而那些施展過什麽逆天大法的高人們,也是一樣,一夜衰老幾十歲,並不是神話。這就是他們預支了自己的陽壽。抗日的時候,曾有懂術學的人,在太湖上施法弄翻了日軍的軍需運輸船和運兵船,雖然幫助了長沙戰線的抗戰,但畢竟法術超過了他自己的極限,又害死了很多生靈,他的陽壽大打折扣,沒過三年就無疾而終,死之前四十出頭的人看上去都少說六七十歲了。這個故事後來被寫小說的改頭換尾寫進了故事裏,但這個人是有真人的,他姓董,是個舍生救國民族英雄,現在湖南某地還有他的祠堂。那隻貓身上也是纏著繩子,還是捆仙索,這就形成了雙困。實在是太陰毒。

在看那隻貓,應該就是黑貓,隻有尾巴尖上一點白色,這種貓是不祥的,傳言裏的掃把星降世,一般人家裏不會養這種品相的貓,養它的都是別有用心之人。貓是被活埋的,但卻比活埋還要慘幾分。那些繩子緊緊的肋入了貓的皮肉裏,雖然貓早就死了,皮肉也風幹,但繩子的痕跡還是很明顯。最可憐的是貓的脖頸上,同樣也纏著幾條細繩。細細的觀察,就發現當時貓的氣管都已經被繩子勒斷了,皮肉都已經翻開,但卻始終沒死。然後就被人包好了,埋在地下。也不知道這隻貓是過了多久才斷氣的,但是想一下這貓臨死之前的怨氣和怒氣,經過這個法陣的發酵之後,是何等的可怕。

老頭子什麽都沒說,因為破這樣的獸屍法術是很簡單的,大火燒幹淨就行了,但老頭子不想就這樣便宜了那個施法的人。但是他又陷入了一個兩難的選擇,那就是,破邪術也要用邪術。而且和一般的邪術一樣,會有反噬。也就是說,如果對方這個施法的人死了也就罷了,最多就是鞭屍了。但是如果他沒死,而術上麵又高過老頭子,那死的人會是老頭子自己。老頭子就想,應該怎麽辦。而他的徒弟自然看穿了師傅的想法,都勸他說燒了就好了,已經救了這家人了,沒必要報複過去,雖然這家人很慘,但是非親非故,錢也沒收,不用如此賣命。

老頭子最後做了一個決定,他去問這家人他們怎麽去選擇。這家人的選擇就是,算了吧,以後自己家好起來就行了,沒必要害別人和自己一樣了。於是老頭子就決定了,複仇。因為這家人的大度,他覺得應該有所舉動,如果這家人是錙銖必報,拿他也許就是放一把火燒了貓妖就算了。老頭子當時覺得,這不是一個坎對於自己,而是一道劫。

後麵的事情我就不能講了,邪術嗎,不能說,我本身也不太了解。反正就是施法者在布片上留下了自己的血,利用他的血,幾十種法子都能可以弄死他了,本身又是邪術上的,他的血已經是一種法器了,利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老頭子事情完了之後就回了祖宅了,因為他用了禁術,所以要受到家族的懲罰:麵壁十年。按道理,他也早刑滿釋放好幾年了。這故事當年講給我聽,就是告訴我,不管你出於什麽目的,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不管你是害人還是為了救人。禁術就是禁術,邪術就是不準碰。不過被關十年啊,嘖嘖,要是我一定是放火燒了就完事。

這個故事講完了,收工回家。哦,對了,你們看,最後老頭子沒死,所以說那個邪術高手應該是掛了的,法力一比,還是老頭子高一點。至於這家人為什麽被害,現在也不知道,可能家裏老人招了仇家,被報複在後代身上了吧,所以,與人為善,不要結仇。也許你厲害不怕,為後人想一下。收拾好了,回家!


02。白胡子老爺爺


以前寫過帖子,講了一些各種故事。後來懶了,無聊了,不了了之了。昨天看了那個關於凶宅的帖子,覺得很有趣。我也出來講幾個故事。我先說一個關於宅子的事情。這個以前我也講過,不是凶宅,裏麵沒死過人,隻是有一些古怪。

那是我家本家鄉下的一個親戚。他們家算是遠一點的分支,所以不會這些術學。不然後來也不用找老頭子們了。關於術學,就是所謂的破陰術,風水學,相學之類的合成。國家說是封建迷信,喜歡這口的叫玄學。但我們家隻管它叫做“術”。

老頭子的那家親戚其實是我爺爺這邊的。家裏一直很窮,算是赤貧,比要飯的能強一點。後來土改,分了房子和土地,又娶了一個逃荒來的河北女人,日子才算慢慢好起來。這個男的懶和饞,所以以前要飯一點也不冤枉。地主也沒黨國宣傳裏那麽可惡,隻要你幫他幹點活,管吃管住是自然的。更何況許多地主都和雇的長短工們一起下地幹活的。都是勤勞的善於攢錢理財的莊稼人啊。

所以這個男的惡習不改,全家都靠女的撐起來的。種地,蓋新房,所有的一切都是女的。後來八十年代,那家人進了城,開了一個小餐館,主營的就是包子。進了城就和我們家接觸的多了起來,主要是我父王的工作關係,城管,工商,稅務的部門他都熟,所以幫了他們剛開張那幾年不少忙。後來關係就越發的好了起來。 

將近十年過去了,那家人的孩子都結婚了。其實也就是一男一女,姐姐先結婚,弟弟後結婚。那個店自然是弟弟的,畢竟農村出來的,重男輕女。姐姐對此也沒不樂意。因為也是家族產業,每個月都分姐姐三千塊,後來弟弟當了老板,姐姐還是三千,給老人兩千。說這個錢,我隻是想表明,一個月光分出去的就有五千,你們覺得他能賺多少?錢多了中國人要幹嘛?自然是買房子了。先給爹媽買了一套,然後姐姐也買了一套,這時候弟弟結婚了,於是也買了一套。 

一切都很好,完全是農業科教頻道的致富經的經典案例不是嗎?可惜一切都從弟弟生了孩子之後改變了。他們家生的是一個男孩,原本是應該特別高興的事情。小孩白白淨淨,生龍活虎的。孩子滿月我們家還去送了紅包。我也抱過那小孩。可惜孩子慢慢長大了,就開始覺得有點不對頭了。那孩子整夜整夜的哭,小病不斷。幾乎每個月都要在醫院住幾天。 

一開始家裏人以為那是孩子身體天生的有點弱,也沒當一回事,每天各種營養品補唄。後來那個孩子二三歲了,還是那樣,就是臉色格外的白,特別瘦,感冒發燒去醫院打點滴,整個兒童門診的醫生都認識這家人了。那個孩子每天去幼兒園,回家就自己玩自己的。獨生子女很孤單,那個小孩就自言自語,相比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曆,自己生活在自己的故事裏。 

但這個孩子不一樣,他不是對著自己的玩偶,玩具什麽的說話,而是對著空氣。你能想象一下一個小孩麵對著牆角自言自語一整天的場景嗎?於是這家人就開始覺得有點不對頭了,而那個孩子嘴裏經常出現的就是兔子。他總是和一個兔子對話,還用手勢去撫摸,說著,小兔子你要乖啊。這之類的話語。 

那家人就請了一個神婆,說是癔症,請神什麽的做了一大堆,也沒見好。事情終於到了一天,他們家裏人才徹底慌了。那天正好是大年三十。除夕這一天很邪,這個以後再說,放鞭炮據說是為了嚇唬年獸。那多有一本靈異小說《過年》,有興趣可以去看一下,個人感覺,是在他靈異手記係列裏寫的僅次於《幽靈旗》的故事了。。。大年三十那天,一家人圍著一團吃餃子。我們是北方,盡管住了樓,很多人還是在家裏盤了炕。這家人就一大家子坐在大炕上,準備開飯。那個當爺爺的還沒開始說話發表下感言,那個小孩卻先說話了。隻聽他說:你們為什麽不給那個老爺爺拿筷子啊? 

家裏人問,哪個老爺爺?小孩一指他奶奶後麵的那個牆角屋頂,說,就是那個老爺爺。家裏人順聲一看,哪有什麽老爺爺?於是家裏人一下子都毛了。後來一問,那孩子經常看見這個所謂的老爺爺,還是個白胡子的老爺爺。還說那些兔子都是老爺爺養的。

這不是撞邪了嗎?那家人年都沒過,就搬去姐姐家去住了。隻道正月十五也沒回去住。這期間一直在找高人看看。高人找了不少,可是都是些裝神弄鬼的。後來那個弟弟給我父王拜年,順口問了一下,問我們家認識不認識這方麵的人?我們家其實一直都是隱藏的,畢竟不是主業,也已經屬於分支了,本家開宗族會都已經不通知我們家了,再加上我父王是給朝廷幹事,這方麵自然是能少接觸最好。 

所以身邊的人沒人知道我們家會一點這方麵,連我爺爺在村子裏都隱藏的好好的,鄉村校長當了幾十年,沒人知道他是修道的。不然文革早被批死了。 

我怕父王當時就應付了一下,說,幫他看看。然後又打了電話問他父王,也就是我爺爺,說,這事我們要不要幫?還是讓我大舅媽那邊去幫忙。我大舅媽家裏也是學這個的,但是另外一個宗的,但是她們屬於本家,據說本事大一點,但我不知道,我爹媽從來不會為了這種無聊事情討論。

我爺爺就說,以前村裏都是鄰居,現在進城了關係也不錯,那就幫一下吧。然後他就找了本家的老頭子來。家裏的規矩,你懂是你懂,你可以為自己解決一些事。但你沒有入門,不算族譜裏的人,沒有師承關係。所以外人找你,你不可以插手,因為你沒資格,更沒權利。但你可以找本家有資格的人。於是就去了個老頭子,我當時在外地上高中,沒見過,不知道他們說的是哪個。

那個老頭子去了他們家,四處轉悠著看了看。然後主要在那住宅區附近的商店飯館打聽。其實不用打聽也都知道,現在這個城市擴建,土地基本都是以前的墳地。老頭也隻是為了確定一下。結果果然如他所料,原來這附近都是一片墳地。

這樣他心中有數了,基本就是這方麵的問題。因為他去樓盤,房間看的時候沒發現有風水上麵的問題。而且那家的房子買的是一樓,雖然一樓接地氣,對老人身體好,除了有點濕氣。但如果是在墳地上麵的話,一樓自然是最容易出事的樓層。 

墳地其實有很多種,墳墓墳墓,墳和墓原本就是不一樣的。墳是地麵上的,有個土堆石頭堆的,就是俗語裏的墳頭。墓就是地下的,地宮啊,殉葬坑啊,兵馬俑那樣的。簡單說,前者是屌絲的陰宅,後者是高帥富的陰宅。再加上什麽陵、林、塚之類。各不相同。所以古人連埋死人都是很有學問的。 

老頭子後來找到那樓的施工方,一問,果然挖地基的時候發現了人的骨骸。但他們已經請了當地的寺廟,做了法事。不知道為什麽還會有事情。很多施工隊其實是很懂規矩的,就像以前的木匠,石匠,其實都多少會懂一點這類。比如木匠的墨鬥,據傳是魯班發明的,墨鬥彈出來的墨線就是破陰邪的很好的東西。

很多什麽棺材裏的厲鬼,僵屍之類的,隻要你在棺材外麵一圈圈的彈上墨線,它就休想從裏麵出來。因為墨鬥的線是直來直去的,號稱是世間最正直的東西,朋友們對此很忌憚。 

那家人聽到了很害怕,因為覺得既然都做了法事了,還陰魂不散,那一定是很厲害的角色了。老頭子就笑了,說,其實沒那麽多厲害的朋友,原因其實挺簡單的,就是陰宅上麵疊了陰宅。通俗說,就是以前埋了一個人,後來後人不知情,又在上麵挖了墳又埋了一個。這事情很常見的,因為這裏已經被土地開發了,原來的地貌河流什麽的都改變了,但推測這個地點應該是風水不錯的地點。

古時候的風水先生水平都差不多,地貌幾百年都不帶變化的,所以他們選陰宅地址很容易選重。如果要是什麽帝王級別的風水寶地發生這類事情,一般就要出大事,都是厲害的角色,誰怕誰啊,指不定會生出什麽妖怪來。但像這類平民百姓的好風水,重了就重了,最多被壓的那個委屈點。

曾經就有老人托夢跟晚輩說,要搬個家,因為鄰居很凶,總打他。後來家裏人移墳才發現,自己家老爺子躺在別人家一個墳子上麵了。所以說,那個被壓不是強弱的標準,誰拳頭硬誰是老大。這個標準在陰陽兩界都通吃啊。 

估計那個老頭被壓了很久,好容易上麵的那位被遷走了,來了新鄰居,自然也要來串串門。那家的小孩八字弱,陰氣重。小孩子,老人原本陽氣就弱,再加上小孩子出生到三四歲,天眼一直沒有關閉,可以看見這些朋友。朋友發現自己被看見了,自然就會跟那些看得見自己的人多親近。

所以小孩子很容易看見不幹淨的東西,有些孩子喜歡啼哭,據說也是因為總是看得見這些東西,被嚇到了。而老人臨死前總說會看見以前去世的親友,也是因為陽氣太弱,馬上就要走了,自然能夠看見這類東西了。一般人類四歲左右天眼就徹底關閉了,也有些特例,那些通靈的,可以和鬼神交流的,或者幹脆那些可以看見朋友的通靈者,就是天眼沒有關閉的。

但因為程度的原因,有些最多可以做個精神交流,或者心理感應,程度最強的自然是那些可以看見朋友的通靈者。也有極端的,就是傳說中的鬼差,可以通行陰陽兩界。。。這個就比較扯了,也隻存在於傳說中。

那個白胡子老頭自然是沒有什麽惡意的,不然小孩子陽氣這麽弱,說不定早就出了什麽大問題。但是長期和陰氣接觸,體壯陽氣重的人也許不怕,但是像小孩子這樣的就有問題了。所以那個孩子從小就是生病體弱。老頭子就選了一個日子,選了一個時辰,說是最適合移陰宅的時刻。 用黃裱紙寫上符咒,封住了門窗,在室內燃香燭,還燒了一種熏香。事先在屋裏放了一個木盒,盒子上貼了招魂的符紙,木盒本身也做過特殊處理。就這樣等了一天,第二天再去屋裏,開窗換氣。說是請那個朋友進了木盒。其實就是逼得那個朋友無處可去,隻能進去那個木盒藏身,然後進去就出不來了。然後老頭子另外找了一個地方,埋了那個木盒,算是幫他搬家成功。 

事成之後,那家人雖然知道已經沒什麽事情了以後,但是還是趕緊把那房子賣了,換了一個住處。那個小孩從此也變得健康起來了,那家人的生意也越來越好了。賣包子能開X5,我就想丫得賣多少包子才能賺出來啊。。。我也想去賣包子了。關於這個故事你們有什麽想問的?這個真實率是百分之百,很平淡無奇,但是確實發生在我身邊的。


03。陰親


講一個關於陰親的事情吧。陰親其實也有很多類,最常見的就是兩個死去的人,一男一女,雙方家長一商量,把他們在陰間結了親,埋在一起,算是在下麵互相有個照顧。另外一種比較少見,是下麵的朋友看上了陽間的誰,然後要把他也一起拖到下麵去過日子。偶爾還會有有點道行的“大仙”。 

這個故事是發生在我一個朋友身上的,她知道我家的一些事情,就告訴了我這件事,問了一些她現在都不明白的問題。我也來轉述一下。哦,這妹子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家是在盧灣。這個妹子長得很漂亮。這種漂亮不是你和你朋友見麵,互相奉承下。而是那種大街上迎麵走過來,你眼前頓時一亮的那種漂亮。 

漂亮妹子就是不喜歡學習,所以拿著上海戶口,也隻考進了一個上海本地的專科,上海本地的同學都知道有個學校叫震旦學院嗎。。。是不是一個很爛的學校。這個妹子她從小身體很正常,但就是在她第一次來了大姨媽之後,事情變得有些不同了。每年的春秋兩季,一準生病,開始不是什麽大病,但每年準時固定的時間,病也越來越嚴重。

剛開始感冒而已,後來逐漸變成皮膚病。醫院也治不好,也說不明白是什麽病因,隻是一片片的紅斑,但隻要一過那個時間段,病自認而然的就好了,不用吃藥。慢慢的她家裏人就覺得奇怪了,但也隻是奇怪而已,畢竟病雖然說是莫名其妙來的,但也去的很快,又不用怎麽治療,漸漸的也就習慣了,都沒當這麽一回事。

有一年過年,她回了老家,在她外婆家。過年那時候來來往往的親戚多,她外婆娘家的有個姐妹來串門,見到她了就開始閑扯。她外婆就把她生病的事情當成一件很平淡的事情拿出來聊了聊。沒想到她的好姐們,那個老太太一聽,馬上就覺得不正常。她就和那個妹子的外婆說,這不僅僅的生病,怕是你家小妹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 

她外婆聽到了很害怕啊,就問有什麽辦法。那老太太說她不行,要解決這事要找別人。於是就介紹了一個另外一個老太太給他們家認識。那個老太太不知道是道家佛家還是那個門宗的,或者隻是民間跳大神的。那妹子和我說,那個老太太住在天馬山,聽說古時候被叫做幹山。因為春秋時候吳國的鑄劍聖手幹將的幹將劍就是在這山上打造出來的,所以被稱為幹山。

不知道有沒有本地的同學,幹山的山腳下,有一片地方,重的全是竹子。一片竹林看不到邊。那個老太太就是在竹林附近居住。這事已經是十年前了,要是那老太太還健在,你們去竹林附近轉悠,也許還會遇見她。妹子家裏人剛剛出去正月就去找那個老太太,事先也許她外婆的好姐們已經打過招呼。等他們家找到那老太太的時候,簡單一說,老太太就知道他們的來意,也沒有推三阻四,直接就開始看病。

那妹子說,老太太隻是在她身邊聞了聞,然後用手掌不停的在她身上按來按去,拍拍打打。有時候很輕,有時候很重。半天之後那妹子身上都紅了,老太太迅速拿起她的手臂,左邊右邊一起,把袖子擼上去,露出小臂,仔細盯著看。看完之後,老太太說,你家閨女確實是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 

她家裏人問,這可怎麽辦啊?老太太說,不著急,十六歲才會危險,我之前看過她的生辰,她才十五不到,這還有一年多的時候,發現得早,來得及。後來老太太就等著那妹子的手臂上的紅印都褪掉了,對她家裏人說,我給你們看看,她是被什麽東西纏上的。 

那老太太家裏住的是平房,妹子家裏人一直就在院子裏的坐著。有些地方的規矩是不能進人屋子的,特別是帶著不幹淨的東西。我覺得那老太太也許就是個通靈的,隻是她破邪的方式我也是第一次,也是至今唯一一次聽說過。後來我告訴我家老頭子們聽,他們也都不太了解。可見中國之大,旁門左道眾多,各家都有各家的輒,也不可能事事了解。

那老太太回屋子裏取了一個小瓦罐出來。妹子告訴我說,呢館子裏是水,但看上去有點髒。那老太太還從衣服隨身的一個口袋裏取了一個紙包,裏麵是一些黑粉。然後取了一點水,摻進去一點黑粉,用手指頭攪了攪就往妹子的手臂上抹。是左手臂。 

我當時不在場,隻能推斷,那水應該是無根水。就是下雨的雨水,或者下雪的雪水,沒有落地,直接弄進罐子裏存起來的。這個雨水和雪水也不是隨意可以弄的,最好的也是按照節氣,比如霜的水,霜降那天的最好,雪水小雪那天,雨水就是雨水那天。在時辰上也有講究。這樣就出現一個問題,你怎麽能保證小雪那天一定下雪,雨水那天就一定下雨呢?所以也是可遇不可求的,這類東西隨便不值錢,但也是很珍貴的,都要省著用。 

至於那個黑粉,一定是什麽東西燃燒完後的灰燼。可能是某個符咒,可能是什麽有祛陰效果的草本植物。我覺得後者可能性大一點。符咒還是當麵燒掉效果好一點。倒是木頭,或者神仙草,魚腥草這類的,燒起來麻煩一下,要做不少準備和特使處理,也不能放把火燒了就行。事先準備下也是應該的。

老太太用那混著黑粉的水擦了擦那妹子的胳膊,水都沒擦幹,就叫她們家裏人去看。妹子說當時她胳膊什麽特別的感覺也沒有,但就是在靠近手腕,大概是手臂三分之一的地方,淡淡的出現了一條紅色的線,就像是被人用指甲劃的一樣。 

那老太太說,這就是那個東西給你們閨女上的環,現在還沒有完全封閉,因為沒到十六歲。要是整個環子完整了,都閉合了,你家閨女就誰也救不了啦。後來她們家裏人就問,到底是什麽東西啊,纏上我家閨女要幹嘛啊? 

老太太說,估計是個有點道行的蛇精,不知道你家閨女去哪裏被他看見了,他看上了,想和她成個親。所以每年都會來看她。以前她年紀小,隻不過看一看,但陰氣太重,會讓她生病。這幾年她長大了,那東西就會動手動腳,摸過的地方就像是皮膚病,有了紅斑,等他走了一段時間,陰氣慢慢的散盡了,自然而然的就好了。 

但老太太說,現在不是幫她治病的時候,隻能讓她回家。給她了一點配飾戴在身上,是裝著某種植物曬幹以後的荷包。還開了一點藥方,每次月經前後喝,每次和個幾天就行,不要緊。後來日子慢慢的過,又到了每年妹子要生病的日子了。她就在學校請了病假,搬到那個老太太身邊去住,她媽和她外婆陪著一起住過去了。 

老太太每天都會幫她檢查手臂,終於有一天,老太太說那個蛇精來了。今天就能幫她驅陰,問她準備好沒有。這還要準備嗎?她媽和她外婆趕緊說,趕緊驅掉,不用準備。老太太就在自己家的木桶裏弄了熱水,裏麵散了藥粉,讓妹子仔細把自己洗幹淨。 

洗完了,就帶著妹子去了竹林邊,選了一個向陽的山坡,讓她在山坡上好好曬太陽。然後老太太就自己進了竹林,去砍竹子枝。她不讓別人幫忙,說自己要選合適的竹子,不能別人來亂砍。選的應該都是老竹,向陽的那些。竹子這個東西自然本身就是辟邪的,你們家附近要是有富人區,你可以去那裏看一看,百分百都會有竹林。

竹和“足”諧音,家的附近,特別是門前種竹子,報全家平安富足。但不要擋門,最好沿著牆兩邊種。屋裏也可以擺竹子,擺在旺位,有招財進寶,財源廣進之意。竹子要是和富貴花相陪,效果更好。富貴花就是牡丹。現在很多人都是樓房,所以種不了,家裏可以掛上竹子的山水畫,也是一樣的。我們家就差不多掛了6種植物的山水畫,外加三種真實植物。 

竹子有韌性,不懼嚴寒,又節節升高,中空,正直,很多寓意。在佛道乃至巫薩陰陽等各家,也都是差不多的地位。道家很多法器也是需要竹子來做配件的。比如大家都很熟悉的湘西的祝由術,也就是趕屍。竹簾打幡就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據說喜神如果失去控製,趕屍匠用的打狗棒,除了啞狗之外,很重要的作用就是打喜神的腿腳,讓其倒地。這個打狗棒就是老竹所做。老太太就用那些竹子在地上答了一個不規則的格子。大大小小,中間的格子也很大,竹子是一條一條擺上去的,不知道是按照什麽方位或者星鬥的方式擺放的。但妹子說一定是有什麽參照,不是亂擺的,因為老太太擺的時候很專心。然後老太太就是坐在那裏等,等時間。她要等的是一天之中陽氣最旺的時刻。

說一天陽氣最旺的時候是大概中午十二點的時候,之前老太太在地上插了一支木棍,一直根據那棍子的影子來判斷。老太太說時候到了。時候一到,老太太就讓那麽妹子跳進那一片竹子格子裏,盡量不要踩竹子,隻踩中間的空餘。來回蹦,轉著圈蹦,不要有什麽規律,隨心所欲。 

然後老太太取出隨身帶的一瓶子水,淋在她準備好的柳條上,開始抽打正在格子裏來回亂蹦的小妹子。還讓她不要停,於是妹子蹦,老太太用柳條就抽。很長的一段時間,老太太說自己看看手臂上,紅印子出現了沒有。妹子自己一看,紅印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但已經顏色越來越淡了,而且銀子的長度也越來越短,現在已經不到原來的一半長了。 

老太太說,馬上要好了,堅持,一邊抽,一邊還罵,用的是當地土話,大意就是,你個不要臉的,快滾,別纏著我家孩子,不然要你好看之類的話。等到紅印完全消除了,老太太說,好了,趕緊跳出來,換衣服。妹子就當場脫光了衣服,她一邊守著的外婆和媽媽來給她披了一件長衣。 

老太太就用一個木棍挑著那些衣服,放在竹子上,還把柳條也扔了上去,一把火燒了一個趕緊。事後她說,沒什麽事情,基本就安全了,但還是要小心,再生病趕緊來找她。妹子的外婆就問,什麽時候才能徹底安全?老太太就說,等她有了男人,不是處女的時候就沒事了。小妹子很爭氣,一年多以後就徹底安全了。。。。

老太太還給妹子又開了一副藥,說,以前的藥不能再吃了,其實是對身體有害的,這個藥也是在月經時候吃,吃一次就行了,以後不要吃。妹子回家後來了月經的時候,吃了那藥。。。血崩一樣,排出來了很多血塊,都是紫色黑色的那樣。不過從那次之後,也就再也沒什麽事情了。

竹子是一種積極向上的植物,就好像很多人的祖墳上要種鬆樹一樣,一種挺拔,正直的象征。那些竹子的格子,也許就是一堵堵的牆,妹子來回蹦,但髒東西總是被撞上這些挺拔的牆壁,又是向陽,中空的老竹,裏麵應該有多年吸收攢起來的陽氣。髒東西是不敢碰的。

竹子裏有一種竹子是湘竹,這種竹子不要碰。紅樓夢裏林黛玉的瀟湘館外麵種的都是,你們也看見林黛玉的身體了,這種竹子是個另類,很陰氣。可見曹雪芹也是個懂風水的文人啊。這裏插句話,槐樹,柳樹自己家周圍不要種,古樹上百年,幾百年,也最好別碰。

妹子手臂上那個紅圈,可以想象是那個蛇精的尾巴纏上去。既然顏色淡了,長度短了,可以算是蛇精已經沒什麽力氣纏著她了,最重被甩開了。加上妹子身上的荷包,已經氣味進到身體裏了,又有柳條抽打,粗口罵人也是能破陰的。沾的水應該是童子尿之類有祛陰作用的液體。妹子又事先藥水洗澡之類。髒東西就越發纏不住她了。最後妹子甩開他,老太太放火燒,不知道是弄死他了還是把他弄傷了,讓他沒能力再去糾纏妹子了以後。

最神奇的是老太太的藥方。我可以肯定,是一種能減少月經排量的方法。把經血之類的積攢在體內。以前說了,穢物可以破陰,女人的經血最厲害。妹子的體內攢了那麽多,也是防止髒東西俯身的作用。所以也是對身體有害的,盡量少用。時候老太太覺得沒事了,又是一個藥方,把那些積攢下來的汙血塊什麽的都排掉。 

來月經的女子一般不會遇到靈異。我也聽別人說過,有個女的遇見鬼打牆,那個姑娘很彪悍,脫下褲子掏出衛生巾就往外麵甩,瞬間就找到路了。


04。古樟樹


故事是發生在江南,就在前幾年,去年春夜回國度假,家裏一個老頭子說的。這個故事就是09年,蘇州的故事。

江南大地,自古就是富庶之地。江浙蘇杭,一度成為全中國的賦稅重要來源,沒有之一。雍正用年羹堯平定西川那幾年,更是全國都靠著蘇杭的稅金來支撐的。全國稅賦十之七八都是來自江南。

在江南有很多數百年的名門望族,這些家族最早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東晉那個時期,最著名的就是金陵烏衣巷的三謝世家。這個家族時間久了,自然就多了很多規矩,而這些大家族地理位置上又很靠近,所以漸漸的這個規矩就融合統一了。到了明清的時候,江南望族已經隱隱的成為一個整體了。

那是一個不小的生意,就在蘇州本地。老頭子是從東北過去的,所以事情完了之後,也不著急走,從來沒到過長江以南,他要留下來玩幾天,看一看蘇州園林。這個生意不便透漏,和當地政府某招商引資有關,風水上的事。我要說的是他遊玩園林時候的事。

當時他有個政府辦公室秘書陪著,所以一路門票錢吃住都是不要錢的,納稅人的錢,也算腐敗了一回。

一天中午,他們連同另外幾個人陪著在一家蘇州很出名的館子裏吃飯。那個館子是臨水而建,他們在二樓。窗戶一開,正好可以看到樓下的流水,欣賞江南景色。說到這裏,蘇州的同學應該知道那是哪個罐子了吧。

就在幾個人酒過三巡的時候,老頭子看見遠處有一顆古樹,鬱鬱蔥蔥,隱在江南水鄉黑簷烏瓦之後。當下老頭子就覺得這棵樹有些怪異,可能是做這行當時間久了,職業感十分靈敏。於是他就隨口一問,說,那棵樹是誰家的,看上去有年頭了。
陪同的人看了一眼,說,那是誰誰家的祖屋,那棵樹好幾百年了,是香樟樹。另外一個人說,那家人的園子不大,不對外開放的,也沒有虎林這些園子精致,沒什麽好看的。他們以為老頭子喜歡那個園子,想去看一看,於是就解釋了一下。可是老頭子沒想去遊玩,他隻是覺得這樹有些古怪。

老頭子就說,沒事,沒事,吃晚飯我們去那附近溜達一下好了。陪同的一個人知道他是什麽行當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就私下裏做了安排。吃晚飯,一群人去走到那個園子外觀望。一看果真是個有點衰敗的樣子,但是透過圍牆去看,院子裏隻有這顆古香樟側出了半個身子,異常的茂密。

一會來了一個類似於當地街道辦的人,一開始一看是市裏的人陪著,以為是哪個老幹部來遊玩,所以十分的客氣。老頭子就問他什麽,他就答什麽,沒有一點官腔。老頭子就問了一些附件居民的事情,那個街道辦的人就如實回答。

老頭子一問才知道,這棵古樹竟然有差不多300年的曆史了。清末的時候這個園子發生過火災,半個院子都燒沒了,可這樹卻沒事。後來解放了,這家主人逃出了大陸,園子就歸了政府。然後又是半個世紀的沉沉浮浮,現在這個院子的所屬權又回到了那家人的後人手裏,可是那家人在歐洲已經有了大生意,也不在乎這點園子,很少回來。

當地政府也就是為今後和這家人經濟上合作,所以才保護好他們家的祖宅,也不開放,反正園子小,也開發不起啦。老頭子就問這個街道辦的人,說,住在這附近的人是不是都有點不太對啊?老頭子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得那個主任愣住了。主人就問,哪方麵不太對?老頭子笑道,就是感情婚姻上麵。

那個主任就說,誒,這個老先生怎麽知道的?語調顯得格外的驚奇。後來這個主任就說,這附近,特別是這兩條街的人,很多都離婚了,什麽找小三,婚外戀,夫妻不和的幾乎每家都有,前兩天有個女的因為老公要和她離婚,還要上吊自殺呢。鬧得我們管這方麵的同誌十分被動,幾乎天天去人家裏做調解。

說完,這主任還說,都是現在這個社會風氣不好,要是離婚房子歸政府了,看他們還鬧不鬧。主任說了這麽一句玩笑話,惹得周圍幾個陪同的人員都笑了,老頭子也笑了,可是老頭子笑完了,就說,這和社會風氣無關,這是陰子在鬧騰。

主任知道眼前這個老頭子不是什麽老幹部,而是一個風水先生之後,顯得更加激動。但是市裏的人在,他又不好太過於相信這類事情,隻是說,老先生知道是怎麽回事就說一說吧,幫助他人不是咱們政府就很提倡,你們宗教界的同誌也講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

老頭子很尷尬一瞬間,說,我是道家的,那是佛家的說法。主任就更尷尬了,馬上不說話了。這個時候那個市裏的人就說,X老,這是怎麽回事,你能幫著看看嘛。老頭子就說,不用看了,把這棵相思樹砍了就行了。所有人都不明白,什麽相思樹?

老頭子就解釋了。自古這個江南大戶有個規矩,就是如果家裏生了女兒,那就要在自己家院子裏的東麵種下一棵香樟樹。等到這個女兒出嫁的時候,香樟樹也已經差不多成材了,就把樹砍掉,用那個香樟的木料做兩口木箱。

出嫁的那一天,在這兩口木箱裏裝上上好的絲綢,作為女方的嫁妝,一起搬進男方的家裏。一路上箱子不要著地,都是四個人合抬一口木箱,象征著八方平穩,步步高升。而這兩個箱子的絲綢的寓意,更是吉祥,意思就是:兩廂廝守。這種香樟樹,就被稱呼為相思樹。

老頭子就指著那顆香樟說,這顆300年的相思樹,怕是已經成精了。他的使命就是陪同他的主人嫁到男方家中,護佑女子一生幸福安康。不知道為什麽沒有被砍,反而被留了下來,時間久了,成了精,因為一直自己的宿命沒有完成,所以有了怨氣,從而影響了附近的居民。這個香樟有一種有氣味的樹木,估計就是因為他的氣息被周圍的居民聞得時間久了,慢慢就被迷惑了心智,從而做出了那些又勃人倫的事情。不過也不怪相思樹,要是人沒有這個心思,也不會被引誘,說到底,相思樹隻不過是一個催化劑,主要的還是人心可怖。

事後聯係了這家屋主,果然是當年那個待嫁的女兒在未成年的時候就夭折了,她的母親因為思念女兒,不肯把這棵樹砍掉,留作一個精神寄托。後來時間久了,更不會有人動砍樹的心思了,漸漸的成為這個園子裏的景致之一保留了下來。但這家人直到現在,婚姻方麵還是不順,想必也是相思樹的原因。

所以老頭子的說法通知了他們之後,這家人就專程派人回來砍樹了。後來按照老頭子的建議,做了幾張古障床運回了西歐,分給他們家的年輕夫妻使用。一來有保佑之意,二來靠著那個姑娘後人的身體,可以壓住排解這個古樟樹的怨氣。老頭子又為此拿到了這家人一筆不小的感謝費,還建立起了長久合作夥伴關係。

最後的一個小插曲,就是當地居民還鬧騰過,說是古樹國家保護,不許亂砍。真是愚昧,政府的人也不好用迷信的那一套去解釋,隻是說,這是人家自己家的樹,人家自己要砍,政府管不著。而且還說是古樹太老了,都中空了,怕風大弄到了傷了人,什麽什麽,總之給應付了過去。

現在那附近的人還是有鬧離婚的,但明顯數量和比例上已經少了很多。畢竟老頭子說得對,相思樹隻不過是催化劑而已,世間最醜的是人心。

故事完結,有興趣的可以去百度下這新聞,蘇州古樹被砍什麽的。當地的同學應該知道這個事情。


05。黃大仙


北方農村一直講究農家有四大地仙。看見了最好不要招惹。這四大地仙就是刺蝟,蛇,狐狸,黃鼠狼。四大仙也被叫四大家。刺蝟是白,狐狸是胡,蛇是柳,黃鼠狼是黃。我們家大概一百多公裏的地方,有個海邊的小鎮,叫金口。那附近有一座山,山上據說就有一個黃大仙。

所以很多地方說黃大仙黃大仙,很多不是黃鼠狼,可能是別的什麽東西。而且這個黃大仙也不是特指某一位,方圓百裏也許就有一個,各地的都不同,隻不過叫法一樣。

上麵那上海妹子遇見的就是柳仙。下麵我講的就是黃仙。這事是發生在東北的,96年的時候一個遠房同門來找老頭子們探親,說起來的小故事,當時說是去年。那這事就是95年的事情。可惜還小,忘記他說的是什麽城市的農村了,隻知道是東北。

東北那一邊的術學界很複雜,基本都叫跳大神,也有是薩滿的。起源就更複雜了,原本當地的有女真等少數民族,又靠著高麗和羅刹。清末和民國逃荒的闖關東,各地的不同流派的術學也帶去了不少。後來日本人來了,偽滿,肅清東北本地的幫會,很多幫會原本就是靠著迷信色彩來吸引信徒,不乏有些事真本事的。

日本派去的移民自然也帶著很多日本各地的玄術。時間久了,互相融合是不可阻止的。於是東北本地的術學與中原相比,是自成一派的。整個中國民間的術學,大概就是東北的,中原的,西藏的,嶺南的,江浙的和雲貴的。各不相同,但之間又相互融通,除了西藏的,它是各位獨立的個體。其餘的相比之下,雲貴和東北是相對又更獨立 的個體。

那個山村其實也不是很鄉下,城鄉結合部的樣子。外來人口不少,村子裏除了種地,最大的一門謀生手段就是租房,租給外地來打工的人。有這麽一家是搞承包的,包了一部分山林,賣木料,野外食材什麽的,在當地算是過得不錯的。雖然有點錢,但畢竟是這麽多年農村生活的,有些習慣就是改不掉。雖然他們家已經不種地了,但還是養了一些家禽,主要就是雞。吃肉,吃蛋,全靠這一群雞。

這家人的房子也是在祖宅的基礎上翻修的,其實主要是被老人住,縣城裏這家人也買了新房,但為了孩子上學方便而已。林子又在鄉下,不可能每天住在城裏,所以盡管有新房,但還是祖宅住得多一些。

日子一直過得很平淡,但也沒什麽古怪。但忽然一天,這家人發現自己家的那一窩雞死了兩隻。是被某種野獸咬死的。倒是沒被吃,血倒是差不多被喝光了。

這家人第一反應就是遇上黃鼠狼了。因為這種動物在東北是很常見,所以也沒當一回事。但是沒過幾天,雞窩裏又死了兩隻雞,和前幾天那些雞的死狀一樣。這家人知道了,不是過路的黃皮子,那黃皮子就是附近住的,他們家已經被盯上了。除非家裏幾十隻雞都被他們咬死,不然他們還會要來。於是這家人就不多想了,開始在院子裏弄陷阱啊什麽的,雞窩裏也加了鎖,還借了隻狗來。

可是沒什麽用,黃皮子智商不低,一般的陷阱不會上當,狗也抓不住,雞窩的鎖沒事,但裏麵的雞還是照樣死,天知道黃皮子是怎麽鑽進去的。有天晚上那隻狗忽然大叫,還有廝打的聲音,等他們家裏人出來看的時候,狗身上受傷有血,嘴邊也有血,雞還是死了。他們家一查看,火大了,這次被咬死的是一隻公雞,還是專門打鳴的報曉雞。看那狗也被咬的不清,雖然嘴邊有血,也傷了那黃皮子,可狗明顯不是它的對手。何況狗是借別人家的,弄傷了不好交代。

於是這家人就把狗還回去了。專門找了當地一個老獵人,詢問了一下怎麽抓黃皮子。獵人幫他們家做了一個陷阱。黃鼠狼這東西雖然很聰明,但有一個弱點,就是太貪心。就像這窩雞,明明可以去別人家再去吃,這樣這家幾隻,那家幾隻,永遠不會有什麽事,更不會被盯上招來禍事。可他們就是要一窩全被吃掉,再去換一家。而且黃皮子還有個特點,隻會前進,不會後退,他們需要一個大一點的地方調頭,如果沒有,他們死也不懂得一步步的退出去,所以隻要進了一個死胡同,他們就出不來。

這個獵人設計的陷阱就是這樣,整體看上去是一個漏鬥,進口很大,但越往裏麵就越窄,在一半的地方就開始裝一些倒鉤,讓黃皮子吃疼更不可能調頭,隻能被活活的卡在裏麵。那家人還弄來了很多雞下水,散上香料,鹵好。混上雞糞,來當誘餌。黃鼠狼最喜歡的就是雞屎的氣味,又最喜歡吃雞內髒。所以這也是為什麽黃皮子總喜歡和雞過不去。一切準備好,然後連續過了好幾個晚上。終於一天,那個陷阱上連著的易拉罐響聲大作,這家人跑了出去,就看見黃皮子果然被抓住了。

可惜的是,事情遠遠沒有這麽完結。

那家人出門一看,發現捕獸籠裏關著一隻半大的黃皮子,正在那裏拚命的掙紮,可是越掙紮那黃皮子就被卡得越緊,也就更不出來了。一邊掙紮,那黃皮子還不停的發出陣陣慘叫聲。那家人一看,這殺雞賊總算是被抓到了,這下子以後能放下心來了。自然是很高興。那家男主人當場就說,要把這隻小黃鼠狼的皮剝下來,給他家老爺子做個皮坎肩。正好是冬天,黃鼠狼的肉也能熬點湯,在寒冬也是大補。

然後這家人就把那隻黃皮子鎖進籠子裏,放進屋子裏關了起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這家人就收拾收拾準備繼續睡覺。沒想到,剛躺下去不久,屋子外麵就傳來一陣陣的淒厲的野獸嚎叫,在這寒冷的冬夜裏,遠遠的傳來這聲音,顯得格外的慎人。家裏人正被吵得睡不著覺,屋子裏的那隻小黃皮子也跟著叫喚了起來。屋裏屋外都吵了起來。

這個時候這家的老爺子才明白過來,原來偷雞的黃鼠狼不隻這麽一隻啊,看樣子被抓住的這隻是隻小的,外麵叫的那隻是老黃鼠狼。這下子那老爺子就怕了,原本農村都知道,黃皮子最好不要招惹,畢竟是通人性的野畜,現在人家都找上門來了,就更不能害了那隻小黃皮子的性命了。

於是他就和他兒子說,把那隻小黃鼠狼放了吧,外麵是他媽在找他,黃皮子這種動物不要得罪的最好。可是他兒子怎麽說呢,開了林場,有點錢。十裏八鄉的那可以算是一霸。平日裏隻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兒,哪裏有人敢招惹他。這回被這黃鼠狼這麽一個牲口三番兩次的戲弄,一口惡氣實在咽不下去。他本身也是很蠻橫的一個人,於是就偏偏不信邪,非要宰了這小黃皮子。

他就說,人還能怕一直牲口嗎,有本事讓他來,我連這隻老黃鼠狼也一起捉了,也剝了皮多做一件皮坎肩。他家老爺子了解自己兒子的個性,知道多說無益,隻能歎氣,也不管了。這麽一鬧,大家就都困了,也不管外麵那隻老黃皮子的叫聲,各自回屋睡覺去了。

很快,天亮了。那天晚上這麽一鬧騰,自然起得都有點晚了。可是當他們打開屋門的時候,立刻被驚呆了。小黃皮子還是被關在屋子裏,黃鼠狼畢竟也是牲畜,再厲害也不可能學會溜門撬鎖,所以那隻小黃皮子還是老老實實的鎖在那裏。隻是他們屋門外出了奇怪的事情。

那是冬天,剛下了雪,天氣冷,雪也都沒化。但是屋門外麵,就是門檻那附近,他們早就打掃幹淨了,因為那是要走人的地方,家裏還有老人,萬一摔到了就不好了。可是那天一開門,他們看見那門口整整齊齊的擺著幾隻野味。兩隻山兔子和一隻野雞。

那男的正好奇,他爹馬上就說,這是那隻老黃皮子送給咱們的,讓咱們拿了這東西,放了他孩子。那男的就笑了,說,哪有這麽容易的事情,弄死咱那麽多雞,就這麽三個東西就能把我打發了,我就這麽關著這小黃皮子,看看他還能送多少東西來。

關於動物報恩,複仇這類事情,我多說幾句。有喜歡養貓的同學應該聽說過,有些人好心,經常喂一些野貓牛奶貓糧什麽的。那些野貓就會有時候抓來一些小動物放在他們家門口或者窗台上,比如老鼠,小鳥,蜥蜴之類的。這就是貓在報恩。黃鼠狼這種動物,比較通人性,這種報恩的事情也經常發生。

前不久報紙上不是還有,鯊魚報答不殺之恩,每每跟隨那個放生它的人的漁船一起出海,嚇得魚群逃跑,連累恩人空手而歸的故事。至於動物複仇的故事就更多了,古巴有個人在雨林裏砍樹,一直樹洞裏發現了一窩小蛇,他就全部殺掉烤著吃掉了。後來當天晚上他家就被大大小小的蛇團團圍住,他報了警才被警察救出來。後來他就搬了家,幾百公裏的另外一個城市,也是為了躲開這些複仇者。沒想到三年後他還是發現死在自己家裏了,中了蛇毒。

警方說,是蛇通過空調的通氣管道爬進去的,這隻是一起野生動物意外傷人的事件。但有人說那是蛇的複仇,可是畢竟是相聚幾百公裏,而且蛇究竟沒有沒這種智商和記憶力也是問題。所以科學上說這種複仇的說法是無稽之談,但很多信徒卻堅信,蛇的複仇精神是無敵強大和堅定的。

至於別的動物,大象,鱷魚,獅子,熊,都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俄羅斯的一件事情,一個馬戲團在演出過程中,一隻棕熊失去控製,衝上觀眾席,一掌拍死了一個觀眾。可是這隻狗熊一直是很溫順的,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為什麽它會突然間失控,狂性大發呢?後來調查發現,死者十多年前是一個非法狩獵者,有一次他殺掉了一隻母熊,把正在哺乳期的幼熊賣掉了。後來這隻小棕熊幾次轉手,被賣到了馬戲團。自然就是這隻忽然發狂的棕熊了。十多年的時間,熊的記憶和複仇的精神一隻沒有泯滅,也算是奇事了吧。

所以說,人是萬物之靈,人確實是站在食物鏈金字塔的頂端的動物。但是人不要因為自己的這個身份,就為所欲為。萬事不能做絕,得饒人處且饒人。對待動物也是一樣的,不要萬不得已不要殺生,更不能因為找點樂子而去虐殺動物。天理昭昭,善惡有報。你做的事情早晚都是會得到報應的。可是顯然這個故事裏的男人不是這樣的一個良善的人。

又過了三天,每天一清早他們家開門就會發現有兔子野雞之類的擺在他們家門前,還有野蘑菇什麽的。那個男的東西全部收下,但那小黃皮子他卻一直不放,一直關在家裏。這個人啊,有時候就是太貪心。到了第五天,事情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天一清早他們開門,沒看見什麽野味,這家人就奇怪了,難道老黃鼠狼放棄了?可是他們谘詢去看,發現了地上有那麽幾個豆子,形狀不規則,大小也不一樣。那男的拿起來一看,發現是黃金,這是百分之百的金豆子。

東北以前人很少,後來各地逃荒的人去了,人煙才興旺起來。很多人隻不過是開墾土地,東北的黑土地那就是無價寶,種什麽張什麽。可是還有不少人卻不是為了種地,這群人一般兩種最多。也就是這些人才能被稱為“闖關東”,因為他們才是真正用命去拚。

一種是去東北挖人參的,被叫做參客,也叫“喊山”“拿棒槌的”。參客的規矩和組織也很複雜和詭異,也能單獨拿出來成一個故事,這個下次再說。第二種就是淘金的,叫做“黃金客”,也叫“淘鎦子的”“撿豆子的”。和參客一樣,也有自己的規矩和組織。這些人都是賺的玩命的錢,因為當時幾乎所有的金場都是控製在官府和土匪的手裏。你要不混在裏麵,老老實實給人家打工,等著分紅;要不就是偷偷藏起來自己找到的金豆子,然後找機會逃跑。

那真是九死一生啊,茫茫林海,你一個人怎麽能躲避土匪和官府的聯手追剿,而且你基本都是靠腿,人家都是騎馬。所以絕大部分人都死了,隻有極少數的人能夠逃亡成功。而那些死掉的人大部分都是被抓到,拖回去當中斬首,殺雞儆猴了。還有一部分就徹底失蹤了,想想就是,沒頭沒腦的逃跑,在老林子裏迷了路,凍死,餓死或者遇見了東北虎,黑熊之類的野物,死亡是很正常的。電視劇《闖關東》剛開始那一段,李幼斌幹的就是這個活。

黃鼠狼通人性,雖然黃金這東西對他們來說沒有用,可是他們知道人是很喜歡這些金閃閃的小豆子的。沒人知道他們是從哪裏找到的這些金豆子,也許是以前土匪的老窩藏貨,也許是某個死在林子裏的黃金客的口袋。八成這老黃皮子知道一般的野味這家人是不會動心了,所以又找來了更重的大禮。吃人家的最短,拿人家的手短。可是黃皮子還是太不了解人類了,它不知道人類的貪婪是根本不講什麽原則和道義的。

那家人的男主人,一看是金子,更加不顧他爹的反對,非要一個勁的繼續關著那隻小黃皮子,恨不得那隻老黃鼠狼能把整個東北的金子都搬到他家裏去。第二天,果然一清早開門,又是幾粒金豆子。那個男的看了高興的眉開眼笑,以為找到了發家致富的快捷道路。接下去的幾天每天都會有禮物擺在家門口,有時候是金子,有時候是野味,有一次不知道那黃皮子從哪找來了一顆生鏽的子彈,估計是關東軍時期的,他可能也以為是什麽好東西,也給他們家送來了。

要是一直這樣下去,說不定這家人就能開個金店或者野味館什麽的了,可是事情當然不會一直這麽順風順水,總有意外發生。那天晚上,這家人正在入睡,忽然院子裏傳來野獸廝打的聲音,聽聲音好像特別的激烈。這家人忙出門去看,可是一開燈,就覺得院子裏黑影一閃,什麽都沒有,隻有滿地的碎毛。這家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去看雞窩也是好好的,覺得可能是耗子和黃皮子打起來了?反正沒啥大事,於是這家人就繼續回屋睡覺去了。

第二天起來,發現門口什麽都沒有。這家男主人不樂意了,心想也許是昨天黃皮子和耗子打架,忘記放了,等等明天再說。可是連續好幾天,什麽東西都沒有。而且,那黃皮子又開始禍害他們家的雞了。以前不過是十天半個月來一次,可是如今是每天都來吃一兩隻。而且已經不是正常的捕食,就像示威一樣,殺雞玩。

於是乎,在好幾個星期之後,那家男人的耐心終於到了極限,他覺得這黃皮子已經不上當了,再也榨不出來什麽油水來了,而且已經選擇了一條和他對抗的道路,要殺光他們家的雞。這男的一激動,沒聽自己家老爺子的勸,直接把那小黃皮子宰了,剝了皮,挑釁一樣的就釘在自己家門口的牆上風幹。後來雞死光了了,一切也都平靜了。

我這時候要是說這個靈異故事完了,你們會不會想打我?對啊,這算毛靈異啊,所以事情當然不會就這麽完了啊。大半個月之後,這家人出事了。先是這家孩子在城裏上高中,走台階一沒留神跌倒滾了下來,滾了兩層樓。一條胳膊粉碎性了,治好了也有後遺症。這男的他老婆進城去照顧孩子,剛出村口,還沒上車,路邊一棵枯樹就倒了,人倒是沒砸著,可是嚇了個半死,明顯精神出了問題,直接去城裏醫院的神經科,陪著他家孩子一起住院了。然後是他家老爺子,河裏釣魚,大冬天的,冰麵凍的很結實,一人開了一個小洞。

可是別人都沒事,就他們家老爺子那一塊冰塌了,整個人掉水裏。雖然周圍人多,救得及時,可好歹也是零下好幾度,老人家身子骨又弱,回家就是大病一場,折騰掉了半條命。這下子,那個男的怕了。雖然都是湊巧的事情,但他明顯感覺出來,這是老黃皮子使了妖法在報複他們家。這男的馬上就開始找十裏八鄉的神婆來驅邪。

那個神婆估計應該是薩滿教的。其實世界各地很多地方都有薩滿教。像我國東北的滿族地區,高麗,羅刹,維吾爾族,蒙古,遠一點的印第安,愛斯基摩,毛利人,都有這個薩滿。可是他們並不是一個統一的,這樣說吧,薩滿教隻是說的這麽一個教派的形勢,而不是特指某一個教派。薩滿教的主旨就三條:萬物有靈,祖先崇拜,自然界崇拜。而他的形式就是,沒教義,沒祖師,沒有什麽神廟神殿教堂之類,更沒有專一的神,隻要是神靈都是他們祭拜的對象,而且他們沒有特定的神職人員,隻要你樂意,你都可以幹。

薩滿教的最主要的活動方式,就是跳神。也就是我們民間俗稱的,跳大神。每一個教派都有他自己的擅長,佛家算是度,道家就是修,陰陽是涉,湘西的是控,雲貴是毒。都不一樣,薩滿教的擅長就是請。這個請就是請神,簡單講就是請神上身。電影裏常見,不用多解釋。這個神婆一來,到處溜達看了一看,就說,你們家的事情估計確實是黃皮子幹的,但是有點奇怪,黃皮子沒那麽大的本事能溜進你家雞窩。我看了你家雞窩,這黃皮子要是能進去,千年道行了至少,但是有那個道行還用得著求你們放他家孩子嗎,早自己進屋帶著小黃皮子走了。

這家男主人就問,那可怎麽辦,每個人都出事,這不就要輪到我了?那個神婆就說,要不我幫你問一問吧。這個問一問的意思就是要請神了,並不是電影裏那樣,通過虛空和某某對話,而且讓那個黃皮子附體,讓黃皮子操控她的身體行動言語,別人有什麽事情可以詢問。當地人自然都懂這個問一問的意思了,所以就立刻按照神婆的意思去準備。什麽燭台,雞血,老山羊毛之類,這個方麵老頭子沒有多說,各家的規矩都是,不要過多的討論別人家的術,你可以借鑒,但不能多說。

也算是一種自恃的表現,畢竟不能滅了自己家的威風。但有一點可以說一下,薩滿教的從事人員很奇特,世界各地都一樣,大部分都是女性,這一點從電影裏也可以反映出來。也許是女性體陰,更容易通靈。而東北當地跳大神的,很多都是中老年婦女,大部分她們都有一個共性,喜歡抽煙,每一個都是老煙槍。特別是那些年紀大的婦女,她們抽的都是旱煙,用的都是銅鑄的煙袋鍋子。味道很嗆很重。不知道什麽事煙袋鍋子的就百度 吧。

很多神婆的旱煙也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就好像是湘西苗家的蠱術,都是下毒,可是每一家都不一樣,從毒物的選擇,到後期的培養,到最後的提煉和下毒方式,家家不同。這個旱煙也是,看上去都是霧蒙蒙一團從嘴裏吐出來,但裏麵除了煙葉還加了什麽別的東西也隻有神婆們自己知道了,至於那些東西有什麽用處,更是不可能對外人說了。那個神婆事先把煙袋給了那家男主人,吩咐了一下,就是說,萬一一會請上身了,那黃大仙不肯走,就吸一口這煙袋,把煙吐到她臉上,那樣她就能醒過來了。那男的就拿過那煙袋,連連點頭。

然後拿神婆就開始跳大神了,一邊跳一邊唱。這個場景我實在想象不出來,東北的同學有親眼見過的不妨出來說一下。跳估計就是想摔跤那樣,左蹦一下右蹦一下,可是唱能唱什麽啊?而且他們事先把左鄰右舍的都請來圍觀,為的也是人多陽氣旺。其實不用叫,中國人這麽喜歡看熱鬧,早就圍上來看了。

據說那神婆蹦著蹦著,忽然就停了下來,也不唱了,回身直勾勾的看著那男的,張嘴就問:你拿了我的東西幹嘛還要殺我孫子。頓時整個院子都炸了,這就是請神成功了。也沒人敢交頭接耳,隻是看著神婆和那個男人說話。那個男的被嚇得說不出話,那個神婆,不對,下麵就說是那個黃皮子吧。那個黃皮子隻管說自己的,也不理那男的回沒回話。黃皮子說,我家孩子貪嘴被你抓到了,是他倒黴,可是他沒惹你,你為什麽非要殺了它。

那男的說,是你們殺了我家的雞。黃皮子說,放屁,我們從來沒動過你家的雞。這時候那個神婆的表情變得很猙獰,黃皮子附體之後,看上去神婆的整個麵孔也有點不像人了,越看越像是隻老黃鼠狼。黃皮子說,我們家從你爺爺起了這個房子的時候都搬過來和你們做鄰居了,我們什麽時候動過你們家的雞,你問問你爹。大病初愈的他們家老爺子一直在一邊旁觀,這時候忙上前說,黃大仙息怒,是我兒子不懂事,我們家是從來沒丟過雞什麽的,你大仙別動氣,放我們家一馬吧。

黃皮子不樂意,說,不放,你們殺了我們家孩子,沒這麽便宜。我們家族自從搬來,就沒動過你們家的小雞,外麵來的黃皮子惦記你們家的雞,都是我們把他們請走的。這麽多年你們家沒病沒災,還不是我們家在幫襯著。要不然七年前為什麽你們旁邊的房子都被火燒了,你們家的沒事。你們恩將仇報。確實,七年前那是正月十五,放煙花點著了草垛,好幾家的房子都被燒了,他們家的屋子卻是一點事都沒有,沒想到,原來一直是這家黃皮子在暗中保護。那個男的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就差給黃大仙跪下了。

他說,大仙你放了我們家吧,您要什麽您就說。黃大仙說,我要你們全家的命。那男的一聽,嚇得癱在地上。黃皮子接著說,你們家的雞我們碰都沒碰,我們還幫著打架護你們家的雞,我和我兒子都受了傷。你們卻殺了我孫子,還把皮都剝下來了。你們都該死。那男的說,你要殺就殺我吧,都是我的主意,和我爹老婆孩子都沒關係,你放過他們吧。黃皮子說,誒,你還有點骨氣,和你那個死鬼爺爺一個操行。你放心,我們不能害人命,不然你老婆孩子早死了。我們要搬走了,你們家的好日子到頭了。

那男的一聽,剛要問,就見那神婆一哆嗦,倒在地上了。眾人趕忙去扶。神婆顯得很虛弱,半天才緩過來,抬起手指著東邊的牆頭。大家回頭去看,正好看見三隻黃皮子,兩隻成年的,還有一隻看上去很老的,毛色都有點發白了。相比這個白毛的老黃皮子就是剛才上身的那隻,他說他和男的爺爺那時候就是鄰居,那麽少說現在這隻黃皮子也有百年的歲數了。

中國民間有一個說法很流行,就是這個動物上了歲數,也和人一樣,毛發會變白。足夠老了,那就通體是白毛。要是看見這種白毛的野畜,那一準是有點道行的,千萬不要去招惹。對於家畜也有要求,雞九狗十三就是這個意思,就是說雞不要養超過九年,狗是十三年,因為時間久了,這些動物就會通人性,也許會做出什麽對主人不利的事情。回到故事。就在眾人的注目下,那三隻黃皮子冷冷的看了那男的一眼,轉身跳下院牆消失了。大家出院去尋,早不見了蹤影。

後來那個神婆也是大病一場,說是那老黃皮子的很厲害,上身之後傷了她的元氣,她嗷修養半年。很多人說是那神婆裝神弄鬼,讓黃鼠狼上身說人話,這不是太扯了嗎?可是牆頭的那幾隻黃皮子怎麽解釋呢?反正是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但是那家人是徹底信了,整天在家燒香拜佛,求黃大仙保佑,手下留情。可是黃皮子說了,他們的好日子過到頭了,是什麽意思?

果然沒出一個禮拜,他們家承包的那幾個山頭發生了山火,別人家的林子都沒事,他們家的林子被燒得幹幹淨淨。看樣子黃皮子在他們家,也給他們家帶來了財路,黃皮子一走,財路就斷了。於是這家人就傾家蕩產的去還債。後來這家人還不放心,就托關係找了我們家東北的那個老頭子。於是這個故事的完整部分才會被我們家知道。旁人都是知道的部分,至少金豆子什麽的這家人就沒對別人說過。他們想讓老頭子看看他們家的風水,還想看看有什麽補救,或者會不會繼續受到報複。

其實他們家沒什麽風水可言,能發財估計真的是靠黃皮子一家的照應。補救也沒得說,除非把人家一家子再請回來,這是不可能的。報複估計就算完了。黃皮子也是想修仙的,不會做出害人命的事情,不然得不償失,這點也能放心下來。隻是在老頭子查看的時候,發現了黃皮子的窩,在那家人西邊牆根的一堆爛木頭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堆得木頭,每年都燒火,每年都往上麵擺新木頭,可是底下那層木頭卻一直沒人動。老頭子是看別的地方都很粗糙,隻有那一圈的地麵很平整很幹淨。估計黃皮子以前的窩就在這堆木頭裏。反正人家都已經走了,找到窩也沒用。

第二件事,發現了偷雞的真正凶手。他在雞窩的地麵上,也是一個雞窩的稻草邊的石頭底下,發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想必應該是狗獾之類的野物挖的洞,難怪雞籠子這麽堅固,卻總能被闖進去,原來通道是在雞窩裏麵。這下子一切都可以理解了。一直吃雞的其實是狗獾,和狗打架的也是那隻狗獾。和黃皮子一點關係沒有。但是小黃皮子嘴饞,落到了陷阱裏。老黃皮子就想拿的東西把它贖出來。

沒想到這家人拿了東西不放人,很無賴。後來狗獾又要偷雞,黃皮子自然知道自己是被背黑鍋了,就想拿下這個狗獾,這樣證明了清白,說不定小黃皮子就能被放出來了。可是狗獾比黃皮子厲害多了,看樣子他們爺三聯手,也沒打過人家,還每隻都受了重傷。於是狗獾繼續吃雞,沒有黃皮子搗亂,每天都來。黃皮子都受了傷,不能再出去找金豆子抓兔子什麽的,自然也沒東西在送上去了。

可是在那男的眼裏,就是,黃皮子報複他,不光不送禮了,還要殺他的雞來挑釁。所以一怒殺了小黃皮子。而這些老黃皮子傷好了出來一看,東西都白送了,這家人還把孩子的皮剝了,釘在牆上和他們示威。簡直太無恥了。所以這群老黃皮子就要開展了自己的報複行為。這樣一說一切都合情合理了,隻是最後那個罪魁禍首狗獾沒有抓到,不知道去了哪裏。

這個故事講完了,你們有什麽想問的?我不是說黃皮子成精,也不是告訴你們這個跳大神是真的。這隻是一個故事,也許一切都湊巧了呢,也許那個神婆其實就是個騙錢的呢,沒人知道。看故事就別當真。


06。地下工事

 

這事情是哈爾濱的。也有些年頭了,發生在文革剛結束那時候。這個故事因為曆史背景涉及的很多,會說不少題外話,但看你們很喜歡外傳,應該不會不樂意聽這些外傳的吧。我先理一理思路,跨度很大,想一想要怎麽寫。東北以前一直是滿族人的地盤,後來滿洲人進了中原,建立了一個幾百年的王朝。漸漸的衰落了,末代皇帝又被軍閥趕出了北京。正好日本人需要一個傀儡政權幫他們統治東北,原來那一塊地方又是滿洲人的。於是偽滿國建立。

按照道理來說,其實日本人在東北幹的不錯,憤青別噴我,我隻是說經濟建設上麵。鐵路,礦場,機場,公路。日本人還大量的移民,他們的確是把東北當成自己永久的居住地那樣來建設的,而不是像別的地方,能拿光的都拿走,拿不走的一把火燒掉。在東北,他們進行的是可持續性發展,而不是簡單粗暴的掠奪式發展。

從教育上來講,盡管他們推行日語,但也不能不說,他們畢竟是全麵推廣教育了,要知道那時候中國人裏文盲絕對是十個人能至少有九個。不說他們是想從根上斷了中國文化在東北,更加方便他們日後的統治,實行同化政策。但光從教育上來講,東北人那時候絕對是全國素質最高的。

後來新中國成立,第一個火車頭,第一個飛機內燃機,第一個汽車,第一個電動機,都在在東北完成的。一來是日本留下來的很多工業基礎,二來也肯定是東北存留在大量的優秀技師和熟練的工人。盡管蘇聯占領東北的時候搶走了很多工業設備,但是優秀的人才他們是搶不走的。

現在就要說這個關東軍了。關東軍是日本人的精銳。當時在東北的有上百萬。不得不說,要不是蘇聯的參戰,不知道我們自己還要打到什麽時候。日本人在東北建設得欣欣向榮,自然不會輕易放棄。其實在整個占領期,日本人有一樣事情是一直沒有停止的。那就是挖洞。

中國人的地道戰在日本東北的挖洞事業麵前相比,不值一提。

我曾經去過東北旅遊,看見過日本人挖的山洞和地道。並排可以開兩三輛大卡車,通氣設備,防火防水設施,簡直就是一座座的地下堡壘。可以想象,如果我們還是國軍,在那個時候去進攻東北,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幸好啊,萬幸啊。蘇聯紅軍的鋼鐵洪流,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把東北給占領。關東軍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大的他們沒想到這個裝甲集團軍的厲害,然後一敗塗地。

所以很多地下工事壓根就沒有派上用場。至於小型軍火庫什麽的更是多不勝數。所以現在我國還是回偶爾發現日軍的殘留設施,但是沒發現的那就更多了。而且日本人的武士道,玉碎精神很強大。關東軍戰後調查,除了戰死的和被俘的,失蹤的人數竟然有將近幾萬人之多。這些人都散落在廣闊的東北以及西伯利亞區域。

估計很多地下工事最後的戰敗時候都要被下令銷毀,而日本人在東北又有很多類似於731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很多士兵都選擇和他們的戰鬥崗位一起玉碎。

在大小興安嶺的林子裏,長白山的林子裏,不知道躺著多少回不去家的日本士兵。有件事我以前講過,東北某殘留日軍地下軍事設施裏,我國發現了畫著鐵十字的潛艇和碟狀飛行器。沒看過的同學找找去,不能多說,怕被和諧,不知道算不算機密。當年德國人知道自己在歐洲大勢已去,很多東西都轉移去了自己的同盟國,或者藏了起來。各國南極的科考都有軍方背景的人參與,其實也是去找德軍的東西,但一直沒找到。德國人曾經就想把原子彈轉移去日本繼續研究。沒想到美國人速度更快,已經把原子彈造出來了,這一威懾計劃也就流產了。但戰後德國的原子彈技術讓美國人的核彈更上一層樓。唯一奇怪的事情就是,你妹的潛艇誒!是怎麽跑到東北的老林子裏麵的?這個故事就是關於關東軍殘留的地下軍事設施的。

哈爾濱本地人估計知道的也不多,因為那年是剛剛文革結束沒幾年,封建迷信還是要被嚴厲打擊的。而且中國那時候和日本是蜜月期,日本在中國投資了很多項目,幫助中國建電站建重工業。這個關於侵華遺留問題,自然也不能多宣傳,怕會引起民間的仇日情緒。整個事情就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下發生的。哈爾濱的同學知道自己的家現在在修地鐵吧,斷斷續續修了很多年,通車時間也一拖再拖。期間還垮塌過幾次。雖然這個工程是前幾年哈爾濱政府才開始申報的,也是2008年才開始正式開建。但其實這個地鐵工程早在1973年就已經開始準備了。

當年先期的挖洞在哈爾濱的很多地方都開展了,為了就是看一下地質情況,或者事先弄個點,方便以後連線。還有事先規劃好,以後城市發展避開這些地方,方便以後的施工。但有一個地方的洞挖出了問題。那個洞橫向還沒有挖掘多少,就發現前麵遇見了攔路虎,一看竟然是混凝土。

地底下的建築物,除了是古墓還能是什麽?但用了混凝土明顯是現代的。當時軍方的人就說,一定是日本人當年的地下工事。當年日本人在東北的很多大城市的地下都挖了軍事設施,沈陽,長春都有。為的就是以後堅持和敵人打巷戰。沒想到蘇聯人那麽快,而自己國家的天皇挨了兩顆原子彈之後投降的更快。所以很多工事沒用上,他們都撤出城市,向蘇聯人或者國軍共軍投降了。這些軍事設施也不是連成一片的。有很多被時候封了起來,或者作為他用,但還有一些沒人知道,也就一直存在了下去。

這次遇見的這個明顯就是被人遺忘的設施,因為地圖上沒有標明,一準是個小型的地下軍火庫之類的。所以大家都格外小心,以前就發生過殘留軍火意外爆炸傷人的事件。然後軍隊派來了工兵連,小心翼翼的把那混凝土外牆打通,然後就是通風,讓排爆人員準備好,等一下進去看一看,萬一是軍火,就拆掉引線,再讓軍區的人看看應該怎麽處理。

可是那些人一進去,就發現了不對了,原來裏麵一點都不小。和他們並排的那個空間就和個一般學校食堂那麽大,放著一些後勤裝備,軍火很少,都是子彈之類,沒有大型的炮彈更沒有最令人擔心的毒氣彈。大部分都是食品和棉服。但是在這個“食堂”的一邊,卻是一個十多米寬的台階,一直通向斜下方。

先期人員排了幾個人 下到了台階下麵去看看,又排了兩個人出來報告情況,其餘的人都在原地等待進一步的指示。然後更多的軍方進去了,都配發了實彈。雖然很多年過去了,理論上來講日本人不能還存活。但在馬來西亞的叢林裏,就曾經發生過發現了二戰的日本老兵堅持戰鬥二十多年的事情。所以還是要小心。還有一點沒人明說,陰森森的,指不定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在裏麵。

於是更多的人一起亮著高瓦的礦燈什麽的下了台階,進到了下麵更廣大的空間裏。這裏和上麵差不多,還是各種物質。但有了一些不知名的電子設備,軍隊的人一看,說都是軍隊便攜式發電機之類,沒什麽特別的。

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第一批下去的哪一些人陸續回來了,一點人數,一個班有十個人,可是少了一個,隻有九個人。班長怒了,就問和那個人一組去搜索的人,問他們人呢,怎麽少了一個?那幾個人都說不知道,一直以為他就在後麵,和他說話還搭話來著,但是太黑看不清。忽然看見下來很多人,就往這邊靠攏,誰也沒注意少了一個人。這下子出了簍子了,當時在場的最大的一個官是工兵連的連長,他就說,說不定這個地下工事是被台灣特務利用的,全部子彈上膛,一定要把丟的那個人找到。

當時的這種階級鬥爭意識還是很強烈的,一下子就聯想到特務破壞也不足為奇。下麵的那個空間的出路明顯就多了起來,這麽多人轉了一圈,發現竟然有大大小小的七個門,都不知道是通往哪裏的。於是那個連長就通過步話機,叫來了更多的人,還帶來了更多的步話機。然後一個門十多個人,拿著槍,帶著通訊設備,互相通訊著進那個門去找人。

很快一個小隊的人說有發現,於是連長就帶著幾個人過去了。別的小隊都繼續搜索。後來這個連長去了,就看見那好像是一個指揮室一樣的地方。牆上是空的,但仔細一看四個角都有圖釘之類的東西留下的痕跡。想必是掛過軍用地圖,但是後來扯下來銷毀了。別的都沒什麽特別的,紙張之類的基本都燒幹淨了,看來銷毀資料什麽的日本人做的很完美,座椅板凳什麽的也沒什麽好說的。除了地上躺著三具屍體。

這三個屍體可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裏麵沒有那個失蹤士兵。而這三具屍體也是有年頭的,簡單說就是當年日本人的屍體。有一個明顯是當官的,用武士道把自己肚子刨開的。這地下的大洞穴裏,空氣流通,但卻一點不潮濕,可見日本人這個土木方麵很厲害。所以這幾個屍體都沒什麽腐爛,都是脫水一樣的,類似於幹屍。

可以想象就是新疆的葡萄幹,通風,幹燥,這幾個人幾十年的風一吹,也都變成了人幹。最惡心的是那個日本軍官,麵部雖然嚴重脫水,擠成了一團破抹布一樣,但還是可以看出來當時的表情猙獰與痛苦。廢話啊,誰肚子被切開了能麵帶笑容啊是不是?而且他那一地的下水啊,都變成黑色了。按理說早應該有老鼠蟲子什麽的吃掉了他們的屍體啊,可是並沒有,隻能說日本人這洞弄得解釋,耗子蟲子什麽的連個洞都弄不進來。

跟隨軍隊的還有當時的什麽土木專家,畢竟要在地下分辨方向,或者留意有沒有什麽機關或者快塌方的地方。那個專家湊上前去一看,就說,這個日本人是個大佐,那兩個都是地位比較高的軍曹。軍曹就是日本的老兵,雖然他們官不大,但在戰場上有時候他們的話比當官的還有用。畢竟他們的實戰經驗遠遠比那些上軍校出來的要豐富的多。

可是關鍵的問題大家又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失蹤的士兵去哪裏了?這時候別的小分隊陸陸續續的都說已經走到了隧道的盡頭,有些人找到了食堂,有些人發現了通往外麵的出口,但是被封住了,還有人找到了供水設施,廁所,發電機組。。。。可是沒有一組人發現那個失蹤的士兵。於是所有人都有點心理發毛了,一個大活人竟然在這洞裏失蹤了。

活見鬼了不是嗎!這個時候外麵已經是晚上了,一群人就更不敢在裏麵呆了,可是又不能不繼續找下去。於是連長就自己先去了外麵,聯係上級,報告整個事件。其餘的人還是繼續找人,但不再分散,以防再有不測。

很快團裏向師裏報告,師裏報告軍部。軍部立刻派專人來調查,一個戰士失蹤是小事,這樣的一個軍事設施也是經常會被發現了,事情也不大,可是一個能讓戰士失蹤在裏麵的軍事設施就有問題了。

每個軍隊裏其實都有一部分這樣的人物存在,就是那種專門處理奇怪事情的人。這類人一般來源於江湖上,也是師有所承,不知道應該稱呼這類人什麽。很多政府部門也是類似的設置,當然名字也是很普通,人員也很少,比如什麽能源再生發展辦公室,算上科長一共才五個人。平常你會注意到萬千公務員大軍中的他們嗎?可是你知道他們的真實工作是什麽嗎?這裏隻是一個比方,隻是想說,處理這類事情的每個部門都是有專人的,包括軍隊。那個專門負責的人就是當時我們本家朋友家的一個小輩。算是被破格入伍的,因為當時軍隊需要很多這種人,大量從江湖上吸收。當年劉鄧大軍橫掃湘西剿匪的時候就帶著大量的江湖人士。因為深山老林,苗家的蠱術什麽的,非正常減員反而比戰鬥減員更厲害,後來去了雲貴更是少不了這群人幫忙。

可是那個小輩查看了之後一籌莫展,不知道該從何下手。隻是知道一定是機關暗門什麽的,可是整個工兵連配合,幾乎把那個小工事翻了一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一時間他晚上連覺都睡不著。正好當時過年了,事情都過去一個多月了。那個戰士一準生存幾率不大,連裏就報了一個演戲時候意外死亡,被封了一個烈士。可是事情卻不能這樣完,死也要見屍啊。

過年期間,工程也就徹底停了下來,不停也不行,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情,軍隊的保密工作很好,但是小道消息早傳的沸沸揚揚的,說什麽的都有。所以沒找到人之前一定也不可能開工。正好過年,該回家過節的過節,該回家的回家。這個人的家是本地的,他也就請了天假,回家去問問家裏人有什麽好辦法。他家裏人也沒轍,然後就找到了我們本家的那個他們老朋友。家裏人一商量,正好東北那邊有家裏人,那就讓那個人去看看吧。

於是整件事情我們才知道,也是後來那個去幫忙的老頭子回來說的。老頭子見到那個晚輩,那個晚輩其實是我長輩,總這麽叫不禮貌,記得他姓張,就叫他張幹事好了。張幹事按照江湖的規矩,行了見麵禮。各家的禮節都不一樣,但是江湖上的各門派之間是統一的。他這麽做也是很聰明的,立刻就表明,他不是按照軍隊或者政府的身份來見麵的,完全是江湖上晚輩和長輩請教,是同行之間的術學切磋。也算是很有禮貌的舉動,所以後來老頭子對我們說,當時覺得這孩子不錯,就心想,能幫盡量幫一下吧。沒想到這一幫差點給自己幫出大麻煩來。

當時老頭子就問他,你有沒有這個地圖我看一下,我看看這土窩子的風水。張幹事隨時攜帶,當即打開給老頭子查看。

老頭子看了就笑了,說,你這水平啊,幸虧在軍隊裏,給國家幹事,能混口飯吃。不然你在外麵走江湖,你估計連個八字都測不好。最多給人測個字相個麵。那個張幹事自然不服氣,但也不敢表現出來,隻是低聲說,敢情前輩指教。老頭子就指著那地圖說,你連咱們吃飯看家的本事都看不出來,在這行還怎麽混?

他這麽一提醒,張幹事瞬間就明白了。前麵說了,一開始是一個小倉庫,沿著台機下去,是一個大很多的大倉庫,而大倉庫有7個門通向別的地方。你們誰看明白了嗎?我換個說法,如果一開始他們打通的是那個大倉庫,那麽在我們眼裏是不是就是身在一個大空間裏,麵前卻是通往八個方向的八個大門。這是什麽啊?看看棒子國旗吧諸位。這不就是一個最簡單不過的八卦嗎?

加上每個方向的空間不一樣大小,確實是很容易讓人迷惑,但大體方向確實是8個方位。但更加準確的來說,這是一個奇門局。八卦相傳是伏羲創造的,用於占卜,一共是八個卦象,分別代表的是: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坎代表水,離代表火,震代表雷,艮代表山,巽代表風,兌代表沼澤。

關於他們的符號就是用“一”“- -”來表示,前者是陽,後者是陰。乾三連 ,坤六斷, 震仰盂 ,艮覆碗,離中虛 ,坎中滿 ,兌上缺 ,巽下斷。這個八個基本卦象又可以互相組合,有八八六十四個卦象之多。奇門就是根據八卦的原理而來的。

這裏麵一兩句話說不清,我又隻是一知半解,隻說和故事有關的部分。奇門一共是四層,這裏隻說一層,奇門的八門。奇門的八個方位代表這八門,休生傷杜景死驚開,8個門,每個時辰每個門都不一樣,不停的變化。基本上休生開是三吉門,什麽死驚傷看字麵你也知道不是好地方了。

反正老頭子算了算當時的失蹤時間,和那群人出現的地點。他半天才說,要是那個時候消失了,按照那個人的八字和當時的星位,一準是被陷進去了傷門。然後他又算了下,說,那個時候的傷門應該是這個方位,所以這個人現在應該是困在這個地方。說完他就一指,張幹事順著他的手指去看,赫然發現,那個地方原來就是他們一開始進去的那件小倉庫。

張幹事很奇怪,就問,當時明明很多人守在那個台階,他們一群人在裏麵探路,如果那個人丟了,他是怎麽樣才能瞞過那麽多人的眼睛又跑回原來一開始進來的地方藏起來的呢?

老頭子就笑了,說,你還是太年輕,容易迷糊。你怎麽知道那個人一開始就下去探路呢?我聽說一下子進去了好幾十號人,下麵又那麽黑,誰看見他下去了?

張幹事說,是他們班長說的,一個班十個人。老頭子說,要是你每次幹什麽,你帶著一個班你還會事先點數嗎?你們軍隊的人不都是隨口一說,一班跟我走,二班跟我走,每次你們還點數?

張幹事瞬間就想通了,忙打電話去詢問。果然那個工兵連的連長一會回了電話,說,確實那個班長沒有注意,全班也沒人注意一開始是不是就少了人,因為確實裏麵太黑了,互相之間又說話自然以為人沒少。那個失蹤的戰士平時又內向,沒人和他交流過,都以為他一直在後麵跟著。那個聽到他在後麵搭話的戰士也回想起來,似乎不能肯定那個人就是他了。然後那個張幹事就激動起來了,他說,這麽一說是他一開始就失蹤了,沒人注意,難怪找不到。

因為都覺得那戰士是在台階下麵的區域失蹤的,所以每一個都在那一片地方仔細搜尋,沒人想到他們一開始就進來的這間小倉庫,搜尋工作自然也沒有下麵那麽仔細。要是錯過了什麽也是很正常的。畢竟每個人的重點都在下麵,沒人考慮上麵這一塊。

張幹事當即就想再找人開始對那個小倉庫仔細檢查,可是老頭子卻攔住他,說不忙。因為還有別的更要緊的事情。老頭子問,我不是軍隊的人,對這個軍隊的事不了解。可是有個事我要打聽下,像這麽大的一個地方,要多少人才能守住啊。張幹事說,這個就沒準了,可多可少,看那個食堂的規模,原先這個地方應該至少有百來號人。老頭子就說,這麽一說,那麽三個人是絕對不夠了。

張幹事這次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一個他們所有人都忽視的問題,這個指揮官的屍體是找到了,還有另外兩個地位很高的軍曹,可是其他人哪裏去了?要是說撤退了,那是不可能的,大佐級別的軍官在這裏,不可能隻留下這麽三個人。要是留下不到十個人看著也絕對不需要一個大佐來壓陣。隨便一個小隊的隊長或者幹脆一個普通軍曹帶著幾個人就行。

這可是一個大佐誒,怎麽看都想是原本這裏的指揮官。也就是說,這一群人根本就沒有撤退,他們還是在這個地下工事裏的。可是為什麽隻發現了三個人的屍體?

其他的人哪去了?張幹事冷汗都出來,他顫巍巍的說,難道是那些還存活的日軍綁架了那個戰士?

老頭子撲哧就笑了,說,你真給你師爺丟人,有你這麽個不著五六的徒孫。你腦子都都是疙瘩湯嗎?日本人抓他幹嘛,能吃還是能喝?這麽多年你看看那個地方像是有活人的地方嗎?那些日本人一定是都死了,就是不知道死在什麽地方。我覺得要是找到這些日本人,也就能找到那個失蹤的當兵的。張幹事就問,那我們怎麽找?

老頭子當時氣得就拍桌子,說,你不是吃這碗飯的料,這樣就把你給嚇傻了?剛才不是說了在什麽地方失蹤的嗎,你就派人去那邊仔細找。我就是告訴你一聲,可能發現的死人不隻一個,屍氣很重,提早做個準備。

張幹事聽了,忙打電話去安排。一切都完了之後,老頭子又問他,你猜我們要找的是什麽地方?張幹事搖頭說不知道。

老頭子說,人啊,這輩子,不就是吃喝拉撒睡?你看你們找到了吃飯的地,還有茅房,可是你們找到睡覺的地了嗎?張幹事這次明白,八成那個密室之類的地方就是日本兵的營房的位置,那就是說上百個鬼子有可能都是死在那密室的床上?一想到這,張幹事就不由得一個寒顫。後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果然他們在那個小倉庫的牆上發現了暗格,裏麵有機關。

打開之後,牆上出現一個三米多的門。一群人走了進去,據說雖然他們事先做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惡心了一下。有幾個戰士在防毒麵罩裏都吐了。想想就是了,上百個人,有些在床上,,有些在地上,大大小小的五個房間,每個房間裏都是四肢扭曲的幹枯的屍體,每一個都是表情猙獰。隱約還可以看見地麵上的嘔吐物什麽的。這些屍體沒有外麵的保存的完好,每一個都腐爛過了,剩下的都是一堆殘渣的骨骸。

他們還在進門的地方發現了很多抓痕,進門的區域也是屍體最集中的地方。有些屍體還保持著臨死時的跪姿,兩隻手直勾勾的伸向大門,把一進門的戰士都嚇了一跳。

再看那些抓痕都帶著血,雖然時間很久了,血都是黑色的,但也可以想象出來當時的慘狀。他們還在地上看見了好幾個斷裂的指甲,可見日軍臨死前是多麽拚命的想要從這裏逃出去,無奈這鐵門加上外麵的混凝土實在不是人類的肉體可以抗拒的。

在屋子裏他們也看見了那個失蹤的戰士。一個多月過去了,自然是已經死掉了,屍體表麵都已經是一種紫色。肚子都已經癟了下去,應該是死了之後腹內的內髒被微生物消化,發酵,然後肚皮脹氣,最後終於爆掉了。反正死人就是那麽一回事,奇怪的地方是,那個戰士的四周很幹淨,因為幾十年的原因,地麵自然會落下很多的灰塵,那個戰士躺的地方就是厚厚的一層塵土。

可是他們絕清晰的看見了地麵的兩排腳印,還是解放鞋的腳印。並沒有其他的鞋印。一切都表明是這個戰士自己走進來,然後倒地死去的。與他們一開始預料的被人劫持,或者被人打暈拖進去之類的想法完全不符。

這是為什麽?張幹事拿著這報告去問老頭子。老頭子始終沒有進到那個洞裏去看,一切都是靠張幹事的描述。他也不敢肯定。但是後來他做了一個推斷。

這群日本人應該是在戰後一起被玉碎的。可能已經知道日本投降了,覺得再堅持下去沒什麽意義。但是他們的指揮官不同意。可是他也知道其實手下人都很想回家的,再厲害的武士道精神也不如故鄉的土地。他可能就怕如果他說大家一起來自殺以謝天皇吧。那些當兵的會兵變,率先幹掉他。所以他就把兩個心腹,就是那兩個軍曹找出來商量了一條毒計。可能是故意安排站崗值班之類,反正所有人都在營房裏,然後就他們三個在外麵。然後他們就封掉了營房,讓裏麵的人全部死掉。

事後調查發現是把通風設施給破壞了,也就是說這上百個日本人是被自己人活活憋死在裏麵的。然後這三個在外麵的人破壞了唯一的出口,也隨後在指揮室裏銷毀了所有資料,最後一起自殺掉了。

這樣一推論,一切都合情合理吧。隻是還有三個問題?為什麽那個營房會那麽容易被封上,而從裏麵還打不開。為什麽那個軍官非要弄死所有人,一個都不許活著出去?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那個失蹤的士兵是怎麽自己走進去的?還沒人發覺?

其實第一個問題和第二個問題可以聯係到一起。那個營房事先在設計和建設中,就安排好了機關。隻能從外麵操縱,裏麵人不能打開。而且還有假牆,讓外麵的人看不出來這裏是個營房。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這群日本人就被設計好了,有朝一日可能會被全部犧牲掉。估計這個秘密也隻有他們的指揮官是從一開始了解的。那麽久到了第二個問題,是什麽秘密讓指揮官要幹掉所有人,也不能泄露出去?而且他也心甘情願的一起陪葬。

反而是第三個問題最好理解,老頭子就說八成那個當兵的中了邪,被什麽髒東西上了身,因為看他的八字是很陰的,就是那種最容易被朋友操縱的一類人。

所以應該是朋友們選了他,讓他自己開門,自己悄悄的進去。然後又操縱了不知道那個當兵的,在外麵把門給關上。當時亂哄哄的,也沒人發覺。事後調查,果然當時第一批進去的人裏,有一個士兵回去就大病一場,明顯是被上身的後遺症狀。

可是為什麽要把那個當兵的弄進密室裏呢?張幹事就是這麽問的。老頭子說,那群日本人想回家唄。

應該是日軍死的事後怨氣很大,被自己人出賣,有死的這麽慘烈,那麽多人的怨氣一集中,明顯比單個要強大的多,所以他們能很容易的操控陽間的人類去給他們做事。這個工事又是按照奇門局建的,冤魂困在裏麵根本出不去,除非是有別人在外界幫他們打開一個缺口。再加上肉體都在外麵,雖然也是在地下,但遠不是入土為安。所以他們就找了一個人來做犧牲品,這樣子失蹤了人,其他人當然會開始找尋,也許他們就可以被人發現,更進一步可能魂魄回家,肉體入土。

還有一個番外篇,日本政府也來了人,裏麵有和尚,專門做了法事超度。還把所有人的遺骨都運回了他們各自的家鄉,也算是了斷了這群異鄉孤魂的心事。那個老和尚在日本也算是蠻出名的,私下打聽到了那個老頭子,曾經找到過那個老頭,兩個人交流過一些。所以後來日本有一件事情,老頭子也去被邀請了幫過忙,這是另外一故事了,此處不表。我前麵說了那個老頭為了這件事弄了很大的麻煩,麻煩就是被人看起來洗腦,不讓他多說亂說,一切都忘掉。

所以你要問,我是怎麽知道的?我都說了,我是講故事的了,當然是亂編的了。所以謝絕跨省,我說的隻是故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有興趣的同學可以查一查,那一段時間,日本往東北排了一個什麽佛教民間交流的小團,知道幹嘛得了吧。今天這故事就到這裏了。


07。人繭


這件事情是發生在河南的某著名風景區附近。那風景區我就不說了,別壞了人家的生意。時間上大概是個人旅遊熱剛剛興起的那個時間。這個故事其實網上也有它的簡易版本,自然是過濾掉了它的靈異部分,我所說的就是無保留的完整版。

那個風景區的半山腰有一個山村。以前沒什麽事情,但自從旅遊興起了,這個村子算是家家戶戶都找到了發家之路。很多人是從山腳就一步步的往山頂上爬,不做纜車,也不搭乘汽車。一是一路上的風景和樂趣是坐著纜車和汽車不能體會到的,二是很多人都是去山頂那幾座寺廟道觀去上香的,自己一步步的爬上去顯得心誠,更易得到神靈的庇佑。

諸位小清新的同學們,你們沒事也會去麗江鳳凰之類的地方旅遊。你們說當地人最常幹的買賣是什麽?當然是飯館和旅館了是不是?吃和睡,不管誰出門在外都是需要的吧。這個村子的位置又很好,正好在半山腰。你要是爬到了一半累了,隨便選一個農家菜館吃一頓,既補充了體力,又填飽了肚子。吃完了繼續向山頂進發。

要是有一些文藝的旅遊者,想看一看日出的精彩景色,更是要睡在這裏了,等到半夜三四點鍾的樣子,爬去山頂看太陽日出東方。要是你是想從山底一口氣爬上去,那起碼要從晚上十點就開始爬山,對於你的體力是一個不小的考驗,而且晚上也不一定安全。所以睡在半山的旅館半夜起來去爬山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當地的警方就陸續接到了報警,說是有人在這附近失蹤,都是來旅遊的人。當地政府自然不能壞了這裏的名聲,嚇跑了其他想來旅遊的人那就是嚇跑了自己錢包裏的毛爺爺。所以他們低調處理,一麵上在社會上壓根不提,這樣來旅遊的人毫無警惕心理,絲毫不知道自己可能會身處危險之中。一麵上又要警方嚴厲偵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可是那一片風景區太大了,那個時候一般人都沒有手機,有個傳呼機就是很拉風的事情了。再者很多人都選擇了逃票,從別的山腳入口進山,路都是很難走,以前隻有當地獵人踩出來的路,當地居民一般都不會走這些路。所以人找起來很麻煩,而且這個人萬一在山裏迷路了,也確實危險。並且這一片山區自古就有這樣那樣的傳說,山神鬼魅的傳說層出不窮,外地人都當笑話來聽,本地人卻都不敢不信。

一開始當地警方是在是毫無頭緒。那是一個旅遊城市,每年來來往往的流動人口沒百萬七八十萬總是有的,三教九流幹什麽的都有。原本就是一個刑事犯罪多發的地方,失蹤個把人太正常了,不光外地,本地也經常有人口失蹤。有可能是人販子,有可能是黑幫,說不定還是自己走失的。可是每隔幾個月就有外地警方來要求協助調查,說是自己那邊有人說是過來旅遊,來了之後就沒了消息,再也沒回去。這樣的案件一年多的時候五六起,少的時候也有三起。

原先警察也沒想到去風景區找人,雖然也找,但那是本著在山區迷路走丟的心態去尋人。甚至壓根沒想到去風景區重點調查。你們覺得一個外地遊客在北京走丟了,警察會去天安門故宮裏麵找人嗎?於是一堆案子越攢越多,慢慢就成了無頭案。警察也就不怎麽上心了,畢竟破掉的案子遠比沒破的多。這樣的案子廢了心力說不定也是不了了之,還不如重點突破那些容易偵破的案件,對大家的業績也好。

事情的轉機是因為一對父母的堅持。他們的女兒當時在上大學,在一次放假的期間,和家裏人說要到這裏玩,有同學相陪,不用他們太擔心。可是女兒一去就沒再回家,也沒回學校。後來這對父母報了警,可是他們沒權沒勢的,警察也不當一回事,要求了這邊的警方協助,時間一久也就沒了下文。

這對父母隻有那麽一個孩子,養了這麽大,培養進了大學,一下子說沒就沒了,怎麽心甘?他們也知道警察不太上心,所以萬事隻能靠自己。這對老夫妻就辭了工作,買了房子,搬到這個旅遊城市裏,省吃儉用打零工,拿著自己女兒的照片有時間就去找人問,有沒有見過這個女孩。

這個姑娘曾經說是和同學一起,可是警察調查過了,並不存在這個同學。所以一開始他們就覺得這個是拐賣婦女的案件。那個所說的同學就是人販子,騙了那個女孩。但是後來繼續調查,這個女孩宿舍的同學說,這個姑娘親口和她們說了,她是一個人去玩的,不想家裏擔心,就說是朋友陪著,還讓她同學到時候幫著圓謊。

所以一切都表明這個女孩是一個人去旅遊的。但是沒人知道這個姑娘到底有沒有去到那個城市,說不定在火車上她就丟了呢?所以警方也不好做定論。

但是這對夫妻堅信,自己的女兒一定是下了火車在這個城市裏走丟的。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對夫妻在搬到這個城市的第九個月的時候,他們找到了看見過這個姑娘的人。那是一個摩的司機。那個司機說,當時是因為這個姑娘的背包上印著她大學的名號,恰好這個司機有個外甥也在同一所大學,所以兩個人說過幾句話。那個女孩還打聽了怎麽樣去看日出比較方便,所以對這個姑娘印象很深,不然一年多過去了,一般人早就忘記了。那個司機肯定的說,女孩是自己一個人。那個司機是在一天的下午遇見這個妹子的,然後把她送到了那個風景區的山腳下。所以這個姑娘最後的出現地點就是這個旅遊景點,而且很有可能在這個地方留宿過,然後再遭遇不測從而失蹤的。

這對夫妻把這個一情況告訴了警方,正好當時調來了一個新的局長,可能也出於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心理,想破個大案壯壯聲勢。所以這個局長也很重視,專門派人偵破。

然後警方就進了這個山區開始重點排查了起來。可是這個半山的位置有好幾個山村,家裏開旅館飯館的有好幾百家。簡直就是大海澇針。警方的調查在繼續中,可是市裏的警方又有了大發現。

他們查看了以前的卷宗,發現這個失蹤的事情遠比他們遇見的表麵現象要複雜。原來以為這個失蹤人口加起來能有四五個。可是隨便翻一翻,每年別的地方警方發來的協助調查的申請都有四五個。而且時間跨度很大,從建國就有。辦案人員嚇到了,什麽事情就怕聯想,原本都是一個個的獨立案件,但要是你聯係起來會不會覺得這個城市每年都會有幾個人消失的不明不白。而且還長達半個世紀之久。

後來他們發現自己太樂觀了。他們有查閱了民國的卷宗,乃至清末的殘留卷宗。發現幾乎每一年都有失蹤案件,特別是日本人那時候,各地都很亂,有一年竟然有三十多起失蹤人口的案件記錄。當然,那時候沒人當回事,土匪軍閥混戰,這個黨那個派的打做一團,說不定回家半路上就被拉了壯丁當兵,或者被劫到山裏落草的事情太正常了。可是從清末到現在,幾乎長達百年的時間,這個地方竟然每年都有人消失的不明不白,這是什麽道理?

當場所以的辦案人員都倒吸一口冷氣,他們都知道哦,這次遇見的可能不隻是個大案,而且還是個邪案。以前我說了,每個部門是專門有人處理這類事情的。這個市的市局就朝上級報告,於是一級上一級,到了省裏的時候就有了答複。說你們繼續調查,但隻負責那個景點的嫌疑犯的排查工作,其餘的事會派專人來辦,要求當地警方無條件的配合和聽從來人的工作和調度。而且一旦查到了犯罪嫌疑人,就可以回家睡覺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給專人來處理。

後來省裏來了一輛車,車裏三個人。一個是個廳級的幹部,一個是這個廳長的辦事員,負責處理一些雜務。剩下的那個沒名沒號,也不穿警服,便裝,就好像是隨從一樣。下車互相介紹握手的時候,這個人連手不不伸,麵無表情。那個廳長隻說這個是王老先生,至於他是幹嘛的壓根不提。這邊的警方看人家竟然不想說,自然也不會多問自找沒趣。但接待的人都知道,這個人一準不是隨從,你覺得一個廳級幹部會用一個六十多歲留著山羊胡戴著茶色墨鏡的老頭子當隨從嗎?

後來中國的官場上的規矩,省裏來人總要吃喝一頓,算是地主之誼。但是當晚吃飯哪個山羊胡老頭沒去,隻有省裏警方的那個廳長和他的辦事員。這樣更好不是嗎,更加自在對於彼此。廳長也隻是說,那個老頭子年紀大,做了這麽久的車有點累,就不來喝酒早點休息了。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場麵話,沒人點破,就繼續喝酒了。

第二天那個老頭就去了警察的檔案室,廳長那兩個人這時候卻顯得像是隨從,老頭說幹嘛就幹嘛,沒半個不字。老頭子說把所有失蹤的人資料都給我,有多少給我多少,不要詳細資料,出生年月日家庭籍貫什麽的就行。然後一堆資料擺到老頭子麵前,老頭子都沒看,說,這樣看太慢,用電腦都打出來,就要他們戶口本的那頁就行。

一會一疊紙都堆在老頭子麵前,老頭子不緊不慢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一個羅盤,就是上麵有指南針,天幹地支四十二節氣什麽的。可是明顯老頭子這個是個古物,不是古玩市場上那種便宜貨。

然後老頭子就一張張的看,一邊看羅盤,一邊看一些全國的地圖,還叫警察幫著找一些那些失蹤人員的家鄉所在地。時不時的還掐指算一下。這個時候當地的警方才知道,這個老頭是個風水先生。老頭子把那些看完的紙張一份份的分類。很快,那一疊紙他就看了一半,就不看了。他隨手把一疊拿起來說,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害的差不多就是這些,其餘的我們不要管,是正常的走失和拐賣人口,我們要看的就是這些。

廳長就說,王老先生,你還有一大半沒看,要不要全部看完再說?老頭子說,沒必要了,我才看了三十多份,就有十六個。差不多一半了已經,要說是巧合那也太湊巧了,所以這裏麵一定有問題,這絕對不是正常的人口失蹤。

廳長問,十六個什麽?老頭子說,十六個人繭。大家都知道蝴蝶,原本是一個個醜了吧唧的小爬蟲,後來他們自己吐絲結成繭子,等到他們在裏麵經過了一翻生死的掙紮,破繭而出的時候,一個個都變成了張著漂亮翅膀的鮮花仙子。所謂的人繭就是一樣的效果。但這個人繭卻不是像蝴蝶那般詩情畫意,這是一種邪術。

我不知道別家管著東西叫什麽,但是我們家叫它是人繭。當然不可能是什麽邪術高人吃了這些人,然後把他們消化掉吐出絲,結成繭子自己躲裏麵,然後經過一翻修煉,等他出來的時候就天下無敵甚至能飛天升仙。這是玄幻小說的套路,不現實。

實際上,人繭隻是通過取走一些人身體上的東西,煉丹也好,製藥也好,或者做什麽法器,來協助自己的修道。可是人家為什麽會心甘情願讓你拿走自己身上長的東西啊,所以一般都是把人殺掉取走所需。當然也有不殺人再拿東西的,一些人繭邪術的要求是活取,就是人沒死就切了他們的心肝腎什麽的,那樣效果更好,然後不去管他,反正少了器官自己熬不了多久也會死的。

有些很基礎的人繭邪術的要求更為簡單,隻要你殺掉幾個相同類型的人就能達到你想要的效果。這個人的選擇自然是有講究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需求,也會去找不同的人,而有的人繭比較簡單,隻需要找一批相同的符合要求的人。

所以老頭子一開始就給這些資料按照他們各自的命格和八字來分類,逐漸就發現,某一類的命格竟然比別的多出了那麽多,就算是按照統計學來講,這也是反常的。

老頭子也不管別人懂不懂人繭的意思,就開始仔細查看這一批人的資料,越看他的眉頭就越發的緊鎖起來。半天他才驚訝的說,要是這個我沒猜錯,這個人是想要成仙啊!

人繭是邪術,其實術學本身沒有正邪之分,有些所謂的邪術運用的好反而換可以救人。但是這個人繭啊,用殺人什麽的以害人為手段的術學,自然是百分百的邪術。

奇怪的是,竟然有人想通過這個方法去修仙,這不讓人驚訝嗎?你見過哪個立誌於做千古聖人的家夥,是用偷人家老婆騙人家錢財這樣的手段去成為賢人的?可是這些人繭的選擇上來看,明顯就是奔著成仙去的。然後這個老頭就說這事他自己辦不了,因為壓根不知道這人已經修到什麽程度了。萬一警方的猜測是真的,那這個人起碼是從清末就已經開始在這裏修仙,一直沒挪過窩。看一看當地這個環境,無論是從人文還是風水上,這裏確實都是一個適合修道的地方。那樣就是說,有個不知男女的老妖怪已經在這裏修仙修了至少一百年。

結果王老頭說,我也沒說他能修仙成功,按照推算,他確實是以修仙為目的。大部分人都是為了養神蓄氣,或者強健體魄等目的去修煉。這個人的目標隻不過是更加宏偉遠大,卻有點不切實際——修仙。

於是王老太就說,讓警察的人都撤了吧,因為太危險了,而且這個人既然可能有一百年都沒有離開過方圓百裏,那一定是這個地方對他來講很重要,所以也不怕他會逃掉。相反的是,人家在暗處,自己在明處,不論警察怎麽嘲笑,但是這個老頭一想到有一個修煉的時間可能是自己歲數兩倍甚至更久的人就在自己身邊,那股從心底裏湧上來的寒意就怎麽樣也仰止不住。

他就吩咐警察開始排查那裏所有的住戶,看一看哪些是很早之前就在那裏落腳,重點放在那些家裏有老人,或者幹脆老人是獨居的那類人。雖然這個人是百歲以上,但是中國以前戶籍製度很混亂,想要作假也很容易,但是畢竟是老人了,打聽一下,誰幾十年都在這裏居住,從來沒離開過也是不難的。

現在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外援。王老頭的擅長是風水八字,是個理論性的風水師。但是說到破邪泄陰,甚至對抗邪術,拿他就明顯不是那類的高人了。以前一直和公安部合作,查出事情真相,警察帶著槍衝上去就行了,不需要自己出麵。可是這次不一樣了,整件事都太邪性了,誰知道子彈什麽的有沒有用,萬一警察有了傷亡,他對上麵也沒法交代。於是他就想到了找別人幫忙,找個這方麵的高人。

然後事情就是這樣了,要不是我們家老頭子參與其中,你們覺得我是怎麽知道得這麽詳細的?你們覺得我真的是在講故事亂編的嗎?你們啊,圖樣,圖森破。

所以幾天之後,我們家一個老頭就出現在當地的公安部門,一行還帶了兩個徒弟之類的人。這次說是發現了人繭邪術,其實家裏還是很震動的,因為這個東西都以為早就失傳了,雖然知道它的理論和施術方式,但是其中的秘術之類的東西沒人知道。

這就是王老頭一看,就知道是人繭,可是你要讓他自己也做個人繭出來,他卻是沒辦法的,不是不想,是因為裏麵的不傳之秘他不了解。

對於這種失傳很久卻突然現世的秘術邪術,沒人敢掉以輕心,所以家裏是從湖北直接把家裏算是最厲害的好手連夜招了回來。回老宅裏好好的吩咐囑咐他需要注意的事情,各家的族長也都講了一下可能會出現的意外情況,以及相應的解決方法。準備萬全了,才讓他去了河南。跟著他的那兩個徒弟其實是派不上用場的。

也就是一路照顧他的飲食,畢竟也是六十多的人了。那兩個徒弟其實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當然也沒人體,可是大家心裏都明白。那就是,萬一有什麽不測,他們就要把老頭子的屍體帶回祖墳裏安葬的。不能在外地火化,帶骨灰回去,一定要屍首完整的帶回去。這是家裏的規矩,幾百年沒變過。

可見對待這件事,家裏也是本著最壞的結果做了打算。人到了,兩個老頭湊到一起,也沒商量出個所以然來。警察那邊的調查也是陷入僵局,不是查不到,而是複合要求的人太多了,一百多個人全都是嫌疑犯,這你讓警察怎麽辦?又不能一個一個明目張膽的去排查,不能打草驚蛇。一時間,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思裏,可是沒人能想出解決方法。

於是兩個老頭就決定自己親自上山轉悠一下,這時候警察說,不安全,萬一出了危險怎麽辦。他們就說,混在每天成千上萬的遊客和香客裏麵,怎麽會出危險。再說都來了幾個星期了,一直在調查,但是他們人卻沒有去案子發生的地方看一看,這也是說不通的。

其實兩個人其實是想去碰一碰運氣,看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線索。就在半路上,警察說,為什麽這山這麽多寺廟道觀,還會發生這種事情,佛祖都鎮不住這些陰邪的事情嗎?

其實這裏是大家的一個誤區,以為寺廟什麽的都是可以辟邪之類的聖地,其實恰恰相反,這些地方反而是招陰撞邪的常地。聶小倩不就是發生在蘭若寺嗎?

其中的道理很容易理解,西遊記上有個故事,就因為一隻耗子偷喝了如來的燈油,就有了千年法力,下界去為非作歹。這裏不是說什麽佛祖用的東西都是神丹,沾上了就能讓你脫胎換骨。而是說,佛家這類地方都是超度眾生的,很多冤魂希望得到解脫,自認而然的會聚集到這裏,希望得到靈魂上的升華。於是這裏自然就比較招陰,邪事的發生概率也遠比別的地方大。但是警察的無心之語給老頭子提了一個醒,著上百年了,死了那麽多人,這怨氣可是不小啊,不如上山轉悠下,看看那裏怨氣比較大,那樣不就能也算是個線索,說不定可以順藤摸瓜找到那個修仙的老妖怪了嗎?

於是兩個人就決定找個地方先吃飯,等到午夜的時候再去山上。陪同的警察腿都嚇軟了,自從出了這事,他們都私下和家裏人親戚朋友什麽的都說了,不要進山,原本當地人也很少上山。可是這大白天的他們去都要萬分小心,就把被那老妖怪抓了去做成什麽人繭,如今這老頭子卻說也要晚上進山,這你媽的不是倒黴催的自己找死往人家槍口上撞嗎?

警察自然不樂意啊,一起來的那個廳長也很不想去,他也看出來當地警方的擔憂,就嚐試的問了下,能不能改個時間。兩個老頭肯定的說,不能換,就這個時間,一定要午夜一點前後,陰氣最重的時候去。一起吃飯的警察臉色都變了,還,還,要,要,陰氣,最重,的時候去?盡管警察們一百個不樂意,但他們的工作職責所在,所以午夜的時候他們就和老頭子一起站在半山腰來回轉悠。

王老爺用的是一個古司南,在一個小鐵盤上托著。我們家那老頭點了香,在黑暗裏通過這個燃香生出來的白煙去尋。各家的方法都不一樣,但原理差不多。無非就是陰陽相吸,陽附之類的基本方式衍生出來的術。

但是無論是誰的方法都沒有找到半點反常,有點小打小鬧是正常的,但是那種百多年來積攢下來的怨氣什麽的確沒有半點蹤影。 於是一群人頓時又失去了目標不知道該怎麽辦。 於是下山回去的路上,老頭子忽然腦海裏一亮,他就說,這百多年的怨氣要是消散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但為什麽會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王老頭說,那就是沒怨氣了,每次那個人都把那些死去的人超度了? 我們家老頭說,用邪術害人的人還會好心去超度他害死的人?人都是他弄死的,對他的怨氣最大,他怎麽去超度!

王老頭一想,也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說,既然冤魂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消失,那就是還在那裏了? 我們家老頭說,對啊,可是為什麽我買卻找不到?你覺得是什麽原因?

王老頭頓時笑了,說,你這是在考我啊,我沒你腦子快,但也不笨。既然找不到,那就是一定被那個人關起來了。 我們家老頭點頭說,對頭!我知道怎麽找到他了!

說著猛地拍了下前麵司機的肩膀,那個司機正沉浸在他們的對話裏,心裏越想越害怕,冷不丁的被人一拍,嚇得心都要跳了出來。差點沒把車開到路邊的溝裏去。 那司機嚇得說,不要突然拍開車人的肩膀,這樣很危險。

副駕駛上是那個廳長,其餘的警察什麽的都在後麵的兩輛車裏。那個廳長問,怎麽了,你們有什麽發現? 我們家老頭說,我要那個山上所有住的人的房子的圖紙,明天早晨六點前一定就要都在檔案室裏,我有把握能把他找到。第二天,又是一大堆的資料和圖紙,因為很多屋子建的時間比較久遠,詳細的圖紙也沒有,隻有房產證時候的那種草圖,就是這邊幾間房,每個多大,那邊幾間房,每間又多少平。但是這些就已經足夠了。兩個老頭就一份份的開始翻看,大概快到十一點的時候,那個王老頭拿著一份房子的圖紙,問我們家老頭說,你看是不是這個?

我們家老頭掃了一眼,點點頭,說,就是這個了。咱們可以吃飯去了。順便把這圖紙給了廳長,讓他把這個屋子的主人的資料相關的一切都找出來。然後兩個人就去吃午飯了。

下午回來的時候兩個人卻拿著那個房屋主人的資料愣住了,因為一切和他們預料的不一樣。那屋子隻有一個人住,還是個女人,而且那女的年紀隻有不到四十歲。尼瑪說好了的百歲老頭呢?說好了要修仙的老妖怪呢?怎麽會是一個中年婦女?廳長終於忍不住了,他就問,你們找著個房子是要幹嘛?

王老先生就給他解釋說,因為昨晚上已經想到了,這個人不知道出於何種目的不想讓冤魂四散,所以選擇把那些被他害死的人的怨氣全部關在家裏,也許藝高人膽大,不怕怨氣對自己的反噬。

但是百年來逐漸積攢下來的怨氣就好像是沼氣一樣,會逐漸發酵的,時間越久它的暴力傾向就越嚴重,更何況他還不斷的殺人,不停的在這怨氣裏增加新鮮血液。所以這個人不可能靠自身的力量來困住這些冤魂,所以一定要借助外界。於是老頭子們就料到了,他一定是通過自己家房屋的風水格局來達到這一目的。

當然他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建一個風水困龍暈之類的房子,因為那樣太明顯了,所以他改的屋子一定是可以方便後期改建成那類風水格局的樣子。所以老頭子就找了一下看看那個屋子方便以後換個風水困住屋內沉聲的怨氣。於是這個屋子就是這樣被發現的。

但是對這這個屋子的主人卻是他們沒有料到的。連廳長都說,就算不是清末就開始害人,那麽這個人怎麽樣也得有個六十歲左右的年紀,怎麽可能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

這個時候我們家老爺子注意到了那女人的資料,上麵寫的是這個女人是幾年前才搬來的,以前屋子的主人是她爹,她爸爸六十多去世了,她才從外地回家接管這個祖宅。廳長說,難道以前殺人的是她爹,現在殺人的是她,這是一個家族遺傳的連環殺手?

我們家老頭子當即就否定了他這個推測,要修仙的人就要堅持不懈,不能停止,不然毫無意義。現在這麽看卻像是她爹沒死,掩藏起來了,她在外界做掩護。至於她爹也許是藏在地窖之內的地方,看圖紙這家的麵積很大,後麵的院子也很大,藏幾個人不成問題。

他和王老頭交流了一下看法,都覺得可能就是這樣。可是後來的事實證明,他們全都錯了。讓人想象不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警方就說按照他們的流程,應該派幾個人去試探的接觸偵查一下。但是這一決定被兩個老頭子當場否定了。在官場上的人身上都帶著自己獨特的氣質,這也是為什麽你看見一些,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人是個當官的。

同樣在衙門裏的人也是這樣,做警察和當兵的都說是鬼神不近,因為身上有著浩然正氣。可是實際上不是這樣的,隻能說他們身上的氣質有修行的人都能一眼看出來,怕是說不上,但都盡量的會少和這樣的人接觸。因為你想一想,你招惹一個平民百姓遠比招惹官府的人容易對付吧。所以鬼神這樣的也是同理,他們並不懼怕官府做事的人,但他們不想有太多的麻煩,所以就不去招惹。

於是兩個老頭就說,還是我們的人去看看吧,警察一去她就能看出來,別壞了事。警方也知道這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處處都透著一股古怪,所以也同意了。

我們家老頭就讓他其中的一個徒弟裝作上山的香客去試探下那個女人,吩咐了一堆事情。他那個徒弟都四十出頭,也是江湖上混了很多年了,這類事情也做過幾次,沒什麽好緊張的,就是怕自己本身是修道的被看出來。

老頭子說沒事,上山燒香的香客很多都是佛家道家的俗世弟子,都是學佛修道的人,她就算看出來也不會怎麽懷疑的。警察說,為什麽不去兩個人,互相有個照應。

老頭子說,必須一個人,通過那個消失的女大學生就能知道,這個人隻是專門針對那些單行的遊客下手,這樣比較安全,人數少,容易控製,每次都是消失一個人,也不會引起太大的注意。所以隻有獨行的一個人才會引起他的注意和興趣。

警察一想,覺得也對,那些失蹤的人確實都是一個人。於是他們也同意了,反正去偵查的人又不是他們的人,出了事他們也不需要太擔心。

然後那個徒弟就收拾收拾上了山,一群人都在山腳下的賓館裏租了兩間客房,等著。那個老頭特意吩咐了,隻讓那個徒弟裝成白天上山的燒香客,一定不能說什麽看日出的,千萬不可在那裏留宿過夜,因為那樣實在太凶險了。到了晚上那個徒弟就回來了,大家一看他安全回來也都放了心。老頭子和王老頭都仔細檢查了他身上,沒發現有什麽古怪,也徹底安心起來。他們是怕萬一被上了身或者被人暗地裏操控,結果一切正常。

於是一大群人都把那個徒弟圍了起來,開始詢問他事情的經過,事無巨細,每一方麵都問到了。老頭子第一個就問,那個屋子是不是陰氣重?

那個徒弟說,在外麵真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我一踏進那個院子,就有一股子寒氣,裏麵確實不太對頭。這個寒氣其實有很多解釋,你進入一個很久沒人居住的屋子,就會明顯感覺屋子裏氣溫很涼,有人說那是屋子太久沒人住,被過往的鬼魂給拿來住了,所以你進屋的時候那一股子涼氣其實是朋友的陰氣。

還有人說,屋子什麽本來就是沒生命的,需要人氣來暖,人少的地方總是感覺比人多的地方給人心理上一些寒冷的暗示,也是因為人氣不夠旺的原因。再加上什麽怨氣之類的,都會讓人體感覺到不適。就像殯儀館,墓地等地方,人去了總是有點不舒服,也許是出於心理作用,但也不排除是不幹淨的東西在附件引起了你身體本能抗拒的反應。

老頭子繼續問,還有什麽,你說說看。那個徒弟說,我知道他是怎麽選人的了。我在那裏吃飯,那個女的就上來搭話,說會算命,要不要給我看一看,我當時謝絕了。我想,一定是有一些人覺得好奇,答應了她要算一卦的要求,被這個人知道了八字,所以一些符合要求的人就被她盯上了。

警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都好奇,那個人是怎麽知道別人的生日籍貫什麽的資料的,他又沒有什麽警方的資源庫。現在他們知道了,原來他就是用這麽簡單的一手,套出來了這些失蹤的人的八字。

所以我這裏多說一句,八字不是隨便給人看的。以前大宅門的少爺小姐結婚,兩家互換生辰貼,看完就當場燒掉。就是怕不安全,被別有用心的人給利用。特別是一些妹子,你們的八字被人知道了,萬一你貼身的衣物或者頭發之類的又被人家拿到了,指不定就會弄出什麽法子害了你。所以一定要小心,保護好自己的八字。

以前皇帝的八字都是專人拿著的,外人都是隻知道一個大概的日期,詳細的沒人曉得。你要是誰家暗地裏藏著皇家的八字被捅出來了,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清宮裏的第一等大罪,除了謀逆那就是怪力亂神的事情,你要是紮個小草人紮針之類的,你全家就一個也別想再活下去了。

這時候警察就問,你怎麽都說他,他的,那個女的難道就是那個要修仙的人嘛?不是懷疑她爹什麽的嗎?這是怎麽回事?那個徒弟說,我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那個要修仙的,但是我跟肯定,這個人絕對不正常。這不是女的,他是個男的。

警察一聽,都愣了,說,你怎麽知道的?那個徒弟說,那個人確實外表聲音什麽都是女人無疑,但是我看他手一眼就看出來了。

關於人手,就算女的從小就做粗活當苦力,但是這個手還和男人還是不一樣。同樣男人也是,就算是帝王,從小什麽活都不用幹,但是手還是和女的不一樣。這是人體骨骼結構的問題,不是後期可以改變的。所以什麽一些泰國的人妖之類的,外表比女人還女人,但是你可以從他們的聲音和手卻可以清楚的分辨出他真實的性別。

這個時候老頭子似乎想到了什麽,忙讓警察去調查這個女人的履曆,重點放在她搬來之前的時候。既然她是她那個所謂的爹死了之後才來的,那證明她起碼從小是在這裏和她爹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後來才搬去外地。所以就是要看看,這個女人,不對,現在說這個男人好了。這個男人小時候附近的人有沒有見過他的,小學中學什麽,有沒有同學可以證明他,特別是學校裏的檔案。換句話說,看一看這個人在搬來這裏之前,究竟是否真實的存在。

這個時候警察都明白了,老頭子是開始懷疑其實這個裝成女人的男人就是那個修行百年一心一意要修仙的人,兩個人其實就是一個人。可是當下就有人提出了疑問,那個人不管男女年紀總不會超過四十歲看麵相,就算保養的再好,也不可能是個百多歲的老妖怪。兩個人真的能是一個人嗎?之間少說相差了半個世紀的年紀。

王老頭是個風水理論的高手,他就開始給廳長他們一群警方的人解釋。我來簡單的給大家說明一下。首先這個神仙究竟存在不存在?你們覺得這個人類登月火箭都發射成功了,一大群在天上住著的白胡子老頭現實嗎?每天來來往往的航班線路那麽繁忙,就不怕撞上那路神仙家的圍牆?所以這個一般意義上的仙是虛構的,一切都是人類自己的美好想象。所以這個人修仙,飛升之類的都是瞎扯,西遊記裏看看就行,千萬別當真。

可是修仙這事情自古有之,煉丹的,找仙山的,幹什麽的都有。他們都是為了當神仙嗎?當然不是,山海經裏說過一種東西,就是不老藥,吃了可以青春永駐,長生不老。所以我們知道,所謂的修仙,追求的隻是延長自身的陽壽,說白了就是不想死,要多活幾年。於是很多傳說,那些仙人除了法術高超之外,每一個都是活了幾百年乃至上千年的長壽冠軍。所以一切追求成仙之類的人,隻是為了在這個世界上多活一段時間。

有個成語叫做鶴發童顏,一般都是和仙風道骨配合使用,用來形容得道仙人的。這裏麵我們可以看出來,那些修仙得道的高人們,不管實際生理年齡是多少,但都看上去是及其年輕與他們實際年齡不相符的。據說修到了一定程度的修仙者,他們的生理上是可以停止衰老,甚至是逆生長的。

而達到這類效果的,一般都是要借助人體的某些東西,比如西方某傳說裏的公爵夫人,用的人血,慈禧用的是人乳,有些邪術,甚至修西藏歡喜佛的那些人,用人的精液。這個故事裏的修仙的人暫時不知道用的是什麽,但絕對不會是善類,一般的東西也用不著害那麽多人的性命了。王老頭還指出一點,也是前麵就提到過了。這些修仙的人還都會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挪窩。這個有兩層原因,第一個你們可以看一看世上那些壽命長的動物,比如龜,蛇,蜥蜴之類的。基本都是行動遲緩,能不動就不動的惰性動物。生物大致就是這樣,你放慢自身的動作,盡量不做劇烈運動,就可以延緩細胞衰老的速度。

這是生物學上的知識,我不了解,但在生物學上確實有這麽一個說法,我不會用什麽專業的術語來描述,你們也就簡單了解下好了。第二個原因就是這類人都不會遠行,方圓百裏之內,甚至最好就挖個山洞躲在裏麵不出來。一來和上麵那個原因一樣,盡量減少自身的運動量,二來所有的修道者就是借助外界的條件。

有些人選擇深山老林,有些人就呆在名山大川附近。這並不是因為這些人遁世也選個風景好的地方去做隱士,而是隻有這類地方才會有所謂的地氣。這裏的地氣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地氣,而是外泄能被人體吸收利用的,有助於人類的修行。龍脈之說其實就是地氣的一種表現形式。

所以很多山川,你去了以後在那裏一站,心中就有說不出來的舒坦,你還大叫這就是貼近大自然的心理舒適。其實那可能就是當地的地氣在隱隱中影響到了你。很多人做療養,養病都會去什麽深山的療養院,恢複速度就是比別的地方要快一些,難道多吸兩口新鮮空氣多看兩眼綠色植物就會有這麽巨大的效用嗎?

於是傳說裏很多仙人閉關多年,一個山洞都沒走出去過,後來終於在冥思中得到了生命的升華。這樣一看也可以說明,選好一個地氣,然後開始不動位置堅持修道,是很常見的一種方式。還有就是很多得道高僧,也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在寺廟裏苦修,每天都是打坐打坐打坐。一不運動,二不遠行。然後死了火化,就發現了舍利子,自己也就成功得道靈魂升天了。而高僧們所在的寺廟哪個又不是名山大川附近。你見過在市中心幾十層大廈的單元房裏得道的高僧還是在菜市場附近修道的高人?然後老頭子就說,這樣一看可以確定這個人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了,雖然還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是先把他抓住是當下最重要的,有什麽不明白的回來再問。

廳長說,沒有危險?老頭子說,不過就是活得時間久了一點的人,說到底還是一個人,沒有我們一開始想得那麽複雜。不要晚上去,白天去。多帶點人,多點陽氣,鎮住他就行了。

老頭子這麽一說,廳長就放心了,一旁的當地警方立即就開始電話聯係當地的武警,希望他們可以配合抓捕。抓捕的過程我就不說了,老頭子自己也沒看見。他隻是呆在不遠處等著。這類事情有我們政府。那個人的院子什麽的困住魂魄的怨氣也許有用,但麵對一群人衝進去是一點用處也沒有的。所以隻要人多,一切陰邪都會不攻自破,人多陽氣旺,惡靈都要忌憚的。特別是一群精壯的男子,所以軍營啊,男生宿舍啊,這類事情是很少發生的。等到那個人被警察帶到他們麵前時候,這個時間上來離抓捕行動過去了不過幾分鍾。老頭子看了那個人在跟前,就問,你到底是男是女?

那個人沒答他的話,但是看見了老頭子身後站著的那個徒弟,於是隻是自言自語說,我就感覺到最近幾天不太好,果然是被同道中人盯上了。可是我又能跑到哪裏去呢。

那人的明顯是在說自己的修道已經練到不能離開這個山了,這麽多年吸取地氣,咋就融為一體了,沒了這座山的地氣,他也活不下去了。這時候身邊一個警察就嗬斥他,別廢話,老老實實答話。那個人掃了那警察一眼,不陰不陽的說,年輕人小心肝,不要火氣這麽大。

那個警察知道這個人有點不一般,自然不敢多說什麽了再,又被他這麽不冷不熱的頂了一句,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那個人這時才回頭說,內豎賤命一條,早是不完之身,死後也無顏麵對曆代先祖,哪還敢說自己是什麽男女之分。

內豎就是古時候太監對自己卑稱的一種。這老頭一聽明顯就驚到了,要知道中國最後一批太監是溥1那個時候的。就算這個人那個時候隻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黃門,那麽到現在也少說有百歲左右了。可是看了看眼前這最多也就四十出頭的“女人”,老頭子也不由得感歎了一下中國術學的神秘偉大。

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王老頭,也問了一句,那麽敢問前輩多大年紀?他用前輩這詞是一點也不過,不說這個年紀,就算是整個中國的術學界,恐怕這個人而是當之無愧的前輩。

那個老頭也不說話,隻是用被手銬銬住的雙手做了一個手勢。然後在場的兩個老頭和他們的徒弟都被鎮到了。那個人做的是一個道光年間江湖上的手勢,意思大概就是我們都是自己人,不要相互為難了。這也算是有一點服軟的意思了。現在這個年代了,江湖上的這類手語暗語,甚至連幫派裏的切口都很少說了。但是你不用,並不代表你不了解。就像是服裝,你雖然不會那樣穿,但你還是可以清楚的分辨出那些衣服是解放前的風格,那些是文革的,或者是七八十年代的。

這個人也完全沒有必要去騙他們,如果說的是真的,那麽你們自己算一算,道光到現在,那是多少年了?這要是被傳出去,豈不會起碼在醫學界上引起多大的轟動。老頭子就問,你是用的人繭修道的吧?你殺了多少人?那人一笑說,你還知道人繭,看樣子你水平不小,這麽多年了,我從來沒下過山,還以為咱們老祖宗的那些東西早被人忘幹淨了。你還不錯。

那人閉眼想了一會,說,這麽多年幾百個人是有了吧,我也記不清了,到時候你們找到了自己去數數吧。王老頭這時很生氣的說,幾百個人!人繭是邪術,你也不怕遭報應!那人隻是笑,也不答話。

那個廳長連忙叫人把他帶走,不知道上麵給了他什麽任務。盡管是邪術,相比也總是有人需要的吧。想一想可以長生不老誒,一聽就不知道多有誘惑了。別看現在的當權者學識遠比古人多,但要是說這個追求,他們不見得比秦始皇好到哪裏去。

下麵的事情我就簡短點說吧。

原本這個故事已經完了,後續總是要交代清楚的。那個人剛下山,在路上就死了。當時死的事後身邊有幾個警察看押著,都被嚇了一跳。很短的時間內,那人的皮膚就開始是去光澤,開始萎縮,一下子像是老了幾十歲。等他們反映過來要去搶救,發現早死了。後來送去解剖,那人的內髒什麽都和破棉絮一樣,醫生都不知道靠這堆明顯都已經開始病變的器官,這個人怎麽還可能存活下去。這個事情其實隻有當時的幾個學術學的人知道,都知道那個人離開了這個座山,沒有了這個地氣供給。這人活不過幾分鍾。這個人明顯也知道被抓住了,沒什麽意義再活下去了,也沒說明,隻求一死。而老頭子們顯然不想再讓這個人繭之術在危害人間,也故意不去點破,就讓這個邪術隨著也許是最後一個懂它的人,一起徹底消失好了。

而在這個人的後院,警察發現了一個地窖。在地窖裏橫向挖了很多大洞。洞裏層層疊疊的堆得都是死屍。在屍體堆最下麵還真的有清末那時候的人體屍骸。屍體都嚴重的腐爛,都混著石灰粉。又做了特殊的處理,防止屍臭外泄。是什麽處理你們猜,是水泥。一層層的屍體,鋪上水泥。一層滿了,就再鋪一層水泥。水泥是一層疊一層,沒人知道到底是有多少屍體在那個地窖的洞穴裏。但是洞裏麵屍氣很重,老頭子都自己沒辦法化解,叫了不少當地的術學高手,才一起破了那個風水陣,泄了陰,超度了這一百多年來積攢下來的冤魂。

哦,對了,他那個人繭取的東西是人的頭皮,帶著頭發。至於怎麽來適用就不知道了,反正人體的頭發這個東西在很多法術上都有使用。以前打仗,屍體帶不回去,就是割一把頭發帶回去。

那個說那老頭子怎麽買東西的疑問,我還真沒想到,也許就是電話找人送來吧。其實這事相關的事情還有很多,這個人的假身份是一百多年一直都這樣的,上次估計也是年紀太大了,看上去不像,怕引來麻煩,所以幹脆假死,換個年輕點的身份繼續修仙。

還有水泥的事情,最底下的清朝人的屍體也用水泥,那時候應該沒水泥吧,這個我也不明白,反正是故事而已,別太當真。我改了很多過程,不想泄露出什麽真實的信息,被和諧了就不好了,看一個熱鬧就好了。老頭子怎麽講,我就怎麽轉述好了。可講完了,言而有信,是我輩的優良品德,多謝捧場,今天就到這裏了。


08。挖洞


下麵這個故事是發生在山西的。時間上是文革期間。文革的事情我就不用多說了。隻是說山西有這麽一個小縣城叫崞縣。不知道豆瓣上有沒有在這個地方的同學。

這個縣城和整個中華大地千百萬個大大小小的城市一樣,每天都處在武鬥批判大會破四舊什麽一堆破爛事中。突然有一天,有一個造反派抓把一個在縣城中學門口修自行車的老頭抓了起來。因為他們得知整個老頭是在抗戰解放之後突然出現的,按道理來說,建國那一段時間,全國上下經過了一次大規模的排查敵對特務的活動。

因為當時國民黨敗退台灣,其實還是很不心甘的。所以他們留下了大量的特工人員,也就是咱們所說的間諜,特務。改頭換麵,用假身份隱藏起來,不時的搞點小破壞,策反一些共產黨官員什麽的。最主要的還是搜集一切有用的信息,暗地裏為國民黨反攻大陸做前期準備。但是這個老頭子那個時候順利的通過了政治審查,因為他就是山西本地人,家是寧武的。日軍侵華期間,幾乎攻占了山西全境,這個寧武縣就在其內。日軍在打下寧武縣成之後,放縱軍紀,屠城十日。寧武縣內可以說是雞犬不留,有五千人左右遭到了殺害。這個老頭的全家就都死在那次屠城中。隻有他是因為去甘肅還是寧夏什麽的一個遠地方探親,才避過了一劫。

像老頭子這種事情當時全中國有很多,審查的人也沒什麽仔細調查。一聽口音就是武寧的,假不了。再加上那個老頭的每一句話都合情合理,而且一些武寧別的幸存的人也能證明這個老頭的身份,所以他就順利過關了。但是他沒有逃過紅衛兵小將們的火眼金睛。那個老頭被發現出不對勁的事情經過很簡單,就是一個紅衛兵小將說,自己初中的時候有一次大夏天看見那個老頭被別人修車,當時天氣熱,那個老頭穿這一件背心。背心的下擺沒紮進褲子裏,所以老頭在俯身彎腰的時候露出了後腰的一塊肉。那個小將說,他記得特別清楚,那個老頭的後腰有一塊傷疤,大概能有五六厘米那麽長,暗紅色的。

當時有一些人的父母都是當過兵打過仗在死人堆裏滾過了,所以很多人的父母身上也都有戰爭留下的傷疤。所以一聽那個小將的表述,就有人說,那個傷疤是刺刀留下的,這個老頭一定打過仗,不是那麽簡單的,他一定有問題。

這麽一說,一群人都覺得是這麽個道理。當時戰後退役的士兵很多,國共兩黨都有。特別是抗美援朝之後,天朝當時七百萬的軍隊實在是一個很大的負擔,於是很多人都光榮的退伍回鄉務農了。

但這個老頭卻是抗日一結束就在縣城裏出現的,既不是國民黨的被俘士兵,也更不可能是共產黨軍隊裏出來的人。最主要的是他對外的簡曆裏完全沒有當過兵之類的內容,所以他既然這樣刻意隱瞞自己的經曆,那就一定是有鬼了。不是台灣老早之前就埋下的特務,那就是日本撤退的時候潛伏下來的間諜。一開始所有的紅衛兵都是這樣想的。但其實他們都想錯了。

老頭子一開始什麽都不說,問到他後腰那個傷是怎麽回事,他就說是逃難的時候遇見日本兵被捅的。紅衛兵又問,那你為什麽不和組織說清楚,簡曆的時候提都不提,你是要隱瞞什麽!那個老頭就沒話說了。

於是又是一頓拳打腳踢外加棍棒伺候之後,老頭子終於撐不住了,隻能如實交代。原來這個老頭真的是一個國民黨士兵,但他沒有什麽所謂的使命和任務,他是當年從國軍的隊伍裏逃出來的。後來不想打仗了,就隱瞞身份藏了起來,直到解放。解放後他怕自己在國民黨軍隊裏的事情給自己帶來麻煩,於是就繼續隱瞞,直到文革被人揪了出來。

紅衛兵問他身上的那個傷是怎麽回事,原來那傷還真的是日本人留下的,但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在鬼子的勞工營裏。那個老頭還真的是山西武寧縣人,當年軍閥混戰,被逼的是在混不下去了,他就去當了兵,為了混一口飯吃。山西人自然而然就進到了閻錫山的隊伍裏。那個時候山西的局勢很亂,日本人剛剛打下了北平,共黨占了延安。盡管日本人還沒有打到山西,可是山西境內老蔣的中yang軍,閻老西的晉綏軍,老mao的紅軍,每天還是你打我我打他,一片混戰。再加上大大小小的幾百個地方民團,土匪什麽的。整個山西就是一團粥。

後來西安事變,紅軍成了中央革命軍的第八路軍,閻錫山也歸順了南京政府,山西表麵上風平浪靜。可是日本人突然就打了過來,局勢一下子又混亂了起來。

這個老頭子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跟過多少隊伍了,每次都是被打散了,整編,再被打散,再整編。他上麵的連長都死過三四個了,他也混到了排長。最後一次他跟的隊伍是從四川北上支援抗戰的隊伍,帶領這個隊伍的就是四川軍閥中軍官派的首領人物,李家鈺。他因為本人長得很矮,據說和四娘差不多吧,於是又被人叫做是李矮子。

李家鈺的隊伍是在抗戰之後出川的,當時他帶了整整兩個滿員師。可是經過一係列的戰鬥之後,他的隊伍減員很嚴重,有些連隊的人數還不到滿員的一半。於是經過南京和太原的協商之後,李家鈺有了在山西當地招兵補充戰鬥力的權利。

正好當時這個老頭的連隊再次中了鬼子師團的埋伏被打殘,全連百多口的人,隻有四十多人逃了出來。於是他們這些老兵就被拆散了,分到了李家鈺的隊伍裏。

當時日本人已經打下了太原,太原會戰全麵宣告失敗。很多中國軍隊都被打殘,甚至一些隊伍都被打沒了,隻能取消番號。但日本人沒有停止下來的意思,1937的下半年,日軍又開始了瘋狂的進攻。中國軍隊隻能固守縣城,絲毫沒有反擊的餘力。這個老頭所在的家鈺部的一個團,就守在長治。進攻他們的是一個日本甲種師團,川岸文三郎師團。戰鬥的結局是沒有什麽懸念的,日本人當時一路西進,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這個川岸文三郎師團剛剛打下了平遙城,並且在平遙屠了城,平遙的百姓加上被俘的傷兵什麽的加起來殺了好幾千人。川岸文三郎師團加威而至,打了三四天的樣子就把長治給拿下來了。

日本人進到長治之後,還是老一套,燒殺搶掠,在長治也殺了上千人。那個老頭沒逃掉,被日本人俘虜了。一開始老頭和他其他被俘的兄弟們都覺得這次是死定了,因為一直聽說日本人殺俘。後來發現日軍沒有要弄死他們的意思,還給吃的。隻是殺掉了一些受傷的,體弱多病的,把這些戰俘和當地一些壯年勞動力給統一關押了起來。

沒過幾天,他們就給集體押上卡車,送到了太原。太原的同學知道自己家那邊有一個區叫萬柏林吧,那裏有一個地方叫白家莊,是個礦區。當時這一大群人就是被送到了那裏。

老頭說,他們在那裏還遇見了以前被抓到的百姓,被俘虜的士兵,國共兩黨的都有。反正不管你什麽身份來曆,到了那裏都是一樣。都是日本人不要錢的勞工而已,他們的工作就是挖礦。當時山西就已經是全國第一的產煤區了,對於山西豐富的煤炭資源,日本人自然是及其需要的。山西的煤通過鐵路線,大量的被運往東北,那裏都一大堆的重工業需要煤炭這種燃料,還有一部分被運上船,送往日本本土。這麽一大群的人整天的工作就是挖煤,實際上也不像是後來國家宣傳的那樣,他們幹得雖然是重體力勞動,但日本人對他們還不錯,起碼吃喝管夠,住得也算幹淨,還每半個月都有專人來給他們檢查身體健康狀況,防止大規模傳染病的爆發。

老頭子他們就這樣沒日沒夜的挖了幾個月煤之後,事情突然之間就有了變化。那天剛吃了晚飯,一群人進了宿舍準備休息。外麵來了大量的日軍卡車,一群日本人衝進宿舍裏開始抓人,專門選那些身強力壯的,老頭子就被選中了,押到了卡車上。老頭子說當時他們被抓走了大概兩三百人的樣子。因為他看見外麵的卡車少說也有十多輛,每輛車都被擠滿了人。車上還有日本兵還有一些帆布蓋著的箱子。

然後他們每個人都被雙手反綁,蹲在汽車的後車廂裏。所以人的眼睛還被蒙住了。卡車就趁著夜色不知道把他們拉到哪裏去了。當時有人害怕,說日本人不會是要集體殺了他們吧。有人就說不會的,不知道日本人叫我們幹什麽去,隻是為了殺我們不需要廢這麽多事。還把我們的眼睛都蒙上,明顯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去的是什麽地方。這樣一說所有人就放心下來了,既然死不了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那車開了不知道多久,到了第二天下午白天的時候才到地方。他們一大群人一下車,眼上的布一拿開,就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山窩窩裏麵。那裏已經有了一些房屋圍欄什麽的,也早就有了一批勞工在幹活。

後來他們才知道,這個地方已經有一年多了,他們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批被送來的勞工了。原先的那些有山東抓來的,有河北唐山的,還有東北的。甚至還有從蒙古,朝鮮抓來的人,反正哪裏的都有。他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在附近的幾個山頭挖洞。有一些人是在地麵上挖洞,不知道日本人是要幹什麽,也沒有什麽規劃,更不是在挖煤。好像日本人是在找什麽東西。

而且以前來的那些人都說,千萬別生病受傷什麽的,這裏沒幾個月就要增加一批人,就是因為原先的人,那些受傷有病不能幹活的人被處理掉了。他們這次來就是來補前幾天剛剛處理掉的一批人的空缺。至於怎麽處理的,沒人知道,就看見車裝上慢慢一車人走,等車回來的時候就是空的了。八成是找個野地挖坑埋了,那個時候中國人的命真不值錢。

那些人還告訴老頭他們,就算日本人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了,估計所有人也都活不了,看日本人這麽小心翼翼的樣子,一準不會讓他們帶著這個地方的秘密活下去。而且他們還說了,別想逃跑什麽的,以前也有人逃過,全部都死了。光是這周圍的崗樓鐵絲網就不容易過,外麵還有地雷。鬼子還有個百來人的騎兵隊,在平原上逃跑,人腿再快也快不過馬。再加上這方圓估計幾百裏都沒什麽人家,到時候跑得頭昏眼花,也找不到一口吃的,有又累又餓被騎兵追上,自然是死路一條。

而且日本人使用了連坐製度,二十個人算是一伍,有一個人逃跑,全伍都要處死。除非你能全伍一起逃跑,不然其他人也會時刻看著你,不會讓你連累到自己。可是二十個人裏總有膽小怕死的,想要商量好一起逃跑那是不現實的。所以在日本人和自己人的雙重監督之下,要是有什麽逃跑的念頭趁早死了心。不然到時候自己一準活不了,還會連累到其他人。

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所以明知道繼續留下來不逃走,早晚也是一個死,可是沒多少人能鼓起拚死的勇氣去搏一搏。所以所有人都似乎認了命,隻要刀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就老老實實的每天早出晚歸的去挖洞。老頭子在那裏又挖了三個多月的洞,一直沒什麽事情發生。但是期間他知道了自己在的這個山窩是什麽地方,名字我就不說了,反正這地方現在在山西還是很窮的一個區域,處在呂梁山區的山溝子裏麵。

後來一大群人很快都感覺到了,也許自己活不長了。因為有個勞工是東北來的,懂一點日語。他說聽日本兵聊天,好像日本人在很多戰場上打得很吃力,美國人似乎都快達到日本人的家門口了。還有個日本人無意中提起了,可能要回家了,很高興。

這下子大家都慌了,日本人看樣子是要走了,可是日軍一走,這麽一大群勞工明顯就是要滅口的。盡管到現在他們也不知道日本人是要找什麽,可是日本人也絕對不會讓他們活著走出這個勞工營的。

然後有一天,他們那個伍的人就暗地裏找他,試探的問了一下,要不要一起逃走。他就說要跑一起跑,表示隻要都跑,他就跑。他們那個伍基本上就是兩派,東北來的一夥和他們這群山西本地的。日本人也知道中國人喜歡內鬥,故意把來自不同地方的人混在一起,也方便他們的管理。因為被俘的時候他是個排長,山西這邊他算是老大。那邊東北的也有自己的頭兒。於是他就找山西的那群人問了問,所有人也都說,估計沒多久時間可以活了,不如一起逃掉。跑不掉是命,說不定就能逃掉了呢。

沒過幾天他們挖的那個洞出了一次事故,塌方的一塊大石頭,把一個人給砸死了。老頭當時就知道是東北人做的手腳,怕被告密,就先下手為強,除掉了那些不想跟著跑的人。日本人當時也可能沉浸在太平洋戰場失利的傷心事中,再說這類事故也是經常發生的,所以都沒在意。

然後有一天晚上,他們就集體暴走越獄了。老頭子沒料到東北人的組織能力那麽強,竟然一起暴動越獄的還有其他五六夥人。基本都是東北那一批來的勞工所在的伍。當時的勞工營其實就是那一百多個騎兵再加上最多一個排的步兵看押,可是被關著的勞工差不多有七八百。數量是占據絕對優勢的,但因為手裏沒有武器,所以才不是日本人的對手。

這一下子一百多個人可是亂起來,很快帶動了其他的一些營房的勞工。老頭子也不知道當時到底多少人參與了逃跑,隻記得到處都是人亂竄,日本人的槍就沒停過,不停的有人在身邊倒下去。後來一些人搶到了一些武器,就開始還擊。

最終有一段圍欄被推到,不少人從那個缺口逃了出去,又衝過了雷區之後,這些人就進了山區分散逃跑了。老頭子在逃跑的時候被日本人紮了一刺刀,當時都沒有什麽感覺,隻知道逃命重要。後來跑到一個河邊下了水才感覺到疼,但也顧不上了。好在他家當時是個河邊的小村落,他從小水性就很好。他就順著那水一路漂了下去。

後來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他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上了岸,原地躲了好幾天,也沒看見日本人的追兵,更不知道一起逃出來的活了幾個。靠吃野菜樹葉河裏的魚蝦什麽的過活,把傷養了十幾天,才慢慢的在山溝裏轉悠著走了出來。

等他出來終於遇見活人的時候,一問,他已經到了石樓那附近了。他既不敢回家,那地已經被日本人占領了,也不敢去找自己的隊伍,因為實在不想再打仗了。實在又怕萬一再被抓住又要去挖洞,再加上身上的傷一直沒好。他就一路上到處乞討著過活,一直在山西陝西河南交界的那塊地方討生活。那個時候像他這種逃荒逃難的人有很多,沒人留意到他,他也刻意保持低調,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然後沒多久,日本投降了。內戰開始了,他依舊是老樣子,到處亂轉,堅持著活了下去。最後解放了,他就回到了自己老家,沒待幾年是在吃不飽飯,就去了崞縣。後來就是故事一開始的那樣。那群紅衛兵知道了,也不知道這老頭說的是真是假,但也不敢亂下定論。就把他交給了當時的革委會。革委會就直接把這消息告訴了上級。當時全國的紀檢法機構都差不多癱瘓了,軍隊還算好一點。然後上級直接就派軍方的人下來調查這事情的真偽。一來是日本侵華的又一鐵證。二來,也是最關鍵的。要是這事情是真的,那麽日本人到底是在找什麽!

很快軍隊來的人接管了這個老頭,經過一係列的調查之後,認定老頭子所說非虛。所以他們很快就接到了新的任務。找到那個勞工營的遺址,查出日軍的目的。那些軍隊的人頓時都傻了,隻知道那個老頭說可以那個地方是呂梁山區,如果這個可能是真的,那麽呂梁山區要找個地方就太困難了。萬一這可能要是假的,豈不是更要死,從那個人上岸的地點來看,河南,陝西,山西都能可能啊。這尋一個地點不就是大海撈針嗎。

但是命令是不能更改的,軍隊的人就率先在呂梁山區開始搜尋。直到現在呂梁山那邊還是很落後的一個區域,人口比較少,那個時候就更不用說了,人煙稀少,估計土匪都能比當地居民數量多。軍隊排了兩個連,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去尋,可是搜尋工作的進展很是緩慢。

這個時候軍隊宣傳部的人在當地打聽到了一個消息,覺得很有用,就上報給軍部了。當地在剛解放的時候有一個科考隊,找地下煤礦的。曾經發現了一個“萬人坑”,說是上萬人,估計裏麵也就是幾百人的樣子。當年日本人在山西屠城之類的事情沒少幹,很多村莊被殺得一幹二淨。這樣的萬人坑被發現是很正常的。當時科考隊他們隻是上報了這一消息,當地政府派人來簡單處理了一下就沒了下文。

可是軍隊的人發現,這個萬人坑距離當時最近的村莊都很遠,日本人不可能為了埋幾口子的人專門趕幾百裏路。而且這個萬人坑在一個懸崖的底部,位置很隱蔽。如果不是科考隊當時有一個失足摔死在山崖底下,估計到現在都不會有人發現。而且他們翻閱了當時當地政府警方的報告,上麵顯示屍體都是一些壯年的男子,曾經懷疑是被日本人集體處決的戰俘。

這時軍方的人想起來了,那個老頭說,日本人經常會外出處理一些已經不能幹活的勞工。而這個萬人坑如果真的是附近百姓的,不可能沒有婦女老人,就算是戰俘,這周圍在抗戰期間也沒有什麽大型的戰鬥,同樣日本人就算是處死戰俘也不會跑這麽遠的。這樣子一係列線索都表明,這個地方很有可能就是當時日本人處理勞工的地點。

然後軍隊的人詢問了老頭,他說,日本都是一大早帶人出去,知道傍晚的時候才會開車回來,回來的時候人就都不見了。軍隊的人按照這個線索,根據當時日軍的一天正常的車速,以這個地點為中心,劃出了一個大致的區域。然後上麵的人有排了一個連來加大搜尋的力度。果然,三天後他們找到了那個勞工營的遺跡。那個地方日軍人臨走的時候已經徹底銷毀了,一切都用火燒過,然後上麵有鋪了厚厚的一層沙土。燒不掉的東西也都搬走,留下的沒有什麽可以引得起注意的。

所以老遠看上去和四周的景致差不多,要不是這些戰士走到跟前才發覺有點不對勁,估計沒什麽人能發覺。戰士們發現這個地方也實屬僥幸,因為日本人當時是開車的,他們就沿著汽車能跑起來的地方一路搜尋,有了岔路就分頭,走到了盡頭再回到原點重新沿路去尋,後來才七拐八拐的找到了這個山窩子。

軍隊的人就派人找來了那個老頭,那老頭四周看了一看,就很肯定的說,就是這裏。雖然幾十年過去了,但是地貌特征沒什麽大變化,他一眼就分辨得出來。

軍隊的人這才安心了,就把那個老頭送回軍部照看起來。軍方也蠻同情這個老人的,畢竟也是為國家民族拚過命的,就因為當年站錯了隊,才淪落至此。要是把他送到地方上,估計沒幾天就被整死了,所以索性一直關在軍隊裏,也能照顧一下。對外就說,不能放人,將來還需要這個老頭的協助指正一些地點,畢竟他是目前這個勞工營唯一的幸存者。

老頭子臨走前還指出了他們當年挖洞的幾個位置,軍隊去查看,發現都已經被日軍爆破炸掉了。現在新的問題就來了,他們應該怎麽辦?地方找到了,接下去要幹什麽?和日軍一樣去挖洞?還是在這附近繼續自己檢查一下看看有什麽新發現?

這個時候上級派來了更多的隊伍,其中就有大量的工兵部隊。他們是來蓋營房的,看樣子國家準備在這裏做一個長久的計劃,一定要找出日本人想找的那樣東西了。

隨著軍隊一起來的,還有好幾個專家,有土木方麵的,有地質的,有礦區作業什麽的,但裏麵還有一個穿著馬褂的麵相猥瑣的老人。別的專家都是中山裝,這也是當時知識分子的統一服飾。可是那個老頭子的衣著卻顯得不倫不類,讓所有的戰士很奇怪。其餘的那些專家明顯也不認識那個老人,那個專家團總是處在這個老頭聳肩雙手插袖的蹲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什麽。其餘的那些專家就站在另一邊,不知道討論著什麽,是不是的還會不解的往老頭子那邊撇上一眼。

後來所有的人才知道這個老頭子的身份,這個老頭是剛剛從監獄裏放出來。而他入獄的原因是非法破壞國家古墓並私自倒賣國家文物。換句話說,這個老頭竟然是個盜墓的。當時那地方的最高的指揮是一個師級的文職軍官。這個人現在還活著,百度上也能搜到他,今年人代會他好像還去了,所以這個名字我就不能說了。我就用首長代替吧。

所有人都到齊了之後,那個首長就召開了一次大會。會議的唯一目標就是討論,日本人的目的是什麽,或者直接一點,日本人是要找什麽。於是那幾個專家都紛紛說了,這個附近早就勘測過了,不會存在什麽煤礦之類的,日本人當時也不可能再費時費力又開一個煤礦,那個時候全山西的煤礦他們占了一大半,加上別的地方的煤礦足夠他們用了,所以煤礦什麽的不現實。

地質的也說,特殊金屬什麽也不可能,金礦那就更不現實了。地方煤礦來的人也說,日本人不像是在挖礦洞什麽的,不過他去看了看,日本人隻不過炸垮了那些洞口附近的位置,沒有徹底毀掉那些洞穴,他們可以繼續沿著地洞去挖,不過清理洞口需要一個周左右的時間。

這時候軍隊的人就說了,日本人沒有徹底放棄這個地方,所以沒有徹底毀掉他們挖的洞,也許他們還希望有朝一日能回來,繼續他們的尋找工作。可惜美國在太平洋,東南亞等地的軍事行動徹底毀掉了日軍卷土重來的希望,於是這個地方也就徹底被日軍放棄了,直到被中國發現。一旁一直沉默不做聲的首長突然問那個老頭子,老肖,你怎麽看?這時在場所有人才知道那個老頭姓肖。

隻聽肖老頭說,看這個地方的風水還不錯,雙龍抱珠,東麵又是仙人指。南麵是這附近最高的山梁。地氣在這裏麵自行循環,唯一的那個山窩子出口外麵就是三分峰,岔路不大,但對這裏麵的風水是不錯的外單掛。

肖老頭這一堆術語一出口,那幾個專家都眉頭一皺,顯然都很蔑視這類江湖混飯吃的人。一個掘墳盜墓的有什麽好說的,但看首長很重視那人的樣子,他們也不敢出言表達自己的不滿。

那個首長一聽老頭這樣說,也有了興趣,說,這麽說這裏真的會是一個什麽古墓?日本人在找的一個古代大型的墓葬?肖老頭說,我隻是說這裏風水很好,至於埋了什麽要挖出來才知道。但我覺得一般不會是墓葬。雙龍抱珠的風水不適合古墓,甚至因為這個格局,埋在其中的人的魂魄都不能入陰曹幽冥,落不進五道輪回。因為雙龍是一個困魂局,不是埋人的好地方。

這時候有些專家不由得笑出聲來,文革當時,光說這些就已經是大罪了。再說,這也太無稽之談了,什麽陰曹地府,雙龍困局的,都是封建迷信的糟粕。首長聽到這些人的笑聲,明顯很不高興,隻是冷眼掃了那幾個人一眼,沒說什麽。可就這一眼已經讓那幾個專家再也不敢出聲了。

首長繼續問,那會是埋的什麽,老肖你能不能猜一下,給我們一個假設?肖老頭想了想,說,無非就是金銀財寶之類的吧,雙龍局本來就是守財的,隻進不出,讓裏麵的東西出不去,所以才會有困魂一說。我看了你們的地圖,這附近那雙龍的山勢大體就是一個環,咱們這地方的地隱隱約約都是個方的,正好天圓地方,以前的銅錢就是圓的加方孔,其實就是這意思。反正這裏處處都顯得是為了保財,我覺得日本人可能實在找寶藏之類的。這我就不知道了,你要問問他們。說著一指那幾個專家。

於是首長就懷疑是不是山西本地有可能埋著什麽寶藏之類的,所以才引起了日本人的興趣。但這個問題差不多算是曆史上的東西,所以他要問一問史學專家,看看山西太行這附近可能會有誰的寶藏可是史學專家表示不知道,正史不會提,野史傳說那麽多,他也說,沒有一點提示,恐怕是沒法下定論。首長也很為難,不知道從何下手。

肖老頭這時候說,為什麽不想想日本人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中國人自己的地方我們都找不到,日本人是怎麽知道的?首長一想也對,關於這裏的資料沒人知道,日本人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確定這裏一定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呢?

肖老頭就繼續說,我不知道這事是不是真的,我隻是提供一個可能的原因。首長一聽這老頭原來知道點什麽,就問,你隻管說。肖老頭卻閉口不言。首長知道他是為什麽,就說,隻要你幫國家找到了日本人要的東西,保證以後不在犯法,我可以做主讓你從監獄出來。

肖老頭要得就是首長的這句話,得到了保證,他也就放心了,他就說,日本人來的那時候,江湖上的人被他們抓走了很多,奇人異士很多人都消失了,有的是自己逃了,有些可能就落到日本人手裏了。日本人的目的有很多,有招安為他們做事的,也有搶奪一些古代文獻古物的。隻要你會一點玄學,或者家裏有什麽古籍傳世之寶什麽的,都是他們的抓捕對象。

肖老頭那時候年輕,就在山西河南之間混飯。他就知道山西當地很多人都被日本人抓走,然後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就說了,有一個人家裏是祖傳的工匠,他就說自己家的先人曾在唐代修過大墓。但這個墓處處都透著古怪。後來墓成了,這群工匠就被集體滅口,一起埋在那個墓裏麵了。

對,你沒看錯,這個人的先人也被埋在裏麵的。可是明顯他沒有死,這是為什麽呢?原來啊,這個以前修建墓地,特別是皇家的,就怕這個盜墓。被盜墓的人找到怎麽防止他進去是重要的一點防盜手段,但還有另外一點一向被人忽視。如果直接讓這群盜墓的人不知道墓的地點不就更加安全了嗎?

可是這麽多修建陵墓的人,難保不會走漏風聲。於是他們就會再墓地完工之後,全部處死那些工匠。處死工匠的士兵再被兩外一批人處死,這樣多處死幾批人,自然就沒什麽人知道墓地的地點了。所以中國為什麽好多手藝就是流傳不下去,比如趙州橋,那技藝現代的人都夠嗆能達到那種水準。

就是因為最好的那一批工匠都會被召集起來去修墓,完事之後全部再處死,再加上手藝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很多工匠一死,連個徒弟什麽都沒留下。這也就導致了我國的工藝水準總是進展緩慢,時不時還有一些手藝失傳的很大原因。

可是工匠又不傻,知道完事自己一般都活不了,所以他們在建墓的時候都會心照不宣的留個後門。比如通風孔啊,找個山壁最薄的地方建個假牆擋著啊,把某些部分的牆估計修的很不牢固,或者打薄之類的。總之一切都為了自己日後能逃出去做準備。

所以萬一他們被活葬了,埋在墓裏麵給墓主人殉葬。他們都會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食物和水來堅持一段時間,有時候幾天,有時候十幾天,一個月。等到外麵估計沒什麽人了,他們就偷偷的開始從裏向外挖墳,逃出去。

所以很多盜墓的人,最快捷的盜墓方法就是找到當年工匠留著的後門,這樣可以用最短的時候最省力的方式進入到墓地內部。當然能逃出來的人很少,工具自然不會給他們留下,徒手挖掘說不定沒挖通就餓死累死在墓地內部了。於是經常考古的時候回發現,有人死在墓地內部之類的,都說是盜墓賊困死在裏麵,實際上有一些很可能是當年修建這個墓地的工匠。

這個老頭當年是盜墓的,他自然清楚當地盜墓界的那批人物。何況這個人還算是個好手,因為祖上是修墓地的,所以他找什麽工匠的後門很拿手,於是他去盜墓一般都是很容易的事情,因此也格外出名在江湖上。

既然那個人的先人是修墓的,想必一定會告訴後人關於這個地方的位置之類的,也難保這家人其實早就已經盜過這個唐墓了。但是日本人抓了他也是要再去掃一遍,看看有什麽好東西留下了。

首長問,你怎麽那麽肯定和他有關呢?肖老頭說,江湖上的消息傳遞不比電報什麽的慢那個時候,那人家是河南的,但有人看見他最後的出現地點是太原的火車站,上了日本人的車,那車就是朝這邊開的。其實都知道一定是被日本人押著去挖什麽幕了,這次一遇到這事,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肖老頭還說,他說了,他們家的祖宗當年建這個墓的時候覺得很奇怪,和一般的墓地不一樣。我看了看這附近日本人挖的洞的地點,也不是一般墓地應該在地方。所以一想,要是當年他們建的是一個藏寶庫之類的地方,那麽也就不奇怪了不是嗎?首長一聽,點了點頭,覺得差不多十有八九就是肖老頭說的這麽一回事了。

這個事後來就是軍隊各種挖洞,科技也比以前提高了。金屬探測什麽用上了,找到了正確的地點。還發現了以前的勞工,都是集體埋在礦洞裏,炸塌了口子。基本都是憋死在裏麵的。但是有人的跡象顯示活了很長的時間,不知道是出於何種原因。因為雙龍局,陰氣很重,除了很多麻煩,最後也都被化解了。

但是最主要的是那個寶藏,最後老頭走的時候也沒看見,不知道埋的有多深,但是他們發現了更重要的東西,相信這個才是日本人主要想找的東西。這種東西當時發現的時候以為是盜墓的,或者工匠的屍體。但是戰士靠近突然間就活動了起來,力量很大,傷了很多人,咬死了好幾個。當時不知道是什麽,現在看一看可能就是類似電影裏僵屍之類的東西吧。應該是專門寶藏主人安排在那裏看關自己財寶的,但一開始就是僵屍,還是埋進去後期變成那樣的就不清楚了。這事一出,所有的相關人員都被送走了,軍方完全控製了那個一塊區域,現在那個地方都還是軍事禁區。

因為中國多戰亂,很多古籍孤本獨本什麽的都流落到日本,可能某本怪力亂神的古書上麵提到了這個事情,所以日本人才專門來尋這個東西的。二戰的這些邪惡軸心國都對這類事情很感興趣,希特勒就是個大神棍,納粹專門有一個部隊是幹這個的,日本人應該也差不多。最後就沒神馬結局了,人都走了,還能知道什麽。

但是後來傳聞新疆和田1987年的僵屍事件,就在這事之後沒幾年,讓人有點聯想,也許政府做什麽研究,沒留神就出事了。當時事情鬧得很大,新疆本地人不知道聽說過沒有,據說後來政府在那裏進行了一次核爆實驗。

最後說下這個僵屍,其實各國都有傳說,這個東西確實存在。佛教裏叫餓鬼,中國很多地方縣誌裏都有這類東西的存在,但沒人相信,官方更不會認可。有一個比較有說服力的就是馬可波羅,就是那個到中國旅遊寫書的古意大利人。

當時正好是成吉思汗光芒四射的時候,元朝皇帝接見過他,給他展示了一件他們從東歐某個教會搶奪來的戰利品。那是從某個不死人身上砍下來的頭顱,裝在泡滿液體的玻璃瓶子裏,那個頭還是活著的。馬可波羅用手指指著他,隔著瓶子呢還,那個人頭就馬上張大嘴想要咬食他。元朝人說這個東西在那個教會是神器,據說已經有幾百年的曆史了。馬可波羅把這個故事寫進了他的遊記裏,但他那書裏稀奇古怪的事情很多,沒人注意這事,因為沒人知道他是不是在說謊。後來元朝亡了,這東西就下落不明了。

關於那個寶藏,我有我自己想法。當時黃巢幾乎滅了唐朝,搶的金銀財寶很多,他手下還有一個先鋒部隊,據說刀槍不入,喜歡吃人。這個事情正史野史都有,人吃人這是自古就有,黃巢那時候更是發展到了頂峰。什麽兩腳羊,和骨爛,加把火,不羨羊都是那時候出來的事情。

但是黃巢最後兵敗虎狼穀,幹掉他的人就是當時河東節度使李克用,李克用是沙陀人,就是現在所說的突厥人。而這個李克用後來的地盤就是從山西開始的往西往北的那一塊區域,大本營就是太原。這樣什麽財寶就容易解釋了,他幹掉了黃巢,搶到了錢,不想還給朝廷,自己就暗地裏藏起來了。而什麽僵屍之類的你也許就是他在黃巢的隊伍裏抓來了的。

以上都是我的猜測,反正故事是完了。還是那句話,當笑話聽,都別當真。反正那個地方我查過,確實現在還是有駐軍,沒人能進去。可是國家是不是真的用什麽餓鬼之類的做研究,那就不了解了。反正這類的事情,蘇聯人,日本人都幹過。日本人幹這事的地方就是上個故事的地方,東北,當時的滿洲。


09。鬼屋


這個故事是發生在2008年。有一個中介找上我們家,請我們家的老頭子出馬,去浙江解決一件詭異的事情。現在這個行當大家不了解,已經不是那種口口相傳的職業了,樹大招風之類的顧忌也比以前小了很多。但終究不能光明正大的做廣告啊,說什麽,我們可以抓鬼啊,我們能夠改你祖墳的風水啊,我們能招魂讓你和你死去的親爹對話啊什麽的。但是全國很多地方都有幹這類活的人,所以漸漸有了一個類似信息網之類的事情。很多類似醫院或者壽衣店之類的人都有做這行的中介的人。也就是誰家有了奇怪的事情,他們問一下需不需要這類的服務,然後再聯係那些泄陰的人,他們的傭金是從當事人的酬勞裏扣除的。

當時這個中介找我們家的時候,說是事主家點名要找我們家,因為和政府合作的比較多,傳到了那家人的耳朵裏,那家對我們家比較信任。浙江那家是搞建築材料的,相當有錢,給老頭子開出的價錢是六位數的。

當時全國各地我們本家其實都有人在混生活,基本都是接的一些一般的小活。這次那家開的錢很多,也就引起了本家那幾個管事老頭的重視,於是就從別的地方調了兩個人去,加上江浙本地的一個,一共三個人去了那家。那家人是溫嶺的。再詳細的我就不能說了,豆瓣人肉也是蠻厲害的,給事主保密是職業道德,要遵守。

去了那家之後,大體了解了一些情況。那家人是從清朝洋務運動那時候發家的,已經是一個小分支了,他們的本家49年就全部移民海外了。這些留下來的人就熬過了內戰又熬文革。因為剛解放,他們把很多家業都送給了政府,也算是送的保命錢,所以文革的時候還好。沒怎麽為難他們家,就是把他們家的祖宅給收了,分給當地的農民住。後來就出事了。

住進去的人都說那屋子鬧鬼,紛紛搬了出來,說什麽的都有。有說半夜看了一個白衣服的女人,有人說半夜聽見有人唱歌,唱的什麽還聽不懂,所以都說是鬼音。當地政府就找他們家,問是怎麽個情況。

這家人很多年沒在祖宅住了,年輕人都不知道。後來家裏一些老人才說,以前就這樣,但是那些朋友不害人,不用擔心。這時候政府的人就怒了,早就鬧鬼不早說,可是又不能說什麽,當時文革,民間這類事情可以隨便說,但沒人敢公開宣揚這類東西。

後來這個屋子就被封了,也不讓人去住了。直到文革之後,這屋子又還給了這家人。可是這家的年輕人這才知道,這幾十年都沒人回去過的祖宅竟然鬧鬼,老人都不和他們說。於是他們自然要詳細的多問了幾句,不問還好,一問才曉得,說什麽那些朋友不害人,隻不過是不敢對外說而已。原來家裏曆來,很多人都無緣無故的瘋了,或者死得不明不白的。所以都知道這屋子不幹淨,早就沒人住了,祖宅基本都是空置的,以前隻有一些傭人什麽的住,本家人都是住在附近的屋子裏。

本來這事就算揭過去了,可是溫嶺這家人偏偏倒黴催的。他們家的老爺子非要住回去祖宅,誰都勸不住。他兒子無奈,隻能隨著他了。然後老爺子和他媽就搬去了鄉下住祖宅了。

半年之後,他兒子接到了當地派出所電話,說他爹死了,他媽也精神出了問題,讓他來處理一下。而且他爹不是他殺是意外死亡,死因醫學上的叫什麽“心髒碎死”,也就是咱們常言裏所說的“被嚇死”的。

這個兒子當場就傻了,不用問,一定是鬧鬼那傳聞是真的了。隨後他處理掉了自己老爹的後事,就想解決一些這問題。但海外的本家來人說了,祖宅不能拆,那是他們全族的風水倚仗。於是拿了一筆錢,讓他請風水先生處理下。盡管以前都找過,但都沒成功過。這個兒子在當地找了一些泄陰的人來看過,也都沒什麽用。再加上自己的親爹親媽的事情,他也實在惱火,一打聽,就找上了我們家。

老頭子一商量,覺得拿了這麽多錢,不能太不負責,所以準備了一下,索性一起住到那家人的祖宅裏了。天天白天睡覺,晚上到處溜達。這樣一住就是三個月。

這三個月裏,什麽事情都沒有,老頭子們用了各種方法,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但是有個老頭說,每天自己打坐養氣的時候真的感覺出來有點和以前不一樣,但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沒法靜下心來了已經,有點煩躁,沒緣由的心情低落。可是又不是什麽髒東西影響的特征,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突然這一天,天陰了,要下雨。一個老頭在院子裏溜達,一轉身,看見了一幕讓他嚇得合不攏嘴。其實泄陰的人很少能親眼看見實體的朋友,除非你天生的陰陽眼,也就是天眼未閉。基本都是靠著感覺或者法器的幫助,確定朋友的方位。但是這次他親眼看見了一個白衣的女子,正在直勾勾的盯著他。就在院子的另一頭。

老頭子呼哨一聲,算是召集其他兩人。他自己就捏了一張符衝了過去。但是等他衝到跟前,那個女人的身影就一下子消失了。然後一群人就在那女子出現的地點來回查找,朋友經常出現的地方就是她牽掛所在,或者被幽禁在那個地點。所以這個院子的小角落裏,一定是有什麽問題的。

但是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他們一無所獲。這怎麽可能。這個時候老頭子注意到了那牆角的一段圍牆。當時夏天,雜草叢生,牆上全是爬牆虎那樣的植物,不仔細看還不會發現。那個圍牆上的塗料也和斑駁,牆皮都掉了一層。一看是後來刷的,這樣一掉,露出來了裏麵原先的牆皮。竟然是紅色的。以前的規矩,皇家才可以用紅牆,當然寺廟也可以,因為是神靈,和天子一樣都不是凡人。百姓基本都是灰色黑色,大臣也是按照自己的等級來弄自家的宅子的牆門什麽。這一點是絕對不能逾越的。康熙的時候很出名的一個案子,就是一個小官逾越了,家門口多放了一個上馬石,結果全家被流放。所以這個事情在古代是一點也不能馬虎的。

隻是不知道這紅牆是什麽意思,也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的牆,要是民國那時候也無所謂了,要是在清朝那絕對是有隱情。但是老頭子沒想那麽多,大清都沒了上百年了,這事已經不算事了。隻是這個牆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家是晚清發達起來了,估計就是為了圖個好彩頭,偷偷弄了宮裏的格局,老頭子一看這個風水方位,也不錯,招財守業的,明顯當年也是找高人看過的。

老頭子就抓下來一點紅色的牆皮,塞一紙封裏,讓一個老頭子帶出去,找人去化驗。沒錯,是科學的手段,化驗。過了一天,結果就出來了。其實這壓根不算是靈異,用現代的科學就能結束清楚。類似的事情北京故宮也發生過。

那個時候紅牆裏麵加了添加色,這個添加色基本都是鐵元素的含量多,所以整體是呈現的紅色。這裏我用故宮的那件事來做個詳細解釋好了。一整麵牆的鐵元素,在某一天,忽然下雨打雷,空氣中的電荷瞬間增多。使得這些鐵元素一下子有了磁性。大家都用過磁帶,錄像帶之類的,都知道那個東西就是靠的磁性輸入到那小塑料帶子裏。具體的原理你們百度好了。

這裏的這件事情裏,就是整麵宮牆成了一個磁性的錄像帶。把那一瞬間短短幾秒在宮牆前的影像給複製到了牆體上。然後在之後的時間裏,每當有條件成熟,空氣電離子增多,就可以激發這個宮牆的播放功能。於是在1985年的一個夏天的午後,北京突然雷陣雨。一群還沒有離開景點的遊客,親眼看見了那段宮牆前麵有幾個盛裝的宮女走過,然後就是一群侍衛。然後這些鬼影瞬間消失。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後來故宮方麵就把這一塊區域弄得禁止遊人入內觀看了。原本故宮的奇事就很多,對外開放的遊區還不到他原本麵積的四分之一。不知道那四分之三裏有多少怪事的發生。這個我知道幾件事情,以後再說。

回到故事,所以這個溫嶺人的祖宅裏的情況,應該也是如此。按道理來說,天然錄影帶錄下影像的幾率很少,但是聲音就是很常見的。河北有個兵馬穀,穀裏多一些鐵礦石。錄下來的就是不知道那個年代兵馬打仗的聲音,人沸馬嘶,兵器碰撞,足足有半分鍾的時間,聽上去千軍萬馬,當年的戰鬥規模應該不小。所以像這類紅牆的皇宮,總是多一些靈異事情,有一些也應該是此類的。什麽半夜的鬼哭啊,有人無辜歎氣之類的,幾百年的宮殿,多幾個錄音帶也是不稀奇的吧。

這下子這個鬼影的原因他們算是找到了,想想也是,老年人的身體不好,忽然一個下雨天,看見院子裏的人影,有心髒病的不要當場嚇死,不死也要精神錯亂啊。可是這個老頭子的身體不適是為了什麽?

有個老頭子修的就是住宅風水,陰宅陽宅都有涉及。他看了看這紅牆,就說,四周的紅牆一定不止這一堵,都是按照方位來修的。這宅子地下應該也埋了什麽東西,可以定財氣守家業。就像皇宮的建造一樣,從地基就做了準備,不是隨便就蓋的。這個老頭子說,地下的東西歐美不用管了,就是石碑,石獸什麽的。我覺得問題是出在這個屋子的上麵,就是頂棚裏。按照宮裏的規模,大殿的上麵都是按照星宿的軌跡畫壁畫鑲嵌珍珠寶石。

這個老頭子就上了屋頂裏查看了一下,一會下來拿了一個石球下來。他說,東西找到了,我們可以收工去事主那裏交差了。原來這個石球就是傳說中的夜明珠,其實就是某種礦石。皇宮裏曾經大量使用,夜間照明。因為燭火之類的容易火災。但是像這類夜光的礦石,也分很多種類,有的是白光,有綠色熒光,也黃色的光什麽的。這樣你就明白了,不同顏色的光那是因為他石頭裏麵含的元素不一樣。所以難保有一些石頭不會是什麽放射性元素的,或者基本這些夜明珠多多少少都是有放射性的。

於是你知道為什麽曆來的皇帝為什麽都是傻逼居多了嗎?一個個看上去都好像有點腦子不好使的樣子,一來基本都算是近親結婚,轉來轉去都是親戚艸親戚。二來當皇帝之前做儲君,小心翼翼,十幾年或者幾十年都生活的很壓抑,處處小心,一旦登上寶座,自然就要開始發泄。

第三就是,身邊多了一些夜明珠的環繞,每天日夜輻射,你腦子還能轉的順利嗎?這個老頭發現這個祖宅的頂棚裏,都藏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夜明珠,珍珠之類,擺的也是星宿位。看來這家當年野心不小,但這事被發現了是死路一條,所以他們演示的很好,都是塗黑了,很藏在柱子之類的木料裏。老頭子也是按照方位去判定,撬開了一條橫梁才發現的這個黑兮兮的石球。

於是為什麽這家曆來多一些瘋癲的病人也有了答案,都是被輻射的。看運氣,要是你的臥室正好處在這個珠子的下麵,你自然就不會正常,要是你經常呆的地方上麵什麽都沒有,你也就是安全的了。那個身體不適的老頭子睡的廂房裏,正好上麵有一顆。一般人根本不會發覺自己有什麽不對勁,要不是他天天練氣,估計也發覺不了這每天一點點增加的輻射威脅。

最後我們家隻拿了一半的傭金,因為這事和靈異沾不上邊,按古訓是不可以取全財的。那家男主人也仗義,弄了個金匾送了來,是真的“金”匾!算是還上了那一半的錢,也算打好關係,畢竟以後指不定還能用得上我們家的老頭子。故事講完了,和靈異沒關係,和風水沾點邊。不能總說那些怪力亂神的事情,偶爾換下口味。


10。盜墓外傳  


我看你們都對盜墓這個事情很感興趣,我就講一下我所知道的真實盜墓情況。關於盜墓的小說大家都看過不少,鬼吹燈,盜墓筆記之類的多不勝舉。但其實真實的盜墓情況遠比故事裏要說的複雜許多。沒那麽多靈異,卻更加危險。

本家原來解放前以為生活所困,很多人都多多少少的參與了盜墓,解放後一部分人逃離大陸,留下來的人也有幾個仍然從事盜墓行業,後來有人被抓了,被判了。又有人歸順政府,幫著政府盜墓,不對,那叫考古。我所知道的都是幾十年前的情況,其實也沒差許多,都是幾百上千年埋前地下的,你就算再過幾十年去挖,還是一樣的情況。

首先你們要知道,小說裏基本都是扯淡的,然後小說很多典故和細節都是來源於真實的盜墓行當。

盜墓者,南北有別。北方是晉陝冀一帶最為活躍,基本被稱為:支鍋。支鍋是陝西一帶的方言,意思就是字麵的意思,支起鍋子,生活做飯,就是搭夥過日子。盜墓者也是如此,天南地北,各懷絕技,江湖相識,結伴掘寶。所以那邊的盜墓者叫盜墓不成叫支不起鍋。盜墓一無所獲,叫走空。

關於山西陝西一帶的盜墓,算得上民間盜墓的正統,所以他的分類更加詳細一點。為什麽隻是民間的呢,這個我以後再說。他的人員分類隻有四大類:掌眼,支鍋,腿子,下苦。

掌眼也叫大哥,是這個團隊的頭目,負責選擇目標,認準盜墓的盜洞打入的位置和角度,還要負責人員的選拔,偶爾也客串一下支鍋。

支鍋就相當於一部電影的製片,基本就是負責聯係買家,提供資金。因為有一定的風險,盜墓很容易掘了水洞走空。一無所獲的話,別人的工資你還是要照給,損失你自己承擔。

腿子就是技術工人,這點不解釋了吧,要是挖塌了,所部人馬都要折在裏麵。所有需要技術和經驗。

下苦就是苦力,出力最多,報酬最少。所以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在盜墓界是很正確的。

補充一下上麵所說的水洞,盜墓者一般不說幕,死之類的字眼。就和船夫不說翻之類的字眼一樣,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忌諱。中國古代的墓,分類很詳細,也很籠統,大概就是陵,墓,丘,墳,林,塋等。之間沒有明顯的界限,每類下麵又有若幹小分類,很多細節不同。

而盜墓者一般都叫這些做“洞”。洞分水火,火洞就是沒被盜過的,保存完好的。水洞就是已經被盜過了,或者保存不好,已經進水走氣的。顯然前者要收獲大一些,但也更危險。所以有人說,火洞易被燒死,水洞難被淹死。

上麵所說的隻是北方的一個分類之一,北方大體按照地域來分有三派。山西陝西,河南蘇北,京城東北。河南那邊的盜墓稱為刨紅薯,北京東北的才叫倒鬥。很多同學都以為倒鬥就是全國盜墓行業的統稱了,那是不正確的。

南方的盜墓就簡單一點了,大的隻有湖南長沙附近,也就是我本家的祖籍。也很容易理解,古代都是北方才是政治經濟中心,大的墓地北方多南方少,所以也影響了盜墓的民間發展。南方的盜墓叫盜墓者為土夫子。

盜墓稱呼為翻鹹魚,翻肉粽。這裏的鹹魚和肉粽都是死屍的別稱,因為忌諱,所以土夫子是不會說死啊,屍體啊之類的。鹹魚和肉粽又不同。鹹魚主要是因為古代北方的風俗。鹹魚是經過特殊處理的,保存完好的屍體,一般都是平民百姓,中產階層。

肉粽都也是經過處理的,因為中國古代其實和埃及是一樣的,帝王將相的屍體很少是那樣擺在棺材裏,都要裹上個七八層,甚至要拿繩子捆上幾圈。所以為什麽要叫肉粽,很形象吧。

宋人文惟簡《虜廷事實》一書中所記載的:“其富貴之家,人有亡者,以刃破腹,取其腸胃滌之,實以香藥鹽礬,五采縫之,又以尖葦筒刺於皮膚,瀝其膏血且盡……”這就是講的北方遼國人的屍體防腐處理方法,簡單來說就是開腹取內髒,鹹鹽醃一醃。有點像臘肉啊。。。最著名的那個臘肉不是在。。。啊。。。不多說,和諧。

大家可以看出來吧,這是臘肉的做法,不是鹹魚的做法。叫鹹魚就是因為更加通俗,南北通用。北方遊牧民族管這個製作臘肉叫“做羓”。因為死人的地位不同,所以羓的叫法也不一樣。比如用皇帝來做的臘肉就叫做帝羓。曆史上最著名的羓除了北京的那個,就算是遼太宗耶律德光了。大同元年,親率遼軍攻打北宋的遼太宗,突發疾病死於今河北欒城。當時正是熱天,隨從便將他的屍體“醃鹹魚”了。因為遼國人的風俗,無論你死在哪裏,都一定要回祖籍安葬。所以這個鹹魚在北方是很盛行的,逐漸也就傳開來了。

盜墓行當的黑話和切口很多,我了解的不多,說點我所知道的。前麵說了水火洞,那也隻是湘地土夫子的切口。關於墳子的叫法五花八門。土匪出身的盜墓者稱墓為“亂點子”,或“釘子”;偷雞賊出身的盜墓者則將墓稱為“塚子”。類似的還有“堆子”、“蘑菇”、“墩子”、“坑”、“洞”等。

盜墓的叫拿陪葬品的金銀珠寶,為:借錢花。對這些被盜出的東西,同樣有說法。由於盜墓者與文物販子接觸較多,許多隱語和古玩行的行話相通。如將金子說成“地鼠”、銀子說成“地龍”、銅錢說成“地蛇”。

盜出來的隨葬品都是贓物,古代古玩行裏稱之為“老鼠貨”。盜墓者當然不會這麽說,一般稱為“水頭”。民國時北平盜墓者稱之為“出土貨”,琉璃廠古玩行老板一聽來人這麽說,便心領神會,知道這是從墓裏剛盜出來的。這樣的貨,又稱“生坑貨”。以上部分資料來源自百度,我又不是電腦,記不住這麽多。

土匪有黑吃黑,盜墓的也是。往往弄死對方,錢不都是自己的了嗎?盜墓的黑吃黑被稱為吃私。東北的叫這行為是成地仙,就是同夥把東西都遞了出來,然後你把盜洞弄塌,把他困死在盜洞裏。也叫活種。

所以很多盜墓組織都是親屬關係,比如舅舅帶著外甥,爺爺領著孫子幹活。為的就是盡量避免同夥見財起意。

盜墓界對這種吃私行為是很不齒,而且嚴厲打擊的。你如果吃私被發現,等待你的那當然是死亡了。但死和死之間還是有區別的。我知道三種盜墓界處死吃私者的方法,考慮到中午吃飯時間,我就不多說了。反正是很不人道,很惡心的。。。。

盜墓的分類,鬼吹燈上說是摸金校尉,發丘將軍,搬山道人,卸嶺力士。也不能說不對,隻能說不全麵。因為自古這個盜墓就是個高利潤的行業,參與其中的人成分很雜。上到帝王,下到百姓。

剛剛上麵所講的都是民盜。其實很有帝,官,僧,道,匪,兵等。帝就不說了,挖前朝祖墳的事情,哪個皇帝都沒少幹,但要掩人耳目。因為這事在台麵上來講是損陰德的,百姓直接管這叫搶陰宅,可見對此的反感。所以正史裏帝盜很少,野史裏上下五千年,那基本都是一部盜墓史。

官就是摸金發丘那類了,目的各不相同,有為找好東西討皇帝喜歡的,有為了籌軍費的,有為了個人愛好的。

僧道基本一樣,都是披著宗教的外衣,因為戰亂之時沒人給寺廟道觀香火錢,出家人也是要吃飯的,不偷不搶怎麽辦?活人不能下手,那就隻能對死人下手了,加上他們的本身業務熟悉,五行八卦,或者達官貴人叫了他們哪代的祖師去墳墓做了法事,他們都知道,挖起古董來自然得心應手。

這裏我要說一下最著名的搬山道人,鬼吹燈裏所說他們的目的是尋鳳凰膽,這尼瑪不是扯淡嗎!其實他們是很英勇的民族英雄。搬山道人的興起是在元朝,當時中原百姓苦不堪言,一群道人焚香結拜,要驅逐韃虜,還給漢人一個天下,讓百姓過上人的日子。

那個時候因為元太祖和丘處機的原因,元朝對道教是很寬容的。所以很多江湖上的人也紛紛入了道教,這就更加壯大了搬山的聲勢和力量。

他們反抗元人的方式很簡單,就是去刨人家的祖墳,斷他們的龍脈。一來解氣,二來可以拿到不少錢財,給起義軍當軍費。可是茫茫草原談何容易,到處都是元人的耳目,很多人行蹤暴漏,死路一條。加上很多人武功不錯,直接就去刺殺元人的官貴。

所以到了最後搬山一脈,已經被元人殺的七零八落,後來朱元璋興起,搬山歸順了他。相傳朱元璋的兩大軍師,劉伯溫和李善長。後者就是搬山出身。搬山一支,現在還有,馬來西亞和加拿大。

匪就不多說了,黃金赤眉都幹過,紅軍當年也挖了不少陝西附近的大鬥,賣給老毛子換武器。卸嶺力士就是其中代表了。

兵最出名的就是民國的孫殿英了吧,不知道的自己百度。也是因為他,盜墓界出了一個新名詞,叫做炸墳。以前無論你怎麽樣,盜墓總是不光彩的,都要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帶著幾千士兵去用炸藥炸的,他孫殿英算是頭一號。

上麵說了這麽多,也僅僅是盜墓這一個小行當。三十六行七十二當裏,沒有盜墓。盜墓是屬於江湖外八門裏的。這個江湖外八門現在已經快失傳了,都是以前的說法,民國的時候還有人說道,現在完全是沒落了。

這八門,每個拿出來都能單獨寫本小說出來,實在沒時間介紹了。要是這個帖子能活到我故事全部講完的那天,我再開始講這個江湖八門。

總之,江湖八門裏有一門被叫做盜門。但這個盜門也不是全說的盜墓,字麵意思你就知道了,還有小偷。所以基本分兩類,偷陽人東西的和搶陰人東西的。前麵就是俗稱的賊,後麵就是盜墓了。

賊這個字出現在春秋,可見其已經是一個很成氣候的行業了。我估計自從人類出現文明,就已經有這個行業了。賊又分兩類,近身和入室。近身的江湖叫榮行,入室的叫砸門。入室的又有兩類,武解和心解。這個後麵介紹。我說這麽多,就是讓大家知道,盜門的分類之詳細不亞於現在的大學專業分類啊。盜門的祖師是盜蹠。拿陽財的是明盜,取陰財的是暗盜。明盜分榮行和砸門。

明盜裏有個出名的人物,民國的燕子李三。曆史上這個人是京津魯晉冀的榮行瓢把子。精通各種盜術,武功也是不弱。榮行裏是按照一定的方式來定位你水準的,就好像柔道圍棋裏的段位那樣。榮行的這個稱謂就是“鈴兒”。

這個鈴兒可就是現實裏真正的鈴鐺。據說你要想出師,你就要達到你師傅一半的鈴兒數。三年之後你要回來超過師傅或者與師傅相同。不然你就等於自動被踢出師門了,以後在江湖裏折手被抓了,也不算是辱沒師門。

這個鈴兒的來源就是,盜門在鍛煉新手時會弄一個木頭的假人,穿著衣服鞋帽。你要從假人那裏偷錢袋出來。然後假人身上多了鈴鐺,你偷的時候不能弄響鈴鐺。慢慢的鈴鐺越來越多,木頭人也開始變得旋轉起來,而且逐漸轉速加快。

鈴鐺之間甚至連上了紅線。你還是要不弄響那些鈴鐺而順利偷取錢袋。盜門最高的段位是七十二鈴兒。燕子李三是五十四鈴兒。你們可以自行想象一下,七十二鈴的那位不知哪朝哪代的高人是多恐怖。

這裏你要明白,榮行已經完全沒落了,現在街上溜達的這些偷手機什麽的小*****,根本不是榮行的人,那些羊肉串子就更不是了!榮行的規矩有很多,定期拜見師祖,要進貢什麽的。而且還規定非奸佞邪歪為富不仁者不取。所以他們都是俠盜,不會為難好人和小百姓的。

說來很巧,我們家當年對門就是榮行我們那一區的管事,當然也是聽江湖上老人說的,現實裏我們很少接觸。我就記得我七歲那年,這家人惹了什麽麻煩,一群人拿著砍刀堵住了他家門口。當時那家男人不在,家裏隻有他老婆和女兒。

他老婆抱著孩子就從樓上跳下去了,什麽事沒有,拍拍土,抱著小孩一溜煙跑了。。。當時我們住的是四樓誒!!!你看看一個榮行管事的老婆就有這個本事,你就曉得榮行的人的水平了。這就是我現實裏接觸過的榮行的人。

我聽說過的最近的榮行人的消息是06年了,東北長春的。那一年和之後的幾年,長春好像處理了不少官員。實際上據說是一個榮行的前輩,偷出了這些人的犯罪資料,然後就送去了紀檢和檢察院。

官官相護不是嗎,自然沒人管,然後這個前輩就去偷紀檢和檢察院這群人的犯罪資料往上麵送,上麵不管就再偷上麵的人的資料往上上麵送。終於當地撐不住了,馬上開始處理這些倒黴的。

相傳那幾年幾乎每個月,那些管事的進了辦公室就發現桌子上是某某人的犯罪詳細目錄,都已經被整理好了,部分重要段落還給用紅筆劃了出來。他們也不敢不處理,不然就有別人來處理他們自己了。

那一段時間當地算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那位老前輩也有自己的選擇,當官都不幹淨,他隻抓那些比如學校豆腐渣工程,貪汙老人養老金,強拆民房,害人性命的那類官員,別的他都不理。可見榮行之人的氣魄和手段。

再講這個砸門。砸門所謂的兩派,武和心。其實都是一樣,都是要開locker,開保險櫃。唯一的區別是,武解是用暴l力去開,炸藥啊,電鑽什麽的,鎖開了,門也廢了,會被人第一時間發現,但速度快。這個沒什麽好講的,電影裏很多。

心解就是那種高手了,一條鐵絲或者發卡什麽的,捅開一個鎖。拿了東西,關門走人。然後當事主發覺那就不知道是幾天以後了。心解的高手還有一個用處,那就是破壞機關。這一點慢慢的就用到了盜墓上,還有一部分用在了保存機密上。

外八門的另外一門叫做銷門,也有俗稱它是機關門的。砸門這個名字的由來就是這樣,字眼上是說砸開人家的門,偷東西,其實隱含的意思是砸的就是機關門。機關門的祖師是魯班,但他們卻不是木匠。

機關門古代就有兩個用處,軍事上和防盜。軍事上他們要設計製造諸葛連弩,攻城車,火箭,弩炮之類。還要製造一些傳遞消息的小東西。達芬奇密碼裏那個密碼筒就是這樣的東西。按照一定的方式就可以打開,方式錯誤自動銷毀。

我國出土最早的密碼箱就是西漢年代的,可惜已經完全鏽死了,青銅的,不知道裏麵的結構,用x光才能看出個大概,構造相當複雜,不可複製。所以古人的智慧啊,當人歎為觀止。

防盜方麵也是兩類,一個就是做鎖做門,不讓小偷能進屋,二就是防盜墓,設計機關弄死盜墓賊。從這裏你就可以看出來了,盜墓和機關門儼然就是一對天生的死對頭。一個非要進,一個我非不讓你進。

關於盜墓,哦不,是說機關門的防盜墓。小說裏有很多方法,什麽沙井,沙頂天,鬼擋門,石敢當,金剛牆等,都是現實存在的。但經過長期的探索,也都有了相對應的破解方法。古人也都知道,機關久了都會壞掉,木頭能撐個幾十年,石頭金屬幾百年,之後怎麽辦?

於是他們想到了生物和化學。生物無非就是豢養一些毒物毒草,在地下弄一個小生態圈,保持生態平衡,可以長久維係下去,一旦外物入侵,什麽毒蛇老鼠螞蟻芥子草笑麵菌之類就會群起而攻之,讓入侵者死在裏麵別想出去。這類很難遇見,目前曆史上隻發現過三例。

化學就更容易了,毒氣,強酸強堿,或者幹脆封土裏摻上炸藥,古時候你沒電燈,進地下隻能點火把。炸藥一弄,火星四濺,一準你要點燃,玉石俱焚,要死大家一起死。基本就是同歸於盡的方法。

但是我要講一個很特別的方法,這個事情在那多的《幽靈旗》裏出現過。那就是符號學。道家有一個流派叫做符錄派,主要的營生就是畫符驅鬼。可是這個符咒,黃裱紙朱砂字,怎麽就會有這麽大的作用呢。去過故宮的人都知道,你站在那個大殿裏,從心裏就產生了一種畏懼感。

你想象一下,當年上麵還坐著一個掌管所有人生死的皇帝,你那種心理障礙可不是輕易能夠克服的。你可以留意一下四周的盤龍柱,頭頂上雕花棱。那些圖案都不是常規能見到的。其實這些就是某種程度上的符號暗示,就是讓你怕。

平*****也有這種體會,一個圖案你越看越舒服,可是某些圖案你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想一想還是渾身不自在。這些都是符號帶給你的影響。

想音樂一樣,有些讓你舒緩,有些使你緊張,這就是聽覺上對你的刺激。而符號就是視覺上的。最基本的符號學就是冷色暖色了,這大家都知道,不用多說了。

所以很多古代專門研究這個方麵的大家,就慢慢形成一排,古稱:符籙。他們的研究成果用到了各個方麵,其中陵墓就是最主要的使用方麵之一。

陵墓裏用的都是讓你畏懼,想要掉頭就跑的符號暗示。但是目前來講,也算是失敗的防盜手段。因為幾百年,所有的符號都風化脫落了,其作用實在有限。

但這個符號學卻是很有趣的一個學問。。。可惜我太笨,學不來。老外的那叫密碼學,和我們自己的符號學兩回事。很多大企業都請了符號學的人去幫助設計商標,這事我會到處亂說嗎?要不然為什麽一些品牌再換了一個商標之後立馬扭虧為盈了?商標也要討顧客的喜歡,這在目前的商業上來講是很重要的方麵。

所謂的最佳的防盜手段,其實就是成吉思汗那樣。知道我埋哪的人全部殺掉,然後一切地表特征全部毀掉。給你一個方麵幾千公裏的區域,你隨便去找吧。我看你從哪裏開始挖起。

今天就到這裏吧,說好了不講故事了,今天主要是來拉外傳的,沒得更了,都散了吧。


11。水鬼差


事情發生在天津和河北的交界區域,時間是中國隊世界杯亞洲出線的那一年。

當時是夏天,四五點天就放亮了。那天一大早,有個賣煎餅果子的出攤,五點鍾的樣子。路上已經有不少人了,都是晨練的和其他的早市攤主。

這個賣煎餅果子的沿著河邊溜達著去附近的車站擺攤,忽然他發現在路基下麵的河邊有一團白白的東西。下意識的他就站在那裏仔細的去觀望。一旁路邊的人也逐漸加入到了這觀望的行列中。

終於這個賣煎餅果子的大喊,那是一個人。沒錯,河邊那團東西是個死屍。然後他就報了警,警察半個小時就到場。這個河就是永定河,估計河邊和天津的同學應該猜出來這個地方是哪裏了吧。

然後警察就很說了,這個地方不是案發第一地點,或者說,這不是一宗刑事案件。因為這個人很明顯是被淹死的。永定河水流喘急,估計是上遊河北那個地方的人淹死了,被河水一直衝到了這裏才擱淺的。

當地的朋友都知道吧,什麽永定河,津河每年都會淹死幾個人,多的時候十幾二十個都有。所以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這個死屍竟然身上一件衣服沒有,要不是這個死屍是男性,警察都懷疑這是個奸殺案,屍體是拋到河裏毀屍滅跡的。

反正警察也說了,河水很急,身上的衣服都被水的衝擊力給扒下來的情況也是可能的,所以也沒當一回事。屍體就被警察拉回去做屍檢了。初步定論就是沒有外傷,懷疑是落水至死。

法醫驗屍之後,提取了胃中的殘留物,沒有什麽異樣。排出了中毒之類的可能性。又仔細的檢查了全身的骨骼肌肉之類,除了在河水裏碰撞造成的擦傷和淤青,沒有任何外傷。其餘的情況都很正常,一切的事情都表明這個死屍是被淹死的。

於是警方就發了通告,本地的和河北那邊的。根據這個屍體在水中的浸泡程度和水速,大概推算出了上遊幾個可能性的落水點,重點發了協助通報,然後把消息發到了失蹤人口那邊。這事就算完了。

每年找不到主的屍體太多了,現在人口流動那麽大,不可能每一個都找到家屬,警察也早就見怪不怪了。

可是這個屍體很特別。大概半個月,當地的警方接待了一個從河北過來的老年婦女。她老伴也陪著一起來了。那老太太說,是在河北那邊警察的尋屍啟示上看見這事的,看著那照片有點像她前夫。她就過來認屍。因為她前夫的爹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了,家裏就一個老媽,他媽前年也剛過世,家裏已經沒人了。

警察暗自吃驚,因為這老太太六十多了,那死屍看上去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這顯然是一對老妻少夫啊。老太太去了停屍房,一看那屍體就哭了起來,說,沒錯,就是他。因為她前夫是個重耳,右耳上張著兩個肉墜,老太太一看他耳朵就認出來了。

警察就說,那你就認屍領回去吧,好歹夫妻一場,別讓他成了不能落葉歸根。但是那老太太說的話,把警察給嚇了個半死。老太太說,可是我前夫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失蹤了,為什麽他這二十多年一點沒見著老?

警察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老太太的前夫二十三年前就失蹤了,當時是四十二歲,河北警察那邊都有記錄。警察就覺得這老太太是年紀太多了,腦子糊塗了,怎麽會有人失蹤了二十年,然後突然出現就是一個被淹死的身份,更加關鍵的是,二十年了,為什麽那個人卻一點沒有年老的跡象。

但是老太太拿出來了他們以前的合照,這個時候警察才相信,如果不是世界上真的有這麽相像的人,那就是他們撞見鬼了。

恩,很明顯,他們遇見的情況是後者。當年老太太的前夫適合村裏一群人下河摸魚,結果回家的時候就發現,她男人不知什麽時候不見蹤影了。村裏人就急了,因為這個男的水性全村是最好的,就算是溺水,也不可能一聲呼救都喊不出來,附近那麽多人看著,怎麽就不知不覺人就沒了呢。

後來村裏找人拉網,潛水去找,都沒找到,去下遊跑出去上百裏地,也沒撈到。老太太哭了幾天,一年以後就改嫁了。

可是如今,這個屍體一下子出現了,完全打破了事情的平靜。一方麵老太太想要個說法,警察也覺得這事不好搪塞。當時這事已經小道消息傳出去了,都說是被外星人抓走了,那個時候什麽外星人是最流行的。

最主要的,警方一直不覺得這個死屍是老太太那個失蹤的前夫,但是種種跡象卻又表明這個屍體就是,不然哪裏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身體特征,傷疤,胎記什麽,無一不差。

就恨沒有什麽指紋記錄,可以確定一下。不過有了又能怎麽樣,萬一真的確定就是老太太的前夫,那麽這個事情要怎麽向社會去解釋了?

這個時候,天津市局的人來了人,一行裏麵就有我們家的一個老頭。其實老頭子不是為了老太太的前夫而來的,而是前幾年省裏一個高官的公子在上流不遠的地方淹死了,屍體一直沒找到。

而自從那以後,他爹總是做夢,夢見自己的兒子在和自己哭,說很冷,他爹就放不下心來,總是覺得兒子是死了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可是一直也沒辦法解決,找了高人無數,都無能為力。

可是最近他聽說了這個事情,就和自己兒子聯係了起來。於是馬上他就找關係,派了省廳的人去協助調查,其實也是想給自己兒子找個解脫。其實官大的人都很迷信,不然就不用各個修祖墳,遷墳弄風水了。

現在常委七人組裏,我就知道四個人的關於風水的故事,但是不能說啊。於是一個原本算是平民小百姓的事情,壓根不會遭到上級重視的案件,就因為一個領導的意願,成了大案,有了專案組。這裏麵就混著我們家的一個老頭。

我前麵的故事裏,所謂的老頭都不是特定的幾個人,他們是一個群體。他們負責在外做事賺錢,聯係同行,發展業務,精研專業,挽救古術。家裏麵都是一些婦女,年輕人或者很老邁的昔日高手把持家務後勤,後者更主要的是管理整個家族。

這些在外的老頭基本都是六十歲左右,五十出頭的就算很年輕的了。但是這件事情裏的人是家裏一個很出名的高手,現在據說已經是掌管中國北方的所有事物的管事,按照古語來說,他算得上是把頭或者第一候補族長人選了。

他幹過很多揚名的事情,關東軍龍脈那個事裏的老頭子去日本,當年就是專門選了他做幫手。這個老頭子當年在天津這單事情的時候,才不到四十歲,三十八歲。英雄出少年啊。

年紀輕是比較好,但是某些方麵就顯得不夠沉穩,特別是這個老頭子還是個說話喜歡噎死人的主。當時警察就說,這個死屍到底是不是那個二十年前失蹤的人。老頭子就說,你們覺得這個世界上能有那麽多湊巧的事都被你們遇見了,你們怎麽不去買福彩。地方的警察就臉色不好,但也不好意思發飆,畢竟是上級帶來的人。

老頭子就找那個老太太問,當天你前夫離家的時候吃的是什麽?老太太說,是片湯。片湯就是麵皮風幹之後,下水煮之後的。有點像麵條,有豆麵,豇豆,什麽的。

老頭子就拿警察的驗屍報告看了看,發現胃裏的殘留物化驗結果就是什麽麵製的流食。不用問了,就是那什麽片湯了。老頭子就說,沒跑了,就是那個失蹤的人了。

警察就說,失蹤了20多年,人沒變老也就算了,可是不可能這個食物20多年了還沒消化掉,再說這個驗屍報告說,食物消化不超過24小時。老頭子說,你們啊,不是都講究什麽科學嗎現在。這就是兩個世界之間的事情,不要用你們那個思維思考問題。

警察就笑了,說,你這麽個風水先生還和我們講什麽科學,那你說那兩個世界是哪兩個世界?老頭子指了指地下麵,說,我們的世界和他們的世界。

警察問,他們是什麽?老頭子笑著說,你們聽說過鬼差嗎?其實鬼差這個東西的概念是很模糊的。想必大家也看過不少關於鬼差的故事。基本上都是一些能夠通靈的人,充當陰間某些勢力的人間代言人。地府的牛頭馬麵那樣可以自由出入陽間的東西也被叫做鬼差。所以他的概念是沒有定論的。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玩意中外都有。西方的吉普賽人很多都是通靈啊,巫術啊,又是水晶球塔羅牌之類的賣弄玄虛,其實有一些應該就是那邊朋友的話事人。至於所謂的神使啊,先知啊,應該都屬於鬼差的行列。所以我覺得世界上最出名的那個鬼差就應該是造大船的諾亞了吧。

老頭子就說,這個人八成就是被河神拉去了當了幾十年的鬼差,反正陰間用人國家勞動部門又管不著,不需要給他交五險一金,連工資都不用給。二十多年,這個人本身的陽壽用完了,這人就算沒有利用價值了,然後徹底死掉了就被拋屍。

警察就嘲笑那個老頭,還河神呢,真當自己拍電影呢。怎麽不說是龍王爺。老頭就咦了一聲,說,你們怎麽知道是龍王爺?警察就更加嘲笑了起來,你見過龍王爺嗎?老頭子說,沒見過,但是這類事情一般的河神是做不出來的,太損了,倒是很符合龍的性子,本來他們都是殘暴沒什麽人性之說的。

關於龍這種生物的存在與否,一直都有爭論。覺得它有的人有很多各種各樣的理由,比如十二生肖裏,別的動物都是真實存在的,為什麽龍確實虛構的。或者西方神話裏,龍與鳳凰都存在,中原也都有這兩種生物,這是巧合嗎,還是遠古的時候,這類生物其實是比較常見的。

警察聽了覺得老頭是從精神病醫院出來的,因為他的話越來越沒譜,先是鬼差,又是河神,最後把龍都扯了出來。於是警察就問了老頭子一個問題,也是千百年來,中國人經常思考的一個問題。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龍這種生物嗎?

關於龍這種生物的存在與否,一直都有爭論。覺得它有的人有很多各種各樣的理由,比如十二生肖裏,別的動物都是真實存在的,為什麽龍確實虛構的。或者西方神話裏,龍與鳳凰都存在,中原也都有這兩種生物,這是巧合嗎,還是遠古的時候,這類生物其實是比較常見的。

更有甚者能找到很多龍真是出現過的文獻,還有一些所謂龍的標本和殘骸遺留。而反對觀點的人就那麽一句話,真的存在,你們抓一條活的來個我們看看。其實我也不能說龍到底是有還是沒有,我內心覺得這種神奇的生物是存在的,但我從來沒親眼看見過,盡管網上很多人都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看見過龍。

福建有一個道家的門宗,有個傳了上千年的法器,據說是龍牙,破邪的能力驚世駭俗。後來國家找到他們,拿了那個東西去化驗,發現那隻是一種南美洲的巨蜥的牙齒。不知道一千年前是怎麽樣流傳到中原的,或者那個時候我國境內還有這種稀少的動物的存在。還有一些說是龍爪的,其實後來發現是鱷魚的。還有什麽龍血,龍須的,都證明是其他生物身上的零件。

但是這個故事裏的老頭子,是龍派的堅定支持者,他相信龍這個生物的存在,當年他說自己最大的願望就是有生以來可以親眼看見龍一次。這個老頭子沒有理會警察的嘲笑,隻是讓他們搬來最近幾十年所有的失蹤人口的檔案,又要了最近幾年來這一塊水域所有打撈起來的無名屍體。他就是想看一看還有沒有類似的事情的發生。

盡管這如同是大海撈針,但是好幾天的取證調查,還是被他發現了兩起疑似的類似事情。因為實在是無法證明,屍體早就被火化或者送去醫院當標本了。隻是憑借著照片,有兩個失蹤人員的家屬說,有點像他們的親人。一個是隔了30多年,一個是將近20年。

然後警察拿著失蹤人員的照片和兩具屍體的照片做了下對比,覺得外貌上都是八成相像,但是不能做進一步的調查。老頭子就說,不需要再做什麽調查了,一定就是也被拉了做鬼差的人,看這人數不算少,不知道讓這群人是幹什麽呢?老頭子就說,他要去太平間親自檢查一下屍體。警方同意了。老頭子之所以那麽堅信自己的觀點,是因為他私下裏算過那三個人的八字。用通俗的話來說,這三個人都應該算是那種特別容易被拉下水做鬼差的人。

很多人都受了小說和電影裏的誤導,覺得朋友無所不能,隻要你沒防備,就能上你的身,或者迷住你,讓你鬼壓床啊,鬼打牆之類的。其實這也要看運氣的,這個運氣不是你的運氣,而是朋友的運氣。正像螺絲配螺母一樣,不一定你們能不能對上。

就比如人繭那個故事裏,找某種類型的人不可能是人人都適用的,他隻能選符合某一個條件的那些人。強一點的朋友也許條件寬鬆,差一點的條件就苛刻。但沒有什麽東西是萬物皆適用,隨便抓一個就能用的。

這也就是為什麽一個宿舍的人,為什麽人家都沒事,就我天天睡覺被朋友壓。很多神棍說什麽陽氣不足,八字弱,這不能說不對,但這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你和他對上了,他對你下手最容易。你人吃蘋果都知道選一個容易啃的開始吃吧。

但有一點是很多人都不清楚的,那就是螺母之間是會被互相影響的。前不久組裏一個八寶山鬼打牆的帖子,如果那是真事,那隻能說明幾個人裏應該有一個是很容易被朋友弄迷路的類型,然後這個人連累了其他人。家裏的人叫這個現象是“雞打鳴”。農村的同學知道,隻有天亮的時候,有一隻雞打鳴,馬上此起彼伏,所以的公雞都開始打鳴,這就是同類之間的互相影響。我叫這類事情就是“螺母原理”。最簡單的螺母原理就是隻要你看見對麵的人開始打嗬氣,馬上你也會跟著一起打嗬氣。

遇見這種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幾人一組,散開走。馬上沒有被影響的那組就會回到正常,然後再想辦法去幫助另外的人。有一定危險,人數少的情況下不要使用。而且八寶山那事,你們想一想,那半個多小時他們的車到底是開到了什麽地方?你別問我,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也許就和這個失蹤的人那二十多年所在的地方是一個世界。幸虧當時這幾個人沒有好奇心,停下車去查看,想必也是車裏掛著毛主席像或者觀音之類的東西。不下車,人家也不能把你怎麽樣。遇見這類事情,要不你就破口大罵,鬼怕惡人,就是這個道理,嚇唬住他們就行。要不然你就拉屎尿尿到處亂丟,穢物破邪。生理期的婦女同誌有救了,你們有最強大的武器,就在你們褲子裏。真到了那個時候就別害臊了,拿出來用了吧。

老頭子去了太平間,看了看那具屍體,很快發現了一個可疑之處。那個屍體的腳掌上全是疤痕,但都已經痊愈了,變成了一層厚厚的老繭。警察那是驗屍,覺得落水至死,這傷疤又都是已經愈合的,少說也是好幾年之前的了,應該和落水沒有什麽聯係,所以也沒在意。但是老頭子就問,你們覺得幹什麽的人能腳掌有這麽多傷疤,而且又全是老繭。

警察搖了搖頭說不知道。老頭子就說,你要是在河床底下來回奔走二十多年,又沒鞋子穿,你也會這樣。警察就不說話了,但一看就知道沒人相信。老頭子說,不信你們把另外兩個人當年的驗屍報告找出來給我看看。

警察就去尋來了老頭子要的資料,他們一翻閱,就再也沒人說話了。果然都是和這個人一樣,足底有厚厚的老繭和傷疤。老頭子就得意的笑了,反問說,你看,你們誰還敢說你們這河裏沒什麽東西?於是現在問題就變成了,這個鬼差在河底下走來走去的是在幹什麽呢?

警察當時說,難道真的是有什麽人能夠不吃不喝在水底下走動二十年?老頭子說,人是人,鬼差是鬼差。這個人落水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死了,但他的整個肉體卻是不能繼續被微生物分解腐化的,這就是他的胃裏的食物沒有被消化,肉體也沒有繼續腐爛的原因。但是整個人的精神卻是沒有了,就像是一個行屍走肉。就是古人說的僵屍。

老頭子這裏說的僵屍和我們電影裏看見的那種喪屍是不一樣的,中國古代《神異經》有載:南方有人,長二三尺,袒身,兩目頂上,走行如風,名曰魃,所見之國大旱,赤地千裏。這裏說的就是所謂的僵屍之王,魃。就是僵屍有了自己的意識修煉成妖,也被稱為飛僵。它能殺龍吞雲、行走如風,所到之處赤地千裏。

當然這裏的這個鬼差,並不是旱魃。因為一般所謂的僵屍都是陸地上的,水中的很少。這也和僵屍的形成有關,畢竟水下腐爛更加容易和不可避免。這裏介紹這個僵屍,隻是想說明,就算這個生物死了之後,意識消失,新陳代謝停止,但他一些基本的低級生物特征還是會繼續的,比如木乃伊的指甲,古屍的頭發,還有這個故事裏人的傷口愈合和老繭的形成。

老頭子仔細了檢查了這具屍體,其實不用細查也能判斷出來,這並不是高等級的僵屍,因為古人把僵屍分為十等,百度可查,我就不羅嗦了。像這種不腐爛,沒有異化特征的屍體,不是級別極高,僵屍自我修煉的結果,那就是這具屍體隻是低級的勞動力,有朋友使用特別的方式不讓他腐化,一味的勞作下去,說白了就是一具沒有思維的人肉機器。

水裏的這種奇異生物自古有之,海洋裏有人魚。這個人魚和傳說裏的不符,並不是上半身美女下半身魚尾。這種生物嗜食肉,特別喜歡人肉。相貌及醜,有胳膊有腿,臀部有尾。頭上有類似人類頭發的黑色絲狀海藻,遠遠的看就好像是一個長發女子。

所以他們經常在礁石上,背部對人,讓水手以為是失事船隻的幸存者,意欲搭救。等到水手下船靠近,這個生物力大無窮,可以瞬間製服水手,叼著他潛入海底,然後大快朵頤。二戰時德國海軍曾經抓到過活物,送去給那些瘋狂的納粹科學家做研究去了,據說標本戰後被蘇聯搶走。

而此類生物的屍體殘骸經常被打撈出來,基本上漁民是第一時間就扔回海裏的,一是說是海神的使者,不能不尊重,二說這類東西嗅覺很厲害,你船上有這個的屍體的氣味,會把他的很多同類都給引來的。《山海經》的夜叉就應該是此物。古代傳說中的鮫人也應該是以此物做原型加工出來的。就是不知道這個東西有沒有泣淚成珠,油燃百年的本事。

淡水裏也是有此類生物的,最著名的就是東瀛傳說裏的河童吧。河童這類東西身材矮小,像是人類兒童,但也是力大無窮,相貌醜陋。頭頂有凹槽,內存積水。那個水就是他法力的體現,等到水幹涸的時候,也就是這個河童喪命之時。小鬼子的漫畫多有涉及,大家也都看過。

我們中國淡水裏,這樣的東西也是存在的。注意我說的是存在,而不是什麽傳說。不知道諸位有這個水猴子有沒有什麽聽聞。和河童的描述及其類似,相信應該就是同樣一種生物,隻是沒有頭頂的那凹水。這東西無論是在民間傳說,還是紀曉嵐的《閱微草堂》都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前年南方有個地方就能有人說,親眼看見了一個水猴子把一頭在河邊飲水的牛能拖進了水裏。後來牛主人去打撈,一無所獲。

我們家的老頭子就相信,這種所謂的水猴子,其實就是落水至死的人變成的僵屍。水猴子也在民間被說了,是溺死者的怨氣凝結所致。老爺子就說,水猴子也許就是水鬼。而水鬼正是什麽河神龍王的鬼差。但水下的世界是人類遠遠不能了解的,正像我們可以登得上月球,發射火箭飛出太陽係。但是我們卻到不了自己家門口的海底,不知道那裏所發生的一切。

對於風水先生們來說也是一樣的,他們可以在陸地上觀星象,斷龍脈。但他們對大江大河的水底都是不甚了解的。而且水下的風水學說,和陸地上完全是不同的。而且他也僅僅是理論上的,沒人實踐過。水下大墓少之又少。

老頭子也是這樣,他其實不關心這些鬼差在河底是幹了什麽,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可能潛水下去打探一二。他隻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找一下那個可能被抓住當了水鬼的公子,順便看看能不能斷了這個不知道是河神還是龍王的好事,讓他以後不能再為非作歹。

對於警察來說就更簡單了,原本是可以結案的無名屍體。要不是上級的命令,他們現在都應該不需要加班,可以回家喝酒抱老婆了。這樣的奇事他們其實並不關心,警方每年都會遇到這類說不清道不明的故事,好奇心太強你也做不了一個好警察。他們現在的目的隻是盡早讓這事結束,僅此而已。

老頭子就叫警方的人陪著,一路逆水而上幾百裏,和當地的漁民,老人,魚把頭們打聽這個水患。特別留意了那些經常出現漩渦,或者死魚,浮木的河段。還記下了那些當地從古時候就傳下來不要去的危險的靈異的流域。老頭子全都在小本子上記了下來。

回來之後,他又根據那三個鬼差的落水點,和大量的地方誌,縣誌總結整片水域,化出來他自己認為的最可疑的地點。但整個區域還是太大了,這不像是在陸地上,有沒有你溜達著去看看就行,你要是不確定,挨個去尋的話,時間精力可是任何一個人都花不起的。

正在老頭子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發現了某地的一份縣誌。說是民國的時候,某處河道大修水利,曾經撈起來一個鐵牛。關於鐵牛大家都不會陌生,古時候水患尤甚,大多時候都被百姓說是河妖作怪。有時候是河神,百姓就殺雞再養,有時候往裏麵扔個小孩婦女什麽的。但說是河妖,那就需要鎮妖了。一般就是選好河穴,鑄一頭幾百上千斤的鐵牛,扔進水裏。效果奇特,一般能保住百十年的太平。最出名的鐵牛就是山西運城的黃河大鐵牛了吧。而老頭子相信,這裏的河妖很大一部分都是暴虐的水龍。

老頭子就想,也許事情可以這樣去設想,如果這個東西一直存在,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更何況是風水術更加強大的古人。他們一定會想法設法把這個東西鎮住,不讓他繼續為非作歹。鐵牛無疑是最佳的方法了。

於是老頭子認為,這個鐵牛鎮的就應該是那個東西,可是這個東西到底是何方妖孽老頭子就不知道了,他也沒興趣去了解。他隻是料想,應該是這個東西被鎮了不知道幾十上百年,但鐵牛無意中被後人撈走了,於是乎他就又死灰複然,變本加厲起來。所以老頭子就斷定,出事的水域應該是在那個縣誌記載的附近,也就是記載上那個鐵牛撈起來的低點附近。

老頭子做了一下準備,主要就是配置了很大分量的“陰蛾”。蛾子這東西的特性就是趨光,隻要有光亮,就算是團火它也會往上飛,所謂的飛蛾撲火。這個陰蛾就是借飛蛾撲火的隱意,利用同類相吸的原理,它是一種粉末,當然它的原材料絕對不是蛾子了。

而是屍體,屍體去除內髒骨骼,隻留皮肉,大火焚之,加入適量的藥物和調配好的草木灰,最後研磨成粉即成。這個屍體的選擇有講究,要脫水的新鮮屍體,不可以是陳年舊屍,因為新鮮的屍體,趨陰性是一種本能,不需要後天再加工,比較容易。而屍體主人的年齡也有要求,女性優於男性,兒童優於老人。最好的自然是女嬰或者流產的死胎。

這類東西真的不容易搞到,還好有警察的幫助,老頭子足足三天才貯備好了十斤粉末。你要問這個粉末弄這麽多有何用處?你想一下,方圓十裏的水域都要撒一個遍,這粉末少了怎麽夠用?

而這個粉末的類似用處還有很多,比如道場裏的香火燭油。一般都是弄得正常的蠟燭貢香即可,但有時候要祛陰除鬼的時候,香火裏就要加入少量的陰蛾。作用很有限,但也是非要不可的。他可以幫助施法人通過他的煙跡而判斷出邪物的大體方位,從而保持警惕,有的放矢。說點惡心的,有些道家是祝由術治病,就是燒符化水,讓病人喝下去達到治療效果的。也會在寫符咒的誅殺中摻入一定的此類粉末。想一想那些治病的吃下去的都是屍粉,是不是覺得晚飯都要吐出來了。不過自古中國人都相信吃人肉可治病,也就無可厚非了。比如人肉的藥引子,或者魯迅的人血饅頭。

說到這個符咒,就再說兩句。都張點心吧,淘寶上那些騙人的玩意你也信。四五年前真正的符咒用紙一張都達到了四位數,製造符咒書寫用的朱砂的價格更貴,而且很多符咒都是有時間限製的,也就是保質期,因為裏麵要加入施法者的鮮血之類的東西。你們憑什麽以為淘寶上幾十上百的那些都是真的?那玩意要是有效,那麽那些托關係花上幾十萬就求一張符咒的人豈不是腦子裏有水?一般道家製符,日不過三,超過能力所限,符咒能製造出來,但是自身的陽壽會遭到折損。

你們覺得為了幾十塊錢,讓自己少活幾年的事情,誰會去做呢。再加上符這東西的成本越來越高,因為以前那些專門製符紙朱砂以及書寫用具的世家族門很多都絕後或者改行了,原材料也越來越少。目前也就江西有一家還算不錯,不過也撐不了幾年了。所以每一家都在大量的囤貨,或者建了自己的材料部門。這都是題外話,不廢話了。反正你要是錢多了沒地方燒,不如捐給紅十字,也別相信淘寶上那些騙子。。。。故事的結局很無聊,我都不想寫了,說出來你們都要罵我,一點沒有小說裏的那樣驚心動魄。

一幫子人在船上散陰蛾,老頭子就一直附在船舷上,盯著水麵看那些粉末。發現了一處地方,有微小的漩渦,那些粉末不是浮在水麵上的,而是沉了下去。老頭子就知道知道找到地方了。

事後就弄了一個石獸,鎮龍所用。沉石獸的時候還在不停的往水中放生活蝦。因為“龍落淺潭魚蝦戲,虎落平原被犬欺。”圖一個口彩,真要是有龍王也讓他暫時不敢動彈。

事情就算這麽了啦,究竟有沒有用誰也不知道。因為正常情況下,那個永定河每年還是會淹死很多人。隻是這個石獸沉下去後的幾天,下遊多了很多死魚死蝦,竟然還有兩位數的浮屍被衝到了岸邊。老頭子說那都是鬼差,龍王被鎮了,不能再操控他們,隻能放手了。警方也沒聲張,誰知道這些人都是什麽時候落水的。收了屍體都火化掉了。

你們要結局,就給你們結局。我要想一個高潮迭起的故事講,都太悶了。

12。 家仙

我同學村裏有一個破敗的大宅子,從她手機裏的照片僅看那個宅子的殘垣斷壁就知道那個宅子的主人以前是多麽有錢了。 話說那個宅子的主人是一個富商,富商積攢了很多的錢財,但是有句話叫富不過三代,富人就想怎麽才能福澤子孫後代呢?於是富商出了重金找了一個江湖術士,用法術強行封了一條蛇給他保家。

據我同學說她奶奶小時候那個宅子還很興盛,富商的後人逢年過節就拿大把的銀錢舍給大家,但是鄰居卻不願靠近那個宅子,平時那個宅子就感覺鬼氣森森的,平時大晴天陽光普照,別的地方都暖洋洋的,可是那個宅子似乎就像太陽照不到一樣,大門上朱紅色的漆斑駁零落像血,尤其扣動門環時心裏七上八下的,總感覺門打開以後裏麵會蹦出什麽妖怪。

而且那宅子的主人每年都要像嫁閨女一樣舉行一次儀式,場麵十分宏大,鎮上有名的戲班會請來搭台子大唱三天,各式廚子使著渾身解數做著流水席,隻要村民來了,甭管認識不認識,你就敞開了肚皮吃吧,吃完帶走也沒人管,全家搭著棚子住下也行,要的就是那個氣派。

那麽喜慶的日子,這個宅子卻不披紅掛綠,而是一宅子的黑布黑燈籠,天一黑滿院子的蠟燭就點上了,還點些熏香,一宅子煙霧嫋嫋的到像是宅子裏仙去了哪位老太,而且夜半時分的時候會從宅子裏抬出一頂轎子,八個彪悍勞力抬著轎子不知道去哪,天明時分八個勞力會把轎子在抬回宅子,一分不差的,這就更增加深了宅子的神秘感。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宅子仍是十分興旺,包括抗戰時期都沒有影響到它。但是萬物有盡頭,宅子始終無法逃脫衰敗的命運,抗戰穩定以後就迎來了新中國,然後那個年代就來臨了(不說了,大家懂得),那個時候的口號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和反革命,宅子的興旺很容易就引起了紅衛兵的注意,他們認為能住那麽大房子的一定是地主階級,是一定要打倒的。

於是他們直接衝到宅子門前喊話叫地主老財出來受審,宅子的主人沒開門。幾個紅衛兵就怒了,這無聲的沉默就是反抗,不能容許,紅衛兵的頭領一個口號,幾個紅衛兵馬上拿來鎬頭鐵鍁開始砸門,半小時過去大門絲毫沒有動靜,幾個紅衛兵轉而開始砸牆,砸的滿頭大汗,可是牆上連個土都沒掉下來 。

幾個紅衛兵慌了,扔掉了手裏的工具就跑回了隊伍,紅衛兵頭領覺得這宅子不簡單,但是裏麵的主人敢誓死抵抗,這還是自己當紅衛兵以來沒有的,於是他下令從牆頭上爬進去,再次衝鋒。

這次很順利,沒有遇到什麽阻力,幾分鍾以後大家就在宅子裏集合了,宅子的主人看見出現了不速之客立馬就走了過來,幾個紅衛兵馬走上前去說你這是對革命的不敬重,接著就反綁了他,屋裏的其他人看見了也嚇的不敢出來了,紅衛兵頭領下令讓手下去屋裏搜資本物品,發現立即銷毀,宅子主人家遭殃了,很多名字名畫古董砸的砸撕的撕,金條銀元也都被搜了出來。

搜遍整個宅子,幾個紅衛兵跑來報告,說在宅子的後方發現一個貼著封條的院子,懷疑裏麵也有反革命資本物品,宅子主人一聽就說裏麵什麽也沒有,是個空屋子,可是他越這樣說,大夥就越要搜,一夥人很快就走到了院前。

一個紅衛兵上前撕掉了封條,一腳踢開了院門,呼的一下子,從院子裏掛出一股黑風,瞬間昏天黑地,滿目的風沙刮的人睜不開眼,可是這黑風來的快去的也快,一下子就沒有,幾人就當是打了個盹繼續往院裏前行。

院跟普通的院子沒什麽區別,就是院裏挖了個很大的水池,裏麵種滿了荷花,院子裏花草茂盛,最裏麵有間屋子,估計是院子主人的臥房,裏麵和普通的女人房間沒什麽區別,床,梳妝台,各色首飾衣物。

幾個紅衛兵覺得沒什麽意思,就打爛了屋子裏的家具,毀了屋子裏的首飾衣物,扭著宅子主人就出了院子,後麵挺沒意思,就是那些程序,審理,批鬥,遊街,關在牛棚裏折磨,沒多久宅子主人就被折騰死了,宅子裏的家眷也死的死散的散,昨天還很龐大的家業瞬間就垮了,就剩下宅子主人的老婆和三個孩子了,孤兒寡母的在破爛的宅子裏生活著。

女人含辛茹苦的把三個孩子撫養大,老大去城裏打工,賺錢了,回家看望母親,半路上遇到強盜被謀財害命了,老二受了刺激一下子傻了,老三去山上砍柴被蛇咬了腳,為了活命自己砍了幾個腳趾,瘸了。

老三也沒離開村子在村子裏繼續生活,娶媳婦生娃,但是好像命運跟他開玩笑一樣,家裏做什麽賠什麽,種的莊稼隻夠糊口,婆娘生了第二個娃以後就病死了,大兒子是天生的殘疾,駝背,二兒子才9歲,下河遊泳淹死了。

後來村子裏來了一個算命的,老三去算命,說您給看看我怎麽那麽苦呢?算命的一笑,你們的福分都你們祖輩用完了。老三問什麽意思?算命的說你家祖輩曾經強封了一條大蛇做家仙,讓大蛇給你家聚財擋災,本來你家祖輩隻有二十年的財運,但是大蛇得保你家發財,就借用了你們後輩的福分。

後來大蛇走了,自然財力盡失,數十年被擋在外麵的災難一起發作,你說說你還能不苦麽?老三問您給看看還有解救的辦法麽?算命的說你家祖先造的孽,我有什麽辦法。而且我告訴你你家這苦難啊還得在熬三代才能熬完,說完算命的就走了。

果然讓算命的說中了,這家人真是命苦的可以,子孫後代沒一個升官發財的不說,想有個健康長命的孩子都難,現在去我同學的村裏還能看見他家的一個傻子和一個獨眼一起放羊呢。

至於那個每年一次的抬轎出行和儀式,我覺得是為了感謝大蛇,累了一年了犒勞一下,也帶大蛇出門轉轉,畢竟老宅在家裏也不舒服,為什麽抬轎帶大蛇出去,卻不會放走大蛇呢,我想是那個轎子裏估計也被下了什麽法術,大蛇隻要進了轎子就沒有任何法力,自然也跑不了了。

13。紫光

這是我一個遠房長輩講的,我覺得他是給我們上思想政治課呢,不過他說他真的親眼所見。

他親眼所見的,是他父親的東家。要說他的父親,可真是一位義仆,那樣的東家,居然也不離不棄。

這位東家與他父親年紀差不多,稍長一點。從小他父親,就在這家工作,東家,他父親叫了一輩子大少爺。

大少爺是屬於那種八旗子弟類型的。從本家人看來,恨不得打死他;從外人看來,他是個很和藹可親的人。總之,一個對誰都沒有壞心眼的敗家子。

那時候老爺還在世,大少爺的手段,隻能受限製的使用。一次他帶著我遠親的父親去打獵,遠遠看見一隻又肥又大的狗,被隻狐狸追得狂奔。大少爺覺得很有意思,倆人抄過去,一槍把狗撂倒了。狐狸也嚇了一跳,一下停住腳步,但是雖然不敢上前,卻也不願意走。

大少爺讓仆人警戒,自己去看死狗。狗的嘴裏,叼著一顆珍珠大小的珠子,微紫。大少爺想伸手拿出來,但是發現那好像不是固體,沒辦法拿到手。

既然拿不到,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他叫來仆人,兩人一起退後,並且向狐狸招招手。狐狸開始不敢動,後來看兩人不像騙它,風一樣的竄過去,叼起紫色的珠子跑了。

這事大少爺隻當做打獵中一個插曲。

幾年以後老爺去世了。大少爺開始大展拳腳。他樣樣精通,最大的嗜好,就是逛青樓。他逛青樓與別人不同,對哪個姑娘,都恨不得掏出心給人家。不上2年,家徒四壁。

大少爺怎麽生活呢?工作他是絕對不會找的。他唯一的來源,就是讓仆人出去幹活,賺點工資回來養活他和大少奶奶。這個仆人,就是我遠親的父親。所以直到30歲,他還沒有結婚。

沒有錢,多麽體貼青樓也不會讓大少爺進。這是他最苦悶的事情,至於平時一家三口(他,少奶奶,仆人)饑一頓飽一頓,他是不在乎的。有一天晚上他正苦悶著呢,忽然發覺門縫裏有光芒。他急忙過去,看見了那顆紫色的氣體珍珠。

大少爺第一個想到的是狐狸,打開門,大街空蕩蕩的。他隻好回來。這次很奇怪,他用手試著一拿,珍珠慢慢,好像融化在他手裏了。

第二天大少爺上街——————他每天沒事,就是去茶館,或者在街上神溜——————將要回家的時候,聽見有個脆生生的聲音叫他,他趕緊一回頭,是個青樓的姑娘。

這姑娘看他的眼神,別提多深情了,大少爺差點哭出來。當天姑娘掏私房錢,讓大少爺又舒服了一次。

以後一發不可收拾,簡單地說,沒有青樓的姑娘不願意倒貼他的。大少爺款款深情,如魚得水。但是也隻有青樓的姑娘拿他當情聖,其他的女人,包括大少奶奶,還是那麽看不上他。

解放以後,取締妓女。青樓的姑娘都改行了。但是她們每天指頭上賺來一塊錢,必然要給大少爺5毛。大少爺是個少爺,不是強盜,他不要這樣的血汗錢。姑娘們不答應。最後大少爺隻好同意,收一點,但是隻收生活費,而且不能光收一個人的。

自打大少爺在青樓大受歡迎,仆人才娶上媳婦。娶媳婦的錢,是大少爺給的。

後來搞運動,大少爺本身是赤貧了,原沒有他的事。但是一次運動,鬥到一個當年的名妓頭上,所有人都在台下和名妓劃清界限,惟有大少爺上台去,抱著她放聲痛哭。當然一頓好揍,但是大少爺擋著,棍棒幾乎都打在他背上,而大少爺,身體恢複是極快的。

總之那些年,大少爺護住了不少姑娘,直到我遠親都結婚了,還看見不少老太太,圍著一個老頭打情罵俏。

80年代,大少爺病重了。病床前除了那些剩下的老太太,就是仆人一家。大少爺咽氣的那一刻,他們都看見一道紫光飛出去。

這故事我覺得太玄幻了,一來大少爺有情有義,二來我們那裏不止一個做過旁證,所以記下來。


14。太歲 

這是旅遊的時候,一個道士說的。

這幾年經常有關於發現太歲的報道。好像是一種真菌。但是道士不承認,他說這不過是形狀比較像。

這話我信,古代筆記裏記載,太歲好像就是這樣一塊肉似的東西。但是並不代表像一塊肉的都是太歲。不然,屠宰場不就發了大財嗎。

道士說,在道家,現在發現的這些“太歲”,不過屬於一種比較低級的草芝。真正的太歲,人輕易得不到,吃了確實可以力大無窮。

他的師父,年輕的時候很希望強壯。所以按照道觀中的典籍到處尋找這些東西。二十年下來,真的發現了三次太歲。每次引它出土,都曆經千難萬險。及至出來了,天空馬上陰雲四合,一聲霹靂,把太歲震得粉碎 。

後來也就死心了。慢慢的悟到,二十年來如果肯下苦功夫,未必效果不如吃過太歲。修道之人尤忌取巧,所以對他的弟子,規定隻許隨緣,不可以特意去找靈藥。


15。求雨


我曾經在野山遇到一個道士。他清修得很辛苦啊,每天除去自己種一點糧食,剩下的時間都在修行。

承他的好意,留在他住的山洞裏吃過一頓飯。他告訴我,自從他上輩五代開始,就如此修行了。除非有所成就,除非是為了收徒,否則不許下山。

原因呢。他上代那個道長甲,其實也是在城市裏道觀中修行的。不過他們這一派屬於道家的丹鼎派,對於一些應用性的小法術,會,但是幾乎從來不使用。

正因為如此,道長甲很被城裏的輕薄人羞辱過。認為你一個道士,不算卦,不畫符,成天不就是浪費糧食嗎。惟有一個人,對道長甲很不錯,就是當地的縣太爺。

縣太爺是個捐班。也就不是科舉出身的。但是這不代表他沒學問。不但儒家經典他很精通,對道家思想也有研究。他和道長甲交談過,認為道長甲很有道德。兩人成為了方外之交。

有幾個無賴,想占道長甲道觀的廟產,無賴上麵也有人,府裏批下來,廟產是無賴的。縣太爺不惜親自進省,對臬台說願以頂戴來保道長甲是冤枉的。臬台還算清正,判無賴敗訴了。

知府和縣太爺坐下仇自然不必說。道長甲對這位朋友那是很感激,不過他覺得自己一個出家人,沒什麽能力報答一位朝廷官員。不想很快機會就來了。

那一年大旱。清朝時期,遇到這樣的旱災,求雨也是縣長的本職工作。他們要官袍頂戴跪在龍王廟前,以朝廷大員的身份請上天降下甘霖。在這個時候,他們絕對是弱勢群體,一個應付不善,不但上司要怪罪,就是百姓也可以加以老拳。(當時的確有縣長求雨,被暴曬致死的記載)

要說這位縣太爺與道士甲的關係。請道長甲出來幫忙求雨那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他沒這麽做。接連幾天跪廟,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元氣大傷,有左右就問他,為什麽不請道士呢? 

縣太爺說自己和道士是朋友,既然知道道士修的是丹鼎,那麽請他求雨,就是難為他。求不來,丟朋友的臉,求得來,損朋友的道。自己不能這麽為人做事。

道士甲一開始也很擔心。要說他求雨雖然不專業,但是到底也會一點。這次大旱他可知道,實在是上天降災。不要說自己這種涉獵過的人員,就是專業修這一門的也求不來。要想求也行啊,代價太大了。 

擔心了幾天,沒人來煩他。他稍微舒服一點。注意力也就轉移到他的朋友縣太爺的身上,縣太爺這幾天都不成人形了。後來無意中,道士得知縣太爺不來找他的原因。心裏很是難受。

第二天正午。縣太爺跪在龍王廟前,被頭上的太陽曬得好像都要烤出油來。他想再有這麽幾天不用知府報仇,自己也就完了。完就完了吧,省得受罪了。正這麽昏昏沉沉的時候,他恍惚聽見四周的人群騷動。跟著有人走到他身邊把他攙起來。他定了定神,才看清是道長甲。道長甲披發仗劍,先扶縣太爺坐在廟簷下。然後做起法來。

不一會,天上起了烏雲。這一下,四周的百姓,連下廟簷的縣太爺全都跪下了。道士喝道,快去準備儲水的器皿,我隻能求這一次雨。大家剛準備好,瓢潑大雨就下來了。

縣太爺趕過來向道士致謝。道士不說話,擺擺手扭頭就走。縣太爺很奇怪,仗著是好朋友,直追過去。他老人家走得慢。等到趕到道觀裏,看見道士躺在雲床上,臉色慘白,地下吐了好多血。小道士一邊哭一邊收拾。縣太爺大驚,急忙上前慰問。 

道士說我也不瞞你,今天我逆天而行,陽壽盡了。我死之後,這個徒弟如果不肯走,你幫我教訓他,一定要他入山修道,沒有成就不可以出山,免得蹈我的覆轍。 

縣太爺很難過,說幫你要回廟產隻是依法辦事,沒想到你今天舍命相報。道士說不然,要廟產是小事,你拿我當朋友,我就不能不拿你當朋友。

道士死後,果然他徒弟不肯進山,要為師父守孝。縣太爺辭職出家,成了小道士的師叔,小道士沒辦法,隻好隨他進山了。他們就是我遇上道士的前輩。

道士說:未成仙,先成人。

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


16。 97年北京美術館一胡同凶宅案 


今天我又懶了,弄個別的故事給你們看。。。。

那時是97年五月.全北京正在為白寶山一案投入大量警力.

那天晚上我和一個朋友去錢糧胡同吃飯,回來時碰到了一個那個朋友的熟人.快走近了時我突然覺的他混身是血的感覺!隻是一種感覺.

當真走近了打招呼說話時發現什麽沒有,但還是有那種感覺.而且有一種生肉的味道很濃,之後問朋友.你這個朋友是誰啊?哦.他叫大楊.原來是宣武的,剛搬到這沒多久.你猜他住那?住那?就修車鋪對麵那胡同裏的14號院.那可是有名的凶宅,我覺得他住進去後人都不對勁了.

我說你聞到他身上有什麽味了嗎?朋友回答讓我也吃了一驚.就是回民肉店裏那種味. 我問:這大楊是做什麽的? 朋友說:40多了也沒工做.

第二天朋友來單位找我,中午在食堂吃飯時.師傅看見我們二就過來問.你們上那滾去了??怎麽一身腥氣味啊??當時我們就一驚.後來就把這事說了.師傅和我們那幾天.天天去找大楊,可都沒碰上.

直到十多天後的一天晚上,派出所讓我們出人去看看一起非常怪的入室盜竊.去了後發現,地點就是美術館修車鋪對麵那胡同17號院和大楊住的14號院斜對門.

之所以說怪.就是這起盜竊案小偷被鎖到屋裏了,是治安大媽發現的.

可我們細一問就出了很多問題.第一.這個院有七年沒人入住了.一直封著.小偷進去是為什麽?第二這個院裏三間屋子全被大鎖瑣死了.而且日久天長.都鏽死了!!小偷是怎麽進去的?? 他的動機是什麽?

可現場連院門口的大鎖都完好無損.我們翻進院內發現要把鏽死的鎖打開真是很費勁!!!還弄碎了一塊玻璃,隻到把一間屋弄開之後,把裏麵的人帶出來訊問時才發現他19歲還是個學生.不是小偷.身上也隻有手電和小刀.他說早就聽說這裏有凶宅就來探險. 

我們也聯係了他的家人和學校.最後證實了他的話,我們發現這不過是幾乎每天都有的探險獵奇者的其中一個,後來被治安大媽誤當成小偷.

但我們對他是怎麽被關進屋裏的搞不清.所以沒讓他回去,一直在問他一些問題.他後來嚇哭了.說當晚他和幾個同學比膽子說去那間鬼屋轉一圈在出來.後來就奔那14號院去了,可他們準備翻牆時一個老頭把他們叫住了,問他們為什麽大晚上的翻人家院子,幾個孩子說了為什麽.

老頭說:現在這14號院有人住了,你們進去不怕人殺你們啊? 說著用手一指斜對麵的院子說;那院就我一人住.平時老鎖著,反正裏麵也沒東西.你們要探險的話就去那吧.說完就帶著幾個孩子去了那院.據這個大學生回憶說;當晚那大門真的是老頭用鑰匙開的.他們才敢進的. 

後來老頭又打了一間屋的門說:進來看看吧.其他的學生都沒敢進就都退到院外了.這個大學生膽大.就進去了,發現裏麵隻有一些桌椅板凳.但全是塵土.就跟這老頭說;我們白天沒事給您打掃一下吧.你這太髒了.怎麽連個床也沒有啊?? 

後來老頭隻是笑.說.謝謝你了.我救你一條命.你就算給我買個床也不過份啊.這大學生沒聽懂也沒太在意.就在院裏轉了一圈.又回屋裏準備看看.可一回屋再準備出來.就怎麽也出不來了.使勁喊使勁搖門才被治安大媽發現並報了警.

我們錄完口供.很多人都在會上說這孩子是受驚嚇了,有點胡言亂語/好在也沒別的事.算不上刑事責任.就讓家長領回去批評教育一下,

可一下會.師傅和很多人都不怎麽說話了,都抽著悶煙.說這事沒這麽簡單.這孩子被咱們問時都尿褲子了,我這雙眼不揉沙子.這孩子說的都是實話! 

師傅又問我們你們聞到這孩子身上也有股子腥氣味了嗎??我說是生肉味.我這句說完.屋裏的人都看向我.當時有一個已經快五十的老刑警說:咱們打個報告,在去那個院查查.我絕的肯定有事.

師傅和其他人也都是這們覺的.二天後這件事批下來了.再去查.

17號院又進去了,可還是當晚那樣. 我們想查查14號院,可又沒實證.所以又是二天下來無功而退.直到第四天早上.一個溜狗的老頭早上溜狗.他養的那隻狗走到一處草地.突然發瘋般的衝向草地然後咬住一塊東西不撒嘴了,老頭一看是一個肉塊! 

老頭當過兵51年上過朝鮮.從狗嘴裏搶出這肉塊.仔細一看,他覺的像人肉.就報了警,正好我們打報告在盯這件事.所以我們就接手了.後來經過9天非人的工作,我們又在附近找到了三塊屍塊.但都很碎.但線索又斷了,好像什麽都突然消失了!

第十三天,居委會找到我們說十四號院老楊住的二間屋子這幾天極腥臭!!剛進六月就招了很多蒼蠅,我們這才進到十四號院.那次是我第一次進這個小院,但第一感覺就是極陰冷!! 

當時是六月初.二十多度的天.可一進院就感覺混身起雞皮胳瘩!!直到現在還能記著一個同事說的話:我操!!怎麽跟進了屠場似的.大家聽了這話後都沒在說話.但通過眼神大家能覺的每個人的感覺都不舒服.

進了大楊的那間屋後的第一個警察剛進屋腳下是啪的一聲.等他低頭看時才發現半個鞋底都泡在血裏了!!緊跟著他一屁股就做到地上了.

大家才發現不到20平米的小屋,整個地麵全被血泡滿了!!跟本就沒地下腳!!

那天我們從屋裏找出了17塊碎屍.2個人的.有一個就在我們進來前2個小時被殺了......

其它細節不便多說. 那個案例共有四個被害者.

我們把大楊抓住後.他說都是自己幹的.但是被一個女人逼他幹的.他供出了這個女人的名子和一些詳盡信息.

我們又查這個女人,可這個女人早在6年前就在14號院被人用刮胡刀片殺死了.大楊根本不認識的這個女人但大楊怎麽又知道這個女人這麽多事呢?? 而且連這個女人他父母家在那,就連這個女人父母家大衣櫃裏有什麽東西大楊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還有不可思義的一點.就是在我們出盜竊案的那晚,他正好殺完人.

而那幾個學生要翻牆進他家時也正是他分屍的時候.而且那天警察走後,大楊去拋屍,也提到碰上過這麽一老頭,和那個大學生描述的一樣.就連嘴邊的那棵痔,都一般無二,

當時那個老頭看他背著一個背包.就問用不用幫忙.大楊說不用.老頭說;反正幫死人的忙也沒什麽.

大楊聽這話就動了殺心.他本想把老頭也騙回家.殺死.但他又急於拋屍,就讓老頭在原地等他. 可回來後老頭沒等他.他直到被警察抓都還以為是這老頭點的他!!

我們後來又大量取證!!!直到8月我們調查自稱住在17號院的那個老頭時,發現跟本找不到這麽一個人.但也有人說這個人是個傳教士,以前在宣武門教堂見過他.但一直都沒查到這麽個人.

案子是破了.但每個人心裏都很沉重.那個踩了一腳血的警察小我三歲,現在以是個商人.前二年聚會聊起這事他的臉都立馬變了.

但這個案子確真的有很多直到現在還沒完全解開的答案.而且真的很怪!!! 當年經手過這事的所有人私下都把這案子定為跟鬼有關係.也當個鬼故事來說.有的越說越神,但當年基本真實就是這樣.

就在前些天我還和幾個以退休,經手過這事的老同誌聊起來過,他們說直到現在有很多事都沒弄明白.......


17。盜門


這個故事發生在解放初。河北,邯鄲。1951年。那是一個寒冬的下午,一家雜貨店的老板帶著兩個活計,把一個老頭子送到了當時成立沒多久的公安局。當時中國正在朝鮮和聯合國軍死掐,所有的政府機構基本 屬於軍管,戰爭期間,軍隊最大。再加上什麽特務還有漏網之魚,所有的公安的視線都集中在和戰爭相關的方麵上,防止敵人搞敵後破壞。

所有值班的警察看見了這幾個人,一開始以為是雜貨店老板抓到了特務,一問才知道,這是一個小偷。所有警察就沒太在意,收監處理,做了備案。等有時間的時候再處理。

可是雜貨店的老板支支吾吾,警察一看就知道他有話不好說,就問了,你有什麽事情趕緊說,不要耽誤我們辦公。那老板就說了,這個老頭是個慣犯,一直在周圍幾個縣城流竄作案,以前就被抓到過,可是不知道怎麽又出來了。

警察就生氣了,說,那是國民黨反動派和日偽軍的無能,我們是人民公安,在我們手裏還怕他跑了嗎!那老板說,不光是這個,我聽別人說,前清的時候他就是個賊,一直沒人抓到他。

警察就笑了,說,沒人抓到過,你們怎麽知道他是小偷。那老板說,你聽,你聽。

這個時候警察就聽到那個老板在不住的咳嗽,一開始進屋子的時候就開始咳嗽,一直以為是冬天,那個時候人的健康狀況不太好,又是一個老頭,痰多肺癆,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現在一想,似乎這個老頭子一直就這樣低聲咳嗽,沒停過。

警察再仔細一看,這老頭子滿臉的褶子,估計七八十都有了,那個時候能活到這年紀實屬不易,可是他那張臉髒不拉幾,渾身還有一股子酸臭味,不知道多久沒洗澡了,怕是身上還有跳蚤虱子,真不知道這老頭子是怎麽活到這麽大的。

於是,警察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就問那個老頭,姓名,年齡,籍貫地址。老頭子一問三不答,不出聲,再看眼神都似乎是死的。

警察就覺得這老頭子怕是老年癡呆,什麽慣偷,就這病怏怏的,還不停的咳嗽,都快八十歲了少說,能偷個屁啊!一定是那老板台誇大其辭了。

於是警察又問了幾遍,老頭子還是那個樣子。他更加覺得這老頭子估計是耳朵都聾了,不然怎麽會絲毫沒有反應。他就一揮手,叫人把老頭子先關了起來再說。

第二天,拘留所點人數的時候發現老頭子沒了!關在一起的有二十多個人,沒人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再看門鎖和窗戶,也都是完好的。外麵還有四五個配槍的巡邏警察,院子裏還有站崗的。但是人就是這麽沒了。

馬上,當天上午,就引起了警察的注意,派了專門的人愛處理。其實他們一開始覺得是內部被敵人滲透了,不然不可能人就自己跑了,一定是有人放走的。可是在幾十個人眼皮子底下放走一個老頭,還沒有人察覺,這太不可能了。

而且他們還認為,這個老頭子身上一定有什麽秘密,不然不會有人願意這麽悄聲無息冒著危險放走他,難道他是蔣美那邊的特務?專案組就在這樣一個個的猜測中成立了。

當時公安的人一查牢房就知道,這個老頭子是自己跑掉的。因為很明顯那個牢房的窗戶柵欄有幾根的灰塵有一些痕跡,看上去就是什麽東西穿了過去。可是兩條柵欄之間最多不到十公分,那個老頭子雖說瘦小吧,但也不至於十公分的寬度都不到吧,更何況一個常人的腦袋直徑都要超過十公分了。

這個時候警察辦案組裏的有一個人,覺出來這不是什麽反革命案件,而是遇見江湖上的人了,所以就說了,不要折騰了,我知道去哪裏找人了。下午的時候,他就去了附近一個監獄,正式關押犯人的地方,提審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這個案件的見證者,但不是我們家老頭子中的任何一個。他是後來被釋放了,我們家一個老頭拜他為師學手藝當徒弟,他有一次無意說出來的這個故事。這個老頭子後來回到家就說給了家裏的後輩聽,後來這些後輩也長大了,慢慢把這個故事傳了下來。

這方麵大家有一個誤區,就是各門各派之間互相藏掖著自己的本事,其實這隻是一個同行之間,但隨著時代的變遷,漸漸的也變成互相學習共同進步了,因為再這麽保守下去,大家遲早要一起完蛋。而對於不是一個領域的行當來說,那就是更沒那麽多講究了。

講究的隻是公平。我教會你一些,你要教會一些你自己的本事。當然,教授的這些是彼此都需要的。當年這個老頭是個采中藥的,也算是半個郎中。是因為采摘所謂的珍惜藥品走私出境被抓被關的。他采的那個玩意就是靈芝。

這時候大家明白了吧,我們家那個老頭子學的就是人身靈芝太歲之類修道需要的藥品的生長習性,方便自己以後的采用。而這個老中醫從我們家那個老頭子身上學的是養氣,就是餐風飲露,辟穀之類的那一套。出門在外,進山四五天不進食是常有的事,怎麽樣保持體力是門大學問,不是每一個人都是貝爺,逮什麽吃什麽,隨時補充蛋白質。

當時這個老頭被從牢房裏提出來,嚇得都尿了,以為自己要被槍斃,後來一聽是政府找他幫忙的,樂得差點沒跪下。老頭子一聽這個事,就說了,那個逃跑的人用的是縮骨功。

縮骨功這個東西說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其實原理很簡單,就是折騰。從小就折騰,一個是盡量讓自己身材矮小,不要張高,長胖那是更不行的了。然後把身上能拆開的關節沒事就拆下來,再按上去。時間久了,你就可以利用自己身上的肌肉,而不需要手的幫助而輕鬆拆裝自己身上的各個零件。很多電視真人秀都有這類的東西,但都是最基本的軟體功,靠得主要是身體的柔韌性。

中國以前那些練鎖骨的人,江湖上叫他們地牛兒,或者泥螺螄。地牛兒和泥螺螄就是我們所說的蝸牛。因為這種生物是沒有骨頭的。練縮骨功的人不是真沒有骨頭,他們是靈長類哺乳動物,怎麽可能沒骨骼呢。而是他們從小還要服用一種特殊的藥物,可以使骨骼變得很柔軟,部分骨骼可以達到一定程度上的任意彎曲。

警察就問老頭,你對他們這麽熟悉,你能找到他不,雖然不是什麽特務,但你從牢裏跑出來,一定要抓回來,不然政府臉麵在哪裏。

老頭子就說,練縮骨功的人自己活不下去,因為骨骼的原因,不能做體力活,甚至摔一跤都能斷上十幾根骨頭,命比紙薄。他們一定要加入什麽幫會組織才可以立身活命。而江湖上隻有兩個地方才會收留這種人,一個是變戲法的,另外一個就是。。。

沒錯,我以前提到過的,盜門!

老頭子當時就說,不用想了,那老頭一定是盜門的,看年紀這麽大,說不定還是個人物,隻是奇怪,身手應該很不錯的老家夥,怎麽可能被幾個雜貨店的活計給活捉了。

後來警察找來雜貨店的人一問,老頭子又發現了一個重要的線索,就是那個老頭子的咳嗽。

雜貨店老板自己也說了,就是因為那個老頭的咳嗽,所以才想到了是那個傳說中被抓到又越獄跑掉的老慣偷。因為當地周圍幾個地方,都相傳有這麽一個老偷兒,官府抓不住他,就算抓住也關不住,是個老肺癆,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咳嗽。

當時那個老頭很關切的問,那個老頭子咳嗽起來的聲音是咳咳咳的,還是吼吼吼的。雜貨店老板一時間沒明白,說,啥?

警察也好奇,問,有什麽區別,不都是咳嗽嗎?老頭子說,不一樣的,要看是他咳嗽的聲音是大還是小。

雜貨店老板就說,是那種低沉的咳嗽聲,聲音不大也不響。老頭子一瞬間就明白了,原來那個老頭真的是盜門的人,但也是曾經而已。因為沒猜錯,那個老頭是已經被踢出盜門了。

警察很不理解,就問這個咳嗽是什麽含義在盜門。老頭子說,在前清的時候,官府對付這種屢教不改的慣偷會用一種江湖方子,就是讓兩個身強力壯擅奔跑的衙役一邊一個架住那個小偷,快步行走百餘丈。等到那個小偷累得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這個時候就端來一碗摻著秘藥的熱醋,很大的一碗,直接給那個小偷灌下去,灌倒一半的時候讓衙役猛地在背後重力拍擊小偷的後背,一邊拍一邊醋還是不停的灌下去,然後小偷就一定會被嗆得咳嗽不斷。醋進到胃裏,嗆到了肺裏,藥效一發作,這個咳嗽就成了終身的頑疾,再也治不好了。以前偷兒都基本屬於盜墓,不是近身偷盜,就是晚上溜到人家裏,隻要他那咳嗽停不了,就會被人聽到,引起注意。至於那些盜墓的,抓住就砍頭,連醋都省了。所以如果一個慣偷被用了這個方子之後,從此以後這個職業生涯算是被終結了。大家聽到這個咳嗽的聲音都會躲得遠遠的,你還偷誰去,隻能偷聾子的了吧。

警察一聽都傻了,原來還有這個說法,但這個和被踢出了盜門有什麽關係。老頭子說,官府是為了讓這個咳嗽作為警示百姓的工具,所以用的藥是生猛的,所以這些人咳嗽的聲音是很大的。但是盜墓踢人出門,不能讓那個人重操舊業,卻也不能斷了這個人今後的生路,不然一個小偷誰會雇傭呢。完事不能做絕,所以盜門的藥是不同的,隻是咳嗽,聲音卻不大,聽上去像是肺癆,不會讓別人察覺身邊此人是個賊曾經。

老頭子說,按照雜貨店老板的描述,我知道該怎麽找人了。警察說,去哪裏找?老頭子說,送我回監獄吧,我知道一個人能把他找出來,那個人也被你們關在裏麵。老頭子去找的人就是盜門當年在河北的管事,是在日軍時候偷軍糧被抓關起來的,後來一解放,監獄和裏麵的犯人都被gcd接管了下來,政府的人一審查,沒大事的都放了,可你一個賊王自然是要繼續關下去的。

老頭子就和那個盜門的管事說了這個事情,就問,那老頭年紀那麽大,一定是你的師爺那輩的,又被踢出了你們盜門,卻一直在這附近行偷竊的事情,你們盜門卻不管,這不太像你們的行事風格。這個老頭你一定知道,你給我把他找出來,政府的人說就把你放出去,但不許再做本行,再被抓住就送邊疆的農場種一輩子的地。

盜門的管事回去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說,我找不到他,但我可以幫你查一下,也許他自己會回來自首。警察就說,放屁,都跑了還會自首。盜門管事說,我寫點東西你們貼出去,他如果願意自然會來自首的。然後他就寫了幾張字符,讓警察去某街的什麽廣告牌子底下貼上,那是以前盜門消息的傳遞站。現在盜門幾乎灰飛煙滅,但如果那個老頭子看到了,他會自己做選擇的。

那幾張字符就是盜門自己的文字,用各種符號傳遞不同的消息。那個管事的上麵隻是說,政府要拿你,不要躲了,你進來,管事可以出去,你不是盜門的人現在,所以怎麽做你自己選。貼出去三天,那個老頭子就來自首了。然後,後麵我的話,說出來要被打。。。。你們一定都好奇,這故事和靈異沒關係啊,沒錯!諸位聽下去。

那個老頭子就問老賊,你為什麽被雜貨店的人抓了,你本事不至於啊。老賊說,餓得不行,偷吃的時候睡過去了,醒過來就被抓了。後來一想進牢裏可以吃頓飽的,飽了就能逃出去了,所以就不反抗,跟著他們進來了。老頭子又問,你是被盜門掃地出門的,你是因為什麽。老賊說,因為我殺了同門。老頭子就奇怪了,說,盜門弑殺同門要處極刑的,你怎麽沒死,而且你這樣大搖大擺的在附件還幹著偷雞摸狗的生意,盜門也沒有管你,那是為什麽?老賊下麵說出來的這個故事,才是我要講的故事,一個靈異的讓人發毛的故事。


18。成龍   


1911年,老頭正在壯年。一天他大街溜達,尋找目標。忽然在一個牆角處,發現了自己盜門的聯係符號,上麵說有個大買賣,需要人手,地牛兒,旱泥鰍。正是招他這樣的人。

於是老頭子就按照上麵的指引,到了城外的一個土地廟。去了之後發現已經有四五個人在那裏了,準確的說是四個人。第五個人已經是屍體了。都是盜門的,所以也不羅嗦。那些人說,本來計劃好了,但前幾天那個人死了,人手不足了,所以才臨時招一個人。老頭子就問人怎麽死了。

那群人說,這是個旱泥鰍,晚上他們出城的時候遇見了潰兵,有個當兵的以前也是江湖人,看出他們是盜門的,就想拿下,結果兩邊一交火,盜門的一個人中槍了,逃回來沒多久就死了。

1911年中國正在內亂,武昌起義,辛亥革命,軍閥混戰的,到處都是死人,兵殺匪,匪殺民,民殺官,官殺兵的,每天都在上演,這類事情多不勝舉。旱泥鰍就是刨坑挖洞的,泥鰍在河裏就是鑽在爛泥裏,這類人在陸地上專門挖洞,是掏洞的好手,所以被稱為旱泥鰍。

當下那老頭就明白了,什麽買賣需要掏洞的和他這類善於鑽洞的,一準是地下的生意,地下什麽生意,盜墓唄。老頭子一問,在什麽地方。不遠,就在河南,項城附近的一個縣城。於是老頭子就跟著這夥人去了。

事情一切都很順利,原來這些人前期工作都已經做好了,一到地方就開始幹活。當時他們都是天黑出發,老頭子也不知道是盜誰家的墓地,盜門的規矩是少問多幹,這樣萬一以後被官府抓到了,拷問之下,受不了要招供,也沒什麽可招的。所以老頭子他們幾個人之間都沒有互通姓名,隻是驗證了盜門中人的身份,一切都用外號稱呼。

就這樣偷偷摸摸的幹了好幾天,老頭子隱約察覺出來,這次的事情不那麽簡單。因為他們盜的這個墓似乎是個大主。而且是在一個家族的祖墓裏麵。這類墓地一般都有人看管,也就是說後人都在附近居住,所以很危險,隨時會被發現。一般盜墓不會選擇在這裏動手,沒人會在衙門門口偷東西的吧。你這樣跑人家祖墳裏盜墓,被發現還不被人活活打死啊。所以他們萬分小心,一切從快,想著幹完就溜。那天傍晚,這群人又準備出發了。這時候他們那個帶頭的說話了,說,今天我們就能挖到主墳的墓室裏了,我希望大家按照我們以前說好的那樣,不要拿裏麵的東西。

老頭子就蒙了,盜墓不拿東西,誰給錢,再說,以前說好的什麽,他怎麽不知道。那個帶頭的就說,我們是受人雇傭來的,一開始都說好了,就是去那家人墓裏煮紅薯,不拿葉子。但事成之後,雇主會給我們一人五百銀元。

煮紅薯就是毀屍,葉子就是墓裏的隨葬。老頭子這才明白,這次盜墓不是求財,是為了私仇。不知道誰這麽大仇,要毀人家祖宗的屍。不過隻要有錢拿,也沒什麽好說的,盜墓本就不是道義的事情。

當下他就同意了,一群人就出發了,可是他們沒有想到,等待他們的是什麽。他們隻有三個人進去了,另外兩個大個子在外麵望風。他們一進去就發現這家應該是官宦人家。墓裏麵排場不小,看那個布局就是當官的。

棺材也不俗,用料做工都相當講究。這些人自然沒那個閑時間去欣賞這個墓室,而且一看四周也沒什麽金銀。於是三個人就收斂了精神,準備開棺。三個人裏一個是那個帶頭的,另外一個是個六十多的老頭,家傳的就是盜墓,是專業人士。

那個老頭圍著棺材看了看,敲了敲,就說沒機關,可以開。但他拿出一個鑽頭和搖杆子,先在那棺材的合縫地方插了進去,打了個洞,點了蠟燭靠近那個洞口,觀察了一下,又說,沒事,沒毒氣,開棺。

然後幾個人合力就打開了那個棺材。開了之後他們發現這個墓主人死了也沒多久,一定不超百年了。因為屍體上蓋著的那一層錦被看上去還和新的一樣,時間久了早就氧化沒了。棺材裏麵也沒什麽太大的異味,看來屍體保存的不錯,還沒腐爛,可能脫水已經成了幹屍了。

然後幾個人就把錦被掀開了,一看果然是一個當官的,穿著清朝的官服,再一看那個補子,是三品武官,上麵是一隻金絲環眼的豹子。果然這家人來頭不小。

這個時候老頭子就下意識的把手裏的火折子移向墓主人的頭部,想要看一看這個人是什麽摸樣的。沒想到,這一看出了事,把老頭子嚇得幾乎手都沒有把持住,把火折子給掉在地上。

你們猜,他看見了什麽。老頭子看見那具屍體的臉上密密麻麻的張著一層東西,他還以為是屍毛,那刻不是一個好預兆,屍毛的屍體很容易屍變,這不用那個世代盜墓的老頭子說,每個人都知道。可是再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層細細的鱗片。老頭子當即就嚇得叫了起來,說,是妖怪。這個時候,帶頭的就拉住老頭子,說,別怕,就是一種屍變,不是妖怪。趕緊幹活。老頭子強忍著極大的恐懼,哆哆嗦嗦的去摸工具,可是忽然注意到,那個盜墓老頭變天沒說話。

他朝著盜墓老頭那邊一看,看見盜墓老頭眉頭緊皺,正盯著帶頭那個人看,一看那眼神就是不善。很顯然,帶頭的也發現了,他就問,咋了,老瞎子。盜墓老頭帶著老花鏡,所以都叫他老瞎子。老瞎子就說,操你媽的,這到底是誰的墓地,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們!帶頭大哥就說,你管那麽多,煮完了紅薯我們就出去拿錢了,我還能怎麽害你們。

老瞎子說,煮你媽了個逼,煮完了這個,我們每一個人都要死,你快說,這到底是誰家的墓地。這個時候老頭子也慌了,說,我不幹了,我要出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瞎子說,你沒看見這紅薯臉上那層鱗,這紅薯的四肢和胸口一定也張了鱗,他隻是他媽的要化龍升天了,你把龍給弄死了,你還想活下去嗎!

老頭子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怎麽就是龍了呢,可是一看這屍體的鱗片,他也知道這絕對不尋常,可怎麽就成了龍呢?這明明就是個人啊。老瞎子說,人死了埋在地裏,就兩種結果,爛掉和屍變。屍變分很多種,最罕見的一種就是化龍。等到一具屍體全身都是鱗片的時候,會引來天火。就是雷擊,前兩次都是天劫,如果能避開這兩次雷擊,那麽就等第三次雷擊就好了,第三次是一定會被擊中的,擊中就灰飛湮滅了,就表示升天了,屍身已經成了真龍上天如海了。

但是如果前兩次被擊中,就一切徒勞。但無論這個屍體能不能成龍,但你要是在龍成之前壞了他的真身,,無疑就是殺了龍。屠龍的後果是什麽沒人知道,但一定不會是好事。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埋葬的地點是大河大川附近,那樣化龍的時候可能是雷擊引起的泥石流或者山洪。屍體會隨著水流入江入海,成為水龍或者海龍。這是和前者天龍的區別。

老瞎子簡單的解釋了一下,最後著重的說,化龍的後人都是顯貴,如果是肉身真的成了真龍,後人必當是九五之尊,千秋萬載。雖然這個人現在離著成龍還差一步,但他的後人必然已經是大官大貴之人了!所以老瞎子就問,說,這是誰的先人。

帶頭大哥,笑了笑,說,真的,你們別管,毀掉這個屍身,給你們雙倍的錢。老瞎子就怒了,去你媽的,命都沒了,還要什麽錢。說著兩個人竟然就打了起來。

就在兩個人打的時候,老頭子瞥見在墓室的一個角落裏,竟然有兩團熒光,綠瑩瑩的發著光。老頭子把火湊上去一看,嚇得叫了出來,說,都他媽的別打了,這裏麵有貓!不錯,那兩團熒光正是一隻貓的眼睛。一隻通體黝黑的老貓,沒人知道這貓是本身舅子墓道裏的,還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大家都知道,這個貓和屍變的關係,別說貓碰到了屍體,就算是從屍體上麵跳過去據說都會引起屍變,更何況還是一隻黑貓。

於是那兩個人就不打了,都盯著那隻貓。帶頭大哥隨手摸出了一支小刀子,想要飛刀結果了那隻黑貓。可就在他甩出那隻飛刀的時候,墓裏一下子起了一陣陰風,瞬間幾個人的火啊 ,蠟燭什麽的都滅了,可是老頭子手裏是火折子,被風一吹,反而越發亮了起來。

所以的事情都是發生在那一瞬間,也許隻有老頭子看見了,因為那兩人身邊的火光全部都被吹滅。隻看見帶頭大哥的飛刀沒命中,貓真的從棺材上麵跳了過去。老頭子借著亮光,清楚的看見那個藥化龍的屍體瞬間就睜開了眼睛,竟然比手裏的火折子還亮。老頭子下意識的轉身就跑,順著盜洞就往回爬,好在他是軟體功,在那窄窄的洞裏爬得比常人要快。

後麵的事情他都不知道,他隻是聽到了,那個帶頭大哥說了類似什麽,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然後老瞎子就大叫,你瘋了。。。然後就是爆炸聲。這個時候老頭子已經爬了一大半,幸運的是爆炸沒有弄塌盜洞,所以他順利的爬了出去。一出去,看了那兩個望風了正焦急的低聲交流,一見他出來了,說,裏麵怎麽了,怎麽又爆炸的聲音,他們兩個呢。

老頭子搖了搖頭,兩個人就知道不妙,再者爆炸了一定會引來附近的人,搖搖的看去,似乎林子那邊已經有火光和狗叫的聲音,人影稀稀疏疏的正在靠近中。

幾個人也不方便再交流,撒腿就跑。老頭子戀軟體功的,平常就是玩輕功的,雖然不是飛簷走壁,但跑起來還是比常人快。所以他是跑在第一個。

跑著跑著就聽見後麵有人一聲低叫,他就下意識的回頭去看,說,怎麽樣,沒事吧。其中一個人說沒事沒事,他摔了一跤。老頭子也沒看見另外那個人的人影,以為他還在地上沒爬起來,就說,跟上我,沒跟丟了,快點。

轉身繼續跑,可就是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他忽然聞到了一股子血腥味,他那腦海裏又忽然想起來剛才那人的目光,是直勾勾的盯著他的,壓根沒有去看那個摔到的同伴,隻是盯著他。而那個目光隱隱的發光,就好像是剛才墓道裏那個屍體忽然睜開的雙眼一樣。一切都發生的太快,老頭子是個老江湖,回身一刹那想到了那麽多,當下就做了反應,隨身往旁邊一閃,甩手就是一刀。

果然那個人已經舉著匕首撲了上來,但撲了一個空。顯然也沒料到老頭子的反應這麽快。而一抬頭,腦門正被老頭子的一刀砍中。老頭子力氣不行,畢竟是縮骨功的人,那刀沒有劈實,隻是鑲進了那人的腦門。老頭子要拔刀,卻發現刀被卡住了,拔不出來。

於是他就撒手往後一躍,靜觀其變。那個人中了一刀,原本說你腦門上插著一把大刀,就算不死也該躺下了了吧。沒想到那個人和沒事人一樣,揮刀繼續向老頭子進攻。

老頭子這才發現,那個人的表情和眼神完全和以前不一樣了,當時他就明白了,這是中邪了,或者被上身了,不然常人早就趴下了。老頭子知道不能硬拚,轉身就跑。邊跑邊朝後扔一些事前轉備好的符咒之類的東西。

可是沒什麽效果,他隻是回頭看了一下,那個人寸步不離,紙符碰到他的身體,竟然就自燃了。老頭子更確信是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住了。

要是常人早就被追上殺掉了,可是老頭子縮骨功,本身跑得就比常人快,又專門選一些樹林茂密的地方穿過去。那個人本身體格就大,被上了身明顯思維也是很混亂的,很多次跟著老頭子追,老頭子穿過兩樹之間,他也跟著往上衝,結果撞在樹上。可他一點不覺得痛,連反應都沒有,隻是繼續追老頭子。

老頭子不是破陰的人,也從來沒學過,隻能逃。兩個人就在林子裏追來追去,老頭子知道不能出樹林,不然一定會被追上,可是不出樹林早晚會被那個墓的後人發現,自己照樣也是死路一條。

就在老頭子不知所措的時候,守墓的那群人追了上來,結果不用多說,見麵就開打。那群人竟然有槍,你要是遇見兩個人你先打哪個?自然是朝著那個手裏有刀的開槍啊。

老頭子就地一滾,縮骨功一用,從灌木叢裏鑽了過去。那些守墓的沒料到老頭子可以溜出去,天又黑,以為他就在原來那地方爬下躲子彈了,也沒留意,隻是和另外那個人對攻。那個人身中數槍,還是不倒,反身開始攻擊這些進攻他的人。

於是整個林子裏亂成一團,老頭子就趁機遛了。他連城都不敢進,就往自己的堂口那個地方跑。 

後麵的故事就沒什麽了,跑了好幾天晚上都不敢睡覺,日夜兼程。到了自己的盜門堂口,他就把這個事和管事的說了。管事自然很重視,就上報了上麵的人。

後麵就是故事的結局了。盜門的人自然已經猜出來是誰家先人的墓地了,所以更不敢聲張。隻是暗地裏派人去打探,果然那個地方是發生了亂子,不過說是一個瘋子傷人。盜門估計是那個化龍的屍體被毀了,但一時間元神尚在,就附了體,要報仇,可是支撐不了多久,再加上一天亮,自然就灰飛煙滅了。

祖墳被毀是醜事,那家人也不會聲張,隻能說是瘋子鬧事。化龍的那位本身就是逆天而行,可能生前也是修道的,不知道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反正是被人壞了好事,不然說不定在等幾年真的就能躲過天劫,化龍飛天了。

然後盜門那個帶頭大哥自然是有問題的,一切都表明是他在暗地裏替人做事。一調查,盜門的人就更不敢查下去了,原來那個人是當時同盟會的人。一切都說到了這裏,大家能想出來那是誰人的先人的墓地了嗎?

那個人就是袁世凱。被毀的那個屍體不知道是他那個叔父還是叔祖父的,相比是個練家子。

在後麵的幾年裏,袁世凱升遷更是有如神助,一路做到了大總統,甚至皇帝。但是隕落的更快,更是引了一生的罵名。盜門的高人說,那都是他靠自家先人的福氣,可惜最後被炸藥炸了,屍體一定遇火則然,所以他也就瞬間紅火如日中天,待到燃盡之時,他就迅速衰落了。總算是先人化了半個龍,他也做了幾天皇帝,但沒能長久。至於是誰想害他,同盟會,孫文什麽的我就不多說了。曆史的事情不是我們晚輩能肆意評判的。

故事到這裏就算是完結了,反正老頭子的故事講完了,大家都是當笑話聽的,政府派沒派人去核實就不知道了。反正那老頭子一關就是一輩子,後來來了人把他接走了,也不知道是幹什麽去了。我們家老頭這個師傅自然也是不知道哦他的結局,隻是等了幾年他就被放了,暗地裏他又重操舊業,把這個故事牢牢的記了下來。

我這裏要說一些題外話,什麽叫賣國。我在聽到這個故事之後,著實為此著迷了一陣子,翻閱了不少資料。

袁世凱這個人大家可以百度,是個有才幹的人,很仇視日本,軍事政治外交無一不通,如果時運好的話,一定是個很好的政治家。可惜他處於亂世。戊戌變法傳言說他是叛徒,如果我,我也叛徒了,六千打人家九萬,袁世凱是個軍人,不是政治理想主義者,他做了自己很明知的選擇。

至於賣國的事情,難道現在就不是嗎,花錢替別國還債,自己餓肚子到處散錢金錢外交,南洋出事隻會安置待議。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無奈。我不說袁世凱這個人是好是壞,我隻是要說,就算孫文當時上台,也隻是一樣。

而且孫文和諸國的外交現在也都有了其中細節,裏麵他對別國的承諾,比袁世凱有賣之而無不及。自己太弱,依靠別國,是沒有辦法的。某d還不是靠著蘇聯起家,然後外蒙就割出去了,以前被人家強占的地也不要了。政治家都是一路貨色,誰也不比誰高尚。

孫袁兩位都有過賣國的記錄,但袁世凱主政,為穩定大局,他要賣更多的國家利益,才能換取穩定。要是由孫中山主政,按照性格來說,他會賣國比袁世凱更厲害,因為是孫是個為了目的,更加會不擇手段的人。但是孫奉行“天下為公”,而袁是“竊國稱帝”。所以,袁世凱幹的壞事,人人都記得,孫幹過的壞事,人民就選擇原諒他。

最後袁世凱的稱帝更是他一生政治生涯的敗筆。 

百度百科:

袁世凱稱帝逆曆史潮流而行,但事實上,沒有人知道他想要的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帝製。

近年學界不斷有新論指出,袁世凱改元“洪憲”,即弘揚憲法之意。從頒布的“新皇室規範”中可以看出一些“新”內容,比如某些對於皇權的監督機製和法律:自親王以下至於宗室,犯法治罪與庶民一律;親王、郡王可以為海陸軍官,但不得組織政黨,並擔任重要政府官員;永廢太監製度;凡皇室親屬不得經營商業,與庶民爭利,等等。

“袁世凱很清楚,過去的君主專製製度已經玩不下去了。他本人也曾是晚清立憲派的領袖人物,並在天津試點推行普選,產生議會。”袁世凱研究專家、廣州市社科院研究員劉路生表示,袁世凱並沒有一個完整的製度建設構想,曆史給他的時間太短了。民國初年紛爭不已,讓他忙於應付,根本來不及著力於此。

但劉路生同時又認為,以袁世凱的個性,他應該也不會願意成為一位“虛君”。有人揣測,袁可能是想選擇日本或德國式的君主製。袁世凱的長子袁克定自幼起即隨袁世凱去朝鮮及山東、直隸各地,並曾留學德國,對德國的強大和君主製印象十分深刻。

評判我就不說了,仁者見仁吧。故事完結。我補充一下啊,我所有這些說的都是故事,你們別當真了。


19。楠木棺材    

業務上的關係,很多行業和家裏麵的生意關係都是三代以上了,就是說這些人在太爺爺那輩上就已經和家裏人做著買賣了,時間久的都有百年了。這些人裏家裏麵有做石匠的,有紅白喜事的鼓吹手,有裱糊匠,屠戶,藥房販草藥的和開造紙作坊的等等。終其緣由就是為了一個原因:放心。

因為家裏外出做活,經常會用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些東西難找不說,而且就算你托人找到了那玩意的真假也沒人敢保證。去年貴州的一家姓楊做驅鬼生意的,就是因為用了摻了水的米酒,差一點出了事。所以如今這些什麽所謂的食品安全,三無的假冒偽劣商品,對家裏也是有很大的影響的,但平常人家裏無非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生病,吐幾天,要是隻是偶爾吃幾次,幾乎對自己都沒有什麽影響。但是對於家裏來說,千萬不要出事,一出那便是要人性命的大事。所以家裏比較傾向於從那些世代從事一些行當的手藝人那邊去進貨源,進不到的能自己在家做的就在自家做,不是逼不得已,是不會在外麵不熟悉的人那裏買一些做活兒需要的東西的。

而那些世代靠手藝幹活兒的手藝人,如今已經是越來越難找了,你看看電視上的廣告就知道了,各種行業都有那種用先進技術批量化生產商品的集團公司,有一部分甚至屬於全球的壟斷霸主地位。中國的傳統手藝人在這些商業帝國的擠壓下,根本就沒有什麽還手抗爭之力。前年一家和家裏七十多年關係,專門做銅器的老人去世了,他的兩個兒子都沒有接下他的衣缽,為了分家產還打了一場官司。那老人有一門給銅鏡上油拋光的絕活兒,都傳了百年,到他這一世都已經六代人了,結果還不是就這樣失了傳。如今家裏人隻能托人看著在外麵粗加工一些生意上需要的銅器,然後拿回家自己再後期做細,耗時耗力不說,工藝上那差的真的不是一點半點了。家裏的老頭子都說,再過幾年,估計寫符用的黃紙都得在自家後山蓋一間紙作坊了,說不定還要開個商行,每年專門要派人專門去天南地北收些生意需要的皮貨草藥。實在撐不下去,家裏的生意也都不要做了,全部上街支個攤子,給人算 命看相算了。

那次找上門來求助的就是家裏一個來往了也差不多百來年的一家人,這家人姓周,家裏是做木材生意的。傳統道家做法事要用的桃木劍,木炭粉,鬆香,柳木簽子之類,家裏人差不多都是要用到的,每年的量也不少,而一些比較少見的家裏有特殊要求的木瘤,老藤,枯木根之類,也是需要專門做木材生意的人去幫你留意,一旦遇見就要給你存起來。所有的這些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周家人在幫家裏打點,從來沒出過什麽差錯。

周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很多木材都是從南美和東南亞進口來的,而他們家下麵的工廠出的家具建材也都差不多賣到的地方也差不多占了半個地球。他們家起家是在清末,那時候大清搞洋務,周家原本是湖南株洲一家很小的木料鋪子,在湖南湖北和關外有幾個林場。但當年周家的老爺子有眼界,從別家借了一大筆錢,從英國進了幾台加工木料的車床,從此生意扶搖直上,家道最好的時候連紫禁城裏重修大殿都是從他們家進的木料。周家雖然發達了,但從不冷落江湖上昔日的老朋友,那時候家裏也就在南方幾個省裏討活兒,遠不比如今這般風光,那時候家裏每年訂的那點材料,在周家的南北生意裏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而且那時候跑江湖的生活苦,很多時候連飯都吃不飽,所以還是不是要拖欠周家的錢,晚上幾個月,甚至晚上半年才能補齊,而周家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麽,給家裏供得材料也絕沒有因為錢不到位,而有半點馬虎,這點讓家裏人十分感激。所以這麽多年下來了,家裏麵幾乎和周家就沒有斷過聯係,也就是日本人來的那幾年,仗打得實在太凶,兩邊是在都顧不上,才斷了幾年。後來建國,又因為一係列的政治運動,兩家也不敢怎麽聯係,加上周家好幾處的林場和店鋪都被充了公,雙方都是自顧不暇,哪裏還敢搞其他的東西。

直到後來世道徹底的太平下來了,家裏人又找到了周家,正好那時周家也重操舊業,做起了老本行,兩家這才又熟絡了起來。周家做生意依舊和以前一樣,料足,用心,絕不隻顧眼前毛利,做些投機取巧的買賣,所以很快又東山再起,但周家這次學了聰明,把生意的大頭放在了東南亞,生怕再遇到一次“公私合營”政策,那樣家底可就真的徹底要被搶了個幹幹淨淨了。雖然生意都在外麵,但周家一家子人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大陸生活,特別是周家現在的那位老爺子,當時已經八十多歲了,從來沒出過國門,一心一意的就隻想在自己家裏生活,哪怕百年之後,入土仍然是要回到株洲老家的祖墳,落葉歸根。家裏的當家老頭子算起輩分來,還算是周家老爺子的小輩,逢年過節還要托人去拜訪,不時的也要打個電話問候一下,所以兩家的關係也一直不錯。

所以當時家裏見是周家的人找上門來求助,根本就不問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直接就派人連夜趕到了周家位於株洲的郊外老宅。家裏那次去的是我們家在湖南的管事,在圈裏很是有些名氣,年紀也不小了,都六十多了。因為年輕的時候跑活兒太拚命,曾經和土匪交過手,也沾過人命,後來土匪來尋仇,弄瞎了他一隻眼,這事就算了了。等到這老頭子年紀大了,看不見東西的左眼漸漸變得灰白,生出了一大塊白翳在眼球上,江湖上的人都叫他“白眼兒”。時間一久,他的真名叫什麽都沒什麽人關心了,但所有認識不認識的都稱他“白爺”,也不管他的真名到底是不是姓白,說起來也是一件圈裏的趣聞。

白爺到了周家之後,發現周家的老爺子的幾個兒子都已經回老宅了,老爺子八十多歲,幾個兒子也都是六十上下,和家裏的白爺年齡差不許多,白爺又是在湖南界麵上混得,所以相互之間也認識,見麵自然都是客道幾句。周家人一看來的是白爺,都沒想到家裏這次能派這麽有分量的人來,顯得也是感激萬分。白爺也就不再和他們拐彎抹角,直接問道,周老爺子呢,怎麽不見人?

周家的大兒子,就叫周老大吧,他道,父親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了,一直沒下床。

白爺直接問道,這都好幾天了,你們怎麽才找我們?憑咱兩家這關係,你們該不會還有什麽顧慮吧?

周老大忙道,不是,不是,你也知道我們父親這都八十多了,說句不好聽的,歲數也都差不多了。而且他近幾年的身體也是越來越差,去年還中了一次風,在醫院裏躺了一個多月。所以他這次病倒,一開始我們哥幾個都沒有往那方麵去想,都以為是這人老了,年紀大了。

白爺一聽,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周老大道,昨天夜裏,父親他醒了,他醒過來說了幾句話。 白爺追著問道,說了什麽? 周老大道,當時是我三弟在他身邊照顧著,讓他來說吧。

話音剛落,周老三走了過來,對白爺拱手行了個禮,道,昨天夜裏我老早就聽著我爸這喉嚨裏有聲音,我一開始以為是被痰堵住了,所以就找了醫生拿吸痰器來,給他吸痰。 周老大插話道,醫生是我們哥幾個商量請來的,去年老父親中風住院,我們就覺得不太放心,家裏離城裏太遠了,城裏的醫院也不怎麽樣,再出點什麽事情就晚了。父親又死活不肯離開老家,說死在外麵魂就回不了家了。所以我們就請了幾個很出名的醫生,帶著他們的醫療團隊,輪流來照顧他老人家。

周老三繼續道,可是醫生來吸痰完了之後,我才發現,並不是我爸嗓子裏堵了痰,喘不上氣。反而聽著好像他嘟嘟囔囔的在說著些話。 白爺一聽,很是好奇,問道,周老爺子他說什麽了? 周老三道,一開始我還聽不清,但後來我爸那嘟囔聲越來越大,卻都含含糊糊的不成句,我趴到了他的嘴邊才聽到了幾句,我爸他說了什麽“這是我家”,“要走你走”“我不認識你,我不走”。反反複複得,我聽來聽去就聽到了這麽幾句。 白爺道,這有可能隻不過是老爺子做了什麽夢,說的夢話,並不能證明什麽。 周老三道,對,當時我也覺得是我爸做了什麽夢,但是後來他醒了。 白爺一皺眉頭,道,醒過來了? 豬老三點了點頭,道,對,當時我還趴在我爸嘴邊聽呢,突然間就沒了聲響,我正在好奇,沒等我坐直身子,我爸就直愣愣的從床上坐起來了!我一見我爸醒了,就忙叫醫生和我大哥,剛喊了一句,我爸就開口說話了! 白爺問,都說了什麽? 周老三道,他說,我住了百多年了,住得好好的,你把我弄過來,我都沒找過你麻煩,這又住了三十多年,你卻要搬過來!不行!這是我家,你給我滾!

周老三說這句話時,扯著個嗓子,像是在學女人的聲音。老頭子有些不解,不知道為什麽周老三忽然之間要用這種聲音來講話,沒等他問出口,周老三馬上又變回了自己正常的聲音,道,這時我爸突然間就舉起了手,指著我,還瞪著眼睛盯著我說…… 片刻間,周老三又變成那個怪異的聲音繼續道:你們讓他給我搬走,不然我整死他!

白爺被周老三這一連串的音調變化,給弄得莫名其妙,隻聽周老三又用回自己的聲音道,說完那句話我爸就又躺回床上去了,從那時候到現在,我爸一直就再沒有起來過,連夢話都沒再說一句。 白爺想了想,問周老三道,老三,你剛才說話那聲音……

周老三忙道,我忘了說了,我爸當時醒過來說話就是用得這種聲音,那絕對不是我爸自己的聲音,倒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時周老大上前,接過話,道,所以我們哥幾個一商量,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對勁,怕是什麽東西上了我父親的身子,這次找到你們家來看一看。

白爺此時才算聽明白整件事的過程,周家老爺子昏迷著似乎在夢裏和什麽人在爭吵,醒過來的時候卻好像是其他人占了自己的身子,然後說了幾句誰都不明白其中究竟是何含義的話,又指著老爺子的三兒子發出了警告,這次又陷入昏迷,一直沒有再清醒過來。整件事明顯是不正常的,可以斷定這事已經和那方麵有些些許關聯,隻是暫時還摸不到頭緒,但周老爺子,或者說是那個東西借著周老爺子的身子醒過來說得那幾句話,必然是找到整件事情起因的關鍵。

一時間,周府上下,沒有一個人說話,白爺捧著一碗茶,陷入了沉思的狀態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爺手裏捧著的那杯熱茶都涼透了,白爺這才回過神來,問道,咱家這個宅子多久了?住過外人嘛?

周老大想了想,道,原來的宅子什麽時候蓋的我真不清楚,但現在這個宅子是把當年那房子拆了再在原址上重修的,據說是道光年間修起來的。住沒住外人我也不好說,但這麽多年就我知道的是沒住過,文革那時候這宅子被封過,但實在是過於偏僻,沒人願意來住,後來太平了這房子又還了回來,家裏那時候的老人就又都搬回去了。所以要說外人,也真沒住過誰,這些年都是我們周家人自己在住的。怎麽了,您是覺得這個宅子有問題?

周老大一聽,頓時也不吭聲了,屋裏周家每個人也都覺得那個晚輩說得有道理,周老爺子要做的事情,還真沒有人能攔下來過。 但是白爺這時聽了,心中有了主意,對周老大說道,我想去看看老爺子的那口壽木,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周老大想了想,道,老爺子都這樣了,也沒什麽方便不方便的,我這就帶你過去。

白爺跟在周老大身後,穿過大堂,又過了內堂,直接走到了後院。一看周家後院蓋著幾排青瓦房,也不知道都是幹嘛用的。周老大帶著白爺走進其中一排正中間那個屋子裏,一進屋子白爺就看見屋子當中間擺著一口碩大的青漆壽棺。當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但那口壽棺外皮上泛著油光竟然閃得還有些刺眼,白爺不由得說,這壽材做得還真不錯,這漆工上的讓人沒話說,是哪家做得? 周老大笑道,都是我父親自己親手上的漆。

白爺道,剛才根據老三回憶的那些話,什麽住不住搬不搬的,明顯就是在說這房子的事吧。 周老大道,其實我們兄弟也都是這麽覺得的,但是都這麽多年了,家裏一直都沒出過什麽事,這些年家裏也有不少老人過世,也沒聽誰家遇見過這種事情,為什麽就我父親趕上了呢?而且不說你也知道,就咱們家這宅子的格局,絕對沒有那些髒東西的容身之處,每年房子重整,也都是你們家來人看過的,不會有什麽問題。

白爺想了想,覺得周老大的話,說得也在理,兩家的關係不錯,周家在房子和店鋪的重修選址上麵,一直都是家裏人出麵來搞的,別人家也許還會有什麽不放心的,但自己家弄得就絕對沒有什麽好懷疑的地方了。而且周老大有一句話說得也很對,這麽多年別人都沒什麽問題,為什麽偏偏到了周老爺子這邊就出了事?所以白爺心裏一盤算,覺得還是得從周老爺子身上下手來來查查看有沒有什麽異常之處。

於是白爺就詢問起周老爺子的近況,結果一問之下,仍然是沒發現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 周老大對白爺道,自從去年父親中風以來,身體是越來越差了,我們兄弟幾個都忙,但也輪流回來陪著他,家裏的小輩更是一有時間就回來陪他住幾天。雖然父親表麵上很開心,其實我們都看得出來,他已經感覺著自己不可能再活多久了,我今年也都六十多了,我知道上了年紀的人這個心態是很重要的,但父親這樣都沒了繼續活下去的信心了,反而讓他的身體越發的差了起來,這樣一來,他更是覺得自己命不久了,任憑我們誰勸說都沒用。這幾年他都安排好了自己的後事了,壽衣什麽的老早就備好了。

白爺聽了點了點頭,早幾年周家老爺子就已經和家裏的老頭子商量過後事怎麽辦了,說是一切都托付給家裏人,他死了也放心,墓地什麽的更是老早就選好了位置。家裏老頭子也和他說,不用太著急,還早。但這周老爺子堅持說,自己沒幾年可活了,早點做打算好一些。

周老大繼續道,就今年,我父親讓人從柳州我們家自己開的桅廠裏,把自己的壽木都拉回來了,誰攔都攔不住,說急了還和你吵。

桅廠就是咱們俗稱的棺材鋪,壽木就是棺材,活著的人為了避諱,就把自己提前備好百年之後要用的棺材稱呼為壽木。而柳州從唐宋起,出產的棺槨就是最好的,古時很多老人都以死時能躺在一口柳州壽木裏為榮。柳州位於廣西,緊靠著柳江,柳江上遊三江,龍勝等處出產了一種杉木,當地人稱為油沙杉,這種木材生於茂林深山懸崖之上,不長百年難以成材,入水則沉,入土難朽,香如梓柏,色如古銅。做成壽木之後,再經過柳州幾百年來世代流傳下來的“斜木行”的木匠漆匠的手藝加工,數度掛烤上漆之後,能讓死者入土經年不腐,棺木本身也不生蟲蟻,可保百年。周家是做的是木材生意,自然不會少得了和這桅廠打交道,而周家更是在柳州本地招募能工巧匠,自己開了一家桅廠,也不是為了賺錢,隻求家裏老人有個方便。

這裏插句話,前麵提到的這個斜木行,是個老稱呼,現在沒什麽人會用了。指的就是那些專門做棺材壽木的木匠,因為壽木是一頭大,一頭小,一頭高,一頭矮,其形體不是平行,也不垂直的,所以木匠做活放線的時候都是斜的。與之相反,給活人蓋房上梁的木匠,卻要力求諸線水平垂直,老木匠幹活所用的墨鬥更是世間最為剛正辟邪的聖物,裏麵混上朱砂再出線能讓百鬼不侵,諸靈避退,故而這些木匠就被謂之中線行。古人稱此為一陰一陽。即做陽宅房屋的木匠是中線行;做陰宅壽棺的木匠是斜木行。 而且此兩行中人,雖同為木匠,但卻對不能越界去做對方的活兒,這在以前可是極大的忌諱,有違者官府可以直接問斬的,倒是最近這些年,這些忌諱都消了,也沒什麽人去管了。而且斜木行的人也是越來越少了,國家現在提倡火葬,需要棺材的人家已經不多了。

白爺聽了周老大的話,也沉默不語,雖然見慣了生死,但和周家老爺子相識多年,突然之間提到這些,還是不免得有些傷感。 這時,周家的一個晚輩走了過來,對著周老大道,大爹,有件事我一直沒敢說,現在怕是和爺爺這事有關係。 周老大頓時不高興了,罵道,什麽事你不早說,你爺爺這都要不行了,你才說!

周家那晚輩也哭喪著臉,道,這事真不怨我,是在是忌諱,我不好說的,而且爺爺也不讓我說,可我尋思著不說實在不行了,都到這時候了。 周老大怒道,到底什麽事,趕緊說! 周家那晚輩又是猶豫了半天,才道,前幾天,爺爺他自己躺進那棺材裏麵了。

這話一說,立刻引起了滿家人的驚呼,要知道你一個活著的人還沒死就躺進日後給自己的壽木裏,在無論是在哪一家都是一個大忌諱,不用過多解釋也都明白,如此做法的寓意和兆頭那可真的是大不吉啊,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想要早點死嘛?不然你躺進自己的棺材裏做什麽? 周老大更是怒不可揭,看樣子要不是白爺在旁邊,早就一巴掌打上去了,隻聽周老大罵道,你沒長手嘛,爺爺要去進去,為什麽不攔著? 那個周家晚輩顯得也極是委屈,道,爺爺那脾氣,我怎麽拉得住,我看見的時候他都已經站在凳子上,一條腿都跨進棺材裏了,我要上去拉他摔下來怎麽辦?

原來周家的規矩是年不過五十者隻能算是短命,不算是長壽者。所以周家五十歲之前死掉的人,都沒有什麽講究,找一口稍微好一點的棺材入殮下葬就可。但是周家人過了五十,就要開始著手準備自己的壽木了,從選材到刨工成型上板刷漆都要自己看著找人弄,周老大說,不光他父親,他們這幾個六十歲上下的兄弟,在柳州自家的桅廠裏,都放著一口已經成型上好漆的壽木。但是周家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周家對於下一代的教育是很傳統的,那就是家裏麵的年輕人要在自家商號裏從最底層開始做活兒,一點點往上爬,要把自家生意的各行各業每樣都做個半年八個月的才算合格。不像如今,周家的年輕子弟哪有從車間工人開始做起的?其實這樣做也各有各的道理,老一輩那樣做就為了家裏的晚輩熟悉家裏生意的每一處要緊的地方,以後掌管起整個家族生意,因為自己也都明白,不會被各地分號的掌櫃和外出的采辦賬房們所欺騙,弄花賬也隻能騙騙外行不是?而如今的想法是,有時間不要浪費,讓孩子多讀點數,學點經營管理的先進理念MBA啥的,不比在車間裏當苦力學到的東西要多嗎?這裏麵的孰優孰劣我們不討論,隻說周家老爺子當年也算是半個手藝人,家裏林場的伐木工做過,運木料的放排人也當過,木匠漆匠的活兒也都難不住他。但周家老爺子最拿手的還是漆匠活兒,當年教他的那個老漆匠是蘇州出了名的,周老爺子還算是他關門的弟子。周家老爺子也算是得了老人的真傳,一手上漆的手藝當年在周家的漆廠裏都算是叫得上名號的。後來周老爺子去了京城裏的商行,開始接觸家裏的賬目,這漆工的活兒就再也沒有接觸過。現如今年紀大了,周老爺子也早把家裏的生意交給了後輩,一身輕鬆的他就又撿起了年輕時候的上漆手藝。平日裏老宅裏麵的柵欄門柱什麽的都是周老爺子自己親手刷的漆。

一般提前置辦好的棺木裏邊會放個不倒翁,外邊,頭前貼個紅紙寫的壽字,寄存於桅廠或廟裏。通常每年上一道漆,如果擱了幾十年,那就上幾十道漆,以使之結實防腐。周家的棺木也是如此,所以理所當然的每年給棺木上漆,周老爺子都是親自趕往柳州,在自家的桅廠裏親手給自己的壽木刷漆,如此算來,這口棺木已經被上了三十多道油漆了,所以也難怪會如此油光錚亮。

猛然間,白爺想到剛才周老三的話,他問道,剛才老三是不是說,老爺子醒過來的時候說,原本住了百來年,後來又搬了,住了三十多年? 周老大點了點頭,回道,沒錯,老三就是這樣說的。 白爺道,這口壽材要是老爺子五十歲那年造的,那不就是三十多年了已經? 周老大一拍腦門,道,原本問題是出在這棺材上麵,不是這宅子裏。

白爺道,屋子是陽宅,這是陰宅,能住的又不一定是陽宅,要真論起來,人住陰宅的時間可要比陽宅的時間長。 周老大這時不解的問道,可是這個壽材從選材到做工都是家裏最好的師傅搞得,絕對不會有什麽問題的。那父親那個樣子像是被什麽東西附了身,難不成是這個壽木時間久了成了精?

白爺搖頭道,三十來年而已,能成什麽禍害?你忘了前麵不是還說了一句,住了百多年嘛? 周老大一想,這壽木不過三十來年,要說是百年,那…… 白爺拍了拍那棺木,道,沒錯,百年的東西隻有這個了,這個棺木所有的木材!要是我沒看錯,這棺木所用的應該不是柳州一般壽材選用的當地出產的油沙杉,而都是上百年的金絲楠。

周老大道,的確是金絲楠,以前皇家的棺槨都是用這種木料,這木料也都是我們自己家的采購當年千辛萬苦找回來的,如今這種百年的楠木世麵幾乎已經見不到了,我們兄弟幾個的壽木也都沒能用上這百年金絲楠。

中國古時候棺木用材做好者就當是沉陰木,前麵有個故事我曾經提到過,就是當年的袁世凱稱帝,想弄一口沉陰木的棺槨下葬,舉國之力才湊出來一口。那可當真是湊出來的,柳州棺木最好的料材隻需要四塊板子就能拚出一口棺木。而一般民間的棺木號稱十頁瓦,也叫十二元,就是說用十塊或者十二塊木料拚出一口棺木。袁世凱當年的沉陰木靈柩,怕是五六十頁瓦都有了,沉陰木已經是世所罕見的東西,能找到大塊整板可以做棺木的沉陰木,那可當真是隻能看時運和自家的造化了。所以往往都會退而求其次,金絲楠因為自己的質地堅實,結實防腐,又被諸多王侯所喜。但楠木又分金絲和水楠,前者自然是最佳的,但實在是佳材難覓,很多帝王的棺木偶爾也不得不用一點後者。而對於一般得勢的大臣將軍是不敢用這種楠木的,一者找不齊二來算是越篡,捉住要被殺頭的。所以一般的官員,棺木用料最好的也不過是黃紅柏木。到了民間就沒有那麽許多選擇了,柳鬆杉楊無所不用。但是忌諱仍然是有的,有民諺道:桑、皂、杜、梨、槐,不進陰陽宅。這話的意思就是說,這些木料既不能用來給活人蓋房子,也不能給亡人做棺材。特別是這個槐木,木善藏鬼,誰家用了當真是大凶之兆,那年青州有個古墓一個墓室裏出了大小七口槐木的棺材,結果鬧出了大事,這和本故事無關,此處不提,我不跑題不跑題,回到故事先。但後來,大約因為木料缺乏,遂逐漸打破了成例,隻要是木料就都能去當棺木的用材。現在很多火葬場還出了一種環保棺材,專門供於火葬,竟然是用瓦楞紙造的。(說到瓦楞紙,我突然想到我家的貓,瓦楞紙一向都是喵們的最愛,有點說遠了,我怎麽又跑題……) 所以當白爺說問題是出自這棺材用的金絲楠木上麵,周老大是萬萬不相信的,皇家用的選材是決計不會有什麽藏鬼聚陰一說的。但是白爺攔住他,道,我是說問題在這木料上,但不是說這木材本事。你們家老爺子當時說得可是住著好好的上百年,我看這楠木應該不止百年了吧。

周老大點了點頭,道,當年這木料被送過來的時候,家裏還轟動過一陣子,不少富商都打聽著想要買過去,我父親全都拒絕了,說那是留給自己的壽材。我當時也親眼看見過這幾塊楠木,要說是百年你絕對不止,起碼兩百年往上的楠木才能出這樣的材。 白爺頜首道,果然如此,既然那東西說住了百年,那定然是在百年前才住進那楠木裏麵,而非是這木料本身帶著的東西,可那會是什麽呢? 周老大搖頭道,這絕對不可能,當年的木料每一塊板材我都親眼見過,那上麵連個蟲眼都沒有,怎麽會裏麵藏著東西? 白爺道,這事我也拿不住,你看能不能找到當年用著木料做壽材的師傅,問問他們做活兒的時候沒有沒發現什麽?

周老大一口答應下來,就出門打電話去了。白爺等了一會兒,周老大拿著手機進屋,對他道,當年做壽材的那個師傅都死了好多年了,但當時他是和他徒弟一起做得活兒,他徒弟還在,我們已經找到那個徒弟了,就在電話那頭現在,你來問問。

白爺接過手機,東扯西拉的問了一大堆,最後也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信息。 當年那幾大塊楠木運到柳州周家桅廠的時候,周家出麵做工的人都是當時最好的工匠,因為板材有限,幾位老師傅湊在一起商量應該怎樣切割,壽材又要選怎麽樣的造型最合適,整整討論的一夜才有了結論,最後那粗細都不相同的四大塊楠木被分割成了九長五短,共計十四塊木料。切料的正是那個老師傅,當時他還對自己的徒弟開玩笑說,這金絲楠可是皇帝才能用的壽材,這九長五短的,豈不就是九五之尊,咱們東家這是要道那邊去做皇帝了。但玩笑歸玩笑,老師傅的活兒做得沒有半點馬虎,那個徒弟最後還說,當時有一塊木料上麵的木紋特別漂亮,雖然做成壽材上漆之後那木紋就就看不出來了,但那個老師傅還是特意把那塊木料做成了壽材大頭一邊壽字華菱。

電話一打完,白爺就憑著直覺感到,那個徒弟說得花紋很特別的木料有問題,究竟為什麽他倒也說不出來,隻是多年闖蕩的經驗就是告訴他,那塊板材一定不一般。

白爺把自己的看法和周老大一說,周老大也很是為難。這個壽木是自己父親的,沒有他的允許,他要是擅自動了他的壽材那可是大不孝,而且金絲楠木價比金貴,小小的一塊板幾百萬都是小數了,像那塊華菱那麽大的一整板怕上千萬都是要的,要是毀了那塊板子卻又什麽事情都沒查出來,那這損失還好說,但讓他們周家又從哪裏再尋一塊金絲楠給周老爺子的壽木上補上呢?

尋思了半天,周老大道,有沒有什麽辦法不動這塊板子呢? 白爺也明白周老大的顧慮,他想了一下,猛然心裏冒出來一個主意,道,辦法我有,我得打個電話問問看。 白爺打了一個電話之後,對周老大道,人我找到了,明天就能來,到時候再說。我先看看你們家老爺子,給他開點固元的藥給他服了。

當晚再無他話,第二日周家的老宅來了一批人,帶著幾個拖在地上滾動的大行李箱一樣的黑色鐵皮櫃。周家的人問他們是幹嘛的,白爺告訴他們,這是他托朋友在湖南社會科學院找的人,也都是連夜趕過來的,帶的那些鐵皮櫃裏麵都是便攜式的X-Ray透視儀。

說來也是有趣,靠著科學的東西去解決一些靈異之事,可是家裏人從沒有認為這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家裏也一直不認為科學和這些東西有什麽矛盾的地方,不能說目前的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便是不存在是虛幻的,隻能說按照目前的科技水準那些東西暫時沒有辦法將他們定量化而已。拿電腦手機之類的東西拿到百年前,估計也會被當做妖法吧,所以家裏的老人們經常告誡年輕後輩,不要被世代的局限性局限了自己的思想。換成一句大家都耳熟能詳的話來說,就是,鬼神之說你可以不信,但你不能不敬鬼神。

社科院的幾位老師帶著各自的學生忙活了半個上午,對周家人和白爺說,那塊木板裏確實是有東西,但那東西具體是什麽他們暫時還不能確定,要把那木料帶回去刨開看看才能知道。

經過周家人的允許,白爺取走了那塊壽字華菱,為防有什麽意外他就和社科院的人一起從株洲趕回了長沙。 當天白爺他就拿到了社科院的人交給他的報告。你們猜,那木料裏麵是什麽?

估計你們想破了頭都不會猜出來那是什麽。那竟然是一顆人類的牙齒。經過研究人員的檢驗,報告上說,那顆牙齒是一個幼童的臼齒,那個兒童不會超過五歲,又根據那塊楠木的推斷,這顆牙齒進入到木料裏的時間大概是在一百三十年左右。但是那個人類孩童的牙齒是怎麽樣進入到楠木內的沒有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白爺拿著那個報告,帶著殘存的楠木和那顆牙齒又匆匆趕回了株洲的周家老宅。 麵對這個結果,周家人誰也沒有料到。白爺卻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麽,做了一些簡單的法事就告訴周家已經沒事了,果不其然,周老爺子當天夜裏就清醒了過來,一看自己的壽材變成這樣,心疼不已。白爺將殘存的楠木交還給周家,也不知道這些楠木殘料,周家還能不能再派上用場。白爺臨走的時候,隻拿走了那顆牙齒,順手還把周老爺子棺木裏那個不倒翁也取走了。

事情都解決了之後,白爺和家裏交待,雖然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他仍然可以推斷出個大概。周家那幾塊楠木不知道是從哪裏尋來的,但都是取自兩百年樹齡往上的楠樹。中國境內楠木大多都是出於四川,而按照時間推算,一百三十年前,四川那塊地方發生過一場民亂,席卷了大半個天府之國,那就是湘蜀等地的苗藏等少數民族反清運動,據說清兵當時血洗了數個苗寨,很多苗家的村落都被屠了城。

白爺說那個牙齒的小主人也許就是苗家的一個小孩,當時清兵都殺紅了眼,殺到最後都以殺人取樂,和百年前他們先祖入關屠殺漢人時毫無二致。也許當年那個可憐的孩子父母都已經死在了清兵手裏,清兵在殺戮過後發現了這個存活的幼童。又或者孩子的父母在抱著他逃亡時,在密林中終被清兵追趕到。當年的事情的真實情況實在沒人可曉,但終究這個孩子是落到了清兵手中。然後已經習慣了以殺戮取樂的清兵就把這個孩子活活摔死在了近處的粗壯樹幹之上,白爺的推測是清兵抓著那孩子的雙腳,當成一隻豬狗一樣,掄起孩子的身軀,用那孩子的頭顱撞擊到了百年楠木的樹幹之上。結果自然是那孩子頭骨碎裂,腦漿塗地而死,但是那個孩子卻有一顆牙齒深深的嵌入到了楠木之中。又是百年之後,那顆牙齒早就已經被後來的楠樹樹幹給深深埋進了木質層中。

而這類未到陽壽慘遭橫禍的幼童,怨氣是十分巨大的,於是這個孩子殘存的意識就隨著那顆牙齒一起留在的那塊楠木之中。後來的事情大家自然也都知道了,楠樹終被伐倒了,木料被周家人買走做成了壽材,但那壽材卻又是被一放就是三十多年。所以也就有了“好端端住了百年,被搬走了,又住了三十多年”一說,如此一想,周家老三說當時聽到周老爺子的聲音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也是一個誤會,那應該是一個幼童的聲音,但周老爺子年紀大了,聲帶已經鬆弛,結果說出口來細聲細氣,被錯當成是一個女人。那個幼靈想必本身也沒有什麽惡意,一定是周老爺子自己躺進了棺材說了什麽“以後這裏就是我的家”之類的話,讓那個幼靈感到了不安,要知道這種年幼遭橫禍而亡的怨靈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所以他們能找到一個好的居處也是十分不易的,更是不會輕易自願搬走的。於是乎就有了故事開端的那一幕,可惜周家老爺子年紀太大,身子骨又弱,被這個東西稍微一侵體內,便支撐不住,倒床不起了。

而白爺取走的那個不倒翁和那壽材是一樣的年歲,也都三十多年了,想是那怨靈對這東西也是熟悉,隻是方便拿來當做封靈之所而用。白爺覺得那個牙齒的小主人實在是有些可憐,一直以來也沒做過什麽錯事,不忍心做法弄散了他的殘魂餘魄,於是就廢了一番功夫,把那怨靈注到了那不倒翁之中,又從周家討來了一個小孩子的棺柩,找了一塊風水好的地方,連同那牙齒一起給他下了葬,還請家裏的人做了法事超度了一番。 故事似乎說完了,隻是再多說幾句廢話,火葬好啊,以前詐屍屍變那麽多,就是土葬鬧得,被陽間的火一燒,什麽妖祟都消散了。所以現在的墓地幹淨得很,都是骨灰盒,哪有什麽靈邪可言。大家以後看小說電影的都不用怕了,骨灰真的沒什麽的,進了棺木入土的那些主才是讓人擔憂的。在這裏我倡導火葬,響應國家政策的號召,雖然家裏的老頭子都不會同意火葬……


20。神算


這是一個朋友講的,他廣東人。有經驗的人常說,人的一生,關鍵就那麽幾步。我這朋友的父親,小時候有一個鄰居。故事就是關於他的。

這鄰居甲,本來是個讀書人,但是生逢亂世讀書又有什麽用呢。不得已糊口於四方。那個年代中國戰亂比較多,一次亂兵過境,弄得他一貧如洗,隻好到處流浪。

好在這人聰明,又到底讀過幾年書。流浪之中,居然把算命先生那一套學會了。當然主要就是套別人的話。後來無意中,他救了個老頭。老頭問他是做什麽的?他說算命的。老頭給了他3枚銅錢,告訴他這可以幫他。當時他沒在意,但是這個人有一個優點,就是重情義。很精心的他把銅錢收好,和老頭告了別。

沒過一年,某大帥去偷襲某大帥,半路把遇到的人都當奸細。甲不幸也在其中。別人被捉了,都當挑夫,唯他戴著副眼鏡,某大帥一看就覺得他不是個好東西,下令拖出去斃了。

甲大急之下喊了一聲:殺我你可別後悔。某大帥倒愣了。甲這時候也豁出去了,把算命的本事全掏出來,說的某大帥一愣一愣的。最後某大帥說那你說,我這一仗該怎麽打。甲也不懂啊。蒙吧,指了個方位,說從這進攻。某大帥說好,叫部隊掉頭。還真打了個勝仗。

某大帥高興了:你真有本事啊,別走了,給我當副官吧。從此甲就成了副官。聰明人,學什麽都快。他出的主意,比胡子出身的某大帥強多了。最後他成為了心腹。抗日戰爭,某大帥雖是胡子但是不含糊。為國家立了功。(他叫大帥,其實手下也就幾千人)升做師長了。

很快,國共內戰開始了。某大帥犯了難。跟著哪邊呢。還得副官出主意。這次,甲知道事情的沉重。近萬弟兄的前途生命,就在自己一句話了。這時候他想起那三個銅錢。

回到屋裏,他反複琢磨怎麽用呢?後來隨手把一個銅錢一拋,帶點開玩笑性質,說投共字在上,投國字在下。銅錢字在上。他本是開玩笑,就又扔了一會,沒想到還是如此。甲有點詫異了。又反著說了一回。這回詞字在下了。

甲暗叫奇怪,但是還沒和大帥說。

第二天他想再試試,發現銅錢隻剩下兩枚了。這他才狠一狠心,加上最近反複審時度勢的思考。終於去找了大帥:投共。結果不必說了,解放大帥算起義有功人員。甲也跟著風光了一把。

又過了幾年,這時候甲已經離開軍隊,在廣東定居了。他一生沒結婚,所以很喜歡孩子,我朋友的父親,就是他家的常客。那時發現甲總是很不高興。 

後來才知道,當時的政治環境很不好。甲又拋了一次銅錢,然後就給某大帥寫信,叫他來廣東玩。 

某大帥那時候已經是個政協幹部了。回信說脫不開身。甲很難過。把家裏的不少東西都送給了朋友,還帶著我朋友的父親去吃了一回冰激淩。晚上就“偷渡”到香港去了。據說活到了80年代呢。


21。山神   


這故事發生我大一那年暑假。

那年夏天特別熱,我放著暑假,幾乎不出家門,天天躲在家裏吹空調,上網看美劇。那天家裏正吃著晚飯,我爸接到了一個電話。我爸一看電話號碼,就躲去書房說話去了。一會回來,我爸就說了,那是老家的電話,家裏來客人了,要找個好點地方住幾天。

這話一聽,我就知道這人估計有點來頭。老家自然是家裏那邊的人,但一般江湖上朋友來了自然可以住到家裏的老宅子裏,那一片老宅子還有幾個大院,客房都有不少,裝修什麽自然也不差。

但是非要在外麵的住。朋友可以住自己家,那麽不方便住家裏是誰?難道是江湖上的仇家自己找上門了?但如果是這樣,那就更不用幫他在外麵找地方住了,提前找個沒人的地方挖個坑顯然更加妥當。更何況還不能是一般住處生怕怠慢了人家。一下子我就覺得奇怪了,就直接問,哪路的?吃酒的還是來紮手的?意思就是問我爸來人是敵是友。我爸沒搭理我,收拾了東西就出門了。臨走才和我說,以後那邊的事情別多問,好好忙你自己的正經事。然後又說,就不應該讓你小時候住那邊,學的一嘴的行話,不著調。說完他就出門了。

然後我就知道我是被自己親爹徹底的嫌棄了。這事就再也沒打聽。然後半個月之後,學校開學,我就離了家。後麵的事情是我寒假回家聽老人講起來的。我之所以說這麽多餘的一段,就是告訴你們,別在說你們這行這麽樣怎麽樣,我不是這行的,我隻是個把聽到過的事情,再加工一下變成故事講出來的閑人。和大家都一樣,沒什麽特別之處,所以給那些發郵件問我這個那個事情的同學們跪了,求你們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麽麽噠。

書歸正傳啊,來的那個人,是江蘇那邊的一個“紅門”。 中國有古語曰: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意思就是蒼生眾人每日的忙碌,終歸為的就是一個利字。而人為了利也能做出任何事情。

另外一句更加讓你耳熟能詳的俗語就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而這個所謂的“紅門”,在這個圈子裏就是那些勇夫的代名詞。

中國古代,隻有皇宮王府的大門才可以用朱紅色。紅色的朱漆大門,上麵布著數量不等的鎏金銅頂和銜著門環的獸首,有獅虎,也有龍蛟。而你家大門上的銅瘤子數量和獸首的樣式自然也有著嚴格規定,一有不慎就是越篡,那可是可以滅你滿門的大罪。而一般的大臣就算功勞再大,你也得老老實實的弄一個黑門,朱紅大門你是想都不要去想。所以現在電影裏舊時的那些達官顯貴一個個的家裏都是朱漆大門,又是石獸又是上馬石的,都是導演的自我臆想。真擱在以前,這家人就等著死好了。但是在當時,還有幾個地方是被允許使用朱紅色的大門的,一個就是寺廟,而另一個就是各個州府縣的官府。所以這個“紅門”指的就是那些在官府裏做事的江湖術士。

這個江湖術士在官府裏當差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時期,當時各個諸侯都養著自己的一批陰陽先生,每日所做的事情就是燒龜甲卜卦問凶吉。後來慢慢有了觀星測天象的一群人,更是受到曆代王朝的重視,連最近的清政府也專門設立了自己的觀星天官,被稱為“欽天監”。可是朝廷裏這方麵的人才不會僅僅隻有這些算卦觀天象的人吧,他們還有另外一群更加神秘的奇人異士,所司的就是解決民間街坊的怪力亂神之事。這樣的部門我以前也說過,當今的政府部門裏也有,但名稱不祥。但是這群人在古時候,是被稱作“烏衣捕”。因為這些人在衙門裏掛著捕快的頭銜,可是全身卻是一襲黑衣,看不見一丁點的雜色,所以得了一個烏衣捕快的名號,時間一久,百姓就叫這些人做烏衣捕。到了清代,這些人依舊是沿襲了自己前輩的衣著特點,但卻在腰間盤了一條據說可以破邪的紅腰帶,所以民間又有人叫他們“紅纏腰”。

原本一開始這樣的一個官府設立是很好的,用政府的力量去管理一般民眾不清楚,而且也畏懼的事情,可以增強自己統治的力量。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這支奇兵也沾染上了曆代官府的毛病,就是機構臃腫,人浮於事。人雖然不少,但沒有幾個是幹活的,更別提什麽有本事的高人。

這個時候官府就不得不向江湖妥協,他們拿出朝廷所懸賞的金銀,做了懸賞令,吸引江湖上的這群人來幫自己解決掉棘手的麻煩。

漸漸的這個圈子裏就出現了一群專門拿朝廷賞銀的“捉鬼道士”,他們不屬於朝廷的編製,卻拿著朝廷的錢,幫著朝廷做事。

於是江湖上直接也叫這些人是“紅門”。與朝廷正統的那群人不同,他們是小紅門,那些人被叫做大紅門。

而到了如今這個社會,紅門還是存在的,但他不一定是拿著政府的獎金,也可能是某個富商出的賞金,或者某是個不方便出麵的政府高官,也或者是哪個煤老板土大款。無論你什麽背景,什麽來路,隻要你出得起價錢,紅門們就會幫你解決你所遇到的麻煩。當然,每個紅門都有自己的渠道去獲知這些所謂的懸賞令,而且他們也都有著自己的門路和底線,比如有些人就不傷人命,有些人就僅僅是不殺小孩老人,還有些人卻是隻要你錢到位,一切都可以商量。所以我們家裏這樣的有門有臉的門宗都很看不起這些跑江湖的,可是有的時候你卻又不得不承認,這些跑江湖自己找活的,某些方便的能力往往要強過家裏這些等活上門的。這就和郎中是一個道理,你一個坐館的醫師,自然是醫術高超。但你遇到一些真正的疑難雜症,解決起來就是不如那些街頭巷尾的遊街郎中得心應手。我們強於幾百年來家族門派裏代代相傳下來的理論經驗,而這些人的每一個招術,都是自己一拳一腳拚出來的,他們強於自己用鮮血換回來的實戰經驗。

而這一次家裏來的這個客人就是一個江湖上很出名的紅門。按照祖宗規矩,這些人來到府上有事相求,是不可以讓他們進門的。他們隻可以下一個名帖,然後我們自己派人去找他。所以這次自然是不可以讓他住進家裏的,但也絕不能失了禮數,於是才要找一個高檔一點的酒店房間把他安頓下來。

就在那個紅門老頭安頓下來的第二天,家裏就有人去找他,問他這次來是為了什麽事。這個紅門老頭就說了,有個大活兒,他自己幹不了,需要找幾個幫手。而且時間很緊,月底就要解決,於是他們就想著周圍圈裏麵的幾個大家,想來想去,覺得我們家比較靠譜,所以就直接上門拜訪了。

我們家的人就問,什麽活兒啊,憑你自己的本事都幹不了? 紅門老頭不答話,自然是不想多說,怕家裏人知道了詳細的情況撇開他自己去把這活兒給攬了。 家裏人也知道規矩,所以也不追問,隻是又問了這活兒給的價錢。

老頭子一個手勢就讓家裏人吸了一口冷氣,錢真的是給的不少,也可見這活有多麻煩,說不定會有生命危險。 於是來的那人就回去和家裏管事的說了他和紅門老頭見麵說談的情況,家裏那幾個老頭子一商量,就把這事應下來了。當天下午家裏的兩個人就跟著紅門老頭上了車,直奔目標地:宜川。

具體的地址老規矩,不能多說,隻能說的是這筆不菲的賞金是當地政府和幾個當地大企業湊錢湊出來的,為的就是一勞永逸的解決一個困擾了當地數十年的麻煩。那就是查出當地某段盤山路屢發墜崖事故的真相。

原來當地很重要的一個財政收入就是礦產,但是不知道從何時起,幾乎每年這些金屬礦場的企業就要出幾次事故。每一次事故都是在這段其實並不是十分崎嶇難行的盤山路上,但是每一次都是車禍人亡的重大惡性事故。而這些企業都不是百分百的私人所有,多少都帶著政府的色彩。出了重大事故自然這些企業的負責人也要受到影響,賠錢什麽的是小事,但這屢發不禁的事故著實是影響到了他們的升遷。而另一方麵,作為當地政府的負責人,這個地方的縣長書記之類,特別是交通委的負責人,更是遭受到了仕途上致命的影響,前兩任負責人都是為此而沒有得到足夠的高升或者更有甚者幹脆直接受了處分而被免職。但是這麽多年來,他們可以使用的方法 都用遍了,但就是停止不了這一個看上去似乎沒有盡頭的災禍。漸漸的,他們開始相信,這不是自然因素造成的一連串事故,而是非自然人力不可抗拒的一些原因所造成的。他們很大的一部分想法就是這段山路撞邪了,是某些東西造成的這些事故。於是自然而然的這個事情就流傳進了紅門的圈子裏,很多人都躍躍欲試,而這個紅門老頭就是其中的一員。 到了當地,家裏跟著的老頭就問那個紅門老頭,說,你現在有了什麽想法沒有?

紅門老頭說,這段路上掉下去的車前前後後十幾台了,但是我發現,這些車全都是那些礦場拉石頭的大卡車,竟然沒有一輛普通人家的小汽車或者別的什麽車。這就很奇怪了,為什麽偏偏是礦場的那些車出事故,而別的車一點事都沒有呢?而且所有出事的地點我也都看過了,雖說是盤山路吧,但是好端端的斷然不會讓車偏離掉進旁邊的懸崖深溝裏。所有這個事的確是很蹊蹺。

家裏老頭子就笑了,說,問你什麽想法,你和我們說一堆不相幹的幹嘛,難道你沒一點頭緒就能知道自己一個人解決不了,還來我們家找我們搭夥兒?你一定是想到了什麽,卻不肯說,別藏者掖著了,趕緊說清楚了,我們來一起商量辦法。 紅門老頭就上前湊了湊,低聲問,如果今天這事不是什麽髒東西幹的,是嶽宗幹的,你們覺得我們能幹得過嘛? 我們家兩個老頭子,立刻都傻了,直接就說,你腦子壞了吧,膽子再大也不能這樣啊,命還要不要了!

什麽是嶽宗?就是我們常說的“山神”。 在古時候人類的宗教信仰中,認為自然界充滿神靈。而山嶽大川首當其衝,尤其崇山峻嶺,更為人所崇拜。在戰國時代,屈原在《楚辭.九歌》中,即有《山鬼》一篇,說的就是山神。而在宋玉的文章裏,甚至記載楚懷王曾夢見與巫山神女幽會。 在咱們國家,從古至今,關於山神的信仰著實不少,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以泰山岱宗為首的東嶽大帝等五嶽山神。還有不少人覺得山神是與神鬼混合,這樣的例子相信每個同學家鄉附近都會有。比如南京蔣山的蔣王;福建武夷山的武夷王;閩南惠安縣青山的青山王;南安縣樂山的樂山王;廣東潮州人與客家人信奉的三山國王等。這些山神神尊的形象基本都是做為將領造型,戎裝按劍,持節提鞭;少數則為文官打扮,錦袍玉帶,楚楚衣冠。 類似的傳說在國外也不少見,在印度教裏,著名的雪山神女,其實就是是喜馬拉雅山山神之女。而歐美拉菲,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山神傳說。

而傳說終歸是傳說,山神從來沒有人見過,可是沒見過並不等於沒人去相信他的存在。我們家裏的人是很相信這類神靈的存在的,如今乍一聽這個紅門老頭竟然說要去和山神鬥法,那就等於凡人向神靈宣戰,這簡直是嫌自己命長,還不如直接找個山溝懸崖跳下去自行了斷來的痛快。但是家裏的規矩,接了活,就不要再多廢話,就算把命丟了,也不能臨時變卦說這活我們不接了。所以這個時候,家裏兩個老頭雖然麵色鐵青,但還是不得不繼續問下去,你有幾分把握?

紅門老頭笑道,你們要是問我有幾分把握確定這事和山神有關,那我要說十有八九。可你們要問我有幾成把握勝算,那我隻能老實和你們交代,不到六成。 家裏老頭子一聽,更加心如死灰了,心想,恐怕這次是要死在這山溝裏了。

家裏的老頭子問,你到底是怎麽知道這事是山神所為的呢? 紅門老頭說,我查看過這附近的山勢和地脈。這些礦場都在這片山梁的龍眼位置之上。正是地氣集中的所在,地氣所在之處正是嶽宗中官的位置。我想十之八九是這些開礦的威脅到了嶽宗,所以他才出手想阻止這些礦場的進一步開采。

家裏的老頭子掏出這附近的山勢圖,拿著羅盤比照了半天,互相對望了一眼,點點頭,表示認同紅門老頭所言。這裏所提到地脈地氣,之前也都提到過。正所謂天地靈氣,日月光輝。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氣息和神靈。某一些地點因為位置和四周的地勢,所匯聚的萬物靈氣自然要遠遠超過別處,這一方麵,在風水上也是有所體現的。正因為如此,所以一些地方出現的東西就是和別處的不同。平日我們的生活中,經常會遇見到類似的情況,為什麽一大片草地,在日照雨水氣候都相同的狀況下,某一塊區域的野草的生長就是別周圍的同類野草要來的旺盛,還有種種有靈氣的生物,人參靈芝何首烏之類,卻大多生長在地勢險要,與眾不同的地方。大多原因都是因此。這種地氣是一種大自然原生態的化肥,別的任何東西都是無法替代的。

家裏的老頭子就問他,下麵我們要怎麽辦? 紅門老頭,大手一揮,說,我們不能等他上門來找我們,我們直接主動尋上門去,見招拆招,不玩花槍。 家裏老頭一驚,說,你知道他在何處嘛?那片開礦的區域方圓幾十公裏,我們這樣找過去實在是大海撈針。 紅門老頭一笑,說,我心裏有數,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趕過去。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他,我已經算好了日子,就在今夜他會出現。錯過了今天,不知道又要等幾個月他才會出來了。

家裏老頭子越聽越糊塗,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怎麽我們聽不明白。 紅門老頭拿出一張紙,說,這是每次車禍發生的日期,前後已經有六年了,你們自己仔細看看這些日子,難道想不到什麽嘛? 家裏老頭子接過那張紙,對照著自己手機的萬年曆,一個日子一個日子的推算了過去,半天時間,他們終於驚訝的歎道,難道這次這個山神是個活物? 紅門老頭笑道,不然呢?難道我真的要和這片山溝子的土地爺鬥法嘛?

原來家裏老頭子看了那張紙,一開始沒覺得怎麽樣,因為這些日期毫無規律可言,最近的兩次事故直接相隔隻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最長的兩次相隔足有半年,一點時間上的規律都尋不到。但是慢慢地,他們發現,盡管每次時間都不盡相同,可是推算到陰曆上時,卻無一例外的都是陰曆十五的前後,陰曆十五那可是月圓之夜。也就是每次事故都發生在月圓前後。

也許這個圓月的夜晚對於我們這些常人來講,無非是多了一道可有可無的自然景致,但是對於那些有著靈氣的生物來說,月圓之夜正是出來吸取天地靈氣的最佳時刻。於是家裏的老頭子立刻就聯想到了,應該是個已經有了一些道行靈物,每次趁著月圓出現,搞點事情。這些礦場的卡車也都是在夜晚才能進出這片山嶺,才能趕在第二天的白天進到附近的河港把礦石裝船運出去。要是白天自然不會出事,但卻趕不及第二天的貨輪,所以隻能在夜晚趕路。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讓這個山神有了可趁之機。

家裏的老頭子越發的佩服起這個紅門老頭子,整個事情的推理是每個圈裏的人都可以料到的,但要是把一連串的小細節連在一起,想出這背後大概的實情,卻不是每個人可以做到的。這可需要多年在江湖上行走的經驗才可以做到。 但是事情的最後,家裏的老頭不得不再多問一句,你怎麽知道這山神會在這個月十五出現,我們看了下,離上次的事故才過去四個月,這個家夥曾經有六個月不出現過,怎麽不會是在下個月呢?

紅門老頭就說,我就最看不上你們這些世家的人,一點聯想能力都沒有,你們看看這個家夥可曾在冬季的時候出現過,下個月就要入冬了,所以這個月的十五,正是他必須出現的時刻,不然他就隻能等到來年開春才會出來了。

家裏老頭子又對照了一下那個事故的時間表,果然在冬天最冷的那段時間,這個山神從來沒有現身過。於是他們兩個立刻明白過來了,原來這個山神不僅是個活物,還和世間有些普通的生物一樣,到了冬天是要冬眠歇息的。這個時候兩個人都送了一口氣,沒形沒影的神靈鬥起來自然是勝率不大,但如今這個還沒有擺脫正常的生物規律,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的所謂“山神”,自然是容易對付的多。

於是三個人一商量,就決定傍晚左右趕過去,等待月圓之時,那個山神出現的時候,再隨情況發展做出下一步行動。然後一行人在紅門老頭的帶領下,趕到了山神的所在。之前紅門老頭已經在這片山溝子轉了十多天了,所以他最終敲定的守株待兔的地點,可以說是有十成的把握。家裏的老頭子對紅門老頭信任十分,沒有半點疑問,就隨著他在那附近布置了起來。事前紅頭老頭早就把需要的東西都備好了,很多大件的東西都藏在了附近,所以幾個人沒花費多少時間就把一切都布置的妥妥當當,一切就都等那位山神現身了。

到了晚上十點左右,三個人一直都在打坐聚氣,為的就是養足精神,怕一直耗著消磨了自己的意誌和精神。同時也是在掩飾自己的氣息,怕打草驚蛇,讓那個山神有了防備。

突然他們聽見遠處的一片亂石堆有了動靜,紅門老頭一個手勢,三個人都立刻張大了眼睛,盯著看看到底是個什麽靈物,能做下這麽多壞事。就在那個時候,原本夜裏林間的鳥叫蟲鳴什麽的全部都消聲了,四周一切都驚得可怕。就在幾個人奇怪是什麽東西能讓這些別的活物如此退避三舍的時候,一塊大石板一樣的岩塊被掀翻,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雖然已經很晚沒有什麽光亮,但在月亮的照射下,卻看得似乎比白天更要清楚。

三個人也不敢說話,一直在用手勢交流。又等了好一會,那個洞口竟然隱約的冒出了一團霧氣,在這月夜裏顯得格外詭異。 仨人一驚,知道真的遇見了大麻煩。因為這團霧氣就是古書裏寫的蟄氣。蟄氣在古語中寫做“讋氣”。顧名思義,自然是和龍有關,通俗來講,人類相信蟄氣就是龍吐納的氣息。而我們平日偶爾一見的海市蜃樓,就有一種說法,那就是蛟蜃吐氣說。這裏的蛟指的是傳說中的蛟龍,蜃指海中一種蚌蛤。這種說法在漢晉書中常可見到,信奉者很多。而《博物誌》中即曾提到:海中有蜃,能吐氣成樓台。但蟄氣並非是隻有龍才可以呼出的,很多門宗都相信,隻要是達到了一定道行的靈物,他們的吐納都會產生這種蟄氣,蛇蟒狐龜,無一例外。而這蟄氣往往都帶著他自己特有的毒性,人畜觸之即死,不可靠近。

三個人忙把提前準備好的可以緩解毒性的藥丸含在了口裏,又把隨身包裹裏的防毒麵具取出,戴在了臉上。傳統的防禦是必須的,而近代科學上的辦法更是可靠,足以保命。大家又耐心的等了一會,終於那團蟄氣稍稍的散去了,石洞裏又有了新的聲響。

月光下,一隻碩大的爬蟲爬出了石洞,原本幾個人心裏都曾設想過,都覺得蛇一類的靈物比較可能,至於別的東西都沒怎麽想過。可是如今這個東西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爬出來的東西竟然是一隻“太陰月精”。太陰指的就是月亮,而月精就是我們俗稱的蟾蜍,也叫蛤蟆。來的這個東西原來是一隻靠著吸取月光修行的大蛤蟆。時候回到家的老頭子說,這個月精足有一個小磨盤那麽大。農村現在的磨盤已經很少了,城裏更是少見,但電影裏大家應該都見過。換算成市直單位,一個小點的磨盤也差不多直徑有一米了吧。

於是,可以想象到三個人震驚。如果你也看到一隻一米大小的蛤蟆,一邊吐著霧氣一邊緩緩爬出地穴,估計你的腿也會發軟,隻想逃走了吧。而且在月光下,這隻蟾蜍的眼睛裏泛著的都是紅色的光。難怪它隻有在月圓之夜才出現,一隻月精,自然是在滿月的夜色下,才最有活力和靈性。

猛然間,這隻月精的雙腮充氣一樣的鼓了起來,兩隻眼睛的紅光大盛,嘴裏也發出了不安的咕咕聲。三個人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被他發覺,在隱藏下去也是無益,就一起跳了出來。月精一看自己行蹤已經被發覺,轉身就想鑽回地穴逃遁。紅門老頭眼尖,一下子看出來月精的打算,甩手就把一顆燃燒彈扔進了那個開口半米有餘的洞口,一下子那個地洞裏立刻就燃起來大火,而月精的退路也就被斷了。那隻月精的後背一弓,三個人就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兩個人在前封住了他前進的道路,剩下一人繞道他身後,一時防止他逃遁,二是伺機偷襲。

月精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前後道路都被人給堵上了,也就打消了逃避的念頭,掉頭就朝著後麵那一個人衝了過去,想必它自己也想得清楚,一個人總比兩個人容易對付。

蟾蜍和青蛙不同,青蛙擅躍,隨便一跳就能跳出去幾米遠。而蟾蜍由於身體過重,四肢也遠沒有青蛙有力,所以蟾蜍的行走基本上都是靠著貼地爬行,很少有蟾蜍用跳躍,及時蟾蜍跳躍了,也蹦不了多遠。而此時的這個月精,雖說是個靈物了,但終究是隻大一點的蟾蜍罷了,更何況他的身體比一般的蟾蜍重出那許多,所以他自然是更加跳躍不起來的。可是他在地麵上爬行的速度卻是極快,轉眼之間就已經爬到了後麵那個老頭子跟前。

紅門老頭忙叫道,別攔他,小心他噴毒。 話音剛落,這隻月精就從雙腮的位置上迸射出來一道汁液,這個汁水中藥上稱之為蟾酥,幹燥之後可以入藥,但卻有一定的毒性。而這隻月精的蟾酥既然他可以拿來作為武器,估計毒性更是強烈。還好紅門老頭提前有所提醒,那個斷月精後路的老頭子,低頭彎腰,把這支毒箭給躲了過去。但身影交錯之間,這隻月精就已經逃出了三個人的包圍圈,頭也不回的向黑夜裏逃竄。

紅門老頭大叫,快點放亮,再晚就讓他跑了。 三個人立刻就同時掏出了提前備好軍用的照明彈,齊刷刷的朝著月精逃竄的方向打了過去。頓時月精那邊亮如白晝,而月精也一時愣在了當場。因為月精這類東西,夜視能力很差,全部都靠著天上的月光來辨別方向,行動起來也是配合著自己的聽覺和地麵上的輕微顫動來做出的反應。但是如今一下子月光被照明彈的灼目的閃光所遮蓋住,他立刻就沒了方向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邊躲逃才好。加上照明彈來的突然,估計那一瞬間他原本就不是很好的視力,更是被弄得有點暫時性失明了。所以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頭子們一看機會難得,連忙扯出捕獸網,三個人每人扯著一角,把那個月精給罩在了當中。三人心中一喜,覺得這下子算是把月精老老實實的給逮到了。卻不曾想,月精忽然就地一滾,兩隻前爪超前一拔,從捕獸網的當中鑽了過去。 老頭子這次看清楚,這隻月精年歲頗長,兩隻前爪已經不是平常的蟾蜍那樣,柔軟無力。而是像食肉的哺乳動物那樣,粗壯有力,那前爪的幾個指甲更是像利刃一樣,鋒利無比。難怪他那麽一拔就能割破捕獸網逃出去,老頭子們實在是太輕敵了。 眼看這個月精沒頭沒腦的到處亂串就要逃走了,實在是爬得太快,人力追趕不及。紅門老頭卻一點都不著急,家裏的兩個老頭一看月精逃走的方向,也道,成了,跑不掉了。

果然,話音剛落,這個月精就掉進了事先挖好的陷阱裏。要是一開始就往陷阱裏引他,估計他是斷然不會上當的,可是在遭受到了一連串的變故之後,基於逃命,又目視不能的月精,就這樣在喪失了警惕之下,掉進了人類這並不高明的陷阱裏。月精又不能跳躍,所以才不到兩米多深的陷坑裏,他卻絲毫爬不上來,加上坑底裏埋好了鐵絲網,都帶著卡齒和倒刺。原本是為了蛇蟒狐狸之類的,怕他們掉進去再逃走,所以不讓他們發力,坑底和四壁都用軟材料包裹了,跳之類的他們借不到力,要是想強行扒開這些材料,又會被鐵絲網纏住四肢,更是不能動彈分毫。而這個月精也是一樣,很快它的前爪就被坑底的東西纏上了,壓根動不了。隻能氣鼓鼓的散著自己的蟄氣,但三個人又都戴著防毒麵具,絲毫無畏。

就這樣三個人在洞口站著,守到了天亮。太陽一出來,月精就徹底焉了,渾身估計是一點力氣都試不出來。三個人這才放心跳了下去,把這個月精給綁得嚴嚴實實,抬出了陷坑。事後,紅門老頭提出來,賞金他一分不要,但他要殺了這個月精,取走他身上的一個物件。反正有屍體在,事主會給錢。門裏的老頭也知道他要拿走什麽,但也不好阻止。這次事情幾乎都是紅門老頭自己的弄老,自己都沒出過什麽力氣,反正隻要拿到錢就好。並且家裏有規矩,對這類害人的靈物,也不能痛下殺手,畢竟都是有了一點道行的,上天自有好生之德,不能擅自殺生。而紅門老頭自然沒有這方麵的顧慮。而且這樣的靈物交給了事主,不知道又要惹出什麽大麻煩來,真的不如交一個屍體給他們來得省心。所以家裏的兩個老頭,一點頭,就同意了。

紅門老頭的刀鋒一劃,就把已經半死不活的月精給開膛破肚了。而他從月精腹內取走了一個直徑一元硬幣大小的褐色圓丸。這就是傳說裏裏內丹,佛教高僧的舍利子也屬於此類。醫學上說這類東西屬於結石,但在宗教裏這是了不得的寶物。但這東西究竟有什麽藥用或者功效,就沒人知曉了,所知道的的一切也都是來自於無妄的傳說,不能當真。但這次紅門老頭子明顯就是一開始就奔著這月精的內丹而來的。關於內丹的等多傳說和解釋,大家百度吧,我就不多說了。

事情的結局就是這樣,家裏人拿了錢,紅門老頭拿了那個月精的結石,盡管不知道月精是怎麽搞得那些大卡車翻下山崖車毀人亡的,但此處真的也就再沒發生過什麽事故,一切都皆大歡喜。

家裏事後猜想,應該是挖礦的挖到了月精的老巢附近。這類修靈的東西,一旦選擇了修靈的地點就不能再換了,畢竟一個聚集天地靈氣的地方不可多求,所以它才不肯搬家,就爬出來搞點事情,希望阻止這個礦場的開采。沒料想自己做了惡事太多,終於給自己招來了滅頂之災。所以修靈萬不可作惡,更不用說月精這樣的直徑殺生了。

而月精的屍體也不知道最後流落何處,十有八九是被泡酒或者吃掉了吧。。。。可惜沒了內丹,那就是一具普普通通的大蛤蟆的屍體,沒有任何的功效和特殊之處。不過家裏去的老頭子說,這個月精真的實在可惜了,因為他的額頭已經長出了肉角,這可是要變靈獸甚至化龍的征兆。可惜他沒守本分,起了殺生之念,還付之行動了,所以天理昭昭,自然有人來取走了他自己的性命,百年修行也跟著一起功虧一簣。

這事之後,家裏就失去了紅門老頭的消息,江湖上也再也沒看見他走動過,至今是生是死,沒人知曉,家裏偷偷說,八成是拿著月精的內丹也去修行去了,是福是禍就不得而知了。恩哼,故事完結,祝諸位周末吃好玩好,沒事半夜也出去轉轉,萬一也有機緣得到了內丹,說不定吃了就長生不死了……

故事之外,我再多說兩句。這裏的山神也許和大家想象裏的山神不一樣,其實我也不知道真的山神是何種樣式的存在。我倒是不太相信那種山川的精氣匯聚,修成人形之類的。我比較相信是故事裏這樣,方圓百十裏地,某種靈物成了老大,控製了這一方水土,變成了一帶的霸王。很多地方深山老林裏出了什麽黃大仙,其實也是那一片山神的另類體現。至於究竟如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看個故事圖個一樂,就不要再深究了,麽麽噠。


22。守護獸


那年在鬧非典,家裏來了個客人,一口晉北方言,一聽就知道是從山西來的。這個人在家裏祠堂邊上的耳房裏和族長說了很久,到下午快開放的時候才走。 他和族長說的最後幾句話就是—— 

族長:要不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吧。 

來者:不麻煩了,還有事。 

族長:別客氣了,我們家自己釀的雜糧酒滋味不錯,比茅台五糧液也差不到哪去,不嚐嚐?

來者顯然是個嗜酒之人,隻見他猶豫了一翻,最後還是舔了舔嘴唇,道:不了,真有事,耽誤了正經事,回去我大哥會打斷我的腿的。 族長見此,也就不再挽留,弓手相送。 來者也按照老江湖的規矩,哈腰作揖,轉身頭也不回的大步踏出了院門。

來者一走,東西兩廂裏一直候著的幾個老頭子就都走了出來,一個年紀有點長的老頭子直接就問:他怎麽來了?他們家又出什麽事了? 沒等族長回話,一旁有一個年紀稍輕的老頭子搶先問:這個人是誰?我怎麽不認識? 那個一開頭問話的老頭笑道:我認識他那會兒,他才二十歲出頭,你看看他現在都多大了?你們那時候都不在家裏,不認識也正常。 老頭子話語突然一轉,又是跟著之前的問題繼續追問族長:四叔,他來是當年那事…… 族長一搖手,說,和當年那事沒關係,是他們家又出新幺蛾子了。

老頭子聞言,放下心來,自言自語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那件事是另外一個故事,以後再講。算是番外篇吧,哈哈。) 年輕點兒的老頭這個時候,很是詫異,又問,這人到底是? 年長的老頭子直接道,山西渠家的人。

眾人聞言,都“噢”了一聲,表示都知曉了那人的來處。 對近代史,特別是近代中國經濟史了解的同學此時也都應該知道這個渠家的來曆了吧。 這個渠家正是當年中國明清時代,顯赫一時的晉商的主要代表之一。

任何研究中國經濟史的人都不可能回避一個話題,那就是晉商。晉商最早可以追溯到隋唐時期。而晉商的始祖就是武士貜。對於這個武士貜大家可能很陌生,但要是提到他的女兒,大家就不會陌生了,那就是武則天。武士貜就是武則天的親生父親。當年時任太原留守的唐國公李淵反隋起義,當李淵父子從太原起兵時,木材商人武士貜從財力上大力資助,李淵父子的就是憑借當時天下最精華的太原軍隊和武氏的財力開始奪取全國政權。建國後,武士貜被封為國公,從他最初聰明的政治投資中得到了巨大的回報。其後還孕育誕生了中國曆史上空前絕後的女皇武則天。這是後話。

而晉商真正發揚壯大是在明朝末年,當年很多山西商人以張家口為基地,源源不斷的向東北的後金政權運送貨物,包括糧食,草藥,布匹等滿人急需的物質。後來漸漸的山西商人利用自己可以自由出入關內外的便利,開始暗地裏幫助後金政權傳遞文書情報等軍事政治方麵的資料。算是為滿族人日後的進關奪取政權提供了不小的幫助,從這一點來說,晉商可以算是一群隻重金錢利益而不顧民族大義的斂財者。但是也正因為這樣,在滿清建立政權之後,對晉商的態度也是極為禮遇的,在經濟和政治上都給予了晉商極大的回報。而晉商也一直投桃報李,滿清幾百年間,雙方的合作是十分的順暢和成功的。最著名的就是當年八國聯軍進北京,慈禧老佛爺直接就逃出京城去投奔晉商,尋求保護和幫助。而戰後,缺錢少銀的清政府,也是從晉商那裏借錢來償還戰爭賠款的。由此可見清政府對晉商的信任和重視,也可以看出晉商在財力上不愧為是富可敵國。

可惜有句俗話說得好: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隨著清政府的腐敗和中國在世界舞台上綜合力量的日漸衰落,晉商也漸漸的力單勢微了。特別是在日俄戰爭之後,晉商完全喪失了在蒙古和遠東區域的經濟操控,所有以往一本萬利的生意,例如茶葉,瓷器,棉花等,都在西方列強的壓迫下失去了市場控製能力,並且逐步的退出了整個市場。所以說,一個家族或者財團的強大,終歸都是虛渺的,沒有一個強大的國家作為後盾,終將是水花霧月,長久不了。到了民國的時候,拿得出手的晉商人物,勉強就隻能算上孔祥熙一個人了。幾百年的晉商繁榮盛世,算是徹底走到了盡頭。而祁縣渠家正是這一場曆史大戲裏的小小縮影。

我們家祖上曾經算是渠家的家臣,從雍正年間,我們家就已經跟隨著渠家的馬幫鏢隊走南闖北了。渠家讓我們家吃穿不愁,我們也讓渠家在一些方麵不受別有用心者的騷擾。但到了民國,北洋政府土崩瓦解,整個晉商不知道有多少家商號封市摘匾。渠家也遣散了眾多家臣,歸隱田間山林,不再商場打拚。我們家裏的人這才完全自立門戶,開始在江湖上闖蕩名號。

到了如今,雖然兩家已經沒了什麽明確的關係,但祖輩終歸有著上百年的過命交情,所以每當這家人出了什麽事情,我們家總是不問緣由的拚死相助。而這家人雖然算是衰落,但依舊是餓死的駱駝比馬大,家底總是有一些的。八十年代的時候,我們家準備開始向北方擴展生意急需資金的時候,也是他們家毫無條件的掏出了比我們所求的金額高出一倍的金錢,大大緩解了當時我們家的經濟上的窘迫。故而我們家裏對於渠家是很尊重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渠家的人來了直接是由族長接待的,一般的來客,不到省級,族長是壓根不屑於露麵的。

所以這次一聽說是祁縣渠家的事情,家裏幾個地位舉足輕重的老頭子都連飯都不吃了,縮進了祠堂去議事。族長這個時候才把渠家的事情說給大家聽。

渠家在祁縣的鄉下,有一座宅子,算是祖宅。曾經被政府強收國有,但改革開放之後,又還給了渠家。原本當地想用這個宅子弄一個農家樂之類的鄉情旅遊景點,可這裏實在是過於偏僻,再加上山西本地像喬家大院那樣的昔日晉商豪宅多不勝數,這個小小的院落壓根也沒有什麽競爭優勢,所以也就閑置了下來,徹底歸還給了渠家。

渠家其實一直也做著一點小本生意,雖然不算什麽一本萬利的大本買賣,但憑借著祖輩幾百年積累下來的上海經驗和人脈,也把自己的小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有聲有色。

但如此順利的生活終於在去年開始了轉變,渠家的生意遭受到了致命的打擊。然後他們家的很多相幹人員,都遭遇了大大小小的意外事故,摔斷個胳膊腿的都不算事了,車禍什麽的都發生了三四起。對於一個人數總共也沒超過百人的家族來說,這樣頻繁的事故發生率明顯就有些不正常了。渠家在本地也請過不少半仙大神的去看,都隻說是你們家的祖宅有問題,但是渠家人回了祖宅各種查看,都沒有發現問題的所在,請的那些人去看,也都沒看出什麽事情。但是意外的事故還是在不停的發生,於是渠家人逼不得已,才派人跑了幾千裏的路找到我們家,來尋求幫助。

家裏的老頭子因為沒人到現場去看過,也商量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就找了最近的一個老頭,讓他去山西看看。這個老頭子在家裏也算排得上號的,所以眾人看由他出馬,也都放心。族長當晚就電話給那個老頭子,在電話裏吩咐了半天,足足說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

廢話不多說,隻說這個老頭子到了祁縣當地。渠家的人早早的就在車站等待,一接到人,立刻開車就往祁縣鄉下開去。老頭子在車上也問了不少問題,可是來接他的人也沒有說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老頭子暗歎一口氣,心想隻能到了地方自己看了。

到了那個村,老遠就看見那個大宅子灰蒙蒙的屋梁,在一片尋常瓦房的襯托下,顯得肅穆莊嚴得多。等到車開近了,老頭子就看見院門口早就等著一群人了,想必就是渠家的人了。老頭子下了車,免不了又是一陣子寒暄客道。

隨後,老頭子就被渠家的人帶領著在這個碩大的老宅子裏轉悠了起來。老頭子一邊走,一邊不停地擺弄著自己的小羅盤。果真是百年前所建的宅院,在風水上毫無偏差可言,甚至可謂之完美。老頭子不由得感歎著前輩的智慧,一邊卻暗暗地在心裏起了疑問,這個宅子根本就沒有什麽問題啊,那這麽多事故的起因又是什麽呢?這一切絕不會是巧合,臨走之前他已經起過卦了,從卦象上來看,和渠家人之前請的那些人所說的一樣,問題的確是出在渠家人的祖宅上。

老頭子在宅子裏前前後後轉了三圈,終於停了下來。他對著渠家人說,這麽轉下去也不是個事,我也沒看出來你們家宅子裏有什麽問題,我就想問問,咱家最近這個宅子有過什麽特別的事情嘛? 渠家人說,特別的事是指什麽? 老頭子說,比如動物的生死,夜晚的怪聲,或者家裏從地裏挖出來了什麽奇怪東西……

這個時候,渠家人一個年輕人突然說,前幾個月宅子裏遭過賊。 老頭子一聽,問,可丟過什麽東西? 渠家人說,沒有丟東西,就是丟了一塊匾,是清朝的老物件,但是發現的及時,已經追回來了,人都抓到法院都判了。 老頭子一聽,心道,這事有點門兒了。忙說,快帶我去看看那塊匾。 於是一行人就去了這個祖宅的祠堂,渠家人指著偏堂屋梁下掛著的一塊黑底金漆的牌匾說,就是這個匾。

老頭子一看,這個牌匾上書“恩榮累業”,用的是小楷,落款是筠莊,應該是嘉慶年間的牌匾。因為這個筠莊是清朝進士金應琦的別號,而這個金應琦在嘉慶十四年左右為官的職位正是山西巡撫。應該是當年這個金巡撫在山西任上和渠家有所交際,故而寫了這麽一塊匾額送於渠家。 老頭子仔細盯著這個牌匾看了半天,也沒有覺出什麽不對勁。突然他想起了什麽,忙衝出屋子,走到這個祠堂的一旁望著屋簷和牆壁思考了半天。想了半晌,老頭子從懷裏掏出了魯班尺,趴在地上仔仔細細的丈量了起來。 渠家人也不敢多問,隻由得老頭子自己瞎忙。終於老頭子做完了他自己想做的事情,直起身子,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浮土,說,我知道哪裏不對了,你們家這麵牆中間有夾層。

渠家人驚道,有夾層?我們怎麽看不出來? 老頭子說,不多,也就這麽厚。說著他用自己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比劃出了一個不到五公分的長度。他接著說,都不到一塊方磚的厚度,你們自然看不出來。要不是我用魯班尺比著吉位量下去,也發現不了。這麽大一個寨子,差這個點長度,是個人用肉眼都看不出來。 渠家人這個時候說,那你的意思,這個夾層裏有什麽古怪?

老頭子點點頭,說,我看你們家這個屋簷底下有氣孔,這可是專門為夾層準備的,我覺得你們家夾層裏可能養著什麽活物。 渠家人一驚,說,這個宅子都有兩三百年了,你是說這麽多年來,這裏麵一直有活物?還是我們祖宗偷偷養的,沒跟我們這些後人說? 老頭子點了點頭,一言不發,把魯班尺揣回了懷裏。 渠家人問,那這是個什麽東西?就是他害得我們家這麽慘? 老頭子搖了搖頭,說,都幾百年了,要害你們家怎麽不早點害,非等到今天?恐怕這個東西不是害你們家的,倒是幫你們家的。

渠家人這個時候就有些聽不明了,想問什麽,卻被老頭子打斷了。老頭子說,趕緊上去兩個人,把那個牌匾給取下來。順手把它後麵牆上掛匾的幾個鋼釘都起下來。 渠家人忙打發了自己家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架著梯子爬了上去,把那個牌匾摘了下來,還順手把那幾顆釘子都取了下來。 老頭子看著那個牌匾被取下來了,一點也沒有好奇,看都沒看。卻直接上前抓住了那幾個釘子,一顆顆的對著太陽仔細觀察了起來。 

果然,不一會,他就拿出一顆釘子,說,找到主了,你們看看這個釘子上麵有什麽。 渠家人拿過去一看,發現這個釘子在尖頭的那一側有一點黑斑。渠家人就問,這個黑色的是什麽? 老頭子一笑,說,是血唄。 渠家人頓時嚇住了,說,是夾層裏麵那東西的血? 老頭子點了點頭,說,那你們以為是什麽東西的血?難道是人的嗎?那麽窄的夾層,你們看看是能藏人的地方嘛? 渠家人這時完全糊塗了,忙問,老六(這個老頭子家裏的排行),你別賣關子了,趕緊告訴我們,這都是怎麽回事。

老頭子就從頭開始給他們講解起來。 這個牌匾被偷的時候,因為過於笨重,偷它的賊應該是不小心把掛它的鐵釘也弄壞了幾根。 於是當這個牌匾被尋回來的時候,自然是要重新掛上去的。沒了鐵釘怎麽辦呢?於是渠家人一定是又砸進牆裏幾枚新鋼釘。原本這都是沒什麽大問題的事情,但問題就出在這個牆裏麵有夾層,而且夾層裏有活物。這個活物是什麽,沒人知道,但從釘子上的血跡來看,應該是當時砸釘子的時候,恰好把那個東西也給釘住了。於是,所有的事情就發生了。 

但是整件事情最奇怪的是,並不是因為這個東西被釘住了,而去報複這家人,才產生了一係列的禍事。恰恰相反,是因為這個東西被釘住了,失去了自由之身,才沒有能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用老頭子自己的話來解釋,是因為這家人的守護神不能自由的保護這個家族,所以這個家才遭受了如此的災禍。所以要問,這個守護神是什麽?這個我就說不好了。

記得當年看動畫片《花木蘭》的時候,我曾經被深深的震撼過,不是因為這個動畫的故事情節和精湛的拍攝技藝。而是因為美國人對中國傳統文化上的了解。 說到這裏,大家也許就明白這個所謂守護神是什麽了。這就是《花木蘭》裏那個猥瑣的小龍“木須”的角色。幾乎每一個百年的家族都有著這樣的一個守護之神,他自然不可能是什麽龍,他也許是一隻蛇,一條蜥蜴,一隻蜘蛛,兔子,老鼠之類。它可以是任何一種生靈,但它的年歲卻幾乎和你們家族的曆史一樣源遠流長。我們家也有,但我不知道是什麽,更不知道它身處何方,一切都是秘密,家裏的老人自然也不會和我們這些小輩說。但你要相信,這種神奇的生物是當真存在的。

渠家就是因為自己的不小心,壞掉了自己守護獸的自由,於是幾百年來,整個家族樹立的形形色色的仇家都在那一個時間尋上門來,你要知道,一個家族能夠肅立江湖上那麽多年,僅僅靠積善揚德是遠遠不夠的,他們所做過損陰德的事情自然也是不會少的。所以,渠家就遭受到了一連串的打擊。不過老頭子說,幸好隻是傷到了他們家的守護獸,還不打要緊,要是真的害了它的性命,真不知道渠家會發生什麽災難了。

故事到這裏也就算差不多到了尾聲了。但一如既往,我要再囉嗦兩句,關於這個守護獸的雜言碎語。故宮不少同學都去過,轉悠著玩了一天都覺得十分過癮,都說皇帝家的院子真大。但不知道導遊有沒有和你們說過,其實故宮所對遊人開放的區域不到整體麵積的三分之一。那麽剩下的三分之二的那些層層疊疊的院落裏又隱藏著什麽呢?

關於故宮的奇聞異事也有很多,我隻說和故事有關的。當年日本人進故宮的時候,據說曾經看見過一隻奇怪的動物,但是雖然事後派了很多士兵去抓捕,卻沒有尋到半點蹤跡。後來解放了,六幾年的時候,故宮大修,又有人看見了這隻動物,還是一樣,整個警衛連去找,也沒有抓到它。據看見的工人說,整個動物有尾有角,嘴邊有須,體表有鱗,四肢有蹄,奔跑迅猛,聲吼如鍾。你們覺得這是隻什麽動物呢?

我沒看見過,我隻說我自己的感受……這不就是神獸麒麟嘛?好像有點扯遠了,我要非說這不知真假的東西是滿清皇家的守護獸,實在是有點牽強。大家都隻當聽個閑談好了。

但是野史記載,南宋被金所滅,南宋小皇帝被陸秀夫抱著在崖山投海自盡之後,金兵曾在皇城裏捕捉到一隻金絲大蟒。這條大蟒連傷數人後被斬殺當場。事後金朝廷曾經調查這個大蟒的來曆,因為宋家趙氏王朝曆代子孫都有在皇城裏建動物園的喜好,史稱“豹房”。專門飼養一些從世界各地搜羅來的猛獸珍禽。金朝廷原本以為這個蟒是從豹房逃出來的,但調查之後卻發現豹房裏壓根就沒有這條蟒蛇的記錄。於是這事就變成了一樁疑案。也許這就是大宋趙家的守護獸也不一定呢? 閑話說太多了,晚安吧。


 23。閻應元

故事的背景我就不再多言了,就是前麵我所說的那個明亡清興的時期。那個時候,滿人占領了明朝的首府,住慣了帳篷的遊牧民族在雄偉的大明天子的皇宮前不由得驚慕讚歎。但是北京城裏的美景沒有打滅他們的野心,更不會阻止他們侵略的馬蹄。很快,剛剛占領北京城的滿人兵分兩路,進攻西安,追擊逃入陝地的李自成。原本滿人不過十萬兵馬,但是由於有了吳三桂等明朝舊將的歸降,一下子兵力翻了一倍有餘,每日還不斷的有漢人的降將帶著兵馬前來投誠。短短時間內,滿人軍力猛增,聲勢大盛。而逃入陝地的大順軍,一方麵有著瘟疫的困擾,一方麵又因為在京城各個搶得盆滿缽滿,每個人都想著回家買地娶媳婦,打仗自然也不會像從前那般拚死而不要性命。所以很快,大順軍在滿人和漢人敗類的聯手圍剿之下,連連失利,不得已李自成率軍放棄了西安,向南,經襄陽而逃入湖北武昌一帶。

可是敵軍尾隨而至,每日大小戰鬥數十起,李自成的軍隊越打越少,不少大順軍士都趁機逃走,或者歸降了滿人。 英雄末路何其淒涼。李自成據說當年戰死九宮山時,身邊隻有不過親兵十幾員。百萬大軍就這樣煙消雲散。 與此同時,幸存難逃的朱明遺少,又在南京建立了一個新的政權,史稱南明。這一政權的建立,中華民族再一次的發揮了自己最擅長的技能,那就是內鬥。在一係列的政治鬥爭之後,崇禎的兄弟福王朱由崧登上了皇位,年號弘光。可是皇帝的位子還沒有做熱,清兵就已經打到了家門口了。 公元1645年,滿清大將多鐸,準塔,帶兵馬火器營數十萬,分別攻占了江南數個重鎮,隻指淮南和淮北,南明政權岌岌可危。

可是喜歡內鬥的明廷,絲毫沒有團結起來,一致抗敵的覺悟,內鬥的局勢甚至越發的嚴重了起來。這個時候,南明的兵部尚書史可法,扛起了抗清大旗,坐鎮揚州,督師江北。但是此時的南明四大總兵,也就是江北四鎮的四個總兵:劉澤清、高傑、劉良佐、黃得功,這四人卻沒有一人服從史可法的督戰指揮,隻會在廟堂上爭鋒奪利,毫不顧忌民族大義。

弘光元年,四月十八日,清軍包圍揚州,督師史可法困守孤城,誓死不降。清將多鐸先後派人給史可法送去了五封書信勸降,史可法都連信封都沒有打開,全部退回。二十五日,被圍困半月的揚州軍民依然抗爭不休,可是清兵用紅衣大炮轟塌了揚州城的城牆西北角,隨後舉兵攻入,揚州城破。多鐸怒其揚州民眾不降,反抗半月有餘。於是縱兵大肆屠殺了居民十天,史稱“揚州十日”。在此次屠殺中,軍民死傷超過八十萬。而督師史可法城破後戰敗被俘,拒絕歸順清廷,後壯烈就義。史可法此人文采兵法,其實在南明政府中都不是出類拔萃的人物,他甚至還向弘光帝提出過,要和清人講和,聯手剿滅李自成西安的大順軍和四川張獻忠的大西軍,這就是所謂的“聯虜平寇”。由此愚蠢的提議,我們也都可以看出史可法此人的能力實屬平平。可是他在民族大義麵前卻沒有一絲半豪的模糊,也不為是一代忠貞之士,比起吳三桂,劉良佐之流,他對國家民族的忠烈,可昭日月。

在史可法戰敗之後,清人隨即就攻破了南京,滅了成立僅僅不足一年的南明政權。隨後,弘光帝在蕪湖被俘,送往了北京,次年就被淩遲處死。而南明朝廷並沒有徹底退出曆史舞台,在此之後,朱明的大大小小的王爺建立了無數的政權,反抗滿清,稱帝的也有好幾個,但最後都被無情地剿殺掉了。 而我的故事就是發生在滿清剛得天下,立足未穩之時。地點是在江陰。

當時在滿清鐵騎的橫掃之下,大明很多城市都不戰而降,而江陰就在此列。在江陰投降滿清之後,明朝知縣林之驥便解印去職,隨後滿清知縣方亨繼任。這個方知縣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推行了清政府“留法不留頭,留頭不留發”的剃頭法令。如此激進的行為,很快惹怒了江陰士族和普通民眾。方亨一看江陰民眾有點反抗情緒,就私下裏發了一封密信去了上司常州府那邊,請他們派點軍隊過來,殺幾個人立威,殺雞儆猴,嚇唬一下江陰人。可是這封信卻被江陰民眾半路截獲,江陰百姓一見信的內容,立刻大怒。民情激憤,衝入府衙,殺了方亨,隨後又把江陰城裏滿清留下象征性占領此地的四個清兵也殺了。在做下了如此大事之後,江陰民眾推舉典史陳明遇為首,以“大明中興”為旗號,正式開始了反清的道路。

在打敗了常州派來的三百清剿軍士,又斬殺了以江陰守備顧元泌為首的眾多內奸之後,陳明遇漸漸的感覺到了自己的能力有限,實在不足以指揮整個江陰城的軍民。 於是他就請來了昔日的江陰典使閻應元。這個閻應元能文能武,當年剛上任的時候,曾經在城樓之上對戰來犯的海盜。他用硬弓連射三箭,沒箭都射死了海盜一名,嚇得海盜連退數裏,再也未敢來犯。原本已經卸任的閻應元是要趕去廣東的,不想自己的老母親病重,不能遠行。於是這一耽擱就讓他在江陰城裏住了下來。

閻應元一開始並不想答應下來,因為他不是不知道,如今這個江山滿洲人是坐定了,大明已經是大勢已去。自己這個時候還要帶頭抗清,最後的結果隻能是死路一條,而且還要搭上自己全族人的性命。 正在閻應元猶豫之際,他的一個老仆找到了他,對他講了一大篇了民族大義,殺身成仁的道理。閻應元甚是感動,於是答應了江陰百姓的要求。但是同時,他又不得不對這個身邊已經跟隨了他多年的老仆產生了好奇,看這老仆其貌不揚,老眼昏花的樣子,沒想到竟然能出口成章,勸動他如此這般慷慨就死。就憑這份口才與學識,這老仆也定不是尋常人。 於是閻應元就在當天夜裏,找了老仆,問他是何來曆。

老仆此時也不對他再有所隱瞞,隻是問他,先生可還記得當年對我的救命之恩? 閻應元立刻就想到了,這老仆當年是他在從京城到某地方赴任的途中救起的。當時正是寒冬,這個老仆就倒臥在官道邊,馬上的閻應元一時之間起了惻隱之心,就讓下人把這老仆帶上馬車,給了他吃食和禦寒衣物,又帶著他去了最近的驛站,生了火煮了驅寒的湯水喂食給他。這個老仆醒來之後,感謝閻應元的救命之恩,拒絕了他給的金銀。說命既然是閻應元給的,就應該此生永遠跟著閻應元,執鞭牽馬,做牛做馬,生死追隨。閻應元推脫不掉,就依了他,從此閻應元的家眷裏就多了一個五十多歲的奴仆。這個奴仆言語不多,任勞任怨,閻應元家裏三十餘口人,這個老仆無疑是最不顯眼的一個人。 但是此時,閻應元卻看著眼前這個老仆,心裏充滿了疑惑。

老仆見他不言,知道是在等自己的解釋,於是就緩緩得把自己的來曆道來。原來這個老仆是修道之人,當年隻是因為被仇家追殺,連日逃命之下,終於體力不支,暈倒在官道旁。幸好閻應元路過,將他救起,不然恐怕他早已斃命。病愈之後的老仆,已經對這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有了厭倦之心,他又不能回家,如果回到家中,一是仇家必然聞訊而來,二是家裏的師兄弟們,也自然要帶著他去尋仇,如此一來,恐怕他就永遠不可能離開江湖這個是非之地了。於是老仆就決定留在閻應元身邊,做他的一個奴仆,避人耳目,了此一生。雖然不會大富大貴,但也能過上一個安穩的日子。但是這個平靜,隨著滿洲人的到來而被打破。白天他見閻應元的神色,知道他是擔憂家人安慰,也不想白白送死。雖然次老仆一直裝得不通文墨,其實他卻是個飽讀史書之人。於是他便以古人之民族大義來勸解,勸得閻應元回心轉意。

閻應元聽得了老仆的來曆,不由得感歎,原來自己身邊竟然還隱藏著如此之奇人。閻應元知道老仆能讓他答應此事,自然有自己的辦法。所以閻應元直接就問,你對如今之勢,可有什麽良策。

老仆笑道,我對兵馬之事一竅不通,但我可以修書一封,讓您的家眷帶著此書信投奔到我的本家。我的族人都在湘地,雖不富庶,但也可報您的家人衣食無憂,隻要在我族人領地,我們家人定能保全你全家人的性命。 閻應元道,如此甚好,隻要我一家老小性命無憂,我閻某一條性命算得了什麽,我定要在江陰城裏和這些蠻夷鬥上一場,就算日後城破,我一命報效了朝廷,也要讓滿人的屍骨填滿這江陰城大大小小的河流和山穀。

老仆此時,跪倒在地,道,主人放心,雖然我的才學在家裏不是上乘,但我身上的本事也不是尋常可見的。主人守城,我定當舍命相助。就算城破之時,我拚得我這幾十年的修為,也可保你亂軍之中安然無事。 閻應元趕忙上前扶起了老仆,道,先生不必如此大禮,如今大明國破,你我雖不食朝廷俸祿,但也是世代受君恩惠之人。於國於家,我們都不能做了漢奸,隻要拚死報答朝廷,不負我漢人氣節即是。也讓滿清知道,我漢家大好河山,不是那麽容易便讓他們奪去的。我漢人雖有吳三桂那樣的無恥敗類,更多的卻是史可法這般的不懼生死的豪傑。

老仆一聽,閻應元每一句裏都是滿嘴要英勇就義的話語,沒有半點相信之前他那能保他周全的話語。老仆知道閻應元定是不信他能有此本領,隻道是他誇下海口,安慰於他。所以老仆也不反駁,隻是一笑,立於一旁,心中所想卻無人能知。 之後的事情,我就不想過多的敘述了,讓我來簡明扼要的說一下。

閻應元被江陰人民推為城主後,想盡辦法守城,殲斃清軍無數,致使清將咬牙切齒發狠說: “我們一路得北京,下南京,未嚐費力。江陰拳大的地方,怎敢如此抵抗!”
清廷震怒,劉良佐、李成棟、土國寶等降將以及滿將石堪、博洛等人統二十萬大軍,把江陰城團團包圍。

劉良佐騎馬,環城高喊,讓江陰人投降。閻應元憑城大罵:“我隻是一個小小典史官,尚為國盡忠。汝為朝廷侯伯高官,不能以死報國,如今還有臉麵來見江陰父老!”於是,閻應元大書一幟:“留千古半分忠義,存大明一寸江山。”

劉良佐慚甚。但是,為了向清廷主子有交待,他“發明”用三層厚牛皮做的攻城皮帳,讓士兵躲在下麵,進逼城牆。

牛皮堅韌,城上矢石投之,皆反躍彈起,不能射入。

閻應元派人取人糞和以桐油煎煮,在城頭上煮開後立即潑下,牛皮帳頓時被燙穿,下麵的清軍,非死即傷,損失數百人,一輪攻城隻能告歇。

相持數日,清軍無法破城。

忽一日,清軍見江陰城門忽洞開,以為有人獻城接應,立即開始進攻。城中百姓在閻應元事先安排下,皆偽降。有清軍將領占據官署,以為得計。

沒高興多久,江陰士民伏兵大發,有壯士挾雙斧,舞動如飛,殺入官署,一斧砍下清將頭顱,然後大呼殺出。伏兵四合,江陰人民又殺掉入城未及逃跑的數百清兵。

閻應元布疑兵於城外江岸之上,“大明忠義營”字樣的燈籠此起彼伏,引誘清軍來攻。清軍發兵,卻不見一人。疑惑之中,江陰城中有民兵縋城而下,主動劫營,趁亂殺死不少清軍。

清軍在連番作戰之下,發現了江陰城的城牆似乎比他們遇見過每一個城牆都要來得牢固,無論是當年的北京城,還是不久前的揚州,南京。 而江陰城內的閻應元也有點不敢相信,憑借自己這些鄉勇市民,竟然能抵抗清軍將近三個月的時候,而城牆卻在清軍的連番攻擊之下,幾乎沒見什麽損傷。 那個老仆所做之事,也不過是白天不離閻應元左右,到了夜間就在江陰城樓上和城牆之下一圈一圈的巡視。閻應元也不解他為什麽這麽做,卻也不想多問,隻是隨他而去。

終於在江陰城苦守的第八十日夜間,老仆突然來到了閻應元的中軍帳內,見麵第一句話就是:主人,時候到了,速速隨我去吧。 閻應元不解,問道,什麽時候,我要守城,哪裏都不去。 老仆跪倒在地道,主人,我拚盡了眾生所學,隻能保住江陰城九九八十一天,今日已經是第八十天了,明日江陰城必破。我說過我能保得主人周全,主人不要多問,隻隨我潛出城去吧。 閻應元道,如今城外有滿清的二十萬大軍,你我兩人怎麽可能潛出去,先生你今日是不是吃酒了?

老仆站起身子,道,我沒醉,主人你且信我,隻要你拉著我的衣衫,閉上雙眼,不要回頭,無亂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睜開眼睛,更不要回頭去觀望,隻隨著我走便可。我定可帶你走出江陰城,無論敵我,都看不見我們。 閻應元這才知道這個老仆當真是個會奇術的高人。他忙道,先生為什麽不可再多保江陰幾日,隻要再多過幾天,清兵必退。 老仆一笑,道,你我都知,滿人不會就此罷休,無論再多幾日,他們也不會退走。這番說辭隻是騙一騙守城的百姓,騙不了我。更何況……你且看…… 老仆這個時候把一直縮進袖管的雙手拿了出來,將十個手指湊到閻應元麵前。

閻應元看見老仆的雙手手指全是密密麻麻的刀口,幾乎找不出一丁點有完好皮肉的地方。閻應元問道:先生這是何故? 老仆道,你以為這個江陰城是怎麽守下來的?清兵的火炮打了幾十天,我江陰的城牆怎麽會牢固如初?全是我用自己的血所做的血咒。每日我都要在趁著夜色在城牆上下埋上幾十張血咒。我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已經寫不出血咒了,就算寫出來,已經是八十一天了,也支撐不了。趁我還能使障眼法,讓你我兩人隱身潛出去,你就隨我走吧。過了今夜,恐怕就再沒時機可以逃走了。

閻應元一把抓住了老仆的雙手,道,應元甚是感謝先生為江陰全城百姓所做的一切,可是古人有殺身成仁,這也是當日先生勸解我的話語。如今,我怎麽可以拋下全城百姓的性命,獨自逃走?就算我自知明日難逃一死,我也定當要死得其所。大丈夫寧可戰死於亂軍之中,也不病死在臥榻之上。 老仆見閻應元如此堅毅,知道多勸無益,就道,也罷,既然如此,我且陪著你一起死便是了。也好報答你對我的救命之恩,也不枉你我主仆一場。 說完,老仆走上案前,揮筆寫了一行字:主公待我如國士,我為主公何辭死。寫罷,老仆將手中的狼毫一拋,與閻應元相視之後仰天大笑。

事後老仆給了閻應元一粒藥丸,說是死前食之,必有益處。

下麵的事情讓我找一些史學家所寫的情節來描述。

八月二十一日,由於清軍從南京運來二十四門巨炮,連轟連擊,江陰城牆倒塌數處,清軍趁機攻入,江陰失陷。

江陰義兵皆血戰而死。城內男女老少,爭相赴水、投火、自刎、上吊自殺。清軍連殺二日,直到找不到活人才封刀。 江陰一城,共有近二十萬人被殺。積屍如山,血流漂杵。

城破之時,閻應元端坐於東城敵樓之上,要了一支筆,在城門上提到:“八十日帶發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萬人同心死義,留大明三百裏江山。”題訖,帶著千人上馬格鬥,殺死清兵無數,欲從西門突圍而不得。

他環顧從者道:“為我謝百姓,吾報國事畢矣!”自拔短刀,刺胸血出,投在前湖中。 義民陸正先想把他從水中扯起,正趕上劉良佐遣兵來擒,良佐自稱與閻應元有舊,要生擒他,於是清兵把他撈起綁住,沒有殺他。良佐踞坐在明佛殿,見應元來了,躍起,兩手拍應元背而哭。

應元道:“有什麽好哭的,事已至此,隻有一死。速殺我!”博洛坐在縣署,急索應元至堂上。閻應元挺立不屈,背向貝勒,罵不絕口。一卒以槍刺他的小腿,閻應元血流如注,不支倒地。博洛命人把他關到棲霞庵。當夜,寺中僧人不停聽到“速殺我”的聲音,天明時,終遇害。 一月後,其子開啟草斂的棺木,換貴重棺槨遷葬通州,見其屍體麵如生。相比正是那老仆的藥丸功效,可保屍首不腐。 至於那個老仆卻是生死不明,想必也是死於亂軍陣中。

故事的結局是什麽,我也不知道。我就說一下這個故事的來曆吧。家裏的祖訓曾經就有,永不入清廷為官。我們家也一直是這樣遵循的。正如之前故事提到過的,我們為山西渠家做事,但渠家敗落之後,家裏上百口人也是進了江湖,而沒有一人吃過滿人的一米,拿過清廷的一蚊銀。為什麽所謂的紅門不讓入家門,也是為此,他們是給清政府做事的人,所以才不讓這些人入家門。小的時候,我曾問過家裏的老頭子,為什麽我們家不給當年清政府做事。因為如今這些大家門都是從當年給清廷做鷹犬開始做大做強的,而我們家一直是閑雲野鶴,遊走於江湖邊緣,而從未入官場求得一官半職。於是老頭子就給我講述了上麵這個故事。至於故事裏的老仆與我們家是什麽關係,我就知道了。我隻知道,家裏相傳,曾經有人跟隨過李自成,李自成兵敗之後又投奔了四川的張獻忠,最後也是死在了和清兵爭奪蜀地的戰鬥中。為此家裏還被連累過不少人。從那之後才躲入苗疆的山野林地裏,到了康熙年間才陸陸續續的走出了大山。當然,這一切都是家裏老人所說,也許有虛構的成分,但咱們這不是在講故事嗎? 故事完畢,晚安,麽麽噠


24。日本人修建的一個地下堡壘


那年剛過完五一,家裏就來了人,而且還是突然而至,沒提前打過招呼。家裏的老人就不太高興,因為現在這個社會,各行各業都要有自己的架勢,也就是俗話說的要學會怎麽樣擺譜。不然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外人也不會太看重你,反而卻會相信那些裝模作樣騙神弄鬼的江湖術士。所以一般不熟悉的人,來之前都要提前預約,也並非不是忙得沒有時間接待,而就是要晾著對方三兩天,自己站到主導地位,方便牢牢控製以後生意上的話語權。

但是那天早上才八點多,就有一行人開著三輛車進了村子,直奔老宅而來,看樣子是來者不善。望風探子的立刻就往祖宅的方向發了暗號,宅子裏的人也都提前準備完善,以防是仇家上門找麻煩。幾個人弓弩火器的保險全開了,院子裏狗舍的獒犬也都鬆了韁繩。現在的社會已經沒什麽人很看重門派矛盾家族世仇了,但每年也總是有那麽幾次主動上門來尋麻煩的江湖朋友,所以萬事還是小心為上。

不一會幾輛車就急刹在了宅院大門口,就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幾個人衝進了院子。家裏的人也都提前占住了優勢的位置,和這群來人對峙。兩邊都沒有率先說話,隻是互相盯著看。這個時候家裏一個管事的就說了,沒事了,不是道上的朋友,是場子上的人。家裏人這才放下心來,幾個兜裏揣著武器的也都鬆開了手。場子在我家裏是指政府,場子上的人自然就是政府的人,由於家裏的特殊性,和我們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警察。可是眼前這些人卻絲毫不像是警方的人,再說,附近幾個地方的警察也都和家裏人認識,沒有誰會這麽不給麵子,大清早的一聲不吭就殺進家裏來。

管事此時立刻變了一個人一般,雙手作揖,迎了上去,道,幾位軍爺有何指教? 不錯,來的幾個人正是軍隊裏的人。管事的剛才仔細觀察了幾個人的神色和舉止,每個動作都有行伍出身的印記,雖然他們極力掩飾,但當兵的人從站姿到氣質,還是很容易就被從人群裏分辨出來。更何況,盡管他們身著便裝,但是有三個人腳下穿的卻是軍隊裏統一配發的皮靴。所以管事的掃了一眼,就差不多看出來了幾個人的來曆。

話音剛落,立刻從院子外麵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那男聲道,果然是劉xx推薦的人,我們還介紹自己,你們就已經猜出來了,厲害厲害。說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從院子外麵走了進來。

按照一般電視劇電影的套路,在一群人之後再出現的人一般都是這群人的首腦。所以毫無疑問,這群人就是以這個男子為首。而這個劉xx是一個在軍隊裏和我們家互相熟知的人,軍銜不大,但實權不少。以前很多事情都是他出麵聯係的我們家,讓我們家幫著軍隊方麵處理過一些事情。如今他已經退居二線,我們家也刻意沒有再和軍隊裏的人聯係,畢竟這不同於地方社會,說不定就卷進什麽政治鬥爭裏,錢拿不到倒在其次,白白做了炮灰就大大的不值得了。所以時隔這麽多年,又有軍隊的人找上門來,家裏人就覺得有點習慣了。因為很多事情,你不去做,立刻就有人會填補你的空缺,可是今天這樣,劉xx竟然把人送到家門口了,就說明現在幫軍隊做這方麵事情的人解決不了這個麻煩,可見這個事情一定不是什麽容易解管事的一聽是劉xx推薦來的人,也就收起了假意的客道。直接對那男子一點頭,就把他帶進了內堂,找族長議事去了。家裏的人知道不是江湖上門的仇家,是生意送上門,也就不在意了,該幹嘛就都幹嘛去了,遛鳥的遛鳥,吃早飯的吃早飯。都是剛才衝進來的幾個當兵的有點尷尬,站在門口不知道幹嘛。管事的叫人給他們搬來了幾把椅子,讓他們先坐一坐,說,他們的首長和家裏人要談好一會,讓他們先休息一下。

咱們廢話不多敘,就說這個軍隊來的首長談完了,帶著自己的人就出了門,也不開車走人,站在車邊等著。族長出來之後,叫了兩個老頭子,讓他們帶著東西跟軍隊的人走一趟。什麽事也沒說,看樣子是軍隊裏的保密紀律。於是家裏兩個老頭回屋拿了自己的東西就出門跟著那群人上了車,然後一行人直奔一個軍用機場。一個小時後,這個首長帶著兩個老頭子就坐在直升飛機上,飛往那個地點依舊是保密的地方。這個地方事後家裏人也都猜出來了,畢竟你是在天上,分辨出方向,根據地表上的一些明顯特征,很容易就推斷出自己身在何處,又不是蒙住了你的眼。但是為了減少麻煩,這個地方我們也就別說了。我隻可以告訴大家,是在江蘇某地的山區,兩個老頭子回來後說,看那個地方的軍隊把守的架勢,應該是個軍事基地之類的地方。

聽軍隊的人介紹,這裏原本是抗戰時期日本人修建的一個地下堡壘,主要是存放一些軍用物質,當倉庫來使。後來抗戰勝利國民黨接收了,覺得這個地方沒什麽大用處,就把裏麵還用得上的東西都拉走了,然後就把整個倉庫封了起來。也省得再去派人費心費力的去把守和維護。解放之後,解放軍又重新接管了一切,那個時候中國也學著美國蘇聯建立了自己的信息網,這個區域正好是修建雷達站的絕佳地點。於是軍管委大手一揮,這附近幾個山頭百十裏就都成了軍事禁區,一個雷達站和一係列的配套設施在這裏一個接一個的修建了起來。這個時候軍隊留意到了日本人留下的這個地下倉庫,派人檢查了一下之後,發現雖然是老舊了一些,但是日本人當年的工程建築質量絕對是世界一流的,幾十年前的建築物,一點都沒有什麽必須大修重建的地方,幾乎打掃一下就可以馬上投入使用了。於是軍隊的人就好好整修了這裏,把機電室,破譯房之類的保密要求性高的地方轉移到了這個山洞裏,一是萬一發生戰爭,戰時這裏比較安全;二是在山洞裏守衛起來比較輕鬆,也方便軍方的人管理。

可是就在三天前的夜裏,這個基地裏因為電路問題,發生了一個小小的停電事故。但馬上備用電源就啟動了,斷電不過一兩秒鍾就一切恢複了正常。但是就在電力恢複的一瞬間,兩個站在大堂裏的衛兵,像發了瘋一樣,互相廝打起來。由於這個基地的特殊性,所以的衛兵都是配發實彈的,於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衛兵用槍尖上的軍刺劃開了另外一個人的喉嚨。頓時血都飆了出來,噴了好幾米遠。這個時候其餘人才反應過來,這是出了大事,慌忙間四周的士兵都圍了上去,但這個殺人的衛兵卻立刻把槍口對準了圍上來的戰友,槍裏可是有真子彈的。於是眾人都不敢逼得太近,又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知道是應該直接擊斃這個衛兵,還是等著上級下達指示。就在短短的幾秒對峙之後,這個衛兵大叫了幾聲,把槍口朝向自己,,頂住了自己的下顎,扣動了扳機。據說整個人的頭都已經爆掉了。

這裏我要解釋幾句,也許大家經常看電影,會得出這麽一個結論。人中槍之後,身體應該是完好無損的。但是實際上,除了一些小口徑,穿透力強的武器,基本上人中槍之後就不會保留全屍了。步槍打在胳膊上,很多程度上就會造成撕裂創傷,幾乎等於截肢。而不是像電影裏那樣,英雄們為了使用苦肉計,對著自己的胳膊就是一槍。在現實裏你這樣做,無非就是把自己推上了殘障人士的道路。而眾多香港警匪片裏,警察下車躲在車門口和匪徒對射,那個車門被打得千瘡百孔,躲在後麵的警察卻安然無恙,也是導演自己的異想天開。車門才多厚的鐵板?不是特殊裝備的車輛,你躲在那後麵無疑是給對方當活靶子。民用武器尚且如此,更何況是軍用槍械。

於是就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一具少了半個頭顱的屍體緩緩的雙膝跪地,同時從創傷口處噴出來的鮮血和迸出來的腦漿塗滿了他身後的半堵牆。就在屍體倒地,神經性抽搐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基地裏幾個女性辦事人員就已經吐得吐,暈得暈。其餘的士兵亂作一團,有去找上級的,也有圍上去拉警戒線的。一下子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基地裏的領導都有點蒙掉了。一方麵他們第一時間向上級做了通報,另一方麵自然是調查這兩個衛兵為什麽會大打出手,乃至最後的生死相搏。可是調查結果卻是讓每個人都不可理解的,兩個士兵平日裏並沒有任何矛盾,在那天的站崗過程中,因為軍事規定又不允許互相交流,所以更不會有什麽口角而導致後麵的過激行為。這樣一翻調查下來,所有人都傻了,平白無故的兩個人連一點矛盾都沒有,冷不丁的就一起發了羊癲瘋,下狠手往死裏弄對方,成功弄死對方之後,又沒有一點征兆的自殺了。而且最關鍵的是,這一切就發生在短短的十幾秒之內。如果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人覺得你都是巧合之類的,那無疑是刻意回避什麽問題了,除非他自己的頭腦有問題。因此軍隊方麵立刻就把這個事件的定性為非人力因素造成的,也就是默許了有靈異方麵的可能性。

這樣一來,自然而然的就有軍隊江湖上的關係戶去了現場,調查整個事情的起因。結果才調查了一天,這個來人就已經身體不適了,昨天夜裏竟然精神錯亂,整個人都癡傻掉了。這個時候軍隊才著急了,因為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整個基地卻人心慌慌。不得已才和以前軍隊管理這方麵的人打探,自然而然那個已經退休的劉xx就把我們家介紹給了這個部隊。於是才有了那天一清早,不了解規矩的軍隊的人火急火燎的找上門,差點誤會打起來的一幕。

家裏老頭子一聽,就笑了,對著接待他們的那個首長說,領導,你能不能把所有的細節都告訴我們,最起碼不要隱瞞,這樣我們才可以事倍功半。先前那個我們的同行一準也是因為信息不全,才沒留神遭了暗算。我們可不想付他的後塵…… 那個軍隊的首長一聽,愣住了,顯然是老頭子的話說中了。他正在好奇為什麽老頭子知道他們對這事有所隱瞞,站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年紀大一點的老頭插話道,我年輕的時候跟你們當兵的一起做過幾件事,我對你們的行事風格還是很了解的。按道理你們不會這麽草率的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就下結論,說這事和我們這個圈子有關係。可既然你們都這麽下了定論,那麽就說明一定還發生了一些你們沒有告訴我們的事情,促使你們下了這樣的結論。所以,領導,你就告訴我們吧,不然這個活我們不接了,請你現在就送我們回去吧。

這個首長思考了一下,道,也好,其實也不是什麽要緊的時期。就是這樣的事情,據我們所知,還發生過三起。 老頭子一聽,來了精神,說,都是什麽時候? 首長說,一次是在國民黨接管這裏的時候,第二次是在我們當年解放軍南下渡江,攻打這裏的時候。第三次就是文革時期。這三次都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但都沒有什麽詳細的資料記載。所以也不能判斷出是否真的此事有關。 老頭子接著問,每次具體是怎麽樣?能不能稍微說一下?這點很重要。

首長聞言,點了點頭,便敘述了起來。 第一次事情發生的時候,日本人剛剛宣布投降,國民黨派了軍隊接收了這一地區。當時隨著日本人的投降,國共兩黨的矛盾也日益浮現出水麵。幾乎所有人都心裏明白,兩黨嘴上所說的談判都不過是緩兵之計,隻是嘴皮子上的功夫,沒人當真。一山不容二虎,內戰是不可避免的。雙方的人都抓緊了點滴時間,分頭派兵去接管各個敵占區,盡全力搶到最大的地盤,為了日後的談判多點砝碼,也為了將來的戰爭多爭取一點緩衝地區。所以國民黨當時也沒看重這個鳥不拉屎的山溝子,留下了一個排的人接管這裏,就馬上讓其餘的部隊繼續北上,一路接管各大縣城村鎮。但是一周之後,突然一天,國民黨這支部隊的營級部門,發現聯係不上這個排的人。正是多事之秋,國民黨自然知道多半大事不好,忙派人去找個地方查看,結果看見這個排一共三十多口子人,全部都死在了這個洞穴裏,而且事後調查,發現還不是因為外敵進攻而全排犧牲的,竟然是這個怕排的人互相之間廝殺而造成的。那時候各黨派各種勢力雲集,國民黨也沒什麽精力去詳細調查。隻道是共產黨的奸細混入了軍隊內部,結果被發現,兩邊人才交了火。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後來南京被解放軍的渡江部隊攻占,解放軍一麵派部隊繼續南下,追剿敵軍殘部。一邊就在江蘇境內清剿餘敵和一些土匪民團之類的地方武裝。此時這個山洞已經被當地的一窩子土匪能占據了。解放軍的部隊連番幾次攻打這裏,但無奈日本人的地堡修建的實在是過於牢固。幾番下來,解放軍還折損了不少人手,就在解放軍商量應該怎麽樣用最少的傷亡拿下這個地方的時候,突然的一天,他們就聽見了這個地堡內土匪的槍聲響成了一片,聽上去似乎是土匪在內訌。解放軍立刻趁機衝鋒,一路上竟然絲毫沒有受到抵抗,等他們衝進去的時候,這一窩子百十來口子的土匪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有那麽幾個還抱作一團,在地上滾來滾去廝打做一團。正在大家奇怪,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才讓這窩土匪如此內訌的時候,幾個土匪竟然突然拔了一個手雷的引信,扔進了一堆軍火裏。然後就是大爆炸,處於爆炸中心位置的幾個殘存土匪立刻就歸了西,而且外圍那些剛衝進去的解放軍戰士也同樣掛了彩,有幾個傷勢還挺重。這事後來也沒有怎麽調查,一窩子的土匪,烏合之眾,隨隨便便就可以找出來幾十條能夠引起他們內訌的原因了,但就是讓人不明白的是,這些土匪固然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但是也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明知道外麵解放軍大兵壓境,還有時候搞內鬥,平白無故的消耗自己的勢力,讓別人撿便宜。但這個事情,也是因為當時的特殊時期,沒人深入調查,同樣也是不了了之。

等到了文革的時候,當時正好武鬥正盛。具體的原因不清楚,因為都是涉及保密性方麵的問題,隻知道也和前兩次一樣,一派人占據了山洞,一派人卻圍攻不下。等到突然一天沒了山洞裏那群人的消息,原本兩幫人每天都用高音喇叭罵來罵去的,可是那天天一亮竟然連大清早例行的毛主席語錄廣播都沒人喊,所以外麵的人就感覺事情不對。然後又是一樣的事情,山洞裏血流成河,幾十個人或用刀具或用棍棒,沒有一個人存活下來,還有那麽一個人懸梁自盡,吊死在了一間檔案室的門梁上,想必是最後一個殘活的人,選擇了這種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事事後也調查過,但依舊是一團霧水,沒人知道當天夜裏這個山洞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又同樣是因為當時所處的特殊時期,公安局和軍隊的人都對這事匆匆下了一個結論就結了案。

如今這個事一發生,正好基地裏有一個文革當年那事情親臨者,於是他立刻就和上級匯報了這件事情。基地內部的領導層稍微一調查,果不其然,文革真的有這事,而且還順便查出了國民黨時期和解放剿匪時候的那兩件事。要是一次兩次是巧合,可這一共加起來是四次流血事件了,那就絕對不會是用巧合什麽的可以解釋清楚的了。於是軍隊裏的人自然而然得就找到了這方麵的人士,想要問個究竟。不然指不定哪天再發生一起這樣的事,那誰也架不住。可怎麽知道那個同行去了才一天就已經把自己逼瘋了,所以沒了方寸的基地領導才靠老關係找到了我們家。

老頭子聽到了這些事,陷入了沉思,突然他說,你是說,那天,突然停電了? 首長點了點頭,說,對,很偶然的停電,你的意思是這事和停電有關係? 老頭子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知道,不過幹我們這行久了,就不太相信世界上有什麽巧合的發生了,其間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隻是等著我們去發現。 首長聽了也是半天沒說話,突然他抬起頭,道,還有一件事,不知道會不會對你們有點幫助。

老頭子忙問,什麽事? 首長說,那兩個當兵的,後麵自殺的那個,是農村來的。沒怎麽上過學,文化不高。按道理來說,他應該不會什麽外語,就算是以前學校裏教的,也應該是英語,可是他…… 老頭子有一種預感,他似乎要抓到整個事情的關鍵了,他忙又一次追問,他怎麽了,快說。 首長這次下定決心,道,他自殺之前,曾經大聲的胡亂叫嚷,用的是日語。是千真萬確的日語,很流利,一點也沒有那種語音上的怪異,我們有個科工是學日語出身的,當時他在現場,他說那個當兵的說的是很標準的日語,還帶著一點大阪口音。說的是什麽天皇萬歲,日照大神萬歲之類的瘋話。可是這個士兵應該根本不會什麽日語,我們這個基地還有點特殊,所有人的政審是十分嚴格的,他自然也不可能是什麽境外特務,所以他那一口流利標準的日語,就不知道是什麽緣由了。 老頭子們此時才一驚,對視了一眼,都心想,日語?難道又和日本人有什麽關係?

兩個老頭子走到一旁簡單地商量了一下,覺得如今雖然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這事估計是和“朋友”脫離不了幹係。那個說日語的士兵明顯是中了陰身,而且還是當年死在這裏的一個日本人。而且當時突發的停電,也一定和這事的發生有關係。可究竟是停電引發了事情的發生,還是這事導致了停電,卻不得而知了。聯想一下以前的那幾次血腥的事件,難道每次都會停電?別的不敢肯定,剿匪那次一定不可能,就算日本人留下了供電係統,而是南京國民政府接收此地的時候,早就把發電機組之類別處急需的設備給拆卸運到他處了。土匪就更不可能懂這些電氣工程的事情了,別說停電,當時山洞裏能發光的電燈泡估計都找不出來一個。

兩個老頭子討論了半天,沒辦法,隻好用最危險的的一招,自己親自去看一看。那個發了顛病的同行就是這樣在事發之地隨便看了看,把自己給看瘋了。老頭子怎麽能確保自己不中招呢?但也沒有別的方法可行,所謂險中取勝,做這一行的都熟知這一句話。想益壽百年,想一輩子平平安安,想老了的時候可以抱著孫子盡享天倫,那麽這一行你就千萬別進來了。我記得當年在祖屋居住,還是很小的時候,經常就會看見突然哪一天,身邊全部的人都穿上了黑衣,腰裏綁著白麻布。那時候不懂事,還想要出門和幾個年紀比我大一點的孩子玩。卻被太爺爺怒斥,不許出門,那整整幾天都要窩在家裏,直到某一天跟著大人到祠堂跪著燒紙上香。後來那些大孩子才私底下議論,說又是誰家的三爺五叔的沒回來。能把屍體運回了埋進祖墳裏還算好,還有很多的老頭子連屍首都找不到,也就隻能建一個衣冠塚。祖宅祠堂裏的後牆上,掛著的族譜,所有去世成年的男性的名字都寫在上麵。壽終就寢的是正常的黑字,外出幹活死於非命的是紅字,最近幾年基本都是黑色的名字了,早些時候,清末,民國那段時期,幾乎有三分之二的名字都是紅色的。死因不僅僅是生意的時候棋輸一著,丟了性命。更多的是跟著某大帥某黨派,死在了亂軍之中。所以很多人說我們這行富貴險中求,亂世才有我們的英雄用武之地。其實非也!寧做太平犬,不為亂世人。對於各行各業的人都是一樣的,我們家這類在江湖上混的,也是巴不得天下太平,勿起戰事。

所以兩個老頭子中年輕一點的以身作餌,年紀大些的在遠處觀察,作為策應,稍有不對,立刻衝上前的救人。於是基地裏有出現了很滑稽的一幕,原本每天都是有兩個衛兵把守的內室入口,此時卻站著一個身穿唐裝的四十多歲的幹瘦老頭子,隻見他站在門口晃來晃去,不時的打量著四周的石壁的穹頂,不知道在想這些什麽。而在不遠處,一個年輕大一點的老頭盤膝端坐,一動不動,盯著門口,眼睛都不眨。

兩個老頭子事先商量好了,做餌老頭一直在用手語從一到百比劃,數到百了之後立刻從頭開始,中間不做停留。做策應的老頭自然是盯著他的手語,心裏默默計算,一旦他的手語出現了錯誤或者停頓,那自然是事情不妙,可以馬上趕過去救人。而且事先那個作餌的老頭也服用了一些門裏凝神定氣的湯藥,嘴裏還含了定風丹,穩健神智。而兩個人的身上也佩戴上了輕易不可動用的祖傳辟邪之器,確保萬無一失。

原本事情進展一切順利,整整一個多小時都毫無異常,就在兩個老頭子快要放棄再想他法的時候,突然那個做餌的老頭子一直在不停比劃的左手停住了,緊接著他整個臉孔的表情都變得呆滯了起來。年紀大些的老頭一驚,心想怎麽連個征兆都沒有,突然就這樣了!他沒來得及去想原因,急忙起身飛奔過去,扛著那個老頭轉身就走,飛奔出去了幾十米才停下。一直也在一旁的軍方急救隊也跟著一起跑了過來,又是看瞳孔又是測血壓。老頭子也從懷裏拿出藿香丸,塞進他的嘴裏,還掏出幾根銀針,紮在了那個已經昏迷的老頭子的幾處要穴之上。過了好一會,那個老頭子終於醒了過來,但是氣若遊絲,幾乎聽不到他在說什麽。半天之後,老頭子才聽到他的話:天上有眼睛。

老一些的老頭子聽清楚之後,立刻重複了一遍,那個中招的老頭聽了他的重複,緩緩點了點頭,表示他所說的話正是這句,沒有差錯。剛點完頭,就又暈了過去,嘴角還滲出幾絲淤血,臉色百得嚇人。沒事的老頭子暗自奇怪,自言自由的反複念叨著已經再次昏迷的老頭子告訴他的那句話:天上有眼睛。天上?眼睛?究竟是什麽意思呢?老頭子突然瞥見被抬上擔架的老頭手臂上有些異常,一步踏上前去,撩起了那個老頭的衣袖。一見之下,大吃一驚。隻見那老頭子的手臂赫然有幾條黑色的印記,老頭子用自己的手比上去對照一下,發現那些黑色的印記正是手印。可是明明剛才隻有那個老頭子獨身站在門口,身邊壓根就沒什麽人,那又是什麽東西給那個老頭子抓上了手印?老頭子神情一頓,若有所思,猛然間他似乎恍然大悟,忙又攔住即將離去的急救隊,走上擔架之前,把那個老頭子的衣襟一敞,果然看見那老頭子不僅僅的手臂,胸口腹部都布滿了黑色的手印。在一翻身去看,後背也都是這些手印。

四周的醫務人員紛紛議論起來,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老頭子心裏卻明鏡一般,這哪裏是什麽鬼手印那麽簡單,看這力道和密集程度,估計是掉進了“朋友”窩裏了。老頭子順手一撈,看了看之前他們佩戴的護身之中的法器,那老頭的是一塊白玉獅子牌。原本玉質剔透,幾乎是透明的。如今卻是渾濁不堪,已經靈性全失。仔細觀察,玉牌裏麵都已經有了細微的裂紋。老頭子拿著這少說有兩百年的物價,心疼不已,更憂慮的卻是這麽一快方圓不到幾平方米的地方,怎麽會聚集到數量如此之大的陰魂。而且激發這些陰魂的條件又是什麽?這麽多年,每日都有站崗的衛兵,為什麽偏偏是在停電的那天,那兩個士兵中了陰?而那個老頭子和之前的同行,又是怎麽招到的呢?

此時老頭子滿腦子的未知疑問,但這所以的謎題,卻又漸漸的清晰了起來。老頭子知道這一切的原因也許都在那個老頭子拚死要說的那句話上:天上有眼睛。老頭子找來基地負責的人,要了一個高倍的軍事望遠鏡,站在遠遠的地方觀察那個老頭子口中的“天”。在山洞裏哪裏看得見天空,他說的“天”自然就是這個洞穴的石頂。

老頭子觀察了十幾分鍾,終於將手中的望遠鏡放下,倒吸了一口氣。他問基地的領導,這個山洞什麽時候開始建的? 領導說,應該是日本人當年建的,少說五六十年是不會少的。 老頭子搖了搖頭,說,不對,這個山洞少說也有三百多年的曆史了,原先是一個天然的洞穴,是後來人力改造成這樣的。 領導問,你怎麽知道?

老頭子說,你看這石壁和洞頂,都是有人力後期斧鑿修整的跡象,可是洞頂有些位置也是人力所為,但因為漏水,礦物質的積攢留下來的痕跡卻顯示這個石頂改建時間少說在三百年之前。如果這個石洞是當年日本人建造的,那斷然不可能留下這種在人工鑿擊的穹頂上卻殘留著三百年的礦物質積澱。 領導想了想,說,三百多年前,那個時候好像是…… 老頭子一笑道,明末清初,滿族韃子進關滅南明的時候。 領導道,三百多年前也說不定是明末那幾位皇帝在位,或者清朝初期啊,你怎麽能這麽確定是滿清滅明的時候?

老頭子笑著把望遠鏡遞給領導,指著穹頂的一個方位,道,你看看那裏,在那兩塊凸起的岩石中間夾雜的地方,有一個細微的印記,現在上麵都是青苔,但也可以大體看出來那是個什麽東西。 領導拿著望遠鏡端詳了半天,說,好像是個,是個,兩個交差在一起的箭頭? 老頭子一笑,道,對,就是兩個交差的箭頭,一個細長,一個圓潤。 領導問,那這個代表什麽?

老頭子道,這是洪門起事創建的時候,創建的教門符號。凡是有這個符號標記的地方,就是說明此地屬於洪門的勢力範圍,外人不得擅入。所以這個山洞定是洪門初期所建,那個時候正是明末清初,江山易主,天下大亂之時。 領導這個時候,才猶豫著問了一句,你說的洪門是那個洪門嘛?就是那個…… 老頭子斬釘截鐵,道,對,就是那個中國黑幫元祖的洪門!

洪門相傳是由“洪門五祖”所創建。而洪門五祖就是我們在電影裏經常看見的少林五祖,即:方大洪、胡德帝、李式開、蔡德忠、馬超興五人。據說康熙年間,康熙帝遠征西虜,也就是現在的西藏。遠征之前朝廷從福建莆田的南少林征調了眾多高手,加入遠征大軍,充當各級軍官。戰爭勝利之後,大軍班師回朝,少林高手領賞回寺。但此時朝廷中有奸佞之臣,恐此例一開,日後少林僧眾會經常參與朝廷的軍事行動,架空自己派係的武將。於是他們就誣陷莆田少林與台灣的明鄭王朝有瓜葛,是鄭氏在中原的暗樁。此話一說,朝廷立即調集了八旗軍和漢軍旗,包圍了莆田少林,並放火燒寺。有五個少林俗家高手同住一寢室,發現失火,以尿沾濕棉被,包裹身體衝出,因而不死。從此此五人痛恨清廷,分別在華南各行省開山立堂,廣收門徒,授與武術。因為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年號洪武。所以他們取洪武家門之意,自稱洪門。又因門中兄弟入門時,都需指天地立誓要反清複明,故又稱為天地會。而洪門更是尊鄭成功為開山老祖。

以上這些都是江湖上流傳最廣泛的的版本,戲劇性強,而可信度不高。 家中老人講述的版本是,洪門五祖五個人並非是火燒少林幸存的少林俗家弟子,而洪門的創建也並非是康熙年間,而是更早的明末清初年間。五祖其實是當年在揚州守城壯烈殉國的南明江北督師史可法的部將。史可法殉國之後,他的一幹部將也都四散各地,帶領著殘留的南明軍隊,隱遁山野叢林,繼續抵抗清兵。這裏麵就包括洪門五祖五個人,此五人在史可法軍中地位不低,追隨者也甚是眾多。這五人自結一黨,商議之後,覺得清兵勢大,不能正麵與之抗衡,於是便帶領部眾隱於市井,以“反清複明”為宗旨,自稱洪門,與清廷展開地下鬥爭。不久洪門便和鄭成功在大陸的地下組織“漢留”合並,並奉台灣鄭氏為龍頭,廣招反清義士,聽候台灣參軍陳永華化名陳近南的命令。這個陳永華又有一個更為響亮的名字,看過《鹿鼎記》的同學一定知道了,那就是小說裏“為人不識陳近南,縱稱英雄也枉然”的那個陳近南。

領導這個時候對著老頭子道,我現在沒空管這個山洞究竟是洪門所建,還是日本人建的。我隻是想知道這一係列的事情是怎麽一回事,而且我們怎麽樣才能避免之後同樣的事情發生。你要知道我們這裏是很重要也很特殊的一個軍事管製區域,我們決不能讓類似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了。 老頭子點了點頭,說,你放心,我心裏自然有數。我已經知道這事的關鍵之處是哪裏了,真是不得不說,古人的智慧實在了不得,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敢相信現實裏會有人這樣擺陣,當年設計這裏的真是一位高人。 領導問,現在我們要怎麽辦?

老頭子拿出紙筆,畫了一個簡易的草圖,一對照,很簡單的就發現,他畫的是洞穴穹頂。他畫完之後,拿出一支紅筆,著重用筆圈出來了幾個地方,和領導道,讓你們的人上去,把這幾個地方突出來的石塊給鑿掉,就完事大吉了。我一會要在這個石陣下麵做個法事,把困在這一塊的冤魂都超度掉,就可抱今後此地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首長這個時候還是不太明白,老頭子隻是揮手讓他去做,也不解釋。不一會,老頭子在那個門前起了法事,而十幾個工兵已經被升到了山洞的最頂端,拿著工具,按照老頭子給出的圖紙,開始鑿石。而老頭子有怕被掉下來的石塊砸中腦袋,做法事的時候頭上戴著一個施工工地上所用的安全頭盔。所以基地裏的每個人都看見一個頭頂著安全帽卻一邊揮舞著桃木劍一邊搖著鈴,一身唐裝卻穿著運動球鞋的老年人,嘴裏念念有詞的一圈一圈地在原地來回走動。場麵甚是滑稽。而四周是一圈拿著紅繩的軍人,他們正逐漸縮小著自己圍成的圈子,而紅繩卻也是一個環,每隔一段距離就垂直降下一段紅色細線,拴著五帝錢和鈴鐺。鈴鐺沒有銅墜,卻也嗡嗡作響。而響聲由大到小,最後幾乎用耳朵聽不到了,隻有那些士兵抓著紅繩的雙手,還能感覺出來微微的振動。最後老頭子一把不知名的粉末散了上去,粉末落地,立刻一團火焰升起。老頭子又是吟唱,又是揮舞法器,鬧騰了好一陣才結束。

一場法事下來,老頭子的衣服背後都已經被汗水浸透了。而他點在四個方位的白油蠟燭在一陣猛烈的搖曳中,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奇怪的是當時並沒有任何風。老頭子擦了一下腦門的汗水,說,幸好幸好,蠟燭沒滅,不然又要麻煩。真沒想到,這麽幾百年裏,被困在這個陣裏逃不出去的魂魄竟然有這麽許多,難怪剛才老九的身上被抓成那個樣子。

基地的領導又是東問西問,老頭子也是一句都不回答。打了幾個電話,就讓軍方的人把他們送回了老家。 回家之後,在族裏幾個醫術巫術高手的打理之下,那個一開始中招的老頭子漸漸恢複了正常,但卻落下了失眠夢魘的病根。事後他才說起來,當時就是一直覺得天上有隻眼睛在盯著他看,可他卻也不敢和那隻眼睛對視,看著看著他就覺得自己的神智已經不甚清晰,想要呼救卻發不出聲來,感覺自己身周有無數人來拉扯自己,有人的手都已經攀上了他的喉頸捏住了他的喉頭,接下來的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相比要不是那個老頭子施手援助及時,這個老頭子也和那個同行一樣,餘生要在癡傻中度過了。

家裏的老人問老頭子,這一切是怎麽回事。那個老頭子在家裏自然是不敢再打啞謎,於是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原來這一切都是利用了一個最基本的物理原理,那就是光學原理。這個石洞在這個區域,有一前一後兩個光源,於是那些穹頂上突起的岩石的陰影自然而然的會交疊在一起。平常這自然是沒什麽的事情,但如果是這個穹頂的石塊並非是天然形成,而是有人後來設計擺弄過的呢?老頭子說,這兩個光源所造成的陰影重疊正是一個極其霸道的符陣,喚作“混元赤腈困龍獸”。這個陣法遠看上去感覺正如一直血淋淋的大眼睛盯著自己瞧,而所造成的影響便是讓人神智時失常。這個法符還有一大功效就是“鎖陰”,便是困住冤魂,讓他們不能超生,從而激發他們更大的怨氣。所以這樣的法陣一般都是設立在古墓中,對付那些日後進來的盜墓賊。可如此浩大,別費心機的設計,自然不僅僅是為了護墓那麽簡單。正像此處之前發生的那些血案一樣,此陣一定是早早的就人為困住了幾波互相之間有仇恨的陰魂,困龍獸的陣法又經過了精妙的改動,讓困在這其中的冤魂可以輕易上陰身,便是上了那些困在此陣已經神智失常的外來者。如此這般,幾波仇人上身之後,第一件事便是繼續互相爭鬥,殘殺彼此。這樣一來,又會有更多的冤魂被困,增強此陣的法力。而如果困在陣裏的人數量極少的時候,由於一瞬間若幹陰魂都想侵入此人體內,爭奪這個肉體的控製權,必然造成這個人大腦的永久性損害,這也就是之前那個同行中招之後變得癡傻了的原因。而我們家的那個老頭,實在是運氣太好,一是救援及時,而是身上的獅子玉牌為他擋了一煞,不然他也是必赴之前同行的覆轍。


25。馬關和談  紋身


故事的要從1886年說起,事情是發生在在日本的海港城市長崎。

這一天,長崎市迎來了一群特殊的客人,那是四艘當時最先進的鐵甲艦,日本國當時舉國上下也不過隻有兩艘鐵甲戰艦,還十分老舊,無論在火力還是動力上都遠不及這四艘戰艦。長崎市民紛紛湧上能看見這四艘戰艦的街頭岸邊駐足觀望。這四艘外國戰艦是按照事前安排,進入長崎的三菱造船廠進行例行維護和檢修的。原本事情是很順利的,像這樣的例行維護無論對這隻外國艦隊還是三菱船廠,每年都要發生好幾次,壓根也沒什麽值得過分關注的。

但是出乎意料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鐵甲艦在船廠進行上油,修理,維護的時候,戰艦上的水兵經過長官的允許,紛紛下船上岸。很多水兵登陸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妓院。結果有五個水兵與當地妓院發生了爭執,把妓院給打砸一通。水兵們的理由是看見很多日本人可以直接進入妓院玩樂,而他們卻被故意刁難,妓院讓他們在門外排隊等候,因此心生怨念,雙方發生口角,進而大打出手。而日本人的說法卻是,這些水兵仗勢欺人,在玩樂之後不肯支付原定的嫖資,雙方是因為嫖資的問題才發生了打鬥。但無論如何,水兵們終究是把人家妓院給砸了,這種行為無論是哪個地方都是不能容忍的。

於是當地的警察前去抓捕這幾個鬧事的水兵,兩方再次打鬥起來。按照軍規,水兵登陸上岸是不允許攜帶武器的,但是這些水兵在遊玩之時,在當地的店鋪買了武士刀作為紀念品。結果在打鬥之時,一名水兵用武士刀將一名日本警察給刺成重傷。日方大怒,立即派人把這五名水兵逮捕,關押到了當地監獄。不料,日方此舉激怒了這支外國艦隊,於是從軍艦上竟衝出450多人,直撲警察局而去。而艦上的12寸巨炮則調轉炮口,對準了長崎市區。幾經交涉,在武力的威脅下,日本不得不服軟。麵對外國的堅船利炮,日本警方隻能乖乖的放人,而日本當地政府還對這群打架鬧事的水兵賠禮道歉還進行了賠償。

這一段屈辱的故事,被日本當成國恥,記載在了教科書裏,這個事件在日本可謂之是無人不知。而這個事件中,這支士兵蠻不講理,武力威懾他國的海軍,不是別人,正是當時號稱亞洲第一,世界第四的大清國的北洋水師。奇怪的是這個故事在中國的教科書裏卻隻字不提。在這一事件的刺激之下,日本舉國上下都認為建立一支強大海軍的緊迫性。中國威脅論立即成為日本主流民意,外交交涉完畢後一個月, 明治天皇就頒發赦令:“立國之務在海防, 一日不可緩。”並特別撥出內帑(就是日本天皇的私房錢)30萬日元,給海軍專用。日本上下掀起了建設海軍的高潮。大清國最為強大的定遠、鎮遠兩艦成為日本家喻戶曉的第一敵人,擊沉定遠、鎮遠兩艦模型,成為日本孩子最熱衷的遊戲。1888年和1890年日本又提出第七次和第八次海軍擴張案,這兩次擴張案共購買或建造了4艘軍艦。其中就有後來名震一時的“吉野”。此艦購自英國,時速23節,是當時世界上航速最快的巡洋艦。原本是北洋水師訂購的,無奈慈禧挪用了海軍軍費去修圓明園,北洋水師無錢支付,於是被日本買了去。這是後話,此處不細說。

1894年,也就是在長崎事件發生的八年之後,日本人在臥薪嚐膽,終於在甲午海戰中,一舉殲滅了當時自認強大與亞洲,不可一世的北洋水師,算是報了一箭之仇。

關於北洋水師的戰敗,原因是多方麵。大清的腐敗自然是肯定的,老佛爺用海軍軍費修自家花園這一條,就足以導致北洋水師日後的戰敗局麵了。另一方麵,海軍主將丁汝昌,竟然不識海戰,隻有他的副將劉步蟾是海戰出身,結果戰事突發之下,這種外行領導內行的管理方式,壓根不能第一時間做出準確判斷,錯失先機,隻能任人宰割。而且在軍事上,北洋水師訓練渙散,毫無鬥誌。夜郎自大心理十分嚴重。在和日軍艦炮對射的時候,士兵竟然分不出訓練彈和實彈,很多擊中日艦的都是不能爆破的訓練彈。吉野號就曾艦橋被一發清軍炮彈擊穿,但是那枚炮彈在擊穿甲板之後竟然沒有爆炸,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加上由於海軍缺少經費,沒錢按期進行炮彈的更換。很多炮彈火藥都已經受潮變質,很多都啞火在炮膛裏,根本不能進行有效的射擊。更有甚者,一些炮彈尺寸不符,也沒有及時發現,那些炮彈連彈倉都塞不進去。加上原本北洋艦隊就沒有備足彈藥,很多國產彈藥更是質量低劣不堪使用,很多戰艦上都出現了,有炮無彈,有彈無炮的怪異局麵。可笑的是戰後卻在北洋海軍的倉庫中發現了大量堆積如山的彈藥,明明彈藥充足,也知道日本海軍虎視眈眈,卻自大的認為日本人不敢進攻己方,故而沒有備足彈藥就出海。在這種情況下,麵對有備而來,臥薪嚐膽,一心隻想一雪前恥的日本海軍,大清的水師豈有不敗之理?

當時中日的政治局麵已經很緊張了,兩方你來我往,大大小小的談判已經進行了幾個月,但卻毫無實質進展。日本方麵想要的很多,卻不知道大清國的底線在何處。而大清國依仗著自己有著當時世界第四亞洲第一的北洋水師,覺得自己有力量和日本一較長短,所以在談判上也是寸步不讓。結果北洋水師出乎意料的戰敗,打破了這一局麵。

原本剛剛不久之前中日雙方在朝鮮爆發了大規模的陸戰,史稱平壤之戰。 平壤之戰發生於九月十五日,是雙方陸軍首次大規模作戰。當時駐守平壤的清軍三十五營共一萬七千人,日軍也有一萬六千多人,雙方戰力相埒。陸麵戰鬥在三個戰場同時展開:大同江南岸戰場、玄武門外戰場、城西南戰場。大戰連續進行了六天,在這六天裏,清軍幾乎沒有勝績。全軍潰敗,狂奔五百裏,於二十一日渡鴨綠江回國。隨後日軍占領朝鮮全境,宣告平壤之戰大獲全勝。 這一戰場上的輸贏,直接影響到了雙方的談判,日本已經是盛氣淩人,談判中處處刁難。沒想到北洋海軍緊接著戰敗,使得大清國最後一絲憑仗也煙消雲散。日方立刻宣布停止談判,說中國派來的議和人員不夠檔次,要清政府排幾個有分量的人再來談判。然後日本就把清政府的議和人員給趕出了談判所在地,讓他們自尋回國出路,換上話語權夠分量的人再來。

在這種情況下,戰敗的大清也不得不麵對現實,放下了大國的架子,向這個昔日的鄰國小兄弟俯首稱臣。於是清政府派來了一位在朝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他就是李鴻章。

李鴻章,安徽合肥人。太子太傅文華殿大學士北洋通商大臣直隸總督一等肅毅伯爵。李鴻章與曾國藩、左宗棠、張之洞,並稱“同光中興四大名臣”,為平定太平天國叛亂的功臣。他自建淮軍,配合清軍剿滅了太平天國。更在天津望海樓教案之後,接替了倒台了曾國藩,成為了直隸總督,從此平步青雲,最終成為了晚清政府裏說一不二的人物。李鴻章此人是堅定的保皇派,但他卻有著同時期人所不具備的遠大目光。他一手操辦起了洋務運動,江南製造局,金陵製造局,天津機器局,輪船招商局,什麽電報局,礦務局,鐵路局都是在李鴻章的主持下建立起來的。李鴻章曾自嘲的稱自己為大清的裱糊匠,說一間大屋四處漏風,大家都埋怨裱糊匠的手藝不好,但這個大屋已經是千瘡百孔,裱糊匠的手藝再高又能怎樣呢?隻不過是讓這個大屋晚一點倒塌罷了。由此可見李鴻章對大清最後的結局心裏是清楚的,可自己是始終為人君臣,所以無論結局怎樣,自己總是要苟延殘喘一番,也算是上報君恩了。李鴻章晚年曾去德國做過訪問,拜見了當時歐洲風頭正健的德國鐵血首相卑斯麥。卑斯麥曾問李鴻章此生可有什麽得意的成就。李鴻章自豪的說自己帶軍剿滅了太平軍。但卑斯麥說,我們國家的人從來不會把這種殘殺自己同胞的行為拿出來炫耀,我們的驕傲都是對外的武力。此話讓李鴻章臉紅不已。(也應該讓某黨臉紅不已,現在還天天編排內戰題材的影視劇,給自己歌功頌德。屠殺自己的同胞算什麽功績,隻不過是你們殺人有方罷了。)李鴻章還對卑斯麥說,自己被人稱為東方的卑斯麥。而卑斯麥回他道,可是卻沒有人稱我為西方的李鴻章。足見當時大清在國際社會上的尷尬地位。我似乎又說跑題了,對李鴻章感興趣的自己上網查吧,不多廢話了,我們回到故事。

李鴻章一行人到了日本之後,立刻開始了與陸奧宗光,伊藤博文等日方代表的談判。日方曾提出要派軍駐守天津,大沽與山海關。而且在駐軍期間日軍的所有軍費都由清政府支付。當時這三個地方還都在清軍手中,次三處都是北京的咽喉之處,如果交給日軍占領,日後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日軍不出一天就能兵臨城下,占領北京城。這樣過分的要求,李鴻章當然是不會同意的,他就曾憤怒的當場怒道,過苛!過苛!

但戰敗國是沒有什麽資本和對方講價錢的,李鴻章還是需要硬著頭皮而上。但就在隨後的談判中,日方曾經不經意的提到了台灣,李鴻章立刻醒悟過來,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日本人想要的是台灣。而隨後消息傳來,日方的軍艦和五千陸軍,在前一日占領了澎湖。日軍為全麵占領台灣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這一突發的狀況,讓李鴻章措手不及。原本已經在談判中處於下風,再這樣下去恐怕真的隻能把台灣交給日軍了。

當天晚上李鴻章回到下榻之所接引寺,他自己躲在屋中,苦想對策卻不得。這個時候突然下人進來告之,說是朝廷派人來了,事關重大,要李鴻章無論如何都要見一下這幾個人。李鴻章就問下人,是否是老佛爺派來的人。下人回道,不是,是十三衙門的人。李鴻章聞言,神色大變,忙叫下人把來者請進屋裏來。

十三衙門並非是一個清廷嚴格意義上的部門,它的前身正是雍正年間,由雍正親自設立的“粘杆處”。 “粘杆處”,字麵上的理解就是一個專事粘蟬捉蜻蜒、釣魚的服務組織。雍正還是皇子時,位於北京城東北新橋附近的府邸內院長有一些高大的樹木,每逢盛夏初秋,繁茂枝葉中有鳴蟬聒噪,喜靜畏暑的雍正便命門客家丁操杆捕蟬。康熙四十八年,雍正從“多羅貝勒”被晉升為“和碩雍親王”,其時康熙眾多皇子間的角逐也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雍正表麵上與世無爭,暗地裏卻製定綱領,加緊了爭儲的步伐。他招募江湖武功高手,訓練家丁隊伍,這支隊伍的任務是四處刺探情報,鏟除異己。雍正登上皇位後,為了鞏固專製統治,也為了酬謝黨羽,在內務府之下設立了“粘杆處”機關。 “粘杆處”的頭子名“粘杆侍衛”,是由有功勳的大特務擔任的。他們大多是雍正藩邸舊人,官居高位,權勢很大。粘杆處的一般成員名“粘杆拜唐阿”統稱“粘杆拜唐”,由小特務充任。他們都是內務府包衣人,屬未入流,薪水不高,但每天跟隨雍正左右,炙手可熱。可見“粘杆處”表麵上是伺候皇室玩耍的服務機關,實則是一個特務組織。很多小說中所謂的“血滴子”就是指的就是粘杆處的這些人。

“粘杆處”雖屬內務府係統,總部卻設在雍親王府。清世宗三年,胤禛降旨雍親王府改為雍和宮,定為"龍潛禁地"。但奇怪的是改製後的行宮並未改覆黃色琉璃瓦,殿頂仍覆綠色琉璃瓦,有人認為:雍和宮雖為皇帝行宮,曾經有一條專供特務人員秘密來往的通道。但是,今天的雍和宮其實是一個森嚴的特務衙署,為了不致秘密外泄,才改府為宮。還有一種傳說:在雍和宮已找不到任何地下通道的痕跡了,很可能清世宗的兒子清高宗(乾隆)為了消除其父留下的不良遺跡,改雍和宮為喇嘛廟時,已加以徹底翻修,將之平毀無痕。 "粘杆處"在紫禁城內還設一個分部,禦花園堆秀山"禦景亭"是他們值班觀望的崗亭。山下門洞前擺著四條黑漆大板凳,無論白天黑夜,都有四名"粘杆衛士"和四名"粘杆拜唐"坐在上麵。清世宗交辦的任務,由值班人員迅速送往雍和宮,再由雍和宮總部發布命令派人辦理。清世宗去世後,清高宗繼續利用"粘杆處"控製京內外和外省大臣的活動,直到清高宗死後,可能是因為這個部門的名聲實在太臭,清政府才徹底把他從內務府的名單中剔除出去。而"粘杆處"的特務活動才逐漸被廢除。

可是表麵上看來,這個特務機構已經煙消雲散,但實際上清政府隻不過把他們從內務府中單獨拿出,又另起爐灶,換湯不換藥的把這個特務機構給延續了下來。而這個新的“粘杆處”的名字就被換做了“十三衙門”。 而十三衙門也是一個早已經被清廷廢除的部門,原本隻是負責照顧各大皇子的飲食起居,和情報工作沒有半點關聯。後來清兵入關,定都北京。這個部門就被撤銷,取而代之的就是內務府。所以這個毫不起眼的部門在複建之後,又被人稱呼為“小內務府”。可是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名義上的後勤皇家服務部門,實際上卻是清政府的一個秘密情報機構。 李鴻章自然是知道這些的,所以當他聽聞是十三衙門的人來找他,就知道一定又是有什麽重大的情報,所以在如此非常時期,任何一件小事都足有可能改變整個曆史的進程,故而他不得不重視。

於是他召見了這個幾個十三衙門的人,在他的密室中,幾個人一番話下來,李鴻章不由得聽出了一身冷汗。原來此番匆匆前來的幾人帶來的情報,不是別的,正是和自己有著生命攸關的聯係:日本有人要暗殺他。而暗殺李鴻章的並非是日本政府,卻是日本地下的黑幫組織。 原來這次的消息來源是在日本已經紮根落戶的“洪門”組織。這個時候的洪門早已不是明末清初時的那樣樣子,他們對什麽驅除韃虜,複漢家江山之類的豪情壯誌已經心灰意冷。相反,在今日這個列強伺機瓜分華夏的局麵,選擇站在清政府這邊。民族仇恨放在一邊,一切國家為大。由於早年洪門已經滲透到了日本,如今洪門在日本已經成了氣候。名義上日本的洪門還是歸屬廣東洪門所轄,但其實早就已經獨自運作,不再受他方的控製。嚴格意義上來講,日本洪門已經是一個親中的日本本土的地下黑幫組織了。但是最近幾年,由於日本軍國主義和當地幫派的興起,親中的洪門在日本也感到了極大的威脅。而這一次,正是日本洪門打探到了這項重大的消息,所以才連夜和廣東洪門聯係,又由廣東洪門上報給了朝廷。朝廷在接到這一消息之後,也是第一時間派專人前往日本。除了向李鴻章本人傳遞這一信息,隨行的還有不少中國的民間高手,也有增強李鴻章的護衛力量,以防萬一的意思。

而這一行人中有江湖上聞名的“梁先生”。梁先生並不姓梁,隻是因為這個教門的第一任掌事姓梁,於是在他之後的每一任掌事,都對外聲稱自己是梁先生。久而久之,江湖中人對他們每個人的真名實姓已經不感興趣,反而隨其自然的都稱呼他們為“梁先生”。而這個梁先生卻是中國自宋末以來,中國地下最大的一個殺手組織。 清政府此番找來了梁先生,無非就是請這群高人力保李鴻章萬無一失,也是想借助這些人的專業方麵上的經驗,來預防這一暗殺事件的發生。道理很簡單,請專門搞暗殺的人來做保鏢,自然對暗殺方麵的防範更加專業和有把握。

在這群梁先生中,有一個很出名的人,上過曆史課本,和武昌起義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但是政治上麵的原因,我不能多說,大家隨便亂猜吧。但我可以說一說這個人的徒弟,他的徒弟也是一個梁先生,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她的名字叫做鄭毓秀。也許大家對這個女人的名字感到很陌生,但我說幾件她的事跡,大家就一定不會覺得陌生了。她曾經協助過汪精衛刺殺攝政王載灃;她還親自組織刺殺袁世凱,但是功虧一簣;她成功刺殺了清政府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組織軍隊要和革命軍決一死戰的“宗社黨”黨魁良弼;在“巴黎和會”,她易容換裝,混入會場,以袖中玫瑰為槍,頂住陸征祥說“你要簽字就殺了你。”最終陸沒簽。她後來還成為中國第一位女博士,她丈夫是台灣首任外交部長。而她的外孫女進入到了演藝界,她的外孫女正是83版《射雕英雄傳》穆念慈扮演者楊盼盼。她簡直就是一個一生充滿了故事的傳奇女性……我又跑題了,對不起。

我們回到故事。梁先生們麵對李鴻章不卑不亢,原本江湖事江湖了,很少有江湖中人和政府扯上什麽關係。但是那個時候,國家都要不保了,哪裏還有什麽多講究。李鴻章也是客氣一番,說是有勞幾位先生舍生相助。然後又說了幾句,國家有像幾位這樣的英雄人物,實屬大清之幸這類的場麵話。 這時幾位梁先生見李鴻章愁眉不展,以為他是在為自己的安慰擔憂,於是梁先生的頭人就上前寬慰道,李大人莫要過分擔憂,有我們幾人在,定可保大人不失。日本人的鐵甲艦縱使厲害,但是在暗殺這方麵,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李鴻章一笑,道,幾位義士相差了,李某並不是在為自己的安慰所慮。食君俸祿,憂君之事。我是在為談判的事情憂愁。 梁先生就問其故。

李鴻章也不相瞞,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清盤而出。說完之後李鴻章歎氣道,原本這些事情不應該告之幾位,但是如此想去,想必沒幾天李某就要在這張和談書上簽字了。到時一定會鬧得沸沸揚揚,幾位也定會耳聞,也沒什麽必要相瞞。接著李鴻章玩笑道,雖然這賣國的條約是我簽的,但我也被逼無奈,是不得已而為之。希望幾位回去告之幫裏,不要派人來刺殺老夫啊。 看著李鴻章強做笑臉,在場幾個人都感到頗為寂寥,國家如此,個人再強又能怎樣。 這個時候,梁先生中一人突然道,我有一計,或許可以幫大人解此煩惱。 李鴻章一愣,道,此計如何?

那人遲疑一番,道,大人可知江湖有言,富貴險中求。 李鴻章眉頭一皺,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麽意思? 這時,梁先生中的其他幾人頓時明白了,都忙同聲道,不可。 李鴻章瞬間也領悟了那人的話外之意,也不言語,陷入沉思之中。 梁先生中的頭人,忙說,大人切莫放在心上,定有他法可以解決此事,不可冒此風險。 李鴻章聞言,反問道,什麽他法? 頭人被李鴻章此問,一下子問了個語塞,不知作何解答。 李鴻章歎道,沒有他法,那麽這就是唯一的方法了。 說完李鴻章看了幾人一眼,問道,你們有幾成把握? 幾個人思考了一會,答道:六成。 李鴻章道,才六成?你們可知,我不可死。 幾個人忙道:大人此言不可。 李鴻章笑道,莫緊張,我並非怕死,隻是如今朝廷不可缺我,我決不可死,你們可知? 梁先生也深知李鴻章對如今風雨飄搖中的大清是何等重要,如果李鴻章死了,就怕大清又要陷入戰亂,萬民又要投身於水火之中。幾個人點頭道,大人放心,我等誓死力保大人性命無憂。 李鴻章點了點頭,道,那就不必再討論下去了,事不宜遲,你們速做準備。 幾個梁先生道,大人,就怕到時你要受些委屈了。 李鴻章揮手道,無礙。

1985年3月24日下午,李鴻章結束談判後乘轎返回引接寺時,日本人聽說大名鼎鼎的清國重臣李鴻章經過,就像現在粉絲見明星一樣,都爭著前來觀看,一時間街道各處人山人海,好不熱鬧。就當李鴻章的轎子從人群中穿過時,一個日本壯漢突然暴起躍出,直奔轎前,一雙黑手按住轎夫肩膀,轎夫大吃一驚,慌忙停住,這個暴徒卻乘機掏出手槍,對準老李麵上猛的就是一槍,槍聲響後,子彈擊中李鴻章左眼下,頓時滿臉是血。讓所有人都奇怪的是李鴻章身邊幾十名護衛不乏高手,但卻沒有一人反應過來,阻止刺客,反而讓刺客一擊得手。而遇刺後的李鴻章還算鎮靜,手掩創口,在日本警察的協助下,急行趕入引接寺旅館,到了旅館之後才厥倒在地,不省人事。而事後證明,正中麵門的子彈,又是近距離直接命中,但是李鴻章隻是左頰受傷,子彈連顴骨都沒有擊穿,隻是讓李鴻章流了不少血,受了重傷。

隨後查明,該凶手名叫小山豐太郎,郡馬縣大北島人氏,是個二十六歲的無業青年,是個浪人。此人長期受軍國主義思想的嚴重洗腦,成天生活在帝國幻想中變得歇斯底裏。小山豐太郎認為,李鴻章是日本對華戰爭的主要障礙,他曾有計劃赴天津行刺,但因買不起船票而無果。這次李鴻章來日本,機會難得,在自己社團的暗中支持下,才有此暴行。但小山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愛國行為”拍到政府的馬腳上,後來這小子被山口地方法院判處無期徒刑,當庭大哭大鬧,後悔不已。

李鴻章被刺的事情,讓日本政府從一開始的大好局麵瞬間變得十分動。伊藤博文得知後勃然大怒,咆哮說“寧將自己槍擊,也不應加害中國使臣”,陸軍大臣山縣有朋也拍著桌子大罵“該匪罔顧國家大計”。最後天皇也被驚動,急忙派出禦醫前往護理,皇後還親製繃帶以示慰問。 李鴻章遇刺後,盡管日本人做了各種努力示好,但世界輿論仍為之一片嘩然,歐美各國紛紛譴責日本並進而同情中國,紛紛表示不能坐視。由於自己理虧和擔心列強幹涉,日本決定放棄踞地為質的要求,實行無條件停戰。

正是因為這一顆子彈,李鴻章迫使理虧的日本人在最後的馬關和談中減少了三分之一的賠款和二分之一的割地,雖然失去了青島等地,但還是保住了台灣。這也算是李鴻章用自己的血換回來的成果吧。馬關歸來之後李鴻章已經精疲力竭了,誰想剛一回國頓遭萬人唾罵。在朝野上下“廢約再戰”的聲浪中,舉國群情激憤,恨不能將“賣國賊”李鴻章食肉寢皮。大清朝廷見民怨沸騰,即令李鴻章奉旨“入閣辦事”,實是“久居散地”。轟轟烈烈的“洋務自強”,至此竟如風中泡沫,轉瞬破滅。

晚年的李鴻章曾經涕淚交流地對朋友說: “我已垂老,尚能活幾年。總之,當一日和尚撞一天鍾。鍾不鳴了,和尚也死了。”1901年11月7日,這位大清國的重臣已處於油盡燈枯之際,臨死之前一個小時,俄國公使還不放過這位行將就木的可憐老人,恫喝催促,站在床頭逼迫他為條約簽字畫押。俄國人走了之後,身著殮衣的李鴻章已處於口不能語的狀態。

身邊的人哭號著對他說:“俄國人說了,中堂走了以後,絕不與中國為難!還有,兩宮不久就能抵京了!”延至次日午刻,目猶瞠視不瞑。其心腹周馥哭號著說:“老夫子有何心思放不下,不忍去耶?公所經手未了事,我輩可以辦了。請放心去吧!” 李鴻章忽然睜大眼睛,嘴唇喃喃顫動,兩滴清淚緩緩滾出眼窩。周馥一麵哭號,一麵用手撫其眼瞼,李鴻章的雙眼方才合上,須臾氣絕。終年七十八歲。 這個故事講完了,靈異不靈異的就別較真了。梁先生們用了什麽方法能讓李鴻章近距離麵門中槍而不死,第二日竟然還能帶傷繼續談判,這樣的手段本身就算是一種靈異了。我隻是想說,曆史啊,就是一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什麽忠良奸佞,都不過是故事裏的人罷了。每個人的好壞,豈是我們這些後輩一兩句話可以講清楚的? 

26。紋身

那是1994年的夏天,家裏接了一個電話。說是濟南出了怪事,當地的警方有些摸不著頭腦,需要家裏的人給他們一些“專業”上麵的指導。家裏管事的老頭子不想湊這個熱鬧,因為這個明顯將是個無償相助,不會有什麽經濟上的收獲。當時又正值盛夏,濟南正是熱的時候,家裏幾個老頭子誰都不願意去濟南白跑這一趟。但是熟人的麵子又不能不給,畢竟是政府方麵的人,說不定以後就有什麽事情會求到人家門上。幾個老頭子一商量,就說,正好這個機會難得,既然不拿人家的錢,就不需要擔心辦不成事,難向雇主交待。不如趁這個機會讓家裏的年輕人去練練手。於是家裏就把正好閑在家裏的三個青年人全都派去了濟南。三個人正好一輛車,隔天上午就已經到了濟南。三個人年紀最大的那個才三十五,最小的那個還不到三十。濟南的警方當時一看這三個人,都顯然有點吃驚,大概是沒想到我們家沒派一個老字輩的壓陣,竟然來的全是年輕人。

三人為首的正是最年長的那個人,他一下車,就立刻和來接待警方的人自我介紹,說,我們是X家的人,是劉xx介紹來的。 濟南警方之前雖然沒有和我們家有過什麽接觸和來往,但多少也是對這行裏的事情了解一點的。於是,濟南的警方在簡單的寒暄之後就問,你們都是雲字輩的吧,怎麽貴府平字的老人都沒有來? 家裏的人自然不能說是,我們是那些老家夥派過來練手的,反正也不收你們錢。那個年輕人就直接就推說解釋道,說家裏老人都走不開,先讓他們來看看。 當時正好是飯點,濟南警方的人就直接帶家裏的人去了一個飯點,邊吃邊聊。飯席上,酒水自然是不能碰,兩撥人的心思又都明顯不在吃飯上,所以各自簡單的吃了幾口飯,閑扯了幾句,就立刻進入了正題。

濟南警方說,這次請你們來協助調查一個案子,希望你們在保密工作上可以做好。 家裏人說,多做事,少說話,這是行裏的規矩,請你們放心。 警方說,這次的事情真的有一點麻煩。 家裏人就笑了,道,不麻煩找我們來幹嘛,有什麽事情你們就盡管說,場子上的事是你們政府管的,在這些方麵上,我們是專門幫人家解決麻煩的那群人,你們就放心好了。 話說至此,濟南警方的人這才開始把整個事情托盤而出。 濟南有一個地方叫做甸柳莊,隸屬濟南曆下區。整個地方原本是一個城鄉結合部,算是一個鄉鎮。但是最近幾年隨著城市的擴大,這塊地方也漸漸的變成濟南這個省會都市的一部分了。

後來在甸柳莊附近陸續建起來了幾個辦公大樓,上班一族多了起來,而他附近也有幾個高校,年年擴招,學生也越來越多。這樣子一下子附近的租房市場變得緊俏起來。原本當地的居民都是一些農民,因為土地拆遷,分了不少錢和房子,這下子一個個的都把自家的房子改建成了好幾層的小樓,一樓租出去作為店鋪,別的幾層要不出租,要不直接弄成個小旅館,方便了學生情侶的需求,自己也能在家做個小老板。但是這種情況下,當地的長居住民的背景成分就變得混雜起來,龍蛇混雜,什麽人都有。治安自然也就越來越差,每天大大小小的打架鬥毆層出不窮,出了人命的刑事案件每年也都有幾次。可是就在上個周的周末,一個案子卻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因為當時正值盛夏,每年的夏天在濟南的街頭總會出現一些瓜攤。幾條板凳,幾張簡易的長桌,或者幹脆大家都是坐馬紮,連桌子都沒有。賣瓜的開著農用三輪,裝滿整整一車的西瓜,隨便找個居民區外麵的十字路口街角,操著西瓜刀切瓜叫賣。配上周圍的宵夜攤和賣紮啤的,城管之類的又都下班不會有人來管,一車西瓜往往不用幾個小時就會銷售一空。很多吃宵夜的人會用餐後再來一個西瓜,或者夜晚出來遛彎的居民也會順手買一個帶回家。但更多的卻是附近大學的學生,三五成群的,一個西瓜,幾斤紮啤,侃侃足球考試遊戲隔壁係的女生,一個炎熱難熬的夏夜就這麽過去了。

那天和往常一樣,因為是周末,人會格外多一些,但是到了十點多,街上的行人也變得稀疏了起來。這個時候,一個瓜攤上來了四五個學生,是附近大學逃夜溜出宿舍區網吧通宵的。幾個人在附近的宵夜攤上吃了點東西,又喝了點酒。一看到上網的時間還一段,於是就又結伴來吃西瓜。原本就和平常沒什麽兩樣,但這一次卻鬧出了事情。這幾個學生和隔壁桌的幾個混混,因為座位的原因,吵了起來,然後就是大打出手。在打鬥的過程中,一個學生搶過了賣瓜人的西瓜刀,砍傷了幾個混混。混混沒有防備,身上帶武器,拿起板凳做武器還擊。但板凳過於沉重,又不方便使用,拿上板凳的一個混混攻擊力沒怎麽提升,卻在速度上變差了很多。結果被一個打紅了眼的學生一刀砍在了脖子上,頓時血就噴出來了。那個混混的脖子幾乎斷了一半,整個腦袋都歪在了一邊。眼見是活不成了,晃晃悠悠的就倒在地上了。這下子學生的酒醒了,兩邊的人都停止了打鬥,現場出現了短暫的幾秒沉默,然後就是驚呼和四散奔逃的看客。一看出了人命,很多人都掏出電話開始叫救護車和110。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剛才那個倒在地上脖子被砍斷一半的混混,晃晃悠悠的又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的幾個朋友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頭都斷了一半,血噴了一地,人卻沒死,竟然還能站起來?一個混混往上前扶住他,道,快躺下,快躺下,救護車要來了。那個頭斷了一半的混混,用很呆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就那麽一瞬間,在場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這個混混的眼睛一刹那間就變得血紅,眼眶也開始往外滲血。那個扶他的混混是最近距離看見這一幕的人,所以當場就嚇得不動了,哆哆嗦嗦的說,你,你,這是怎麽了……那個語氣的每個字都帶著顫音。不遠處的幾個人也看出有些不對,人類那種和野獸一般天生的對危機的預感,告知了他們有危險正在降臨。遠處的幾個人大喊,快過來,他有點不對!這個時候那個扶人的混混也清醒了過來,轉身就想跑。不想那個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混混,一把就薅住了他的後衣領,動作快的的幾乎沒人看見。然後就是往自己身後那麽一扔,那個想要逃跑的混混就這樣被扔到了四五米遠的一堵院牆上,一聲撞擊的聲響之後,那個混混從牆麵上又摔在地上,半天都動彈不得。

所以的人都看傻了,一個一百幾十斤的漢子,就這麽輕輕鬆鬆被人抓著衣領拋到了半空,還扔了四五米遠。這可不是好萊塢電影,你就算請一個專業的舉重運動員,也不可能僅僅用一隻手抓著一個人的衣領,就把他扔過頭頂,還能拋到幾米遠的地方。這種手勁,估計隻有傳說中,力可舉鼎的楚霸王項羽才能做得到吧。更何況,這還是一個剛剛噴了一地血,被人用刀砍斷了一半脖子的重傷員。

於是就在現場,又爆發出了比剛剛還要震驚的呼喊聲,不少人都在喊,撞鬼了,撞鬼了。就在此時,那個紅著眼的混混把頭一轉,盯著剛才那個拿刀砍自己的學生一眼。但這個混混此時的轉頭動作格外詭異,正常人轉頭要看自己身後的事物,身體也是要隨之轉動的。但這個混混的身子卻分毫不動,隻有整個腦袋轉了大半圈,盯著自己右後方的那個學生看。因為剛才那刀的傷口不淺,如此劇烈的動作,使整個傷口裏麵的肌肉組織都被擠出來。原本夜晚的路燈光線就不是很好,如此一來看上去更是駭人。那個學生一看嚇得褲子都尿了,扔下刀轉身就跑。兩個人之間大概有六米左右的距離,就在這個學生身子剛剛移動的瞬間,那個混混也動了。具體來講,是那個混混身體的一部分在移動,除了頭部之外的身體。所以請想象一下那個畫麵吧,用文字來描述總是顯得太蒼白無力。一個重傷的人,頭部幾乎轉到自己的背後,身子卻絲毫不動,但是就在短短的一瞬,他的身體動了起來,但他轉過身後的頭部卻像被已經固定住了一樣,整個身體以頸部為軸,180度的大旋轉,那個場麵想一下都瘮人。但是更下驚人的事情還在後麵,整個混混的身體和頭部剛剛轉動到正常的位置,他的腿就邁了出去,開始的奔跑,不,是追擊。追擊剛才那個用刀砍傷他的學生。整個時候那個學生已經跑到了十米開外了,可是這個混混的速度卻快得不像常人,幾個跨步就追了上去,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人類還能跑得這麽快。那個大學生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後發生的事情,但他聽見四周人的驚呼,下意識的回頭去看了一眼,卻迎麵看見了就在自己身後的紅眼混混。不知道這個混混為什麽會跑得如此之快的他嚇得大叫一聲,媽呀!話音沒落,那個混混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接下來的時期就像是剛才的翻版,一隻手一扔,拋到了幾米遠的地方。學生落地撞到了路邊的護欄發出來痛苦的慘叫,還沒叫幾聲,那個混混就一個箭步撲了上來,一把將還在地上打滾的學生按在地上。低頭張開大口就把這個學生的喉嚨咬斷,撕裂了開。一切的時期都發生的太快,當四周的人反應過來的,大叫‘吃人了’的時候,這個混混已經從地上再次站了起來。地上的那個學生早已是躺在血泊,渾身抽搐了。脖子上的窟窿都有碗口那麽大了,眼見是活不成了。然後這個紅了眼的混混就開始對四周的所有人開始毫無理性的打殺,一連四五個人都被他打成了重傷。就在這個時候,夜市上一個挑著扁擔賣龍眼的老農,抽出了自己攤子上的長扁擔,一下子掃在了那個混混的腿上。那一下力道很大,幾乎打斷了那個混混的小腿骨,紅眼混混順勢倒地,想要再起身,卻因為斷腿支撐不住身體,掙紮了幾下都沒爬起來。馬上四周又有幾個壯漢挺身而出,一人一隻手一隻腳的把他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可是那個混混的力量實在是太大了,足足上來了七個人才把他徹底製服。絲毫動彈不得的紅眼混混,隻能瞪著赤紅的眼睛盯著四周的人看,不時的從他脖子上那個砍斷的氣管裏發出撲哧撲哧的氣息聲。

沒過幾分鍾,巡警和110都聞聲趕來,救護車也來了好幾輛。那個學生自然是死得底透了,扶人的混混和七八個圍觀的群眾都有受傷,好幾個都是肋骨斷了,傷勢不輕。包括那個扶人的混混在內,四個人的傷勢很重,直接就拉去醫院搶救了。而那個紅眼混混在醫生的檢查下,也被宣布死亡。醫生聽了圍觀人的描述,絲毫不相信,這一場大混亂是被這樣這個受了重傷的人造成的。用醫生的話來說,這個人別說傷人,就算能站起來都是奇跡了。更別說他應該那一刀下去就死亡了,氣管動脈什麽的都斷了,頸骨都快折了,這樣的重傷怎麽可能還存活?

警察的故事講完了,家裏的三個人都聽得呆住了。很明顯這個紅眼混混的事情是不正常的,這個混混應該就在那一刀之後斃命,隨後起身傷人的隻不過是借用了這個混混的軀體而已。這樣的事情也聽老人說過幾次,但像如此凶殘的卻真的是第一次見。 家裏的三個年輕人低頭正在議論,濟南的警察突然說,對了,現場還有視頻,你們要不要看一下? 家裏人一驚,問道,還有人錄下來了全過程?

警察說,不是,事情發生的太快,哪有人來得及回家拿攝影機。(94年那時候手機都沒普及,要是現在一定不會有這種憂慮了,每個人都隨身帶了照相機和錄影機。說到這裏,不由得要感歎一下科技的偉大,順便批評一下你們這些封建迷信的人。)但是那附近有一個銀行,銀行的一個監控正好對著案發現場的方向,拍到了一部分案發經過。 聽到警察如此一說,家裏人立刻表示用餐已好,要前去公安局看一下那段視頻。

到了公安局,警方的人帶他們進入了一間會議室,會議室裏有一個電視機和錄像機,警方拿來一盤錄影帶,插入機器裏,打開電視。 不一會,電視屏幕上就出現了又些模糊的畫麵,卻是一個帶著草帽叫賣龍眼的老農。錄影帶隻有影像,卻沒有聲音。而此時的會議室裏,每個人都在聚精會神的盯著電視屏幕,沒有一個人發出一丁點聲音,所以整個房間裏的氣氛十分詭異,安靜的有些嚇人。這時,警方打破了沉靜,一個警察指著這個老農說,這就是後來一扁擔打到那個混混的買龍眼的。家裏人看了看圖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警方隨後按動了快進,屏幕上畫麵立刻飛快的轉動了起來,幾秒鍾之後,警察又恢複了正常的畫麵,這期間屏幕上無非就是來來往往的行人,老農招呼生意之類的事情,沒什麽特別的地方。警察突然說,注意看了。

家裏人聞聲,聚集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釘住了屏幕。隻見那個老農和四周的幾個人都朝著一個方向望去,想必那正是案發的方向,兩撥人開始了打鬥。不一會,幾個人往後退了幾步,有幾個人快步走出了畫麵。應該是那個學生一刀砍到混混了。隨後老農開始收拾自己的攤位,四周的人開始四散奔逃,一定是那個混混站起身子引發混亂了。正在看著,警察指著屏幕道,看這裏。順聲看去,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閃過屏幕。警察說,這是哪個學生。隨後,隻見屏幕一晃,一道黑影閃過。家裏人驚呼,好快,是那個混混?警察點了點頭,說,對,就是那個混混。隨後的視頻內容沒有什麽重要信息,隻是那個賣龍眼的老農後來起身提起扁擔也消失在畫麵中之後,就徹底沒了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了。家裏人反複看了幾遍那個視頻,對這個一閃而過的黑影充滿的疑惑。普通人怎麽可能跑得這麽快,國家一級運動員都達不到這種水準。

警方的人放完了視頻,問道,現在帶你們去看看那個人的屍體嘛?在法醫那邊,天氣太熱了,放不了多久的。 最年長的那人說,不急,不急,我們還有一件事得做,我們想找個目擊者問幾個問題。 警方說,可以,我們替你們聯係一下,你們要找那些人問問?賣西瓜的,還是目擊的那些居民?我們可以讓他們下午過來。 家裏人忙道,不用,不用,就問問找個視頻裏賣龍眼的老頭就行。也不用麻煩他過來了,我們自己去找他就行。 警察一聽很奇怪,也不方便多問。打了幾個電話就已經查明了,這個老農一般白天這個時候,都在山師洪樓那邊擺攤,冬天賣烤紅薯,夏天就是冰棍水果。於是警察就找了一輛便車,拉著幾個人一起去了洪樓廣場。

家裏人讓警察把車老遠就停了下來,三個人出了車朝著那個老頭走過去,也沒讓警察跟著,連個警察就躲在車裏吹空調。 走近了,幾個人才算是徹底看清楚這個老頭子的相貌,沒什麽特別之處,黑黑瘦瘦的,操著濟南本地的方言,幾乎聽不懂。三個人一人買了一隻雪糕,撕開包裝之後,就開始和這個老頭子攀談起來。幾句閑聊之後,家裏的人就直奔主題,道,不知道前輩應該怎麽稱呼? 老農一愣,說,小夥子,咋叫我前輩啊?

家裏幾個年輕人一笑,說,上禮拜周末,甸柳莊那邊,不是你一扁擔打到了一個街頭行凶打人的? 老農輕輕歪了一下身子,看了看遠遠的警察開的車,說,你們是警察? 家裏的人笑道,警察還會叫你前輩?我們是口子上的。 老農聽了眉頭一皺,道,東邊南邊的? 家裏人道,北邊的。 老農問,你們家裏是? 家裏人道,門口三棵大白楊。 老農此時,才明白,自言自語道,原來是x家啊,幸會幸會。 突然老農話鋒一轉,問,你們是怎麽認出我的?我可從來沒有在道上混過啊。 家裏人說,我們認出來了你的棍子。

原來這個老農是八卦門的。看過電影《功夫》的,應該記得裏麵有一個大雜院的避世高手,用的是一套喚作五郎八卦棍的棍法。相傳是北宋年間,楊家遠征遼國,兵敗金沙灘,楊家男丁死傷殆盡。楊五郎楊延德殺出重圍,身受重傷,被清涼寺的僧侶所救。傷好之後,楊五郎心灰意冷,剃發出家。但他卻不忍拋下自己楊家的絕世好槍法,可是佛家寺廟不許輕動兵器,於是他就化槍為棍,把自己楊家的槍法變成了棍法,流傳後世。這就是五郎八卦棍的來源,後來也有人簡稱這套棍法為八卦棍,代代相傳此棍法的門派便被稱作八卦門。八卦門的兵器無非就是棍,竹木鐵銅皆可為兵。但最上乘者,卻是竹木所製。特別是竹製的長棍,從培育開始,到陰幹刷油,火烤藥浸,沒有三五年的時間是做不出來一條上等的八卦棍。特別是一切完成之後,這個竹棍需要打通每一處竹節的隔斷,在裏麵注滿水銀。如此一來,外表上看來似乎就是普通的一條長竹棍,但如果普通人拿到了,隻怕是舉都舉不起。四川重慶附近曾有一夥子挑夫,當地人稱呼為“棒棒”。裏麵就有不少八卦門的人,每日都是竹棍不離手,出分苦力,討口飯吃。遇見不平了,就暗地出手相助。但八卦門的人在山東卻是很少的,所以老農一見有人憑著自己的那調頻竹棍就認出來了自己的身份,也很是驚訝。他對家裏人道,你們找我,是想問那天晚上的事情?

家裏人點了點頭,道,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八卦門的老農道,啥賜教不賜教的,我也就是路見不平。原本這樣街頭打架的事情我是不會摻和的,但是後來那個黑衣服的後生亂打亂殺老百姓我就不能再不管了,那後生動作很快,力氣又大,但我這條棍子一掃,就算你是鐵腿也得給你砸出坑來。你再張狂,身子還不是肉做的。 家裏人笑著附和道,前輩好身手,要不是您仗義出手,不知道那個瘋子又要多弄出幾條人命來。 老農搖頭道,誒,你們別說,那天的事情還真邪,我在這道上幾十年了,看到的事情也多了,但這樣的怪事還真是第一次見。接著老農又用自己當晚的視點把整個故事又講了一遍,基本上和警察所說的沒有太大的出入,重合度很高。但是老農在說完整個故事之後,又補充道,那個學生娃娃殺人償命,也沒什麽好說的,但是那個被砍的後生實在是太奇怪了,那樣的傷勢應該是當場死的,可他怎麽又能再站起來呢?還變得那麽凶?要是一開始打起來他就這樣動作又快力氣又大的,那個白麵學生娃怎麽會用刀砍得到他?要我看啊,一準是死了之後被什麽上身了……老農說到這,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忙笑道,看我年紀大了真的是話多了,在你們X家人麵前說這些,你們是這行當的行家,你們自然有自己的主意,用不著我多說了。

家裏人也是忙跟著客氣了幾句,兩幫人又扯了幾句,家裏人就和老農告辭了。 上了車,家裏人就被送到了附近的酒店休息。家裏人決定第二天再去停屍房那邊查看一下屍體。當天夜裏,幾個人一商量,都覺得這事絕對不正常了,就算沒有自己親眼看見,聽了警察和道上兩邊人的描述,是個人都能感覺出來這事絕對不正常,誰腦袋都快掉下來了,還能百米衝刺,還能玩過肩摔?但如果是這個人當時已經被一刀斃命了,那又是什麽東西占據了他的軀體?是什麽條件才激發了這種情況,而這個人又是出於什麽原因對身周所有的人施行無條件不甄別的打殺?但是根據現場情況,他對那個砍傷他的學生的敵意明顯大於其他人,那是不是表示這個人如果真的是死後屍變,卻仍然殘留著生前的一些意識?幾個人越發討論下去,覺得問題越多,索性都不再去想這個事情,連夜趕路也著實辛苦,所以各自回屋,倒頭便睡。一夜再無他話。

第二天,幾個人用過早餐,警方便來了人,帶他們去法醫那邊去查看屍體。去了法醫那邊,一進屋子就聞到了一股子刺鼻的消毒水味。法醫端出來一個文件夾,把簡單的情況說了一下。然後就把他們幾個人帶到了一停屍台前。剛才那個法醫說的話總結起來就三句:這個人是被當場砍死的。屍體很正常。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人還能再站起來殺人。 法醫把罩在屍體上麵的白布一掀,家裏的幾個人湊上去看了看,果然和正常的屍體沒什麽兩樣。隻是這個道上混的,受了古惑仔那些港台片的影響,弄了很多紋身在身上。家裏人隨便看了幾眼,又把那人的屍身翻了過來看了看,果然背後也紋著一條盤龍。家裏人裏那個年紀最輕的,輕聲嘟囔道,這小子還敢把龍紋身上呢。呦,呦,真是嫌命大,還是點了赤睛的五爪龍……

現在這個社會,紋身已經逐漸變成了一種時尚。但沒人會在意紋身這千百年來的諸多講究,就連很多紋身師也都對此一知半解。紋身這個行當又叫刺青,古稱文身。最早的書麵記載是,《越絕書·外傳本事》:“越王句踐,東垂海濱,夷狄文身。”但紋身的曆史估計就要更加久遠了。曾經出土過一具兩千五百年前的女屍,研究者們就在她的身體上看到過紋身。紋身在中國的古代有鏤身、紮青、點青、雕青等眾多別稱,但是紋身這行當的講究卻遠遠不止別稱這些花樣。由於故事篇幅的原因,我隻說關於龍這方麵的。

紋龍者,最講究的就是一個“降”字。說到底就是看你的命硬不硬,能不能降得住你紋的龍。所以要紋龍的之前一定要找個懂行的人測自己的八字,不要給自己招災。而紋龍的種類也有很多,像抗龍,過肩龍,翻江龍,出雲龍,都各有各自的講究,不能你覺得好看就去紋,隻能去紋適合你的。而這個龍一般也都是眼珠是空洞的,畫龍點睛的典故大家都是知道的,點了眼睛的龍如果你鎮不住,就要飛升的,飛升會不會順便把你的小命也帶走,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而赤睛的龍更是凶殘,不僅自身難保,還要連累親朋。對於龍爪的數量也有說法,五爪龍是帝王龍,不是普通人可以撐得起的,一般人紋一個四爪的將軍龍就算是對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了,三爪的龍沒什麽特別之處,也是最多人選擇的。最重要的一點事紋龍的數量上也有嚴格的要求,一個人最多隻能紋一條龍,紋多了隻會招災折壽,曾經就有紋身師說過,沒看見過哪個紋了兩條龍的人能活過四十歲的。曆史上最出名的人物就是水滸裏的九紋龍史進了,身上紋了九條龍,結果自己沒過三十就早早戰死沙場了。平日裏大家紋龍的選擇最多的無非就是青龍和邪龍兩種,這兩類龍,前者屬陽,後者屬陰。對紋身者都有很大的影響,如有不慎,恐怕就是禍事連連。但說一句題外話,紋身這東西真的不是隨隨便便的東西,更不是什麽時尚裝飾,不要為了一時的美觀,就害了自己一生,紋之前一定要找懂行的人看一看。敢紋龍的已經算是厲害的人物了,但道上混的都聽過一句話“寧欺龍鳳虎,莫要惹無毒”。所以你如果看見誰敢把蠍子,蛇,蜈蚣,蜘蛛,蟾蜍紋在身上不知死活的人,就一定遠離他們為妙。這些人如果鎮不住自己請來的毒物,隻能損害自身,還會連累他人。

所以當家裏最年輕的那個人看見,這個小混混竟然敢在自己背後紋了一隻點了赤睛的五爪盤龍,就不由得不冷嘲熱諷幾句,道,還敢紋背後,你看你這不是自己背不起,把自己壓死了不是? 話音剛落,年長的就是一記耳光。家裏人做這行生意的,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對死者和朋友的尊重,這也是所有這行裏混的各家統一遵奉的一條行規。所以家裏那個年輕的說話沒經腦子,為首年長者自然是要出手給他一點教訓,這也是家規。長輩不在,兄長為父。 年紀輕的,知道是自己理虧,嘴多惹了禍,也不反口,退後一步站遠了一些,低頭不再多語。 年長的那個人,對他說,管好自己的嘴,這事回去了再讓師叔來管教你。

一行人看完了屍體也沒看出有什麽奇怪之處,拿了幾張屍體的照片,和法醫的報告就又返回了賓館。三個人湊在一間房裏,半天也商量不出一個頭緒。這個時候年紀排第二的那個人就說,要不我們打個電話問問家裏的老人?年長的說,不可,頭一次自己出來,沒有老頭子帶著,每次遇見麻煩就找家裏,以後還怎麽在外麵混,躲在家裏窩一輩子好了。 突然一直躺在床上的最年輕的那人,一躍而起,用很驚喜的聲音道,我發現了,這個紋身不對。說完用手指指了一下屍體照片的某個位置。 另外兩個人馬上湊過去,順著他指的地方看去。隻見照片上是那個屍體的左胸的位置,紋著一個鬼麵力士,托著一個圓形的法器。街頭混混,錢也不多,請不起技藝高超的紋身師,所以整個紋身顯得有點粗糙,人物的動作都有一些僵硬和怪異。

年輕的人說,這紋身一看就是街邊沒手藝的師傅紋的,線條構圖都差的很,可是你們看這個。他說著用力點了點那個鬼麵力士托舉法器上的那個圖案。這個圖案仔細一看,才能發覺出來和整個紋身顯得不搭調,簡單來說就是這個圖案過於精致了。但整團圖案太小了,放在整幅紋身裏豪不顯眼,所以也一直沒有引起注意,一直都當他不過是是一個裝飾圖案而已。 年長的那個暗自思量了一會,道,我們得找到紋這個的人。 另外兩個人看了他一眼,笑道,這大海撈針的要怎麽找? 年長的說,有警察呢,讓他們全市紋身圈子裏找一下紋過或者看過這個圖案的人,每個人紋身都有自己的特點,最好能看看有沒有人可以認出這個紋身是誰人手筆的。

當天晚上,警察就帶著消息來了,說是找到一個曾經看過這種圖案的紋身師,不過那個人年紀太大了,常年住院,來不了,要去醫院病房親自去找他才成。 於是家裏的人去了醫院,一進病房就看見躺在床上一具如同幹屍般枯瘦的老人,奄奄一息。事前他們經過了解,這個老人是山東魯西南一帶出了名的紋身第一人。師承家傳,四五歲就已經跟著自己的爹走南闖北闖蕩江湖了,不到二十歲就已經自己獨自出門自創名號,也曾經名赫一時。但是後來解放了,因為那個年月,紋身的自然都是一些社會上的閑雜人等,黑社會,社團,民練各色人種,他接觸最多的也正是這一批人。所以新政府開始清剿舊惡勢力的時候,理所應當的有他一份。在牢裏坐了幾年之後,他就被放了出來,好日子沒過幾天,文革又開始了。好歹命大,他熬過了文革,此時他就曾發誓,再也不給別人紋身,終身過個安穩不碰江湖事。但是市場經濟的刺激下,他發現自己什麽手藝都沒有,自己兩個兒子都要結婚買新房,這個錢卻很難賺。逼不得已,他隻能發下自己的誓言,又重新操起了舊手藝。他的紋身手藝不像現在街頭上那些,電腦繪圖布圖,又是什麽激光紋身機的,他全拚自己的一雙手和自己的好眼力。每個找他紋身的人,他都要事先了解一番,然後兩人促膝長談幾個小時,如此幾番下來,他才決定自己要紋什麽。如果此時客人不同意他的方案,他立刻就起身送客,毫不妥協。曾經一個道上的大哥找他要紋個扛肩龍,他自己算了一下就說,不行,你和龍相克,紋上了恐有血光之災,你最適合蓮花鯉魚,助你事業,又保平安。結果那個大哥不願意,鯉魚和龍的氣勢上差那麽多,他自然不高興。他把酬金加到了六位數,結果老頭子還是不肯,他說,這是這行的規矩,不能為了錢壞了規矩,祖師怪罪,自己也要招災的,更何況這手藝是家傳的,這也是自己家的祖訓,所以絕對不可破此列。事後那個大哥也沒什麽辦法,老頭子在江湖上也有點威望,他也不能對老頭用強。於是他就找了另外一個師傅紋了自己想要的圖案。結果沒出三個月,這個大哥就淹死在某洗浴中心的澡堂子裏了,沒有目擊證人,也沒人知道他到底是淹死的還是仇家所害。這事一出,這老頭更是被眾人捧若神明,登門求他賜圖的人更是絡繹不絕。但老天仍然堅持自己的原則,七天一圖,圖不重樣,七圖一歇,絕不多做。 幾年下來,老頭也算是靠自己的手藝發家致富了,兩個兒子都娶了老婆住進了新樓房,自己也攢了不少錢。可是身體越來越不行,眼力和手勁已經跟不上了,於是他就很識時務的選擇了退隱。在家收了幾個徒弟,要把自己的家學發揚下去。警察滿濟南城的找紋身師傅認圖的時候,就找到了一個他的徒弟。當時他徒弟一看這個圖,就說這不是現在的圖樣,是百來年之前的,也不是中原的,是從東洋那邊流傳過來的。警察問他怎麽知道的,那個徒弟說,是在師傅的一本圖鑒上看見的,那本圖鑒是老頭自己手繪的,剛入門的時候,他師傅拿著這個圖簽教過他們紋身的各門傳統和中原各派的分別,曾經就講過這樣一個類似的圖案,說是日本那邊的什麽教宗的宗教圖案。

警察得到了這樣的消息,自然是第一時間就去聯係他的師傅,沒想到一打聽才知道,這個老頭已經在醫院躺了好幾個月了,得的就是一種躺著等死的慢性病,幾乎是油盡燈枯了。

警方和老人簡單得說明了一下來意,老人鼻孔裏還插著呼吸機的管子,一聽警察的話,眼神立刻又有了光彩。老頭子掙紮著在自己家人的幫助下,坐了起來,示意讓自己家人和警察都出去,隻和家裏的三個人說話。所有的人都聽從了老人的意思,走出房間之後,病房門一關,老頭子就指了指自己床頭的抽屜。

年長的那個人從裏麵取出來一本泛著黃的小冊子,一看,原來就是老人那個徒弟嘴裏所說的圖簽。老人拿過小冊子,哆哆嗦嗦的翻開一頁,指著一張圖說,後生你們看看,是不是這個。

家裏人拿起小冊子和自己手裏的照片一對比,果然幾乎一樣,但細節地方還是有些不同。 老頭說,很多地方都改了,才敢留在這冊子上,不然萬一這個小本子被別人拿走了,豈不會又要害了別人。 家裏人拿著照片,問老頭子,說,前輩,你看看可是這照片上這個? 老頭子看都不看,說,那天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不用看,死了又活過來亂打亂殺的玩意,一定是不會錯的。 家裏人問道,那您是不是知道什麽內情?

老頭子說,內情什麽的我不知道,這是這個事我以前遇見過,那時候還沒解放呢。

原來這個老頭年輕的時候跑江湖,那年正好趕上日軍入侵中原。他就跟著流民一直南下,躲避戰亂。結果半路上就被一夥子雜牌軍拉了壯丁。從此這個老頭就算過上了當大兵吃軍餉的日子。雜牌軍在抗戰史上一直是被人遺忘的一股力量。很多雜牌軍都沒有屬於自己的番號,中央政府更不會給他們糧餉和軍火。但這些雜牌軍少則幾百人,多則幾千近萬人。這麽多口子人自然也是要吃飯的,於是他們就時不時的幹點土匪才做的活計。綁架撕票,搶大戶,叛煙土,挖古墓,倒賣古董之類的壞事什麽都做。老頭入夥的這群亂兵,就是這樣的一股子匪兵。老頭逼不得已,欺男霸女的事情也跟著做了不少,原本以為這樣的日子也一直過下去了,結果沒想到日本人幾個月沒到就把南京都攻陷了。當時整個中國都處於一種惶惑不安的情緒之中,都覺得日本兵太厲害,這下子連自己的首都都被人打下來了,隻怕離亡國也不遠了。這時,南京國民政府已經被迫遷到了重慶,中央軍也開始注意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抗戰力量。他們這個雜牌軍就是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被招安,給了番號,發了軍餉。老頭當時還挺高興,覺得自己這次算是成了名正言順的中央軍了吧,再也不用幹那些自己不齒於人所為的惡事。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高興的太早了,他們這夥剛被編上序列沒幾天的新軍,馬上就被排上了前線,而且是麵對麵的與日軍較量。這幫子匪兵原先還沒把日本人放在眼裏,心想你再厲害也不還是肉做的,能比那些村民老百姓厲害多少?結果和日本兵交了幾次手,折了一大半的人,立刻軍心渙散,開始出現逃兵,被抓了好幾個,都被槍斃了,殺一儆百。隨後而來的就是整編他們這些殘兵敗將,他們便作為補充兵員,分配到了別的一些連隊裏。在那之後的幾個月裏,日軍勢如破竹,一步一步向著重慶政府逼近。時間很快就到了1939年,日軍的進攻先鋒部隊已經逼近了湖南長沙,長著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大戰一觸即發。長沙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當時日軍由於沒料到中國軍隊的能夠支撐如此之久,原先宣揚的三個月滅中國的豪言壯誌不得不拖到了三年有餘,還漫漫無期看不到勝利的曙光。而此時,又因為日軍侵占廣州、武漢後,戰線過長,兵力不足;人力、物力消耗巨大,財政經濟陷入困境;另一方麵,日本國內反戰厭戰情緒開始滋長,統治階級內部因“速戰速決”戰略的破產和對外政策的分歧而爭吵不休。於是日本不得不調整了對華戰爭的策略,由消滅中國軍隊有生力量,擴大占領地盤為主,變成了誘降中國軍隊,守護已占領地域為主,軍事打擊為輔。在這種情況下,日軍第11軍為打擊中國軍隊的抗戰

意誌,消滅中國第9戰區部隊,集中第6、第33、第101、第106師團及3個旅團約10萬兵力,在司令官岡村寧次指揮下,采取奔襲攻擊的方針,發動了“湘贛會戰”,進攻長沙。而國民政府方麵,為了打破日軍戰略企圖,中國第9戰區代司令長官薛嶽指揮16個軍30多個師約40萬人的兵力,采取逐次抵抗誘敵深入的作戰方針,在長沙附近消滅進攻的日軍。於是,抗戰曆史上最慘烈意義也最重大非凡的長沙會戰爆發了。長沙會戰一共進行了四次大的戰役,前兩次雙方打平,第三次國軍慘勝,第四次由於日軍集結了大量優勢兵力,國軍被迫撤離戰區,宣告了長沙保衛戰的失敗。隨後,雙方軍隊又在常德,衡陽等地,連續爆發數次激戰,此為後話,暫且不表。但有一點不得不說,幾次長沙會戰,直接性的重創日軍,日本軍隊戰死五萬有餘,這是自日軍侵華戰爭以來,從來未有過的。而薛嶽更是憑此戰役,名聲鵲起,就連日軍內部也給了他一個“長沙之虎”的威名。

而老頭子被編入的新部隊,正好趕上了這場大戰。投入戰場的時候,正值長沙第三次會戰,他所在的第十師的職責就是防守長沙南郊,師長是方先覺。戰鬥剛開始的頭兩天,雙方各有傷亡,但到了第三天老頭明顯就感覺到了日軍進攻節奏進行了調整,越發的緊湊起來。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日軍剛剛換防上了新部隊,是日本的第3師團,一向以善於惡戰鬥狠著稱。原本由於前兩次會戰的經驗,國軍已經不與日本人進行麵對麵的交鋒,而是換以防禦戰為主。也是因此,國民黨軍隊和數以十萬計的民夫,圍繞著長沙城構築了數道堅固的工事,每一個山頭都有明暗火力點與碉堡無數。所以在戰鬥的一開始,日軍在這上麵吃了不少的虧。但第3師團剛以換防,與第十師交了幾次手,就變得聰明了許多。立刻日軍的火炮部隊覆蓋炮擊了第十師的幾塊主防禦陣地,把國軍的火力點和暗堡什麽的幾乎掀了一個底朝天。隨後日軍就開始了集團性衝鋒。此時,第十師一直隱藏沒有暴露出來的暗堡開始發威,毫無防備的日軍又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這些暗堡都設立在一些火炮射程和角度都很難攻擊到的地方,又是出於半地下的位置,日軍的炮火幾乎對這些暗堡毫無用處。戰鬥僵持了不到一天,第3師團就趁著夜色派出了敢死隊。一些赤裸上身的日本士兵,抱著一大包的炸藥,混在衝鋒的隊伍裏,先赴後繼的朝著那些暗火力點和暗堡衝去,前麵的被擊中倒下了,後麵的人立刻撿起炸藥包繼續朝著那些火力點狂奔,直到炸掉這些地堡為止。很快,很多陣地就被日軍奪去。這個時候中國軍隊也被激發了血性,都心想難道就你們小日本有不怕死的,我們中國人就沒有敢死隊嘛?於是乎,幾乎不用動員,一些國軍士兵就趁著日軍剛剛占領陣地,立足未穩,用同樣的方法,抱著成捆炸藥衝向日軍的陣地,到了人多的地方就引爆炸藥,與敵軍同歸於盡。一時間,整個戰場上,到處都是硝煙和爆炸的聲音,雙方的陣地上除了鮮血都是一些殘肢斷臂,根本分不出彼此。整個場景就如同是修羅地獄一般,一些剛上戰場的新兵吐得膽汁都出來了。

在戰役的第八天,老頭所在的團已經剩了不到一半人,他們防守的那個高地,雙方來回易手了五六次,老頭自己感覺握槍的雙手都已經不停的顫抖了。對麵的日軍也已經是精疲力竭,衝鋒的勁頭也已經不是前兩天可以相比了。此時由於兄弟部隊的圍堵,日軍的給養部隊遭受到了極大的損失,日軍的彈藥明顯已經供應不上,而中國軍隊這邊也是同樣,彈藥也已經幾乎看得見箱底了。於是很自然的兩邊展開了戰爭史上最為慘烈的白刃戰。白刃戰的雙方傷亡基本維持在一比一,但由於日本軍國主義思想認為,精神力量在現代戰爭中可以用肉體來彌補戰術和武器上的不足,所以日本對自己國家的幼童,從小就進行拚刺訓練,連女生也不列外。正是因此日本士兵在刺刀拚殺上要強於中國軍隊不少。戰爭初期,一名日軍可以對抗兩到三名中國士兵的刺刀拚殺,而日軍所創建的三角拚刺戰鬥隊形,在小規模的混戰中,七八名中國士兵都不是對手。中國方麵,除了針對日軍拚刺專門建立起大刀隊的西北軍,基本上隻要遇見和日本人刺刀拚殺的戰鬥,都會一敗塗地。但是隨時戰爭的推進,很多戰鬥經驗豐富,拚殺技巧嫻熟的日本老兵都死在了先前的戰鬥中,而中國方麵也針對日軍的刺刀有了針對性的訓練和防範,彼消此漲,無形中,在白刃戰這方麵,兩方已經半斤八兩,沒有了之前那種顯著的差距。故而日軍也輕易不會和中國軍隊展開白刃戰,明知道傷亡比例是一比一,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樣不劃算的買賣,日本人再武士道不懼生死,也不會樂意而為的。

但是在這種雙方彈藥都幾乎耗盡的局麵上,白刃戰立刻成為了無可替代的第一選擇。 無聲的戰鬥就這樣打響了,盡管雙方的彈夾裏都還有僅存不多的彈藥,但沒有人會去使用它。幾乎兩邊不約而同的,遵守著白刃戰中不開槍的不成文的規矩,也同樣是捍衛了作為軍人的尊嚴。幾次白刃拉鋸戰之後,雙方各丟下了幾百具屍體,陣地又重新回到了中國軍隊手裏。老頭因為從小跟著家裏人混江湖,各家各門的武術套路都很精通,在刺刀拚殺的戰鬥中優勢明顯,壓根沒幾個日本兵可以在他手底下走上幾個回合的。但是幾次戰鬥下來,老頭的力氣卻幾乎耗盡,不知道日本兵同樣是吃不飽睡不好的狀態,怎麽還能堅持到如此地步。

但是這一局麵,到了當天夜裏徹底轉變了。入夜之後,整個戰場血腥味十足,白天的白刃戰耗光了雙方彼此的精力,沒人想著再去什麽夜襲之類。而中國軍隊這邊,派出了幾個小隊,悄悄的潛到雙方陣地之間的那塊區域,搜救傷員,順便清理一些那些雙方陣亡士兵的口袋,把那些沒用的彈藥揀一些回來,以備日後之用。突然一支小分隊搜尋的方向傳來了槍聲,當時所有人第一反應就是日本人也同樣的想法,也派了自己的小隊,兩方小隊遭遇交上火了。這樣的事情,在戰場上也是經常發生的。

但很快,老頭就知道自己想錯了,自己防線前麵的那些戰壕和暗堡都幾乎一瞬間爆發了,白天節省下來的彈藥,此時幾乎沒人再珍惜,毫不吝嗇的潑水而出。老頭還在想,是不是日本人派了大隊人馬進攻了。但當他看見那些赤裸上身的日本人衝到眼前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想錯了。那些日本兵每一個都是渾身鮮血,不少人身上還都帶著彈孔,一個個揮舞著武士刀或者是端著刺刀,見人就殺。中國士兵的子彈和刺刀進入他們身體的時候,這些人都似乎沒有什麽痛覺一樣,依舊是重複著自己的殺戮動作。由於這些日本人來勢太快,很快就殺到了中國軍隊的防線內。中國軍隊的機槍什麽的都停止了射擊,因為一不小心就會打到了自己人。戰鬥很快就又變成了白天戰鬥的翻版,又是殘酷的白刃戰。

但是麵對這樣一群鬼魅般殺不死的敵人,戰鬥的勝負明顯是一邊倒的局麵。很快中國軍隊的防線被日軍衝散,小麵積的中國士兵開始了潰敗。這個時候,日軍陣地傳來了震天般的衝殺聲,更多的日軍開始進攻了。老頭由於身處的位置離前線較遠,此時還沒有被日本的衝鋒殺到眼前。心存疑慮的他不由得多看了日軍幾眼,他突然發現,後麵殺上來的這些日本兵被擊中了就倒地不起,和之前這幾十名不會死的日軍士兵完全不同。此時他想明白過來,有問題的這是這第一波衝過來的日本士兵,後麵的這些和正常人一樣,也是怕子彈的。但是更多的中國士兵明顯被之前的這幾十個日本兵給嚇住了,以為所有的日本人都鬼上身,成了不會死的妖怪。於是整個戰場的潰敗之勢不可挽回,老頭也隻得隨著眾人開始往回跑。結果自己沒跑多遠,就遇見了一股子軍隊,嚇破了膽的他們以為自己被日軍包了餃子,結果跑進了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兄弟團隊。原來他們正好遇見了派過來換防的後備援軍,真是無巧不成書。原本是大潰敗的局麵,因為中國軍隊這邊的援軍到來,立刻逆轉。日軍今夜的反撲已經是強弩之末,遇上以逸待勞的中國援軍,哪裏是什麽對手。結果日本這邊又是丟下了幾百具屍體,大敗而回。中國軍隊趁勝追擊,隻追到怕遇見埋伏才惺惺而回。所以戰場之上,除了實力的對決,偶然的因素往往也決定著致命性的成敗。

事後,老頭的團隊就徹底被換防下來,整個團幾乎被打廢了,團長都在夜襲中戰死,全團最大的官才是一個連副,可想而知,已經失去了指揮能力的中國守軍,要不是簽好遇見了援軍,這場慘敗會到何種程度。

這個時候,很多人都不由得開始互相應證自己心裏的一個疑問。剛才是不是有一隻打不死的日本軍隊?沒有看見當時情景的援軍一聽,都覺得他們是被日本人嚇傻了,怎麽可能會有打不死的人?而且就算有,那麽現在那些日本兵在哪裏?看著滿戰場幾百具日軍屍體,援軍問了一句話說,現在那些日本兵就躺在這些人之中,如果剛才他們不會死,那麽現在為什麽又能夠被殺死了? 故事講到這裏,家裏的三個年輕人,都聽得一頭霧水,他們不知道這樣一段陳年的戰場往事,和今天的事情有什麽關聯。 躺在病床上的老頭看出來他們的疑惑,說,因為他們身上都有同樣的紋身。 家裏人問他,你怎麽知道的? 老頭笑的幹咳了幾聲,說,年輕人還是對戰場上的事情不熟悉,隻知道打仗死人,不知道戰後更麻煩的還要清掃戰場,掩埋雙方的陣亡士兵的屍體嘛? 家裏的人說,你看見了那些士兵的屍體?

老頭說,倒也不是,隻不過我是幹這行的,看見一些屍體上有紋身的自然會多注意一些,日本人很多都喜歡弄這些,但我發現在好幾具屍體上都有同樣的這種紋身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事有點蹊蹺了。 家裏人問,這些紋身能讓人不死?不過事後為什麽這些人又都死了呢? 老頭搖了搖頭,說,這事你們別再查了,牽扯太大,會連累你們自己也連累到你們家。 家裏的三個人,一聽更是好奇了,一個街頭混混的死,加上一個日本紋身,有什麽不可以說明白的? 老頭這個時候說,我這樣的身份,知道為什麽還能活到現在嘛?要不是我拿這個東西獻上去,文革的時候就死了。 老頭子所說的獻上去,家裏人自然聽得明白是什麽意思。

老頭繼續道,你們聽我的話,別管這事,回去和你們家裏的老頭子說一下這事,告訴他們這幾個名字,他們自然就會明白了。 說完老頭告訴了他們三個人名,然後就按鈴招來了在外麵一直等著的人,讓他們送客。 濟南警方此時似乎也收到了什麽指示,說是謝謝他們的幫助,目前已經不需要再調查下去了,言下之意也是送客的意思。 就這樣家裏人稀裏糊塗的就回了家,把所有的事情一說,特別是說了那三個人名之後,家裏的老頭子每個人都是臉色一變,示意他們可以不用再查,就此打住了。這其中的緣由,也不好詳說,大家自己隨便發揮想象猜測吧,我自己也不知道。

隻說故事裏的事情,家裏的老頭看了他們帶回來的那個紋身草圖,就說,這個也不是原圖,和老頭子圖簽上麵畫的一樣,都是被人刻意改過的。但這個紋身應該是日本密宗的東西。日本的密宗又叫真言宗。相傳是玄奘東渡日本帶過去的,結果中原這邊因為戰火和朝代的更替,真言宗漸漸的斷了香火,但日本那本卻開始發揚起來。但和任何一種從中原傳到日本的東西一樣,由於文化背景和日本那種獨特的社會風氣,真言宗也逐漸了走上了和原本教義不同的道路,很多從這裏麵分離出來的分支都染上了一股邪氣,開始做一些和邪術相關的事情。而在整個侵華戰爭中,和中國的玄術界一樣,日本的這些邪裏邪氣的各色宗教也都毫不例外的派了人參與到了自己國家的利益之戰中。老頭所遇的怪事,隻不過是其中的一件而已。而整個故事最後的走向,卻不是家裏老人可以推斷出來的,隻是隱約猜測到是某一些人再用這些方法去做某一些事,這個街頭混混也許就是無數試驗品之一,隻不過是突發了不可預料的情況,才讓事情敗露。至於是什麽人,家裏的老頭子都不敢亂說,我也自然不能信口開河。 濟南的故事就這樣完結吧,反正事後再去了解,發現那個老頭已經去世了,都已經算是死無對證,再查下去也是徒勞。最莫名其妙的故事,獻給諸位。

 

27。淩家的人

故事是發生在八十年代,家裏老人一次酒後講的,但隔日酒醒了他就斷然否認有這故事的發生,後來也不許我再提這事。也許是故事事關重大,不能碰觸,也可能這事原本就是老頭子一時的酒後信口胡說,當不得真。但這個故事蠻有意思的,可以簡單一提,是真是假,原本就是故事,大家就不必過於當真了。

那個時候文革剛剛過去沒幾年,各行各業的大家名族也都沒有從浩劫中完全複蘇過來,加上政府三天兩頭的嚴打,除了被江湖看不起的那幾家早早投靠政府專心做狗的,江湖上真的是異常安靜。當時家裏人全都縮在湖南山溝的一個小山村裏,算是避世,免得麻煩上身。但突然有一天,來了一位客人,打破了這種平靜。

那個人是昔日江湖上一個朋友的後人,這個江湖朋友已經死在前不久的運動中了,所以來者和我們家也並不熟悉,但等他掏出自己家信物的時候,家裏人都知道,這人一準是有事相求,而且事情還非同一般。

關於這個族門教派的信物之說,大家近幾年受到了很多異想天開的電視劇電影的影響,覺得無非就是一件小玩意,並不怎麽看重此類物件。但是這樣東西在曆史和江湖上卻有著不容小視的地位。最出名的就是曆代朝廷調兵遣將的虎符,這個東西相傳是西周薑尚所製,但實際上最早出現是在秦朝。這個虎符是由黃銅或者玉石所製,一分為二。皇帝一塊,將軍一塊。當朝廷需要調動兵馬的時候,皇帝將虎符賜予帶軍將領,大將把兩塊虎符拚合在一起,才可以號令軍部出兵,戶部出糧,沿途州縣車馬騾夫。這就是皇家的信物。而江湖中人的信物雖然沒有這等威嚴和能耐,但也不是可以隨意製作或者讓門人隨身攜帶的。每家的這種東西僅此一塊,絕不會多,更是沒有辦法仿製。所以很多電視上所演,某門某派的俠客們,為了表明自己身份,隨手一掏就是一件本門信物,然後四周他人便對他的的身份深信不疑,這樣的劇情是極其荒誕的。與其說他所展示的是他們門中的信物,倒不如說那個東西充其量隻不過是一個腰牌。而腰牌這種東西,要仿製起來是很容易的。所以像信物這類東西是不可能肆意讓你隨身帶著闖蕩江湖的,一般都是在家裏一把手的手裏,輕易不會展示給外人,以防被仿冒。而現在有人就要奇怪了,既然不能隨意展示給外人看,那我怎麽知道這個人拿出來的東西是真是假,又怎麽樣確定他的身份是否真實呢?其實這件事情很簡單,江湖裏的這種東西都是金屬所製的方方正正的巴掌大的牌子,而且大多是銅製品。當兩家結識之後,覺得今後還會有再聯係的必要,就會同時拿出自己家的東西。把任意兩邊並在一起,然後掏出有兩家印記的鋼印,交疊著在兩個牌子的交接處打上一個印記,事情完了就把東西收起了,不給外人看見。所以隻有這兩家自己的人才會知道這個鋼印的另外一半是什麽樣子的,別人自然是仿製不了的。所以這個信物,聽上去似乎很神秘,其實也沒什麽稀奇。反正我們家的東西我沒看見過,在家裏沒有一定的身份,你是不可能接觸到這類物件的。對了,還有一點,“信物”的這個叫法隻是一個通俗的稱呼,現實裏是沒人怎麽說的,一般都是牌子,銅片之類稱呼。我們家叫這個東西是“黃拓子”。為什麽這麽叫,我不知道,不過根據這名字,我猜那東西應該是黃銅做的,是黃色的,所以才這麽叫。反正我這輩子是不可能見到這個神秘的東西了,別說我,我太爺爺都沒看見過,現在都不知道被藏在哪裏。

來人的這家前主因為立場站錯隊,說錯了話,丟了自己的性命。這件東西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他兒子的手裏。這家原本也不是什麽大門子,這幾年政治上的事情一鬧,更加勢微了。但是我們兩家祖上應該是有淵源的,再加上這個人家裏的幾個老頭子原先就認識,所以他們就把這個人和他家的信物請進了內室,不一會幾個人都出來了,看神色就知道這個信物是真的,而這個人的身份更加不會錯。

於是自然而然的家裏人就要問,這次前來,他有何貴幹。結果這個人的一句話,讓家裏都大吃一驚,他說,我想讓你們家的幾個人,跟著我一起去一次雲南。

看過我前麵故事的人,應該都知道,我們家是有祖訓的,京城不入,蜀地不入,滇黔不入。就是說,北京,四川,雲南,貴州,這四個地方,我們家裏的人是不可以進的。但是當時時代在變換,四川不得入的那句古訓,早在明末家裏就有人給破了。當時據說是跟著張獻忠在四川抗擊清兵,在四川整整打了十三年,最後戰死沙場。結果由於兩軍連年征戰,民不聊生,死於亂軍和逃荒的百姓,不計其數,戰後的四川幾乎成了死地,存活的百姓百中無一。所以清政府就從湖南湖北,廣東廣西抓了大量的人口,送至四川,開山種田,安家落戶,史稱“湖廣填蜀”。清政府還把四川人口凋零的原因推在了張獻忠身上,說他是殺人魔王,嗜食人肉,還有“七殺碑”的典故流出。實際上,張獻忠雖然生性殘暴,但也不可能如此凶殘,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軍民追隨他,更有部下在他死後,仍然奉他為主,在四川等地堅持抗清長達數年。所以屠川的這項豐功偉績裏,也有著清兵不可磨滅的功績。正是因為這件事,家裏在清早年,一直被追殺打壓,家裏也不得不改姓換宗,歸隱山林。解放之後,家裏不少早就跟隨我黨參軍的人,自然而然得也進入了天子之城的權利中樞,結果幾次運動下來,一個個也都死的死,傷的傷,沒有一個能落得好下場的,還連累到了家裏。所以祖訓之事,不可輕易違之,這是家裏人用血和淚換回來的教訓。於是當這個人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家裏的幾個老人家很明顯的都遲疑了起來,有幾個直接眉頭就皺了起來。但也沒人多言半句,隻是用眼角餘光掃著族長,聽他怎麽來說。

族長這個時候自然是不可能說出不顧祖訓的話來的,於是他就對來人道,家裏有話,這個雲貴之地,我們是不方便去的,所以還請見諒。 這個來人家裏是複姓的,叫相裏。名字就不說了,下麵就稱呼他為相裏。這裏說句題外話,中國人的複姓其實是很多的,你隨便看看史書就知道,懶得看史書,你隨便翻閱一下三國演義也能感覺出來,複姓的人比例是相當高的。但是如此高比例的複姓人群,為什麽如今社會幾乎很難尋見了呢?其實很多複姓都是大家大戶,這個的人家自然是非就會很多,每當改朝換代,新君登基,這些大家族都有不少成為了政治的犧牲品。所以很多這種人家的後人和分離出去的人都為了自保,換成了常見普通的姓氏。這是很普遍的行為,所以看故事的同學們,說不定你們家祖上就是從某個複姓的大家族裏改姓分離出來的,指不定你就是夏侯家的公子,或者諸葛家的小姐。我們家也是早些年為了避禍改的姓氏,我媽那邊也是,整個村子的人都是某個名門逃難後落戶小山村,集體換了祖姓改成了現在這個大眾姓氏。

回到故事,族長的話剛說完,相裏就搖了搖頭,直接反問了族長一句,道,那你們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進雲南呢? 族長也不想把話說得太絕,隻是道,話也不能這樣說,還是要看是為了什麽,沒有什麽特殊的理由,我們家自然是不能如此違反祖訓的。 於是相裏老頭一笑,道,那淩家的人需要你們相助,算不算是特殊的理由? 一聽到相裏老頭的話,所以在場的家裏人都大吃一驚,族長直接就問,淩家的人回來了?

相裏老頭點了點頭,道,淩家的老三上個月剛從歐洲回來了,去了雲南,可是……說到這裏,相裏老頭猶豫了一下,話鋒一轉,繼續說,遇到了一些麻煩,淩家的人就托我們這邊的人查一查,我找不到幫手。我爹的事你們也知道,很多昔日的江湖朋友都怕受連累,不願意出手相助,離雲南最近的幾個宅門子一共也沒幾家,所以我就來問問你們家了。 族長聞言,思考了半天,終於道,淩家的事不能不幫啊……

淩家在江湖裏是一個人人敬仰的傳說,曾經有人說,淩家的男丁幾乎沒有人能夠活過四十歲。這倒不是因為什麽詛咒之類的無稽之談,而是淩家的人每每都是為了民族大義英勇就義,很多都是壯年之時就犧牲了自家的性命,後來淩家為了保住血脈不得不立了一條規矩,所有淩家子弟,在沒有成親產子的情況下,不能外出行動。而淩家的人在幾乎參與到了中國曆代曆史上所有重要的事件當中。

南宋末年,趙昺成了宋朝的最後一位皇帝。當時元朝兵馬橫掃中原,南宋朝廷被步步蠶食。他在祥興元年被陸秀夫、張世傑在廣州灣擁立即位,作為趙氏王朝的最後一絲血脈,舉旗抵抗元軍。時年僅八歲。祥興二年元宋兩軍在廣東新會崖山海麵決戰,宋軍戰敗。二月初六酉時,眼見大宋重振無望,丞相陸秀夫先拔劍驅妻倪氏和次子七郎、三子八郎及女兒蹈海,隨後跪對幼帝趙昺說:德佑皇帝辱已甚,陛下不可再辱。然後大喊一聲:陛下當為國死!言罷,抱起腰係玉璽的九歲小皇帝,縛在自己背上,縱身跳入海,其時的陸秀夫,隻有四十二歲。就在陸秀夫抱帝昺投海而死之時,南宋朝廷的一幹宮女太監,還有禦林兵將們,沒有一人願意投降元兵,紛紛跳海自盡,以身殉主。當時投海自盡者達十數萬人。而崖山之役後,元朝派遣船夫民工在附近的海麵上打撈屍體,整整進行了三個多月,還沒有打撈幹淨。而淩家的人當時作為小皇帝身邊的護衛,也是一個個力戰到死,毫無懼意。有深圳的同學,應該知道自己家那邊有個地方叫赤灣,那裏有一個宋少帝陵,就是宋少帝趙昺的皇寢陵。而赤灣少帝陵的由來根據趙氏族譜載:“……後遺骸漂至赤灣,有群鳥飛遮其上。山下古寺老僧偶往海邊巡視,忽見海中遺骸漂蕩,上有群鳥遮居,設法拯上,麵色如生,服式不似常人,知是帝骸,乃禮葬於本山麓之陽。”而實際上卻是淩家的人冒死搶屍,藏了玉璽,為怕仇家破壞少帝的遺骸,隻給少帝建了衣冠塚,實際上少帝陵墓除了淩家人沒人知曉,可是到了如今,恐怕是連淩家人自己都不知道了。

明崇禎三年,抗清名將袁崇煥身負勾結後金謀反叛國的惡名被判“淩遲”。到了行刑的時候,人們竟然爭相掏出銀兩購買從他身上割下來的碎肉!片刻之間,袁崇煥便隻剩下一副骨架,他那血肉模糊的頭顱,被劊子手掛於刑場旁邊的高杆之上,“梟首示眾”。當夜,守衛刑場的兵丁驚恐地發現,袁崇煥那高懸杆頂的頭顱居然不見了!原來袁崇煥死後,有一之前謀士,姓佘,夜盜其頭顱,葬於自家後院,並隱姓埋名,守墓至終。佘義士去世前,囑咐家人將己埋在主公旁側,並要求子肆做到三件事:永不為官,勤於讀書,世代守墓。由於袁崇煥是抗清名將,清朝自然不會容忍他的墓地的存在,佘義士更是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他的名字就連自己的後人都沒人知曉。此墓址在今北京崇文區東花市斜街,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去看一下,順便拜祭一下我們的這位民族英雄。而餘義士夜盜首級的事情,也正是他找到了當時淩家的人所為,畢竟他隻是一個謀士,忠義膽略無雙,可是飛簷走壁的功夫卻一竅不通。淩家的人更是冒了極大的風險,先不容於崇禎朱明,後又被滿清視為眼中釘。為了這件事,淩家的人也先後搭上了幾條性命,才護住了佘家人,沒有讓他們的行蹤被仇人知曉。

到了清末,戊戌變法失敗之後,慈禧發動政變,囚禁光緒帝於瀛台,抓捕了六名變法人士,押至北京菜市口問斬,史稱“戊戌六君子”。這裏麵最為著名的就是胡想三公子之一的譚嗣同。其實在被抓捕之前,就曾經有人前來報信,告訴譚嗣同慈禧一黨要對他們不利,並且勸說,隻要他想走,就可以保護譚嗣同的周全,讓他安全出京。北京城的守城兵將沒人敢阻擋他們,出了城他也可以用自己的一柄鬼頭刀殺出一條活路。但是譚嗣同卻婉言相拒,說各國變法成功都需要鮮血來鋪路,今日不妨就用自己的鮮血來染紅中國變法成功的道路吧。而這個前來報信說要保護他安全的人,名叫王正誼,河北滄州人。如果你對他的名字陌生,那麽你對他的外號絕對不會陌生,他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刀王五”。王正誼因為在李鳳崗門下排行第五,擅長使用單刀,所有才有了這個名號。而梁啟超更是曾經稱他為“幽燕大俠”,足可見此人的一身忠義肝膽。早在變法剛剛失敗之時,譚嗣同曾和大刀王五密謀營救光緒,但是由於袁世凱的臨時反叛出賣,行動未成。在譚嗣同死後,也正是大刀王五不顧危險,挺身而出,為譚嗣同收屍。後來,王正誼在庚子事變中與八國聯軍巷戰,中彈身亡。其頭顱被聯軍懸掛示眾,霍元甲憐,偷取後葬之。也有人說王正誼雖然當時加入了義和團,卻反對義和團的濫殺無辜的行事方式,因此為義和團高層所不容,實際為義和團所戕,齎誌以沒。但著所有的事情身後,都是有淩家人的參與。從打探消息到報信,從營救帝君未果到為義士收屍守靈,所有這些史書上不過寥寥數筆帶過的事件中,都有淩家人的鮮血流淌。

上麵三件事情,不過是淩家人幾百年來忠義所為的冰山一角,拿這幾件事舉例也不過是因為這三段曆史大家都會比較熟悉而已。其實無論是明朝正德年間的宦官八虎陷害忠良;還是滿清乾隆時期大興文字獄;包括民國抗戰的時候,從敵占區掩護遣送文化名人科學大師,都有淩家人的參與。就是我們家祖上也數次受過淩家人的恩惠,所以盡管當時的政治環境極其惡劣,但是族長還是拍了板,決定派人入雲南,幫助相裏老頭。與其說是幫助相裏,倒不如說,是賣給遠在歐洲的淩家本家一個麵子,也算是還了一個欠人家上百年的人情。更何況淩家是忠良之後,這次他們家的人在雲南也一定不會是尋常事,與公與私,都不能置之不理。族長答應了相裏的求助之後,相裏顯然心裏放下了重擔,估計這幾天他四處奔走,碰了一鼻子灰,身心俱疲。族長原本想留他歇個腳,好酒好菜招待一翻,住一夜明日再走。可是相裏卻死活不肯,說答應了淩家的事情就不能怠慢,一定要連夜趕路去雲南。他是帶著人開車來的,車就在門外,讓家裏派人收拾一下行李,立馬就走。

族長這個時候就問他,忙我是答應了,但是我們的人在跟你走之前你得告訴我們,淩家的人在雲南遇到了什麽麻煩,不然什麽都不知道就冒失闖進雲南,我心裏可沒底。

相裏老頭想了一下,說,淩家人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淩家人為什麽去雲南,這個我可不知道。 族長說,這是江湖規矩,我自然懂。和我們無關的事情,我也不打聽。 相裏老頭點了點頭,說話是這麽說沒錯,但這次淩家人去雲南是為了什麽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他們家的人在雲南的確是遇到了大麻煩,他們家老四在雲南丟了。 族長一驚,問道,丟了?是什麽意思? 相裏老頭說,還能是什麽意思,人沒了唄,失蹤了你懂不懂,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族長不由得一驚,心知這事估計不會簡單,這可不是什麽外麵電線杆子隨便張貼的尋人啟事,那可是淩家的人啊,縱橫江湖幾百年的傳奇家族,宋元明清民國日本人,都奈何他們家不得的忠義無雙的滿門義士。如今他們家的人在雲南竟然悄無聲息得沒了?這是傳到江湖上,誰家會相信呢? 族長又問道,你和當地的朋友打聽過沒有?

相裏老頭道,你以為這事是昨天才發生的嘛?這事都已經半個多月了,我前十天就是在雲南到處打聽這個事,漢家外族,黑白兩道,我都問遍了。真是奇怪了,這人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丁點蹤跡。

族長這個時候猛然想起了什麽,忙問道,那我們能幫得上什麽忙?找人的話你要找官府和花子,雲南那麽大,我們家就算這百來口子人都去了雲南,沒有半年十個月的也不可能找到人……正說著,族長突然瞥見相裏老頭笑了,瞬間就領會了,不由得罵了一聲,你個*****的,原來一早就知道淩家老四去了什麽地方,是不是?

相裏老頭點了點頭,道,是淩家人告訴我的,你們家隻要出幾個人跟我走,路上我會和他們說清楚的。 族長一聽,知道這事不能再耽擱下去,於是點了正在家的好手,讓他們跟著相裏老頭一起趕往雲南。

半路上,我們家的幾個老頭就已經知道了這次他們要去的目的地,那就是有著“中國錫都”之稱的個舊。個舊是一個縣級市,它的礦石開采有兩千多年的曆史,曆史上各朝各代都沒有小視個舊在西南的特殊經濟和政治上的地位。就是二戰時期,聞名世界的中國遠征軍,也把個舊設立為大本營之一,專門整休軍隊和訓練新兵。而個舊也自然而然的成為了日軍戰機轟炸的常規性目標之一。建國之後,個舊成為了雲南省紅河州的首府,在整個中國的經濟史上有著不可逾越的地位。可是隨著個舊附近礦山的過度開采,個舊市的經濟地位逐漸式微,2003年的時候紅河州府遷到了蒙自,個舊從此又做回到了縣級市。當然,這是後話,與故事無關,讓我們再回到那個亂世浩劫剛剛結束沒有幾年的八十年代。

在路上,家裏的幾個老頭子都用自己的方式,各自占了卦。卦象都是不明,壓根沒有一點淩老四所在的跡象,就連他的死活都看不出來。相裏老頭也說,之前找到過別人,也是一樣的水象,什麽都看不出來。可是家裏幾個老頭子互相商量了一下,覺得淩老四死活雖然不知,但應該是中了什麽術法,被困在什麽陣法裏了。不然怎麽可能一點氣息都推不出來。

到了個舊,幾個老頭子都是走南闖北的人,沿海的各大城市都去過不少,所以個舊這個地方,雖說在當地是經濟發達的地區,但和沿海相比還是差距不少。幾個人也沒什麽心思參觀這座有著上千年曆史的工業城市,就直奔他們此行的頭站,也就是淩老四最後一次出現過的地方:一個老煉化工廠的職工住宅區。去的路上幾個人還在討論,淩老四到這個地方是幹什麽?

一行人在那個家屬院門前停車,先後下了車。相裏老頭走上前去和那個傳達室的門衛耳語了幾句,門衛就點了點頭表示放行,相裏就帶著幾個人走進了院子。

一進院子,幾個人就都看出了這個家屬區的破敗,到處都是時光的痕跡,住宅樓老舊不堪,路邊的樹木也都長得沒精打采,就連院子裏空曠處圍成一堆下棋打牌的老人,也看上去一個個的沒有什麽精神。這個老工廠早就已經處於半關閉狀態,多年的開采,使得這個能源型城市逐漸的衰竭。越來越多的工廠不得不關閉,而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幾萬靠著工廠的吃飯的工人的生活沒了著落。這個情景,在十幾年後的中國下崗潮中隨處可見,可是當時在這個雲南西南小小的城市裏就早已經發生過了。有些能力的人早就已經搬走,另謀生路了,留下來的都是一些還抱著僥幸希望,苦求生存的人們。他們大多數是一些早已退休的老人,或者是沒有什麽文化程度的技術工人。好在昔日的福利還在,廠子裏的宿舍也不用幾個錢,很多人就這麽隨遇而安的住了下來。而搬出去的人又把這裏的房子很便宜的轉租了出去,結果來住的人自然不會是什麽正經人家,三教九流什麽都有。於是整個宿舍區算是龍蛇混雜,什麽樣的人都有。

幾個老頭就在碩大的院子裏沒走上半圈,我們家的一個老頭突然道,有點不對,怎麽我覺得這個地有點不對頭。另外兩個老頭抬腳狠狠的踩了幾下地麵,也發現了同樣的問題。一個老頭俯身將耳朵貼在地麵上,靜聽了一會,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這個地下麵是空的。 相裏老頭聞言一笑,道,還以為你們都察覺不到呢,不錯,不說這個小區,就這附近幾公裏,這個地下麵都是空的,也許這一塊的地麵比較薄,所以才很容易被感覺出來吧。

家裏幾個老頭不由的問,為什麽這附近下麵都是空的? 相裏老頭道,不說這附近,就怕半個個舊市底下都是空的。這些都是“老鼠洞”。

老鼠洞並非是指真實意義上的老鼠洞,而是對那些偷采礦石資源的人掠奪性開采之後遺留的礦洞的形象上的稱呼。以為這些人挖礦沒有任何規劃,礦洞七扭八拐,不經意就挖到了城區的下麵,有不少房子都因為這樣的事情地基沉陷,或者幹脆倒塌,至於地基開裂這樣的事情更是海裏去了。又因為當地人管這些偷采的人叫土耗子或者地鼠,所以自認而然他們挖的礦洞就被稱為老鼠洞了。而老頭子所在的這個住宅區,恰恰是地皮較薄的一塊區域,幾個人都是行走江湖多年,所以地麵輕微的振動反常,立刻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一個老頭子說,既然這裏是淩老四最後出現過的地方,那麽十有八九這就是他消失的地方,我知道你們之前一定是找過的沒什麽線索,但是地麵找不到,你們有沒有想過地下?

相裏一聽,道,你就覺得淩老四在老鼠洞裏?這不可能,我們之前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可是你要知道,這下麵隨身是有一個大地洞,可是那裏和地麵相隔的少說也有十幾米的距離,甚至是幾十米。不然我們現在看見的這一切,這樹這樓早就掉進洞裏麵了。但你就憑借著人力,向下挖個十幾米,盜墓出身的都不一定有這個本事,淩老四家也不是做這行的,估計他更是不行。

家裏老頭子一聽,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畢竟從來沒有接觸過采礦這類的事情,不好隨意猜測。一時間幾個人都沒說話,隻是漫無目的的在大院裏來回走動。

突然家裏的老頭子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定下腳步,轉頭問相裏,你能不能聯係到這些土耗子的人,我們要去這個附近地下的礦洞去看一看。 相裏一想,說,這下麵都被采空了,進去應該沒什麽麻煩,但是地鼠們也是拉幫結派的,地下麵各自有各自的地盤,我們得找到掌管這一塊區域的那些人才行。隻有他們才有下麵的具體路線圖紙,不然我們進去很容易迷路的,到時候就怕沒找到淩老四,把我們自己也丟下麵了。 老頭子聽了點頭道,我們隻需要一個人和你到下麵去,留兩個人在這上麵,到時候看看從這上麵到底有沒有去下麵的路。

當天下午相裏就聯係到了這附近的地鼠頭,塞了一點錢,那個地鼠就叫了兩個小弟帶著相裏和另外一個老頭出了城。說是入口在城外,隻能步行。臨走的時候拿了一對境外的軍用無線電對講機給他們,說是到時候可以用這個聯係。個舊靠近邊境,無論是武器毒品都是很容易搞到的,更何況是這類非殺傷性的軍事裝備。

小區裏剩下的那兩個老頭也各自準備起來,幸好事先有所預備而來,東西倒也不怎麽難找。入了夜,天剛擦黑,對講機忽然響了起來,是相裏的生意。他說按照圖紙已經到了這個小區的底下了,地鼠的那兩個小嘍囉也確定地方不會錯,問他們這裏準備好沒有,什麽時候開始動作。 地麵上的兩個老頭看了看天,互相商量了一下,說,再等半個小時,等天完全黑下來再說。

不知不覺時間就又過去了半個多小時,地麵上的兩個老頭子對著對講機,示意相裏那邊可以開始了。不多一會,相裏就在對講機裏說,事情已經弄好了,他們要開始往回趕了,就這邊等著他們。這邊那兩個老頭立刻回複說,等這邊找到了地方,就一定等著他們回來再商量下一步,就算要辦事也要人多了才好行動。

相裏那邊也不再廢話,沒再回複,想必是已經在往回趕的路上了。

地麵上這兩個老頭子隨便找了一個寂靜一點的空地,看著表,等了十分鍾,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拿出早早從家裏帶來的一個小竹筒。做這行的就講究膽大心細,但這個詞語並非是合在一起的,要分開來看。也就是說,要麽你膽大,要麽你心細。可是怎麽樣才算是膽大呢,這個很難說,但有一句話應該大家都聽過,叫做藝高人膽大,你要自身本事足夠強,才有資格去大著膽子做事,包括不事先做任何準備,見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血拚出一條出路。顯然我們家的人不屬於這一類。所以我們家隻是在心細上麵要求做到極致,於是家裏外出做活的人,身上都至少帶著十公斤的行囊,裏麵有一切你有可能用得上的東西。這次因為淩老四的時期,家裏很重視,出了三個人,很多東西不需要重複攜帶,所以這三個人加起來三四十公斤的行李,幾乎囊括了家裏認為對外出人應該有所幫助所有物品。這個小竹筒就是裏麵很不起眼的一件小物件,但這次卻派上了大用場。這個竹筒裏裝著的就是家裏人飼養培育的“流螢子”,也就是我們俗話說的螢火蟲。家裏這種螢火蟲是按照古籍裏的方子養出來的,其實說有什麽特別之處也真沒什麽,又不是生化試驗,還能把這些螢火蟲的基因改造掉嘛?但這些螢火蟲,因為從幼蟲喂食特別藥物和食材的緣故,這些小蟲子對一種氣味特別敏感,這種氣味我不好說,和故事無關,也不方便多說。相裏和家裏那個老頭子去地下,就是點燃可以散發這種氣味曬幹的藥材,又在火裏加了一點別的東西,能讓這種氣味格外濃鬱,散發的更快。好在地下的礦洞空氣流通還算好,這些混著這種特殊氣味的煙霧延著地下蛛網般密布的礦道很快得就充滿到了每一個角落。 老頭子們就是期盼著這種氣味會沿著那有可能存在的通往地麵的密道,也多少揮散一些到地麵上,讓這些流螢子追著氣味,帶領他們找到那個地方。果不其然,他們把那個竹筒上的紗網一拿開,十幾隻流螢子就衝了出來,在空中盤旋了一會,立刻十幾個光點就沿著同一條路線遠遠的飛去。老兩個頭子跟在後麵,疾步追趕,跑了幾百米,就來到了一堵半人高的小牆麵前。那十幾個流螢子都附在那個牆上,沒多一會,熒光就漸漸的隱去了,眼見是流螢子都沒了命,一個個的接著死去了。因為這些流螢子每一隻都能活數年之久,可是他們在離開了用藥水浸泡之後特製的竹筒之後,最多活不過一刻鍾,所以流螢子這類東西也算是易耗品,家裏每年也不會可以養多少。

這個時候,步話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相裏在裏麵問,找到地方沒有?這邊老頭子苦笑著回複,道,找到了,但是隻是一麵牆。相裏那邊一愣,明顯也沒有料到如今的狀況,半天才又說,隻是牆,沒有門窗之類的?老頭子說,沒有。相裏心有不甘,繼續又問,機關暗門呢?老頭子拍了拍這牆壁,說,聽見沒有,實打實的水泥紅磚牆,沒有暗門。相裏那邊徹底沉默了,終於傳來一句,等我。然後兩邊同時靜默了。 一個多小時候,相裏和一起陪同他去礦道的老頭子就匆匆趕來,兩批人一見麵連招呼都沒打,相裏就趴上那麵牆,仔細的觀察起來。好一會兒,終於起身站起來,轉過頭來說,這個牆好像有點不對頭。

一個老頭子俯身仔細看了一下,還是沒看出來有什麽問題,隻得回頭問相裏,有什麽不對? 相裏笑著說,前幾年被批鬥,被派去施工隊蓋樓當小工,整天攪拌水泥搬磚頭,雖說這方麵我還是不太懂,但是看得多了,也總有幾分眼力勁了。這麵牆不平。

老頭子似乎沒有聽懂,隻得再問,不平是什麽意思? 相裏解釋道,這磚頭我們都見過的,大小尺寸都是一致的,每塊磚長寬高都是一樣的。但是這麵牆,看上去和旁的牆壁沒什麽兩樣,但是你們看…… 說著相裏把自己的手掌貼上了牆麵,道,就我這一隻手能碰到的幾塊磚,最長的和最短的,相差了四毫米。 一個老頭子驚問,四毫米?這牆可是單麵的,說不定這邊的磚建牆的時候位置往裏了一點,那麽另外一邊就凸出來一點,這是正常的事情,四毫米能幹點啥。

相裏聞言搖了搖頭,道,剛才我也在牆的另外一邊看過了,同樣的位置,這邊的磚是凹進去的,而那邊也是凹進去的,所以這塊磚整個就是比正常的磚要短不少。

老頭子詢問道,那麽你的意思是這塊磚有問題? 相裏一下子就笑出聲了,他指著另外一塊磚說,這塊磚這邊凸出來,那邊也是凸出來的,比正常的尺寸要長不少,這說明這塊磚也有問題? 那個老頭子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麽好,半天才道,那就是這麵牆……有問題? 一旁年紀大的老頭子插話道,早就說了這麵牆是有問題,你又重複一句有何意義? 這個年紀大一些的老頭在家裏地位較高,被訓斥的老頭子也不敢再辯解,隻是低頭不再言語。 年紀大一些的老頭子也摸了摸這牆麵,道,這麽說,這個牆是空的?兩邊都是用半塊磚所建,中間有隔層? 相裏點頭道,對,我看是這樣。

一個老頭子很不解的問,有夾層為什麽就不能弄得整齊一點? 相裏沉思片刻,道,我明白了,夾層不是空的,裏麵有東西,所以不敢建的過於分離,怕引起懷疑。那東西應該也沒有什麽厚度,不然才這麽一點空間不可能塞得下。 年紀大一些的老頭子突然有幾分震驚的道,莫非是…… 相裏點了點頭,對他道,恐怕就是那個東西。 老頭子說,那豈不是淩老四…… 相裏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這個時候其餘的兩個老頭子也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個牆正是這方圓百十裏的地眼所在。所謂地眼就是一片土地的緊要之處,算是地氣地脈的匯聚之地。風水堪輿術裏有一個行話,叫做入地眼。外行人一聽,覺得就是眼睛好似X光,通過看地表的一些特征,推斷出地下的地質結構和斷層走向,甚至可以看出地下有沒有大型墓穴的存在,很多小說裏也是這樣寫的。但是真正的入地眼,卻是找到方圓百裏的地眼之處,然後垂直向下,一路挖下去,然後你自然而然的就會發現你想要找到的東西。所謂古時候帝王之墓也大多要避開地眼所在,一是地眼之氣凡人無福可承,就算你是天子也不例外,搞不好你再屍變,成了什麽百年一出的妖物,就不止會貽害後代了。二是如果你葬在了地眼,那麽隻要是懂行的尋到附近的地眼,那麽你的墓室就算是掛上了“歡迎光臨”的牌子了。

可是這個地眼卻在別處有著它獨特的用處,比如故事裏這個地眼,被人建上牆掩人耳目,而地下估計不知道早被人打通到了什麽地方了,截地脈,泄地氣,搞壞附近這一代的地勢之力。然後再在這地下麵挖礦,就不必再擔心會坍塌之類的事情了,而地麵上的這些建築物,也斷然不會壓垮下麵的礦道。但使用這個地眼卻需要別的東西來鎮,比如以前的皇陵,總要一些人陪葬,卻不埋在自己身邊,有一些就是埋在地眼之處,原因很複雜,一時半會也講不清楚,我的理解就把他想象成祭祀的貢品,當然這個說法是不嚴謹和荒謬的,隻是方便自己理解。所以這個牆裏放的是什麽,老頭子也都不知道了。

他們隻是知道這個東西,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沒人敢把牆拆開看一看,萬一壞了裏麵的符咒或者什麽東西,指不定這附近就得有好幾棟樓陷在地裏頭。關於這個地眼,要說起來,就有太多東西可以講了,時間所限,隻提一下北京的地眼。當然也有人叫他海眼或者泉眼,都是一個東西,各門各派叫法不一樣而已。一塊土地也許有著不止一個地眼,氣盛的地眼多,氣貧的就要少一些,而北京據說有八個地眼。北新橋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大家都知道,不知道的自己百度就好了。這事可做不了假,日本人那次時間太遠,沒人能說清楚,但是文革和道路擴建修百貨大樓卻都是發生了沒幾年,北京城很多老人都是親眼所見,說不定樓裏北京的同學父母小的時候也在現場圍觀過。這總不會是我騙你們的吧。現在北新橋的地眼據說是被蓋在了那大樓的地基裏,讓人無法再去探尋,其實那都是假的,就是怕好事者去輕動地眼,引起麻煩。真的地眼還是完好如初,在那附近的“某個”建築物的倉庫裏。

沒實地探查過,我也隻是聽說,大家有好事者也死了這條心吧,有專人看管,你們是沒辦法靠近的。另外一個地眼就是北海的白塔了,旅遊景點,也很難靠近。還有一個在玉泉山,說是被一個廟壓著,其實也是障眼法,真的地眼就在不遠處,沒人能發現。真感興趣的可以在冬季清早去玉泉山,遇見大霧了,就在附近轉悠,看看那裏有一個環形區域水氣凝結,沒有霧霜,那你就是找到地方了。不過現在北京汙染成這個樣子,估計也難了。

老頭子們推測牆裏也許夾得是“赤頂”。赤頂是邪術裏的一種代稱,指的是人體天靈蓋那一圈的皮頭。因為生長位置就好像是鶴的頂紅一般,所以就叫他“赤頂”。中原正統人家都是不用的,是苗疆的一種巫術,馬來泰國的絳術也大量使用這類東西。看這牆的建築時間也不會超過二十年,看這地理位置也選在幾個居民樓之間,如果不是整片拆遷,這堵牆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被拆除的,所以也算是安全。這整塊牆體的麵積,老頭子推算起碼裏麵夾了百來個赤頂。這樣的取材自然不會是從醫院的屍體解剖上了,如果是半夜從墳地裏挖出屍體盜取還好,就怕是直接從活人身上扒下來的。反正這裏離邊境也近,槍支彈藥都能輕鬆買到,這類東西更是很容易得到了。但那也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老頭子們也沒想再去追查。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淩老四在哪裏?

好在他們歪打正著,找到了地眼,又通過流螢子確定了這裏是和下麵的礦道所連的,如此這般,四個老頭子加起來年歲都遠超了兩百歲,在這行裏都混了幾十年了,現在雖然已經查出來的信息很少,但也不是全然沒有頭緒了。整整一夜,幾個老頭子就是在附近亂轉,天快亮的時候基本就確定了淩老四是進入了這裏的礦道還有他的前進的路線。於是乎,天亮之後,幾個人和當地的地鼠頭打好了招呼,就再次潛入到了那一片礦區裏。

別的廢話就不多說了,總之人是找到了,也沒有死。老頭子的話是,裏麵有一段礦道和以前舊時的國民黨防空洞離著很近。但那個防空洞規模很小,又在日軍飛機轟炸的時候炸塌了入口,於是就徹底被廢棄了。但是後來被有心人發現了,有重新開辟出了一條入口,拿走了裏麵的東西。臨走的時候給後來的人設了一個陣,利用的是當時死在防空洞裏的人的怨氣。然後又原樣把封口弄好,一切不留痕跡。但是這一切淩老四並不知曉,於是他在入洞之後,就發現自己被困在裏麵了,由於這一行他不怎麽熟悉,應該怎麽去做也不了解。隻知道自己在裏麵實在是很困難打出一條出路,隻能等著外麵的人來救。淩家的人外出每天都要報平安,所以家裏一定會馬上知道自己遇到了麻煩,而再找幫手來營救她出去,所以淩老四也並不擔憂。就使了龜息法,在洞裏假死了起來。這就是為什麽老頭子們在外麵也一點查詢不出他的氣息,龜息後的人幾乎已經和死人無異,而死人是不會有氣息的。這事對淩老四打擊很大,雖然身體無恙,但元氣大傷,他在雲南足足養了半個月,才能四下走動。而遠在歐洲的淩家人也打點好了關係,讓他從雲南出了境,來人接他回了歐洲。

事情原本就應該這樣結束了,但是有心人應該注意到了一點我還沒有說清楚,那就是防空洞裏的東西。也就是淩老四此行要找的東西。老頭子們事後問過他,他沒做回答。但是救出淩老四的時候,他隨身的筆記什麽的卻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才可以看的。家裏有個老頭子翻看了兩頁,就被年長的老頭子製止了,罵他此舉會再招麻煩,不該看的東西就不許碰。可是僅僅兩三頁的簡單文字和圖片,那個老頭子就已經知道淩老四此行的目的何在了。那就是他在找傳國玉璽的下落。

傳國玉璽,始做於秦始皇,所用的原料就是曆史上鼎鼎大名的“和氏璧”。關於和氏璧的那些故事估計中國人沒有人不知道,完璧歸趙的典故也應該是無人不曉吧。隻說這秦始皇滅六國統一中國後,秦始皇將和氏璧琢為玉璽,命李斯丞相在其上篆“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蟲鳥字,由玉工孫壽刻到上麵,從而成為傳國玉璽。

秦滅後子嬰把玉璽獻給先入鹹陽的劉邦,後來項羽鴻門宴,劉邦又把玉璽給了項羽。楚漢爭霸,霸王烏江自刎,漢高祖重拾玉璽,授之為“漢傳國玉璽”。西漢末年,王莽篡位,建立新朝,派他的弟弟去找當時的太後索要玉璽,結果太後大罵:我老已死,如而兄弟,今族滅也!將傳國璽摔在殿廷,玉璽被摔碎一角,後來用黃金鑲補。(此事是江湖謠傳,不可信。史書毫無記載,但後世的史書有說鳳印有缺角一說。據我推斷,王莽是同時索要了皇帝的玉璽和太後所持有的皇後鳳印,太後所摔的隻是自己的鳳印。所以看見很多小說裏牽強附會說傳國玉璽有缺角,黃金包之,我就冷冷一笑,深藏功與名。)

後來王莽被殺,璽被校尉公賓所得,獻給綠林軍將領李鬆。又由李鬆派人送給更始帝劉雲。劉雲為赤眉軍所擄後,傳國璽落入赤眉軍擁立為帝的劉盆子手中。後來劉盆子兵敗宜陽,將傳國璽拱手奉於東漢光武帝劉秀。

東漢末年,宦官專權。外戚何進謀誅宦官不成,反為宦官所害。袁紹領兵入宮誅殺宦官,宮中大亂,漢少帝夜出北宮避難,倉促間未帶傳國璽,返宮後傳國璽查無下落。

東漢末年各路諸侯討伐董卓時,率先攻入洛陽城的孫堅,在井中得一宮女之屍身上有一紅色盒子,匣中之物正是傳國璽。

之後孫堅之子孫策將玉璽獻與袁術以借兵馬。孫策用此璽從袁術處換來三千兵將,從而奠定了孫吳霸業之基。袁術稱帝失敗,身死之後,荊州刺史徐璆攜玉璽至許昌,當時曹操挾漢獻帝在此。至此,傳國玉璽到了曹操手中,也算是重回漢室。

曹魏代漢,傳國璽作為“君主神授”的象征,落入曹丕之手。曹丕使人在傳國璽肩部刻下八個隸字“大魏受漢傳國之璽”。西晉受禪,傳國璽又落入司馬氏手中。此後,北方陷於五胡十六國分裂動蕩的局麵,玉璽幾經輾轉,又落人東晉征西將軍謝尚之手,謝尚把它用三百精騎連夜送至首都建康,獻給晉穆帝,傳國璽重歸晉朝司馬家。

公元420年,劉裕廢東晉恭帝自立為帝,國號宋,史稱劉宋;在南朝,傳國璽曆經了宋,齊,梁,陳的更迭。南朝梁武帝時,降將侯景反叛,攻破官城,劫得玉璽,不久侯景敗死,他的部將侯子鑒將玉璽投到了棲霞寺的井中,有一個寺僧將玉璽撈出收存,後來他的弟子將玉璽獻給了陳武帝。

楊堅建立隋朝後,滅陳統一全國,傳國玉璽入了隋宮。大業十四年,隋煬帝楊廣被殺於江都,隋亡。蕭後攜太子元德攜傳國璽遁入漠北突厥。

唐初,太宗李世民因無傳國玉璽,於是刻數方“受命寶”、“定命寶”等玉璽,聊以自慰。公元630年,李靖率軍討伐突厥,同年,蕭後與元德太子背突厥而返歸中原,傳國璽歸於唐朝。

唐末,天下大亂,群雄四起。朱溫篡唐後,傳國玉璽又遭厄運。後唐廢帝被契丹擊敗,登樓自焚,玉璽也遭焚燒,下落不明。郭威建後周後,遍尋傳國璽不著,無奈鐫“皇帝神寶”等印璽兩方,一直傳至北宋。

北宋哲宗時,有一個農夫在耕田時發現了玉璽,送至朝廷。經十三位大學士依據前朝記載多方考證,認定這就是始皇帝所製傳國璽。但是朝野也有一些有識之士懷疑它的真偽。

宋靖康元年,金兵破汴梁,徽欽二帝被掠走,傳國玉璽也被大金國掠走,隨後便銷聲匿跡。

在南宋、金朝長期並存的一百多年中,傳國玉璽一直沒有音訊。金天興三年正月,蒙古攻滅金朝,金哀宗自盡,並未發現傳國玉璽。宋德佑二年正月,元朝攻滅南宋,宋恭帝奉上傳國璽投降,但這是南宋自己製作的玉璽,並非秦始皇傳下來的。而南宋最後一任宰相陸秀夫在崖山海戰失利之後,抱著幼主投海自盡,身上所綁的玉璽也不過是一枚普通的皇帝寶印。

元世祖至元三十一年正月,忽必烈去世,秦始皇的傳國玉璽卻神秘地在大都出現了。夏四月,在上都舉行的蒙古王公貴族大會上,禦史中丞崔彧將玉璽獻給皇孫鐵穆耳,其文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鐵穆耳即位,是為元成宗。此後,傳國玉璽在元朝傳了九代皇帝。

洪武元年正月,朱元璋在南京稱帝,建立明朝。閏七月,元惠宗逃往蒙古草原,元朝在中原的統治結束。明洪武五年,明太祖以曆代傳國玉璽未得,遣徐達率精兵十五萬,分三路攻入漠北,追擊遁逃的北元朝廷,以期得到傳國玉璽。雙方一直戰到十一月,明朝大軍最終還是空手而返。至此,經曆了一千五百多年風風雨雨的傳國璽就此湮沒在漫漫的曆史長河中。

明清兩代,偶爾有“傳國玉璽”現身之鼓噪,但是都是附會、仿造之贗品。明弘治十三年,有一名陝西人得到一塊玉印,據稱為傳國璽,呈獻明孝宗,但明孝宗對此深表懷疑,沒有采用。

明末,相傳由元順帝帶入漠北的傳國璽,為其後裔林丹汗所有,林丹汗兵敗之後,璽落入後金太宗皇太極手中,皇太極因此稱皇帝,定國號為“大清”,表示要占領中原,取代明朝的統治。

清朝初期,故宮交泰殿藏禦璽39方,其中一方刻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的玉璽被稱為傳國璽。但乾隆欽定禦璽時,卻認為這塊玉璽“按其詞雖類古所傳秦璽,而篆文拙俗,非李斯蟲鳥之舊明甚”,欽定為贗品。

直到1912年11月,馮玉祥發動**政變,末代皇帝溥儀被馮玉祥驅逐出宮,此“傳國玉璽”複不見蹤影。當時馮部將領鹿鍾麟等人曾追索此玉璽,至今仍無下文。又有傳說,玉璽現在**故宮博物院,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在溥儀倉皇出宮之後,馮玉祥沒有找到,理應是被他帶在身上,可是之後無論是**租界的日本人,還是偽滿時期的關東軍,再有後來的占領東北的俄國人,都不可能讓這個玉璽傳到**那邊。 再者說,那個玉璽乾隆都說是假的了,真假都難說,又怎麽能確定那就是真的傳國玉璽呢?

淩老四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得到了消息或者怎樣,總之他差點搭上性命也沒有找到傳國玉璽。而那個防空洞裏的東西到底是不是傳國玉璽更是難說。幾百年來,不論是江湖還是官府,在玉璽這上麵費的心力和死得人多的都說不完,可是那個東西到底在哪裏,誰也說不準。甚至都不知道是否還在中國的土地上。那東西雖小,確實上千年我國曆史的見證,這裏就讓故事就這樣完結吧。

28。新藏公路

目前我國由外進入西藏的公路共有五條,分別是川藏南線、川藏北線、滇藏、青藏和新藏。這裏麵川藏、滇藏公路由於其獨特的人文、自然景觀早已被眾多驢友們認定為中國的景觀大道,而青藏公路因過去一直是最為容易的進藏路線而最為聞名也最為繁忙。但是新藏公路,由於它的地理偏僻且極其艱險而很少有人問津,也因此變得最不為人知。

新藏公路在很多資料上顯示是始建於剛剛解放,由於進軍西藏剿匪和運輸物質,發展經濟等多方麵考慮,由軍隊和中央拍板決定要從新疆開始建設一條通往西藏內陸的公路。然後經過多方討論和驗證,最終大體決定了今天這條新藏公路的路線。中間由於戰爭,自然災害等原因,新藏公路的建設斷斷續續,中間還幾度更改路線,直到1957年才通車,但那也是部分路線通車而不是全線通車。從那之後的半個世紀裏,新藏公路的建設一直沒有停止,最近的一次大規模的改建整治工作就在2010年,這次的改建工程直到2012年8月才結束。

我們的這個故事就發生在1987年的一次例行道路年檢的行動中。當時因為這條道路的特殊意義和所處的地理位置,而眾所周知,西藏和新疆又向來不是很太平,各種民族極端組織林立,經常有針對漢族群眾的惡性事件發生。像鐵路和公路這類重要的基礎設施更是這些人想法設法要去破壞的重點目標。所以像新藏青藏川藏這些敏感地區的公路檢修隊和日常的流動道路維護隊和別處的公路養護不一樣,都是由帶著軍事色彩的組織所進行的。這樣的一個養護模式一直持續到了今天,似乎如今那裏的公路養護已經徹底交由武警所進行了,所以的一切都是出於安全考慮。

在1987年那個時候,文革結束沒幾年,內陸的絕大多數省份都已經逐漸恢複到了平靜,但還是有很多狂熱的革命份子流竄到了西藏這些偏遠的地區,堅持自己的理想。他們所信奉的就是“槍杆子裏麵出政權”,想要呀話語權,你就得有自己的武裝力量。於是如何搶到可以使用的槍支,是這些人的日夜思索的問題,所以那些帶著槍支養護公路的流動養路隊就變成了他們的奪槍目標。在那之前,已經發生過了好幾起這類的事件,搶槍的那些人也沒抓到幾個,畢竟地廣人稀,一個人想要藏起來實在是太容易了,而養路隊的工作人員也死了不少,這讓上麵的領導也感到十分的憤怒。一直以來養路隊要盯防著極端民族主義者的不軌舉動,而如今還要留神自己的漢人同胞暗地使壞,正因為如此,養路隊的日常活動都格外的小心。可是漫漫長路,幾千公裏的公路線上,實在是讓人防不勝防。

那是1987年的12月,冬季的新藏線由於西藏的冬季所去的人員車輛甚少,所以這個時候的新藏線屬於公路使用的淡季,大雪封山,正是養護的好時機。新藏公路由名字就可知道是連接新疆和西藏的一條公路,而在這條公路上,新疆和西藏的分界處是在界山大阪,此處海拔6700米,是新藏公路的最高點,你路過此處會有很嚴重的高原反應,從新疆起始,隻要經過此處,就算進入了西藏的地麵,阿裏地區。此處可以算是整條新藏公路最為危險的地區,就算你是常跑這條路線的老司機,要是不帶足藥品,氧氣和維生素,你也不敢冒險穿越界山大阪。在界山大阪的盤山路上行駛時,你會經常看見之前翻滾入山溝下墜毀車輛的殘骸,各個年代的大小車輛均有,這一切都讓你展示著穿越這新藏線第一高峰的危險。

界山大阪也許是新藏線最危險的路段,但絕不是最恐怖的路線,整條新藏線最恐怖的地方卻是在界山大阪之前一處毫不起眼的平原,屬於昆侖山餘脈,那個地方叫做紅柳灘。由於地理環境的原因,紅柳灘的高原反應絕不比界山大阪的程度輕,而更重要的一點是紅柳灘區域,在當地居民的口口相傳的眾多故事裏都是一個很不“幹淨”的地方。在新藏路剛剛開始施建的時候,前來修路的工兵部隊,有整整一個連隊的人,在一夜之間全部神秘死在了紅柳灘上的營房帳篷裏。事後檢查死因說是因為高原反應,睡夢中缺氧所致,但是一個連隊上百人,齊齊的死了竟沒留下一個活口,這可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高原反應就能解釋得通的。

那一年在紅柳灘路段有幾十個養路小分隊,每個小隊分了十幾到幾十公裏不等的路段,在編號17的路段上,分配的是一個由七個人組成的養路小隊,隊長是一個藏族的紅臉漢子,名叫阿康。

這一天阿康帶著他的隊員修整了兩三公裏的路段,天色就已經不早了。養路隊回了營地隨便用了些晚餐就準備休息了。辛苦一天的養路隊員躺下沒一會就紛紛入睡,發出了陣陣鼾聲。養路隊夜晚休息一般都是有幾個人分別負責夜晚的戒備,和部隊一樣,放哨的人值班幾個小時之後,就去喚醒下一輪值班的人,一個晚上大概需要三個人輪班。這一天的夜裏,阿康被自己的隊員從沉睡中喚醒,阿康一看手表已經淩晨三點多鍾了。阿康一想,今天晚上不是他的夜班時間。阿康還以為是自己的隊員記錯了日期,叫錯了人。於是他就有些不滿的埋怨道,今天晚上不是我夜班,你是不是弄錯了? 結果那個隊員慌張的道,不是,我聽見東邊有響動,好像有人朝這邊過來了。

這一句話就讓還半睡半醒的阿康徹底清醒了過來,淩晨三點鍾,這大荒原上如果還有人,還是衝著他們來的,那自然不會是什麽好客人。阿康伸手就把自己的半自動步槍摟了過來。順便叫醒了其他的隊員。這一支養路隊有兩支步槍,一支在值夜班的人手裏,另一支就一直由隊長阿康保管。 阿康問那個隊員說,你有沒有聽錯?會不會是什麽野物?

在這個地方,雪豹野狼之類的野獸是常見的,就連傳說中的雪怪也不時的聽到有人見過,但此時此刻,所有的人都沒覺得這些東西會比人要可怕,帶著武器的人類自然比這些野獸要危險的多。

那個隊員聽到阿康的問話,回道,不是野物,是腳步的聲音,一定是人。

這下子全體隊員都有些不淡定了,早就聽聞新藏路上不太平,每年也有幾起這樣的事情發生,可真到自己攤上的時候,誰又能保持百分百的冷靜呢? 此時七個人都躲在同一個帳篷中,沒人做聲,都聽著外麵的風聲,和隱約從東邊傳來的腳步聲音。那時剛剛下過一場雪,那聲音分明就是有人踩在雪地上,積雪被擠壓而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響。那種聲音是和動物行動所發出的聲音全然不同的,帳篷裏幾個人互相對望了一眼,都確定了一點:東邊果然是有人!

一個隊員壓低了聲音問阿康道,隊長,我們怎麽辦? 阿康一思索,也沒說話,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手裏的槍。 那個隊員十分驚訝,說,萬一不是壞人,我們殺錯人怎麽辦?

阿康冷笑道,這地方前後百裏都沒人家,連遊牧的藏民都很少來。這個時候還在外麵瞎逛的能有什麽好東西? 幾個隊員見自己隊長都已經有了決定,也不多言,那個拿槍的隊員把槍交給了另一名槍法較好的人手裏,他們這些沒槍的就把隨身攜帶的匕首鐵棍紛紛拿在了手裏。

阿康聽著那人的腳步越來越近,轉眼間就已經到了十多米的地方,透過帳篷的縫隙,接著外麵的篝火餘光,他已經隱約看到了那不遠處漸漸靠近的黑影。這個時候阿康突然心中有了一些疑問,怎麽就這麽一個人?要是來搶槍的那些瘋子,絕對不可能會隻來這麽一個人,如果是那些民族分裂主義的人,更不可能有人單獨行動。而且這個人就是這樣毫不躲閃的衝著他們直奔而來,是個人都知道沒處營地夜晚都是有人負責警戒的,就算他不怕被放哨的人發現,難道他連他們手裏的槍都不怕嗎?

阿康此時立刻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尋常,身為世代在此居住的藏民,他對這種奇怪事情的敏感程度遠遠超越了那些來自沿海各省份的隊員,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隱約間嗅到了一股子危險的氣息,這種危險可不是外麵十幾個拿著武器衝過來的匪徒所能造成的。從小生活在此地的他對紅柳灘這塊地方曆代的靈異傳說雖然不甚相信,但身為藏民的他,對神靈的信仰使得他卻又不能全盤的否認這些流言。

下了決心的阿康猛然間掀開了帳篷的門簾,對著那個黑影大聲的喊了一嗓子,哪裏來的朋友?隊員們都十分震驚自己隊長的這個舉動,畢竟此時對方還不知道養路隊已經發現了自己行蹤,就算猜到了,但這個營地大大小小七八個帳篷,也不能確定他們處在哪個帳篷中。可是隊長這番舉動,無疑是讓對方明確了自己的攻擊目標,而另一方麵也過早了暴露的自己,讓對方有了提前的準備。

一個隊員脫口而出,隊長你瘋了,太危險了。說著伸手就把阿康往地上拽。阿康的體型十分高大,就這樣站在帳篷前,又對著篝火,實在是太紮眼了,萬一對方有槍,隻需要一排連射,阿康隊長就萬沒有不被子彈擊中的可能,要是對方槍法再好點,隻需要一槍阿康就有被爆頭的可能。 可是阿康沒有理會自己隊員的好意,他一把推開了那個隊員,繼續對著那個黑影用藏語喊了一遍剛才的話。

那個黑影突然頓住了,然後幾個人都聽到了那個人發出了一連串低沉的嘶吼聲,就好像野獸一般。這一下立刻把所有人都嚇住了,要是這個時候對方朝著他們開了幾槍,他們倒還是可以承受,畢竟是在預料之內。可是這樣像個野獸一樣的嘶吼算是什麽路數?有幾個隊員立刻想到藏地流傳眾多的鬼神之說,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這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此時隻有阿康沒有絲毫慌亂,他又用藏語大聲的喊道:到底是人是鬼,別想嚇唬我。 話音剛落,那邊剛剛頓住的黑影朝著他們就飛奔而來,瞬間就已經到了不足十米之內,此時篝火正亮,借著火光,幾個人都看見那個人的長相。那是一張毫無表情的臉孔。

一個剛剛還低聲嘶吼,突然暴走朝著他們狂奔而來的人,料想麵部表情應該是咬牙切齒般的猙獰。可沒有一個人想象到,自己此時看見的卻是一張毫無表情,甚至可以說是毫無生機的臉。就好像是一個木頭雕刻而成的頭顱按在一副人的身體骨架之上,而這個人的身體卻和常人毫無二異,奔跑跳躍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停滯。這樣一個場景實在是太詭異了,不由得嚇得幾個隊員失聲大叫,鬼啊!

就在這時,阿康手裏的槍響了,一槍命中了那個人的麵部。這種步槍射程不遠,穿透力也不強,但殺傷力巨大,正是針對養路隊經常遇見的突發事件,近距離搏鬥此類的這種環境所設計。

所以阿康一槍打上去,那個人的頭就和熟透的西瓜猛然間摔在地上一樣,整個頭就瞬間在眾人的眼前爆裂了開,鮮血和腦漿子在昏暗的火光下四濺,有幾串血水甚至噴到了阿康身邊的帳篷上。然後,沒了半個頭的那個神秘人,身體緩緩的下墜,攤在了地上,再也沒有動彈。

阿康端著槍幾步走上前,用腳踢了幾下地上的神秘人,確定了那人的死亡。然後就招呼著自己的隊員趕緊和附近的兵站和其他養路隊聯係,怕萬一這隻是一個落了單的歹徒,而他的同夥朝卻是對其他的養路隊有所行動。

天還沒亮,他們的營地就前後來了幾波人。最早來的是附近的其他養路隊。深更半夜,紅柳灘的大荒原,又沒有什麽很大的風雪,清脆的槍聲能夠傳得很遠。有經驗的養路人能夠立刻判斷出來是哪裏出了事情。所以附近三個養路隊都先後腳的帶著武器趕過來支援。而兵站的人在接到通知後,也在最短的時間裏,趕過來了一個二三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

小小的營地裏在短短的時間裏擠進了五六十口子人,頓時顯得擁擠起來。此時太陽也升了起來,一群人圍著那個神秘人的屍體不知道該怎麽辦。晚上的時候天黑,大家沒人發現什麽有什麽異常,但是此時大家才發現這個人身上所穿的衣服顯得極為破舊,甚至都不能稱之為衣服了,隻不過是一些破布條包裹著他的身體。而這個人的身體上布滿了傷口,一道連著一道,都泛著青光,一看就是經年舊傷,卻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傷愈的跡象。最令大家奇怪的是這個人的膚色有異常人,雖然他已經距離死亡好幾個小時了,但是他呈現出來的灰青色完全像是一個剛從墳堆裏拉出來的陳年老屍。

這個時候一個戰士突然和他的班長報告,說是這個人穿的衣服有點不對。 這時大家才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這個死屍身上的破布條。雖然衣服已經很破舊了,但還是隱約可以看出來那是一套軍綠色的軍裝。但那個時候文革剛結束,軍裝曾是廣大群眾,特別是青年群體裏最受歡迎的服裝,中國各個時期的軍裝都在狂熱追求革命的青少年群體裏廣泛流行。所以當大家看出來這個死屍省錢所穿的是昔日軍隊的作訓服的時候,也都沒什麽好奇怪的,那個年代全中國起碼有幾千萬人是那麽穿的。但是這個戰士卻發現那個死屍腳上所穿的鞋子有些不太尋常。

那雙鞋鞋底已經磨穿了,鞋子也已經殘破得看不出原色,可是用手一摸就能感覺出來,那是一雙翻毛的牛皮靴子。那個年代,能夠穿得上這種鞋子的人並不多,並非這種鞋有多麽的貴重,而是能夠穿上這種鞋的人的群體很特殊。在中國這種皮靴日常百姓是穿不到,隻有在東北和青藏的一些高海拔的雪原林地裏的邊防特戰部隊才配發,普通的部隊都沒有資格能夠穿上這種加了鋼板的牛筋底子的高筒靴。可是仔細觀察這雙牛皮靴,它的這種款式已經在幾年前就停止裝備部隊了,如今突然間看到了這種部隊裏的昔日裏的特別裝備,所有的戰士都有點怪異的感覺。可是這群士兵裏帶頭的那個副連長感覺到了其中的古怪,也許別人都會下意識的認為這不過是個穿著自己曾經軍裝的退伍軍人,但這個副連長卻不認為像曾在特戰隊裏待過的優秀士兵會出現在這種環境裏。更何況那雙鞋,那些衣服少說是日夜風雨無阻的穿了小十年才能穿成那種破舊程度。但是十年前,這個死屍如果真的是部隊裏的戰士,那他十有八九得是個逃兵。因為這時這個副連長已經看清楚了這人破舊軍裝的衣領上竟然還殘留著已經變成暗褐色的領章,如果你是個退伍軍人,軍裝你是可以穿回家的,但是帽徽,領章和肩章這些東西,你是必須要留在部隊的。那個副連長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上去翻開那個死屍的上衣,果然在他的胸衣口袋的內側,用鋼印打著自己部隊的編號和自己的士兵編號。副連長連忙把這些號碼都抄錄下來,派人回兵站打電話請示上級,調查一下這個死屍的來曆。

而養路隊的阿康隊長卻拉著這個副連長,每每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話難以說出口。 終於忙完了所有事情的副連長,在讓人把死屍裝入屍袋運回兵站的時候,被那個阿康隊長拉到了一旁。副連長很是奇怪,問他還有什麽事情,阿康隊長就把昨天夜裏所有的事情又複述了一遍。之前他們所說的,因為怕被扣上封建迷信帽子,那些帶著靈異色彩的事情他們都沒有說,但是這次阿康隊長絲毫沒有任何隱瞞,全部和盤托出。隻聽得那個副連長冷汗直冒,最後阿康隊長說完所有一切時,那個副連長帶著不敢相信的口氣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阿康點了點頭,道,是的,我用藏民的信仰擔保,沒有一句假話。

副連長倒吸了一口冷氣,說,你的意思是那不是一個人? 阿康道,那你覺得那具屍體像是一個昨天夜裏剛死的人嗎? 副連長反問說,難不成你打死的是一個死人? 阿康頓時不再言語,默不作聲。 這時候副連長之前派去兵站送信的士兵返回來了,副連長問他,電話打了沒有,查到什麽沒有? 那個士兵麵露難色,吞吞吐吐,似乎有什麽話不好說出口。 副連長怒罵一句,命令他立刻回答問題。那個士兵這才說道,查是查到了,隻是,這個編號的人早就死了,九年前就在這條路上犧牲的,隻是一直沒找到他的屍體。

原來那個副連長在衣服內兜裏找到的編號,對應的是十年前西藏軍區某部隊的一個汽車兵。他負責的路線正是新藏線,每個周他都是往返於新疆的某軍用機場和位於西藏的兵團倉庫。他運輸的物資正是一些西藏的部隊所必需的蔬菜棉服等日常生活用品。但是有一次,這個士兵在一次日常的運輸任務中,原本是應該當天下午就回到部隊的,可是到了第二天中午都沒有回來。這下子部隊的人開始擔心了,一般這樣的任務一輛車需要兩個司機輪番開車的,但是對於跑熟了這條路線的士兵來說,隻需要沿路在兵站睡幾個晚上,自己一個人就能安全的把車開回駐地。這個士兵正是這支部隊裏最老資格的一批汽車兵。於是這次反常的任務延時引起了部隊的關注,電話和新疆那邊機場聯係之後,得知這個士兵已經在原定的時間離開了,所以可以斷定這個戰士就是在路上被耽擱了。於是部隊的領導連忙派了兩輛車,順著原路倒著去尋找這個戰士,還給一路上的兵站大了電話,詢問有沒有這個戰士的住宿記錄。結果這個戰士自從在紅柳灘這附近的兵站住宿過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當隊伍的人趕到紅柳灘時,兵站的人早就已經找到了那個戰士的汽車,可是這個戰士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奇怪的是當兵站的人發現這輛汽車的時候,車上的物資絲毫沒少,車裏這個戰士的私人物品也都沒有丟失,唯獨是這個戰士沒了蹤跡。在那幾天裏,紅柳灘附近經曆了一場不算小的暴風雪,兵站的人說也許是這個戰士在半路上下車方便的時候,在風雪裏走失了。這個說法顯然沒有人相信,一個如此有經驗的戰士,下車方便也不會離開汽車十米之內,怎麽會走失了呢?如果是被歹徒所害,為什麽車上的東西一樣不少?要知道這個棉服蔬菜糧食火油之類的物資,在藏區可是很珍貴的,萬沒有那些歹徒隻殺人卻不拿東西的道理。軍隊派來的人和兵站的戰士們用了幾天,沿著公路線搜索了紅柳灘幾百平方公裏地方,最終還是一無所獲。最後他們不得不接受這個戰士在運輸任務中走失,不幸在風雪中犧牲的說法,他們把這個士兵當做烈士上報到了軍區,隻是他的屍體一直沒有找到,隻好取了一些他的衣服埋在了烈士陵園裏。

但是如今他們竟意外的發現了這個戰士的衣物,可是沒有人會覺得是這個死掉神秘人穿了這個犧牲戰士的軍裝,所有人都從這些殘破的衣服和磨透了的軍靴裏看得出來,這個人就是當年那個走失的戰士。他就這樣穿著這些衣服在這片寒冷廣袤的荒原上行走了十年的時光,這些年他是如何生存的,他這些年又一直在哪裏呢?而這個時候阿康隊員對那天夜裏的描述,也已經傳到了眾人的耳朵裏,每個人都知道那天夜裏的事情和這個戰士當時詭異的表現。盡管沒有什麽人說出口,但所有人心裏都知道,這天夜裏被打死的恐怕已經不是那個戰士了,或者說,被打中的隻是這個戰士的軀體而已。

很快,所有的事情都被上報到了軍區裏,這件詭異的事情也讓軍區裏的領導們感到很詫異於是他們就派了專人來徹底調查整件事情,要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弄清楚。

事情的調查很順利,那具屍體在送到軍區裏驗屍的時候就被發現,這不是一個剛剛死亡的人,最少也已經失去生命跡象數年之久,結合到這個死屍衣服上的的編號和那個神秘失蹤的戰士,驗屍的軍醫們都猜測這個屍體說不定真的就是當年那個失蹤的戰士。但是很明顯這個戰士在消失得時候就已經死掉了,但他為什麽沒被人發現,這麽多年卻又突然出現,最重要的是一個原本早就死掉的人,也許會因為天氣寒冷氣候幹燥,屍體可以保存的完好,但是一具屍體又怎麽能行動如風,跑到營地裏去襲擊養路隊的人員呢。

但是就在調查組的調查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軍區裏的命令來了,讓調查組撤回軍區,調查的任務宣布結束,不許再在這件事情上進行任何活動。而小道消息也傳來,軍區裏說是民族政策,把那個屍體交給了當地一個很出名的活佛手中,這個活佛找來了藏地的巫師和天葬師,一起做了法事,超度了這個死者。很快新藏線在紅柳灘一線,沿著公路每隔一段距離,都立起來了一些刻著怪異花紋的木柱,軍隊裏的一些藏族士兵都認出來了,那些木柱都是傳說中法力無邊的降魔杵,那些花紋顯然是密宗的東西。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人知道是為什麽,當年的調查組直到如今還摸不到頭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後來這個調查組裏的一個老兵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裏遇到了我家的一個老頭子,這個故事被當做一個疑案,由這個老兵向家裏老頭子詢問起,想問一下家裏人對這事有什麽看法。

家裏的老頭子一聽,就笑了,說這個就是藏地的僵屍,但這種僵屍和中原的不太一樣,藏人把這種僵屍喚作“弱郎”,翻譯成漢文,就是“行屍”。 下麵的事情我實在是懶得打字了,我從網上百度了一些資料,給大家看看,幫助大家了解一下,這種藏地的僵屍。

過去,拉胤薩、日喀則、林芝等地區民房的門都很矮,即便是華麗的樓閣,其底樓的門仍較矮,比標準的門少說也矮三分之一,除非是孩子,一般人都必須低頭彎腰才能出入。而且門口地勢內低外高向裏呈慢坡形,這樣更顯得房門矮得出奇,給人一種房與門的比例嚴重失調的感覺。

自民胤主改胤革以來,大規模拆胤遷,從前那種老式的矮門已所剩無幾了,但目前在拉胤薩八廓街仍能看到古式的矮門房屋。這對不知情的人來講,的確是一個謎,或許你會想:“這不會是設計的失誤吧?”事實並非如此。

修建矮門房屋實際上是預防行屍闖入的一種手段。“行屍”是藏語“弱郎”的翻譯,是指人死後再起來到處亂闖,危害活人。所謂“弱郎”,既非複活也不是詐屍,藏族所言“弱郎”,就是指有些邪胤惡或饑寒之人死去後,其餘孽未盡,心存憾意,故導致胤死後起屍去完成邪胤惡胤人生的餘孽或尋求未得的食物,但必須在其軀體完好無損的狀態中才能實現。如此說來,藏區的葬俗本身給起屍提供了極好的機會。

在藏區,尤其在城鎮,不管什麽人死,並不馬上送往天胤葬台去喂鷹,而是先在其家中安放幾天,請僧人誦經祈禱,超度亡靈,送往生等一係列葬禮活動,屍體在家至少停放三至七天後才就葬。若發生起屍,一般都在這期間。

許多老者和天葬師都說,他們曾經見過起屍,並且見過多次,但起屍都不是突發性的,而是事先皆有預兆。那些將要起的屍,其麵部膨脹,皮色呈紫黑,毛發上豎,身上起水泡,然後緩緩睜眼坐起,接著起身舉手直直朝前跑去。所有起屍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不會講話,不會彎腰,連眼珠子都不會轉動,隻能直盯前方,身子也直直往前跑。假如遇上活人,起屍便用僵硬的手“摸頂”,使活人立刻死亡的同時也變成起屍。這種離奇而恐怖的作用隻限於活人之身,對別的動物則無效。

人們常言起屍具有五種類型:第一膚起,第二肉起,這兩種類型的起屍,是由其皮或肉起的作用。第三種叫做“血起”,此類起屍由其血所為。這三種起屍較易對付,隻要用刀、槍、箭等器具戳傷其皮肉,讓血液流出,就能使起屍即刻倒地而不再危害人了。第四種叫做“骨起”,即導致這種起屍的主要因素在其骨中,隻有擊傷其骨才能對付。第五種則叫“痣起”,就是使他變為起屍的原因在於他身上的某個痣。這是最難對付的一種起屍,尚未擊中其痣之前四處亂闖害人,非常厲害。

據傳:從前,西藏一個寺廟的主持死了,全寺僧眾將其遺體安放在本寺經堂裏,然後大家排坐殿內晝夜誦經祈禱,連續三天三夜不曾合眼,就在第三天晚上,那些念得精疲力盡的僧眾忍不住個個倒地睡去,鼾聲如雷。其中一個膽小的小僧因害怕,毫無睡意,目不轉睛地盯著主持的遺體。下半夜,他突然發現那僵屍竟坐起來了。小僧嚇得忘了喊醒眾僧,拔腿衝出門外,反扣廟門隻顧自己逃命去了。結果,全寺幾百僧眾一夜之間全變成了起屍。幸虧他們衝不出廟門,隻是在廟內橫衝直撞,鬧得天翻地覆。

後來,一位有法力的隱士發現了那不可收拾的場麵,他身披袈裟,手拿法器,口念咒語,單身一人來到廟前,打開寺門跳起神舞,邊舞邊朝前緩緩而行,眾起屍也在他後麵邊舞邊緊緊跟上。他們漸漸來到一條河邊,隱士將眾起屍領上木橋,然後脫下袈裟拋到河裏,於是,起屍們紛紛跟著袈裟跳入河心再也沒有出來。

無論是現實還是傳說,這無疑給藏民的心靈之上鑄成了一種無形的壓力。為了預防可怕的起屍衝入,根據起屍不能彎腰的特點,當地人專門設計和修建了那種矮門的房屋,是給起屍設置的障礙物。

當然,在那些古老的年代,這種防範起屍的措施僅僅在藏南和藏東那些有房子居住的地區使用,而在藏北廣大地區,尤其居住在可可西裏邊沿地帶的牧人們,則無法采用這種防範措施,牧人也常常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聞名於世的可可西裏地區因高寒缺氧缺乏水草,居住在這一地區的牧人們,隻能到處遊蕩,逐水草而居,三天兩頭搬一次家,終年處於遊牧狀態。那裏的人們生前沒有穩定的居點,死後也沒固定的天胤葬台。同時,在這些地區無寺也無僧,更談不上搞那些繁雜的葬禮儀式,人們普遍實行野葬和棄葬。野葬就是人死後,將其遺體脫胤光丟在野外,死在哪方,丟在哪方。棄葬便是指人死以後,活著的家人拔帳搬走了之,將死者棄在舊址上。凡采用這種葬法一般不脫衣,他生前蓋何衣物原封不動地蓋在死者身上,看上去,像一個活人睡覺似的。

這種遊牧部落的葬俗無疑更容易造成起屍。雖然他們無法建造矮門來抵擋起屍,但人們也同樣在別無它法的情況下,采取了一些相應的措施。比如,將屍體尤其發現有起屍征兆的屍體丟於野外時,用一根繩索拴在天然的石樁或大石塊上,以此避免起屍跑去害人。

盡管如此,也免不了常有起屍發生,也常有人遇上起屍。例一,安多縣司馬鄉文書紮多(此人過去是強盜),有一年他騎馬掛刀前往那曲西北部的那倉部落(今尼瑪縣轄)搶馬。他搶得一匹好馬後,一騎一牽急急踏上返程,連續跑了幾個晝夜後的一天傍晚,在一個空曠無人的地方下馬,用多熱(藏北牧人語,意為拴馬用的長繩)將兩匹馬同拴在一根小樁上,自己盤腿坐在樁邊生火燒茶(這是所有強盜的習慣),本想在夜幕的掩護下讓馬吃點草,自己也填一下餓扁了的肚子,不料兩匹饑腸轆轆的馬竟不吃草,隻顧驚恐地朝他背後看著,鼻孔中連發吼聲。紮多不解地向後一看,離他隻有幾步遠的地方,站立著一具赤身僵屍,猶如一頭欲撲的野獸盯著自己,左腿上還係著一根胤毛繩,究竟拴在哪裏,他壓根兒沒有看到,或許因當時極度緊張的緣故吧。

紮多不顧一切地翻身上馬,拚命逃跑。在朦朧的月光下他清晰地看到起屍已經追上來了。大約跑出五公裏處,有個小山包,十來戶牧民居住山下。身為強盜的紮多自然不能讓人發現,故繞山而上,到山頂躲藏起來,他的心還在“撲撲”亂跳。大概過了一刻鍾後,聽到山下牧村裏人喊犬叫連成一片,他心裏明白是起屍進村了。他騎上馬背飛也似的逃回家鄉去了。那些既無住房也無矮門預防的帳篷牧村遭到起屍襲胤擊,結局可想而知!

例二,安多縣色務鄉鄉長巴布去那倉部落盜馬的路上,遇到一個被牧戶廢棄的舊帳,帳內四周一米多高的擋風牆完好無損,使人一看就知道該戶剛搬不久。他想進去避風稍歇,剛邁進一步,發現土石圍子的東南角裏有件嶄新的七色花邊羊皮袍,躺在袍內的分明是個婦女。當他定睛一瞅,那女屍的頭已經抬起來了,睜著雙目在看他,不用說,她是被棄葬了的女起屍,幸虧及時發現才免遭橫禍。

例三,那曲來我部落(今尼瑪縣轄)裏有個叫吾胤爾巴的牧人,他死後,人們將其屍體送去野葬的當天午後,一隻烏鴉落下啄食,剛啄幾下,僵屍忽然起來,一手捉住烏鴉就跑,於是在部落中留下了“吾胤爾巴屍捉鳥”的傳說。

而最近的一個傳聞是發生在六十年代。

當時安多縣轄司瑪鄉裏有個叫麥爾塔的牧主,他家的女胤奴住在加爾布山包下,因她貧困,連個姓名都不曾有過,人們以她住地的山名稱她為加爾布老太。

1967年初春的一天,加爾布老太終於結束了苦難的一生,靜靜地躺在了那頂隻能容納她一人的破爛小帳內。盡管此地屬縣城的腹心地帶,不同邊遠地區,她可以由清脆的法鈴胤聲送上通往生命之宿的路,但因她單身一人,所以無法享受那種人生最後應得的待遇。安多瑪寺的一位高僧和本部天胤葬師達爾洛出於憐憫前去為她誦經,並送去天胤葬。

他們來到她身邊,可憐的老太半個臉露在領外,緊閉雙目,半張幹裂的嘴,枯瘦的身軀占滿了帳內所有空間,無奈,高僧和天胤葬師隻好借用牧主家的一角誦經。高僧一邊念經一邊不安地讓天胤葬師過去看看老太遺體,當天胤葬師過去看時,發現老太的頭全部露在領外,第二次去看時,老太已經睜目斜坐起來了,她膚色發黑,鼻子兩側的血管膨胤脹成手指粗。他迅速將此情景告訴了高僧,高僧立即吹起人骨頭號做法,運用密宗法術破血,不一會兒,見她鼻孔中流胤出鮮血,接著倒下去恢複了原來的平靜。

當他們將老太遺體馱在馬背送去天胤葬台時,發現她的屍體比任何屍體都重,竟然使強壯的雄馬在路上臥倒了好幾次。這是天胤葬師達爾洛親眼所見,也是他親自講的。這個故事在當地流傳很廣,成為一個典型的起屍傳說。

家裏的老人說,也許這個汽車兵在路上遇見了行屍,但他沒有認識到危險,處於種種原因,他下了車,或許是想搭乘一下這個“旅人”,這在新藏線是經常的事情,來往的車輛都會幫助一下這些徒步的旅者。然後這個倒黴的汽車兵就被“摸頂”了。然後他隨著那個弱郎走入了這片荒原的深處,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這麽多年的時光,這個變成弱郎士兵一直在這片荒原裏漫無目的的行走,最終又走回到了他出事的原地。入夜之後被養路隊營地的火光所吸引,然後就朝著養路隊走了過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再重複了,就像故事前麵說的那樣,消失多年的士兵神秘出現,一聲槍響,撲朔迷離。

這個故事算是講完了,從這個故事裏我們可以得知:百度真是好的,可以少打很多字的啊。謝謝大家。


29。 黃河浮屍

故事發生在哪一年我忘記了,那年家裏來了幾位客人,都是來自關中的,每個人都說著一口山西話。那時候我還小,乍一聽他們的方言口音,還哈哈大笑了一陣,結果挨了家裏的老頭子一頓揍。後來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才發現家裏少了兩個老頭子,約莫著是和白天來的人一起走了去辦事了,後來才聽家裏的其他老頭子說,白天來的那幾個人也是山西道上的,這次來是為了他們的一個朋友來求助。那時候我雖然年紀小,但這類事情也看得多了自然也知道,像這類的事情,山西那邊道上的人辦不了,找到了我們家門上來,那這事情一定不是那麽簡單的。誰家也不會輕易去找別家幫忙,一是麵子上不好看,二就是欠了人情日後還起來太麻煩。

家裏的老頭子商量這類事情也不會避著我們這些小輩,也是打著興趣從小培養主意,讓我們這些孩子自小就多多少少接觸一下這類事情,等再大一點開始傳技授藝時,小孩子們也不會有太大的抵觸心理。所以我就在幾個老頭子的低聲商討中,隱隱約約知道了個大概。

原來這次事情也不是什麽很大的事情,山西那邊有個縣城叫濟源,而濟源就在黃河邊上,還緊靠著黃河的兩條支流,一條叫洛河,一條就是汾河。在濟源有一個年近七十的老頭子,當地人都稱呼他為徐老伯,當然這隻是麵上客氣的稱呼,其實私底下眾人都管他叫“老耗子”。

徐老伯這隻老耗子其實是一隻水耗子,之所以他如此一把年紀還被旁人輕視,主要就是因為他幹的活兒上不得什麽台麵,徐老頭幹的就是“撈屍人”的營生。

撈屍這行當不用我再多解釋了吧,這行全世界各國都有,在中國尤其的盛行,這也是和政府對這方麵不重視有關,官府既然不怎麽用心去管這塊,自然民間就會有人填補這方麵的空缺。

但挾屍要錢這事說出去確實不那麽光彩,但畢竟溺死者的家屬能夠拿到親人的屍體,這總比隻能建個衣冠塚要好吧。徐老頭做這行也四十多年了,從年輕做到了如今滿頭白發,男女老少的屍體他也撈了幾百具,他曾對外說過,黃河在他管的這段流域,就沒有他徐耗子撈不到的屍體。這些年他在撈屍界也算是小有一些名氣,往往那些遇難者的家屬會找上門請他去打撈屍體,說來也怪,別人撈了幾天都一無所獲的屍體,隻要徐老頭出馬,出不了一天就手到擒來,而且他下網也很是與眾不同,旁人都是下排網,一塊塊的區域掃著去搜尋,說是大海撈針是有些誇張,但運氣成分還是占據了多數。但是徐老頭撈屍的時候隻是帶著自己的幾個手下,開著船在出事的水域上下溜達幾圈,然後就選中一塊水域,對著某一水麵直接下網,等到起網的時候,屍體往往就已經被牢牢的纏在網中了。時間久了,旁人都說徐老頭其實是個鬼差,認識黃河這大大小小幾十條河流的所有水神,隻要他去撈屍,壓根不用去費心尋找,隻要問問出事河流的執掌水神,那屍體的沉底地點他就心中有數了。這當然都是妄人的無聊之語,徐老伯這手撈屍的絕活到底是師從何處家裏人也不清楚,老頭子隻是說,這個徐老頭是昔日河兵的後人,而他家祖輩世代都為河兵。

何為河兵?自古中國各地水患不絕,尤以黃河長江為甚。僅說黃河一水,自公元前602年至1938年蔣介石炸花園口,僅僅在這2540年間,黃河決溢次數達1590次,整整543年裏黃河都有多多少少的決口泛溢。 足可見黃河之水患之重。於是中國曆代都設立了河運衙門之類的官府機構,專管疏通河道,治理水患之司,而這類衙門下麵的大小河工往往數以十萬計。可是在清朝康熙37年,康熙大帝又從各大漢軍旗專門調撥人馬,成立了河兵一職。大家看電視都能看見,清兵的軍服上往往有一個圓圈,圈內寫著一個兵或者勇字。兵就是清朝的八旗軍,綠營軍那些正規部隊,而勇就是民間成立的鄉勇團練,算是民兵,曾國藩剿滅太平軍的湘兵就是此類。而河兵的衣服上就是一個河字,也算是特立獨行的一支部隊。

初始之時,大清共計有兩千河兵,到了後世不斷擴容,鹹豐年間達到頂峰,大清帝國舉國上下共有一萬五千餘河兵。而河兵此司附屬於綠營漢旗,職能竟然和河工同出一轍,也是疏通河道,治理水患。這就很讓人感到奇怪了,明明有數十萬的河工,為何還要專門另立一支由軍隊轉化而來的河兵這一部門呢?別的兵種都是和土匪,流寇,響馬,外夷打交道,而河兵們要對敵的卻又是什麽呢?說到這裏,大家基本也都心中有數了,河兵其實就是專門為了對付江河中的邪魔妖物而設立,黃河自然是這類河流中的重中之重。也正是為此,河兵此軍自建立起,雖說他的軍餉薪酬撫恤待遇等都是眾軍中的前茅,但他的陣亡率也往往是眾軍之首,一方麵洪水巨浪都是自然之力,人力不可抗之,二來鬼神之說,虛無縹緲,卻比強人匪寇的刀斧利箭更加讓人膽怯。所以河兵此軍自建立起就逃兵不斷,到後來全軍之中幾乎沒人願意去做河兵,官府無能為力,隻好強行抓丁,甚至從死牢中調撥囚犯至河兵府。然而盡管如此,河兵還是往往人數不足,幾乎每日都有逃兵出現。嘉慶七年,兩千河兵隻剩餘不足八百人,死掉和逃掉的河兵幾乎各占了一半。清嘉慶皇帝實在沒有辦法,隻好緊急從天津和宣化各調拔四百人湊數。

所以說河兵這類每日和河神水鬼打交道的特殊人群裏,自然會有一些身懷絕技的奇人異士的存在,而像徐老頭這樣出身自祖輩代代都為河兵的家族裏的人,你要說他沒什麽一技傍身,恐怕誰都不會相信。可究竟徐老頭是怎麽撈屍的,這事家裏的老頭子誰也說不準。

而這次徐老頭托山西道上人前來求助的事情,竟然是讓家裏人幫著他打撈幾具屍體,你說這讓人怎麽想呢,專門做這行的人還能在這方麵有求別人?

沒過幾天,家裏去山西的那兩個老頭子就都回來了,說是事情辦完了,但是那個徐老頭卻死了。家裏人問發生了什麽事,那兩個老頭子說,他們去山西去見那個老頭的時候,就發現他已經躺在醫院的加護病房裏了,原來那個老頭已經得了絕症,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說徐老頭也就是這一兩個禮拜的事情了。但是徐老頭卻有一樁心願未了,希望找人可以幫他完成,不然他真的可謂是死不瞑目。要問這事到底是什麽,卻要從徐老頭年輕時候說起。

徐老頭雖說祖輩是做河兵的,撈屍這行一幹也幾十年,但他年輕的時候可不是做這行的,那時候正好趕上抗戰,日本人打到了家門口。徐老頭那時候也是十七八歲剛剛,年輕力壯,血氣方剛。於是徐老頭就和當時很多年輕人一樣,選擇了參軍報國這一條路。當時徐老頭和附近幾個縣城的年輕人共計是一千兩百多人,他們這一千多秦川子弟被編成了一個新兵團,劃在了177師的序列裏,那時177師的師長是陳碩儒。這一千多新兵在短短訓練了三個月還不到的時間,中條山戰役就爆發了。在短短兩周的時間裏,中條山地區的二十萬的國共兩方部隊,就已經被日軍的十多萬大軍,共計七個師團的兵力給打得七零八落,最終中國守軍全線潰退,日軍以優勢的兵力和猛烈的炮火占據了先機,突破了中條山地區的全部防禦陣地,先後占領了垣曲、濟源、孟縣、平陸等縣城及相關的關隘據點,封鎖了黃河北岸各渡口,完成了對國民黨軍隊的內外側雙重包圍。在這種情況下,177師的這支壓根還不具備什麽戰鬥力的新兵團就被迫上了戰場,用來牽製日軍的兵力,給突圍的大部隊贏得一些時間和減輕部分壓力。結果僅僅三天的時間,新兵團的的這些一千多新兵被日軍分割包圍在老莊、許八坡、六甲村、馬家崖一帶。

這些新兵剛剛參軍才3個月,沒有一點戰鬥經驗,第一仗就遭遇到數倍於自己的敵人的包圍,當時的情況之嚴峻可以想象。很快,新兵們的子彈打完了,於是這些新兵們和日軍在黃河畔展開了肉搏。這些十六七歲的新兵的刺刀拚殺技術顯然沒有從小受訓而且久經戰火的日軍嫻熟,再加上體力上這些娃娃兵也遠遠不如日軍,所以許多新兵幹脆扔掉槍支,抱住近身的日軍連踢帶咬,甚至搬起石塊和日軍廝打一團。漸漸地這些新兵被步步緊逼到黃河邊的崖畔上,當時新兵團已經隻剩下八百人不到的樣子。而日軍把孤崖圍住後開始喊話,讓這些新兵投降。但是這八百名新兵對著自己家鄉的方向跪下身去,隨即在身後日軍的叫囂聲中紛紛縱身跳入黃河,當時據說那些窮凶極惡的日軍士兵也被這一幕所震撼,很多人在戰後清理戰場時都一言不發,把那些敵國戰死的年輕士兵的屍體清理在一起,恭恭敬敬的給掩埋掉。

作家陳忠實就曾在自己的一篇文章中描述了了這次戰鬥: “177師有一千多名士兵被兩倍於己的鬼子包圍,經過拚殺後死亡200人,餘下的800人被逼到黃河岸邊的懸崖上,三麵都是絕壁。這800士兵在短暫的一瞬裏從懸崖上跳了下去。下麵是被稱作母親的黃河。黃河以母親的慈愛襟懷包裹了這800個殊死搏鬥後不齒投降的關中‘冷娃’。他們都是16至18歲的孩子。他們從關中(也有少數山西河南)鄉村投到孫蔚如麾下來,不是為了吃糧飽肚,而是為著打日本鬼子走進中條山的。他們沒有一個人活下來。他們800人集體投河的那一幕,被山裏的村民看見了。活著的這個村民尤其清晰地記得最後一名士兵跳河的情景:懸崖上隻剩下最後一個關中籍中國士兵,這是一位旗手。他的雙手緊緊攥著他的部隊的軍旗。那是他和他的父親和村民們崇拜著的楊虎城創建孫蔚如統率著的西北軍的軍旗。軍旗已經被槍彈撕裂被硝煙熏染,他仍然雙手高擎著。他在跳河前吼唱了幾句秦腔。那位活著的當地村民還記得其中兩句戲詞,是《金沙灘》楊繼業的兩句——兩狼山——戰胡兒啊……天搖地動——好男兒——為國家——何懼——死——生啊……”

這段文字也許有一些文學上的處理,但是當時情況的慘烈卻沒有半絲虛假。

徐老頭就是在這場戰鬥中縱身跳入黃河的的八百新兵的一員,可是他家祖上是河兵,從小就是跟著家裏大人泡在水裏長大的,所以徐老頭的水性不是一般的好,黃河水流雖然汌急,但卻也難不住徐老頭。徐老頭在入水之後沿著河岸潛遊了一段,約莫著日軍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就浮出了水麵,結果一出水麵他就看見了自己團裏的兄弟在自己身周在黃河水裏沉沉浮浮,可惜徐老頭雖然水性嫻熟,但畢竟是在黃河之中,他足可自保,但卻無暇救助他人了。 漸漸的徐老頭也不知道自己隨著水流飄出去多遠,身邊也再也看不見其他人了,他心知怕是自己這一個團一千兩三百口子人,此時就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了。

正在徐老頭猶豫著要不要上岸的時候,突然間他感覺到自己在水裏的右腿被什麽東西緊緊地纏住了,措不及防的他整個人被一下子拉進了水中。徐老頭被迫潛在了水中,黃河水實在是渾濁異常,所以他也沒看出來到底是什麽東西抓住了自己,但他用力晃動了一下自己的右腿,卻清楚的發現在右腿上牢牢抓住他的是一隻人手。這時徐老頭明白過來,自己是被一同跳入黃河的新兵團兄弟被拖拽進了水裏,想必那個新兵也有些水性,不然也不可能遊出這麽遠,還有力氣在水中折騰,可惜遊到了這個時候,也算是精疲力竭了,好容易見到了徐老頭,急切想要求生的他這才上前抓住了徐老頭的腿,想要徐老頭帶她一起逃上岸去。

可是徐老頭此時也算是快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怎麽還有力氣和他再折騰下去,於是徐老頭在水裏好容易換了幾口氣之後,才感覺到自己被那個人拽得實在太緊,沒有辦法脫身,要是帶著那人一起上岸更是不可能,怕是要兩個人都溺死在這黃河的急流之中。無奈中,徐老頭放聲哭喊道,兄弟啊,不是我不救你,實在是我也沒辦法了,求你放手吧,不然咱們兩個隻能一起死在這裏了。可是那個人明顯是聽見了徐老頭的話語,手上依舊是不肯鬆手,無形之中卻又加重了幾番力道,抓得更緊了些。徐老頭又被迫喝了幾口黃河水,隱隱的覺得這番怕真的是要死了,又怕又恨,不由得又高聲大叫道,死就死吧,咱們團一千多個兄弟,我自己活下去也沒什麽臉麵,可惜咱們死在這裏,又沒人給咱們收屍,永遠都回不了家了。

這句話剛一說完,徐老頭就感覺到那隻緊抓自己右腿的手送了幾分,徐老頭腦海裏靈光一閃,知道有門,忙又道,兄弟啊,你就放我走吧,不然隻能是多丟一條性命。我要活下去,一定幫大家都收好屍,全部都送回關中去,讓大家可以埋在在自己家的土裏,總比留在這黃河裏喂魚要好,求你了,兄弟,我對天發誓一定把你們都送回家去,你就鬆手吧……

話剛說完,那隻緊抓著他右腿的手就鬆開了,徐老頭回身去望,就看見一個穿著他們新兵團軍服的人在水裏隱約幾個沉浮,就消失了身影。徐老頭心知這是自己那個兄弟聽到了自己那幾句話放了他一條命,實在是算自己運數好。但自己的話既然說出了口,就一定要做到,一來是為了自己守信,二來也是為了自己那些死掉的兄弟做些事情。

後來徐老頭終於尋到了一處水流稍緩的地方,掙紮著遊上了岸。上了岸之後他就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避過了日軍人的搜索和國民黨的殘軍。大難不死,逃回一命的徐老頭對那些抗敵救國的事情再也沒有了以前的那份熱忱,現在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好好的活下去,完成他對自己那整整一個團兄弟的承諾。

在後來的幾十年裏,徐老頭斷斷續續的尋回了幾十具那年的屍體,其實這事說起來也沒那麽麻煩,雖然當年一下子跳進黃河的有八百人,但是當時就有很多人的屍體已經被衝上了岸和被沿岸的百姓軍隊給打撈了上來,所以那些真正被黃河泥沙衝壓在河床裏,浮不上來尋不到的屍體沒有多少。而徐老頭打撈這些屍體所用的方法也讓人大吃一驚,原來徐老頭自從那次在黃河裏死裏逃生之後,他就有了“鬼眼”。

鬼眼隻是一種俗稱,也有人叫天眼或者其他別的東西。顧名思義,鬼眼就是能夠看見“朋友”的眼睛,當然不會是二郎神那樣在身體的某個部分真的張出一隻眼睛來。所謂的鬼眼隻是一種對“朋友”的獨特感知能力,很多自稱可以通靈的人,其實也就是有了一雙鬼眼,有了鬼眼的人可以看見那些朋友,程度更高的一些通靈人甚至可以和鬼神交流,那些人也就自稱自己開了天眼,實際上鬼眼和天眼都是相同的一種東西,區別隻是在程度上的不同而已。

至於為什麽徐老頭會突然間開了鬼眼,這其中的原因很難說明白。其實此類的事情也是經常發生的,很多人在大病一場之後,就獲得了自己從前從未有過的才藝,彈琴繪畫甚至譜曲寫歌。而更多的人卻是在和死神擦肩而過之後,有了這些類似的經曆。前不久好像還有個新聞說是是東歐某國的一個人在遭遇車禍大難不死昏迷了幾個禮拜之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了,而他在出車禍之前從來沒有學過英語,真可謂是無師自通。 說到這裏,我也想吐槽一下,我很希望自己也被車撞個半死,然後也能操控一口流利的外語,最好是再多幾門,什麽法語德語俄語阿拉伯語日語韓語粵語閩南話什麽的我都想無師自通,我不介意被撞得嚴重一點,多躺幾個月我都無所謂,隻要不要讓我落下什麽殘疾就行。這個祈求是很真誠的,希望神靈可以聽到我這個願望。

而徐老頭的鬼眼程度卻很是古怪,他發現自己隻能看見那些溺死者的冤魂,至於其他事故或者病死的人的靈魄,他卻完全沒有辦法感知得到。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而他對老頭子的解釋就是,也許自己是被那幾百個兄弟附了身,讓他有了這種能力,能夠更好幫助那些關中娃娃兵回家。說到這裏,家裏的那些老頭子才明白過來,為什麽徐老頭撈屍看上去是如此的簡單,原來都是他鬼眼的功勞,那些沉入水底不能入土為安的枉死者,往往都是心有怨氣不願輪回,於是那些溺死者的魂魄就會在自己沉屍的水麵上不停的遊蕩徘徊。而徐老頭隻要趁著日出日落陽光稍微黯淡的時刻,駕船四周轉一下,就能發現那些在水麵漂移的鬼魂。那時徐老頭隻要在有遊魂的水麵下網就可以了,不出幾下那沉屍一定能被打撈上來。

可是幾十年過去了,徐老頭雖然陸陸續續找回來一些當年一起跳河的那些新兵的屍體,也都燒成了骨灰送回了老家,但也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把所有人的遺體都尋到,再說時間過得越久當年的那些屍體被找回來的可能性也就越低,整天泡在水裏怎麽可能還完好如初呢?要是在水中泡爛了屍解了,恐怕是神仙也沒辦法再把這屍體給找回來了吧。

但是沈老頭卻從來沒有放棄希望,他一直牢牢記著當年在黃河水裏他對自己那些兄弟們的承諾,所以這些年來,隨著他年紀的增長,他也很少再做打撈這類的事情,全部都交給了自己家的小輩和手下的人,他自己卻孤身一人沿著黃河不停的搜尋,光蘭州那段萬人浮屍的黃河段,每年他都要去四五次,但始終收獲甚微。

對於黃河浮屍,我多說兩句,都是百度的,大家有點了解就好,不要深究。

從上世紀60年代始,有超過1萬名浮屍漂蕩於黃河蘭州段,或者,更確切地說,遊蕩於蘭州市區至什川鎮河口村約80公裏的水域。據統計,蘭州市每年有近300人在黃河中結束生命。在2012年4月至9月間,平均每月就有20具浮屍被打撈上岸。浮屍中以自殺者比例最高,意外落水者次之,身上有明顯傷痕者少。此外,浮屍的成因也有著鮮明的時代印記。如1962年,全國自然災害嚴重,尋死現象較多;1963、1964年以後,全國開展“社教”運動,因經濟問題出事的多;“文革”期間,有所謂曆史問題的老幹部和因男女關係問題的投河者眾多;到20世紀80年代,因家庭矛盾、工作壓力投河以及畏罪自殺的情形逐漸增多;20世紀90年代以來,社會呈現多元化發展,下崗失業、病痛纏身、家庭矛盾、意外失足者不一而足。也曾有甘肅警務係統人士統計,20世紀末期,浮屍中自殺、失足、被殺者的比例分別為85%、10%和5%。自殺者中,八成為16至45歲的中青年,且多數為窮人。甘肅小三峽水電公司在一份書麵匯報材料中,專門談及黃河大峽水電站庫區的汙染情況:“這些屍體長期浸泡在水中,如果腐爛變質,其汙染程度遠遠大於生活垃圾的汙染。由於涉及複雜的法律程序和諸多行政執法部門,都不願涉足處理。”這份材料稱,在大峽庫區,經粗略統計,每年都有幾十具,最高接近100具的浮屍埋在城市生活垃圾中。部分屍體長期無人認領,被水輪機打碎後漂向下遊,這個令人作嘔的汙染案已爭論多年,轄區政府、水電企業各執一詞,任憑浮屍年複一年自行腐爛、散架,最後溶於黃河。當地農民憤怒地將大峽水稱為“人身肉湯”。

黃河蘭州段的浮屍可能隻是“冰山一角”,在別的大江大河或許也存在諸如此類的問題,僅僅黃河上就有數處這種浮屍聚集地。嚴格來講,黃河浮屍這事要說故事,起碼也能說好幾本書的,太邪性了,我勸諸位就算你再閑得無聊也真的不要去那裏遊玩,好奇殺死貓,那塊水裏漂著的有多少都是因為好奇過去結果被拉下水當了替死鬼的。這種地方盡量避免吧,不是那麽好玩的。

不說外傳,回到故事。徐老頭在辛勞奔波數年之後,畢竟是年紀大了,終於又一次失足落了水,那時候正是深秋,黃河水正是冰冷刺骨的時候,徐老頭被人路人救了上來,但卻落下了病根,肺被涼水給整壞了。回到家之後他就開始生病,斷斷續續在醫院住了小一年的時間,始終不見好,徐老頭自己也知道,怕是自己時辰要到了,死就死了,反正自己也是當年撿了一條命回來的,但是他卻感覺自己對不起當年的那些兄弟,他答應了要幫他們所有人都尋回屍體,送回家鄉去安葬,但自己這幾十年過去了,始終不敢保證自己已經尋回了所有人。

家裏老頭子在見徐老頭的時候,躺在病床上的他麵對兩個年級比他還小不少的老頭子放聲大哭,翻來覆去,他隻說那麽一句話:你讓我死了之後怎麽去麵對兄弟們啊,我沒臉去見他們啊……

故事講到這裏,家裏管事的老頭子就問,那後來你們怎麽找到那些屍體的?那兩個老頭子聽了苦笑道,三哥我們兩個的那點本事你還不知道,這事你覺得我們能辦得了?咱們家估計沒一個人能辦得成這事,別說咱們家,別人家裏能辦得了這事的我們估計都沒有。

家裏管事老頭子當時想了想,不得不點頭道,這事確實難辦,在黃河裏,又那麽多年過去了,南北這麽多家人,神通再大,我也想不出來有誰能辦成這事。

說著家裏管事老頭就問那兩個去山西的老頭子,說,那最後你們是怎麽整的?

那兩個老頭歎了一口氣,說,還能怎麽辦?騙唄。

原來家裏那兩個老頭子去了黃河邊上一轉,才知道這事的難辦之處,再者那徐老頭眼看就要不久於人世,就算有什麽辦法他也耗不起了。老頭子們又被徐老頭這份毅念和對承諾的這種堅持所感動,實在又不想讓他抱著這種深深遺憾的離世。於是老頭子一商量,最後就拿了個主意。他們在黃河岸邊上轉了整整兩天,之後就去醫院和徐老頭子說事情都辦好了,隨便亂扯了一些東西,徐老頭就信以為真了,當天精神就好了很多。所有人都清楚,怕是徐老頭這次是回光返照,離著走是不遠了,果然當天夜裏,徐老頭就去世了。老頭子讓徐老頭安心的離去,但畢竟什麽事情都沒做,所以他們一分錢也沒拿,就趕了回來。

管事的老頭聽完整件事情,也沒有去責怪那兩個老頭,畢竟都是無奈之舉,為了能讓徐老頭安心離世,也算是權宜之計,沒什麽好指責的,再說,反正也沒有拿人家一分錢不是?傳到外麵也沒人能說什麽。故事說到這裏基本也算結束了,好像這次又沒有什麽靈異內容,除了鬼眼那一小段,大家湊合著看就好了。愛你們,麽麽噠。


 30。賽圖拉

家裏人做的這個行當,大多就是為了求財。可是錢財一事,總有正路邪道之分。太平的時候出門給人看個風水選個墳地,拿著聯姻雙方的八字說兩句吉祥話,拿的錢雖然不多,但卻也是足夠自己一家老小吃穿所用。但是到了亂世,這樣的閑活少之又少,家裏那麽多人張著嘴等著吃飯,這個時候太平年間學會的禮義廉恥往往就沒什麽用處了。所以很多家裏的人在兵荒馬亂的年歲裏,經常走上邪路去求財。這裏麵最常見的一個方式就是去“刨番薯”,這個行話我們前麵說過,和北方的“倒鬥”一樣,是盜墓拿陰財的意思。可是盜墓這事,無論在何朝何代,都是足以殺頭的大罪,故而所有的地耗子和土扒犁都是打著十二萬分的小心做事,畢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計。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往往境遇一旦有了好轉,家裏幹這行的人就金盆洗手。這倒不是因為怕打攪了亡者的平靜遭天譴報應什麽的,完全是怕常在河邊走濕了鞋,被官府的人抓到了,把自己折進去。在家裏幹這行的人眼裏,他們和那些國家考古隊的人沒什麽區別,同樣都是做的挖墳開棺的活兒,哪有那麽多高低尊卑之分。可是無論哪一家總有不信邪覺得自己足夠幸運的人,所以每一家也都有幾個走了背運,因為盜墓倒賣文物之類的罪名被官家抓起來判了刑甚至殺了頭的人。

我們家裏就有這樣一個,二十多歲出了家門,別的師兄弟們要不就是做了軍家縣官的幕僚,要不就去天南地北的闖名號去了。隻有他一門心思的就和曆代王侯將相的墳墓過不去,短短幾年進了五六個地宮大陵,在南北刨番薯倒鬥界裏也算有了幾分名氣。後來日本人進關了,土匪也來了,再後來國民黨又來了,二十幾年裏,他一直幹的都是打地洞取陰財的事情,也一向平安無事。可就在他有了幾分得意,覺得天下官府無非就是那麽回事,自己吉星常伴的時候,新中國成立了。沒過幾年,他就因為舊案事發被抓了起來,差點被槍斃,多虧了他以前挖墳的時候,自己存了一些好東西沒舍得買,想要自己留著玩兒。於是他在被抓的時候,把這些東西全都吐了出來,無償獻給政府隻求保命。於是原本板上釘釘的死刑被改成了無期。就在他以為這輩子就要老死獄中,永無重見天日的時候,當時的中國考古界發生了一件大事,算是救了他的命。

那是1972年,湖南解放軍某部的軍區醫院,準備在長沙東郊的某地建一所地下病房,才挖了十多米就發生了嚴重的塌方。而塌方的地方發現了大量古代地下墓室常用的白泥膏,從白泥膏的裂縫處往外不斷的噴出涼氣,遇火就著,火苗子都是淡藍色的。隨行的專家當即斷定,此處是一所大型古墓,而且還是個火洞。啥是火洞?問這個問題的同學請自行麵壁,你們看故事不夠用心哦,前麵我說過盜墓的故事裏已經說過了,火洞是盜墓者的行話,是指那些還沒有被同行盜過,保存完好的墓室。看到這裏,一些同學應該就知道我在說什麽了,不錯,這個墓地就是如今鼎鼎大名的馬王堆漢墓。

當時這個墓地一發現,就已經引起了國家的重視,加上是軍方發現,所以在第一時間就把現場保護了起來,最短的時間內全國各地匆匆趕來了各色專家和考古隊。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一件他們無法解決的事情,這事不屬於此次故事,以後再說。但是這件事的重要性決定了這次挖掘行動能否順利進行下去,所以沒有人敢輕視這件事情。於是很自然的他們就想到了要找一些專業的人士來解決這事,這裏所說的專業人士自然不會是各個大學裏考古係的教授學者,而是指的一群他們口中最為不恥的一群人,那就是盜墓賊。也許在曆史文獻,古墓由來,甚至墓中的銘文墓誌上,這些專家的造詣遠遠要超過盜墓者。可是在實體挖掘和在挖掘過程中突發變故的解決和判斷上,他們必然是不如那些專業的盜墓者的。畢竟前者的學識靠著書本和幾十年的學習積累就可以達到,而後者所會的東西隻有靠幾十年間裏用生命一次次的冒著風險換來的經驗才能學到。

在這種情況下,在上麵人的默許下,從全國各處的監獄裏,抽調出來了將近十名因為盜墓而獲罪的囚犯,押往馬王堆的考古現場,負責的職能是現場顧問和監工。而政府也給這些昔日的盜墓者們畫好了一張戴罪立功可獲減刑的大餅,這讓每一個盜墓賊都激動萬分,發誓要為政府肝腦塗地在所不惜。這裏麵自然有我們家的那個不走運的老頭。

雖說這幾個人人都是罪行在身的囚犯,可是一同工作的學者和專家們對他們還是很客氣的,因為這些學究們也很清楚自己雖然理論知識豐富無比,但在實戰中還是遠遠不如這些地老鼠。其實考古界裏很多東西都是和盜墓者所學,最簡單的開館之時棺槨西邊不可站人的規矩就是從盜墓界裏學來的。很多考古界的大鱷,身邊也都有著四五個盜墓朋友。術業有專攻,取長補短,在各行各業裏都是成立的。

沒幾天家裏老頭的注意力就被自己那群同行裏的另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禿頭老者所吸引住了,那個老頭的一隻左手似乎有什麽殘疾,在現場跑來跑去的很少用到自己的左臂,全都是靠右手在撐著。最主要的這個禿老頭看穴挖洞竟然不用盜墓界裏最通行甚至可以說唯一可行的方式:洛陽鏟,觀土色。而這個禿老頭竟然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個大土甕,而現場的專家們也竟然聽從他的,把那個土甕埋在土裏,翁口和地麵平行,裏麵也沒有填滿土。由於當時整個馬王堆的考古現場裏三層外三圈的全部都有軍隊把守,外麵的人根本進不去,而裏麵的人也別想出去,所以老頭子這些盜墓賊身份的囚犯在工地上也沒有被特意的派人盯梢,隻需要早中晚各點一次名,行動自由的很。所以當老頭子看見禿老頭埋了一口大甕在土裏的時候,那個大甕的形狀十分奇特,口很小,肚子卻出奇的大,看上去就像是是個單弧的葫蘆。他感覺萬分的驚奇,雖說隔行如隔山,但同樣一個行當裏的門道也是相差著十萬八千裏。於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老頭子刻意的開始與那個禿老頭拉緊關係,沒事互相扯兩句,給他遞根煙什麽的。現場的那些專家看見了也不說什麽,以為是同行之間在商討挖掘方案,也就隨他們去了。

幾天之後,那個禿老頭終於打破了僵局,主動問我們家老頭子,你有什麽事情不妨直說,都是同行,沒必要這樣藏著掖著。於是老頭子就問起了他這個甕的事情,一聽老頭子原來是問這個,禿老頭不由得笑了起來,說,你也是使慣了洛陽鏟的人,可是我這個人很懶,洛陽鏟雖說方便,但總要費一番力氣把下麵的土給取出來才行,可萬一點穴走了眼,那豈不是白費了功夫。老頭子回道,這事也是難免的,有時候洞打的不夠深,鏟子沒取到對的土層,也會出差錯,聽說現在國家有什麽探測儀,可以看見土裏麵十幾米的東西,那自然是方便多了。

禿老頭聞言一笑,說,你說的那玩意是要靠衛星,你知道衛星嗎?天上飛的,飛得可比飛機高多了,你想想飛機多少錢?那個衛星一定更值錢,除了政府,誰有那個閑錢弄這些東西來挖墓?家裏老頭子一想覺得禿老頭說得也對,就問,那你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禿老頭咧嘴笑道,不就是這個大土甕嘛?你聽說過“聽甕”嘛?

家裏的老頭子搖了搖頭,禿老頭見他不知道,就和他說道起來。

原來聽甕這個東西始於漢代,原本隻是一些強人馬幫所用,就是把一個特製的大甕埋在土裏,將自己的腦袋探進去或者放在甕口,通過地表的震動和傳來的細微聲音來判斷附近是否是商隊經過,然後推算出商隊的方位,提早去設伏,以逸待勞。後來這項技藝就流傳到了漢軍中,那時候漢朝軍隊正和匈奴人打得熱火朝天,匈奴人幾乎是清一色的輕騎兵,來如風,去得快。往往漢軍還沒什麽準備,就看見遠處揚起了大片的塵土,等他們拿好武器,隊形還沒有擺好的時候,匈奴人的馬隊就掩殺了過來,戰局勝負自然是很容易判斷的。後來漢軍就訓練了這樣的一批人,專門挺甕。每當軍隊移動開拔,就排斥候沿途埋好這種土甕,然後讓這些人在軍隊之前先行“聽甕”。一個訓練好的甕手大概可以聽到方圓十裏的左右的聲音,而一個出色的甕手可以聽到近二十裏。更何況軍隊的甕手隻需要聽有沒有大批馬隊運動的聲音,別的聲音無需理會,所以匈奴人每次進攻那成千上萬的騎兵隊奔馳平原的聲勢根本就逃不過漢軍甕手的耳朵,漢軍也憑此漸漸的擺脫了被匈奴人奇襲的苦惱。後來軍隊的聽甕之術隨著士兵的退伍還鄉就流傳到了民間,而此時的聽甕已經不是當年的土匪強盜的那種雕蟲小技,經過戰爭和軍隊的錘煉,聽甕已經有了自己很嚴格的一套訓練方法和操作方式。從那之後的幾百年裏,聽甕在江湖上得到了不斷的改進,到了南宋年間已經幾乎達到了巔峰,相傳有能人可以憑借聽甕來獲悉方圓十幾裏的一草一木,這可不是萬人的騎兵馬隊的浩蕩聲勢,而是三五成群閑逛的百姓,沿街叫賣的貨郎,奔跑嬉戲的孩童,這裏麵的差距自然沒人體會不到,甚至相傳後來連皇宮也專門養了甕手,每日十二個時辰輪番聽甕,以防有人從地下掘地道潛入皇宮行刺。後來到了明末,禿老頭的先人學得了此技,他家的祖輩就把這個絕技用在了盜墓上麵,隻需要在方圓幾百米的範圍內打上幾個土洞,放入火藥引爆,通過聲音在地下傳播的速度和反射,他們就可以把地底下的大致情況猜個大概,然後再尋對了地方開盜洞,根據聽到的情況,計算好角度和深度,一般不出三天他們就能進入任何一處古墓。等到聽甕傳到禿老頭這一代,他們家已經靠這個幹這行好幾百年了,也算是盜墓界的世家了。可是禿老頭運氣不佳,在一次放炮的過程中,引起了當地民兵的注意,隨後他就在帶著戰利品爬出盜洞的一瞬間,被抓了個人贓俱獲。他們家曆代也有折在這事上的,但那都是中了屍毒,要不在地宮裏遭了機關,而被官府抓到的,禿老頭還是第一個人。所以在禿老頭講完聽甕的來曆之後,不無感概的歎道,說自己學藝不精,丟了祖宗的臉。

禿老頭講完了自己的事情,就問家裏老頭子他是怎麽進來的。老頭子也不藏私,大大方方得說了自己的來曆和入獄的經過。禿老頭聽了哈哈一笑,說,你們這些世家子也會幹這行啊,想不到,想不到。老頭子有了幾絲尷尬,回道,都是為了金銀之事,莫要取笑。

禿老頭突然話鋒一轉,道,既然你家是坐那行的,我自己有個故事你想不想聽?

老頭子一愣,說,你自己的故事?是你聽說的,還是你自己身上發生的?

禿老頭四周看了看,發現沒人在注意他,於是迅速地將自己的一隻衣袖擼到了肩膀處,老頭子一眼就看見了他大臂出有一處駭人的傷痕,看上去是經年老傷,但傷口處的新肉卻顏色鮮嫩,讓人看了不寒而栗。整個傷口有碗口那麽大,受傷的地方明顯形狀有異,仔細觀察倒好似是平白了少了那麽大的一塊肉,盡管後來又長出了新肉,但這麽多年過去了,卻依然遮掩不住禿老頭大臂上的血肉缺失,可見當年整個傷口的創傷之重。禿老頭道,你看看我這個傷,是不是知道我為什麽不用左邊的手臂,隻能右手幹活了嘛?已經傷到筋骨了,我左邊這半塊膀子是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的。

老頭子又看了看那傷,突然想到了什麽,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試探性的問道,這傷口好像是被什麽野獸撕咬過後留下的,虎狼之類的野物的咬傷我見過,完全不像,熊之類的也不是,難道是南洋的鱷魚?

禿老頭道,你這個人真不爽快,明明已經猜到了,卻不肯說出來,非要我自己說出口。

家裏的老頭子一下子驚愕住了,猶豫的說道,難道真的是被人咬掉的這麽大一塊肉?

禿老頭聞聲,點了點頭,說,是被我當年最好的朋友咬掉的。就在家裏老頭還在詫異的時候,禿老頭連聲問道,這個故事你要是想聽,我可以告訴你,但是這裏麵有很多事情我道今天也沒有想明白,還希望你能給我指點一下迷津。

家裏老頭忙合手作揖,道,客氣客氣。

然後兩個老頭就在馬王堆的挖掘現場,找了一塊土堆,一齊並肩坐了下來,禿老頭緩緩的向老頭子講述起了一樁陳年舊事。

禿老頭本家姓張,是甘肅平涼人。平涼附近就兩座大山,一個叫六盤,一個就是崆峒。張老頭從小就生活在這山溝子裏麵,他自然也是知道家裏世代所從事的的職業。到了一九三幾年的時候,張老頭已經二十歲了,按道理這個年紀他應該繼承家業,開始跟著家裏的老人去刨貨了。可是張老頭怎麽說呢,按照現在的話來說那就是他比較叛逆。雖然從小接觸這個盜墓,但他還是總覺得這個行當上不得台麵,不是一個大男人應該幹的。而他自己想幹什麽呢?那個時候日本人剛占了東北,他一門心思的就想參軍當兵,保家衛國,驅除外寇。他覺得這才是一個大男人所應該幹的事業。於是,在一個晚上,他連同自己村裏的朋友,一起留了張字條,就離家出走,去了東北找抗日的隊伍參軍了。他的那個朋友長得比較黑,就稱呼他為黑子好了。

以後的幾年所發生的事情,就沒比較多費筆墨了。張老頭和黑子在一個隊伍裏,互相照應著,大小仗也打了幾十次,和日本人拚過刺刀,也負過傷。後來這支東北抗日義勇軍被國民政府收編,幾個部隊被整合在一起,帶頭的就是吉鴻昌。吉鴻昌這個人大家聽說過吧,往好裏說他是個抗日英雄,死得壯烈。往壞裏說,其實就是一個大土匪頭子,殺過日本人,也欺壓過普通百姓。後來因為日本人徹底占了東北,1934年10月,被日軍圍困的吉鴻昌帶著隊伍借道蘇聯回到了新疆,沒過多久他的隊伍遭到了中央軍和日本人前後圍攻,帶頭的吉鴻昌被常凱申槍斃,部隊慘遭國民政府肢解發配。那個時候新疆的軍事最高指揮是盛世才,他把這些以東北抗日義勇軍為骨幹的軍隊,沿著昆侖山,連綿上千公裏的所有哨卡都布置了一個遍。而張老頭和黑子的隊伍被分配到了一個地勢極為險惡的哨所,那個哨所的名字是賽拉圖。

說起賽拉圖哨卡,也許沒有幾個人了解,但是這個哨卡在曆史上卻是大大的有名。這個哨卡的出現就可以追溯到百年之前。

1875年,南疆叛亂。左宗棠坐鎮甘肅,也就是當時的肅州,得悉朝廷對於新疆平叛有爭議,有戰有和,稱朝廷沒有可帶軍征討之將。左宗棠十分氣憤,心想,我已六十多歲的人了,難道我就不能再馳騁疆場嗎?當他回到書房,仰頭望去,牆上正有一副對聯:身無半畝地,心憂天下;讀書破萬卷,神交古人。一腔熱血頓如岩漿奔突,報國情懷油然而生。於是,光緒二年,左宗棠親率大軍,向新疆進發。為了表示抗敵決心,置生死與度外,他隨軍帶著一口棺材。將士見主帥如此決心,更是士氣陡增。第二年,也就是光緒三年,南疆收複後,困擾朝廷的邊疆局勢基本平穩。一日,邊關快馬飛報,說,英軍意從印度進入賽圖拉修築城堡。左老頭憂心忡忡。他從當地人處得知,賽圖拉是古老的商貿通道,是通往印度拉達克首府列城的古絲綢之路上最後一個居民點,過去有不少中國的陶瓷、絲綢都是通過商人從此帶出國外。出於保衛疆土軍將有責的左宗棠洞觀全局,下令組織一支精幹的軍隊,到昆侖山賽圖拉處設防。於是,一百多人精選出的清軍敢死隊騎著駱駝、馬匹,帶著糧草,曆盡艱難,跋涉一月,艱難來到了如今的賽圖拉,並迅速與當時群眾聯手,拉土運石,建立了軍事哨卡。從此, 這裏成了當時政府最高海拔駐兵點,是中國最西邊境的防禦大本營。西部邊關八百多公裏的喀喇昆侖山的守防任務,海拔在四五千米以上的幾百公裏的冰雪巡邏點,都落到了守衛在這裏的鐵血漢子肩膀上。百年來寒來暑往,這裏的官兵用青春和生命,趕著駝馬隊,馱上糧草,走冰山,戰缺氧,爬冰臥雪。“一年三百六十天,都是橫戈馬上行”,正是賽拉圖當時的真實寫照。一代代的駐邊將士忠誠地巡視著雪山邊關的每一寸土地。

星轉鬥移,曆史的年輪走過了一年又一年,盡管時局動蕩不安,但這個軍事哨所都沒有被撤掉,成了曆代軍事家、政治家高度關注的焦點。1928年,政府為了加強邊關力量,專門在賽圖拉設立了邊防局,不久又成立了邊卡大隊,人數增至200人。1937年,盛世才統治新疆後,繼續在此設卡。

賽拉圖哨卡實際上隻是幾十個哨卡的統稱,盡管他的大本營位處賽拉圖,可是大大小小的哨卡和邊站星羅棋布在這方圓幾百公裏的昆侖山脈的邊境線上。從一頭的哨所走到另外一頭,需要翻過十幾座海拔幾千米的高峰冰原,曆時往往要兩三個月之久。

而且張老頭那個時候,沒有現時寬廣的公路,沒有飛動的車輛,隻能是騎著戰馬和駱駝,頂風冒雪,翻山越嶺,披星戴月,飲沙啜雪,風餐露宿,天當被地當床,走在那裏住在那裏,還要經受當時被稱為“魔鬼”缺氧的傷害,有的人在路上病了,強硬支撐著,實在不行了,就送沿途的老鄉撫養,有的在半途中因其他原因而死了,就地掩埋。

更可怕是,他們有時還要經曆高原上各種野獸的侵襲。著名的旅行家斯文.赫定在他的遊記裏就描寫昆侖山的狼群、野驢、棕熊。他有一次被一頭受傷的野犛牛窮追不舍,情急之下,是他的仆人及時補了一槍,才化險為夷。可見當年戍邊的艱辛。

張老頭和黑子當年到哨所都是大部分都是走路去的,根本就沒有什麽車,就算有了車也沒有道路。他們一走就是三個月,後來才騎著駱駝和馬。當時他們帶著幹糧,走到哪裏住在哪裏,第二天繼續走,一直走到哨所。當時的整個賽拉圖取暖用的都是牛糞火,連個火爐子都沒有,整個哨所隻有一個煤油燈。你要問電呢?嗬嗬,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嘛?吃的最好的也隻能是玉米麵糊糊,有時連這也吃不上,蔬菜很奢侈,肉也都是臘製的,而且給養隊四五個月才來一次,全靠哨所本身儲藏的大量木材糧食撐著。後來冬天,太冷了,沒人舍得用木材取暖,大家都互相擠在一起,用彼此的身體取暖。那個時候他們的願望就是天天盼著來個人,但是每天他們看到的除了雪山還就是雪山。

禿老頭說到這裏,眼睛裏隱約著有淚花在滾動了。家裏的老頭子也大為震驚,沒想到這個張老頭還有著這樣一段非凡的經曆。他見禿老頭似乎要哭,忙輕推了他幾下,提醒了下他現在自己的身份和位置。禿老頭這才從回憶裏回到了現實,輕試了一下眼角,笑道,年紀大了就總是想起以前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們這一批去了一百六十多個人,後來下山的時候還剩下不到一百二十個人。除了路上沒撐過去的五六個弟兄,其餘的都死在山裏了。可憐了,死都死了,屍骨也回不了家,就在山上麵天天被冷風吹著。

禿老頭繼續開始敘說他的故事。按照上麵的規定,所有的哨所都是需要每三個月人員一輪的,可是實際上往往半年也輪換不了一次。原因就是賽拉圖的環境太過惡劣,全年大風幾乎沒有停的時候,趕上暴風雪和冰災,沒人敢遠離哨所進行換防的工作,要知道在賽拉圖,任何兩個距離近一點的哨所都要走上三四天至半個月不等,在這種天氣裏你要是迷了路趕上暴風雪或者是狼群什麽的,那隻有死路一條,沒有任何可以幸免的機會。那是張老頭和黑子進駐賽拉圖的下半年,已經逐漸適應了這裏的環境和生活的兩個人,每日所做的工作就是站在風裏看著連綿的雪山。每次能看見翻山的商馬隊那感覺就和過年一樣,可是這麽小半年裏,他們也沒有遇見幾次馬隊。

突然一天,他們那個哨所的長官命令這兩個新人去鄰近的哨所傳信。還好那幾天天氣還算不錯,風不是很大,也不是下雪的季節。張老頭和黑子領了命令就往隔壁的山頭趕,第二天下午他們就到了目的地,把那邊長官的口信傳到了,他們就在那裏留宿了一晚上。第二天一起床,他們整理了一下幹糧,就踏上返程的路。然後就像大家每個人都能想到的那樣,他們兩個人在當天的晚上就遇上了風暴。有經驗的人都知道,遇上風雪最好的方法就是暫時找一個地方躲避一下,等到風雪停了再上路。因為在風雪中,無論是誰都很難分辨出方向,而在這種天氣裏在昆侖山裏迷失了方向,無疑是死路一條。張老頭和黑子慌忙中尋到了一處山洞,他們連想都沒想就鑽了進去,也沒有考慮到這個山洞是否是野獸的巢穴。當兩個人進到山洞裏的時候,隻是感到奇怪,這條路他們已經走了不止一次,為什麽之前卻沒有發現這個山洞。這個時候張老頭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其實已經迷路了。黑子也同意張老頭的看法,可是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一切隻能等風雪停了再做其他打算。

兩個人在這個不知名的山洞裏找來了一些幹柴,用隨身帶著火種生了火。借著這些篝火的熱量,兩個人把自己已經濕透的衣服給烤了一個半幹。借著火光,兩個人打量了一下此時容身的山洞,發現這個山洞雖然不是十分整潔,但也卻不會是野獸的居所,倒是有幾分像是住人的地方。可是這山洞塵灰不少,就算是住過人也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張老頭在這個山洞裏轉了幾圈,突然在一大塊石頭後麵發現原來還有這個山洞裏麵還別有洞天。剛才他們烤火的地方隻是這個山洞靠外的一個小空間,而這個石頭後麵還有一個小一點的空間。張老頭發現之後十分高興,躲在這個石頭後麵正好可以避風,在裏麵烤火自然是比外麵要強很多。張老頭趕忙揮手讓黑子把火堆移到裏麵來,黑子聞聲也走了進來,打量了一下這個裏麵的小山洞。猛然間黑子低聲的驚呼了一聲,道,有人!張老頭聞聲一把抽出來腰間的軍刺,幾步朝著黑子靠了過去,用軍隊裏標準的掩護隊形,兩個人背靠著背站在了一起。張老頭問,人在哪呢?黑子用眼神一指,張老頭順著黑子的眼神望過去,果然在自己剛才沒留意的陰影裏,隱約著有一個人影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杵著。

張老頭掃了一下周圍,也發現別處似乎不能再藏人,這山洞裏除了他們兩個也最多隻有這一個第三者了。於是他彎腰抄起來剛移進來的一根木材,帶著火苗就朝那個人影的方向扔了過去。燒著的木材狠狠的砸在山洞的地麵上,濺起來一串火星,借著猛然間興起來的火苗,兩個人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實在是過於緊張了。原來這個人影隻不過是一件後麵不知道用什麽撐起來的破爛衣裳,看著那衣服的款式也不像是近幾年的衣物,怕是有些年頭了。張老頭走過去,伸手去取過衣裳來,一看才發現竟然是一件牛皮的小護甲,估計是清朝時候的東西,也得虧是牛皮的硬甲,要是普通的衣料,這麽多年隻怕是早就爛幹淨了。張老頭帶著幾分興趣般的又把剛才撐起這件衣服的東西拿過來仔細觀察了一番,原本以為隻不過是根普普通通的木杆,拿到手裏才發覺有點沉重,再定睛細看才發現原來那是一杆鏽跡斑駁的鐵槍,槍頭朝下插在地裏,槍尾剛才正好挑著這件牛皮甲。張老頭一看鐵槍的樣式,知道這怕是當年和左宗棠入疆作戰的清兵的遺物。也許這個清兵也和他們一樣不走運,遇上了風雪,慌忙間走錯了路,誤入了這個山洞,從此就再也沒有出去過。要知道清廷軍伍中軍規甚嚴,這樣遺失自己戰甲和武器者回營隻有死路一條。所以在這樣的山洞裏如果你發現了這些東西,那隻能說明一件事,這些武器的主人的屍體也一定在洞裏,還沒有被發現。張老頭既然心裏有了主意,就帶著黑子又在這幾百平米的山洞裏尋覓了起來,結果兩個人沒走幾步就在剛才發現護甲鐵槍的地方後麵的一個小旮旯裏,找到了那個已經變成木乃伊的清兵屍體。

張老頭對黑子說,好歹他也是為了國家守邊的軍人,和你我一樣,咱們不能讓他就這樣橫屍在外,要不我們收殮了他,趕明天好了,我們把他埋了吧。黑子聽了也表示同意。於是兩個人一起把那個清兵的屍體從石頭夾縫裏拖拽了出來,取了一條隨身帶的行軍毯把那個清兵裹了起來。可就在兩個人裹屍體的時候,張老頭驚訝的發現,這個清兵竟然不是他們原本想的的那樣是因為饑餓寒冷之類的原因死掉的,那清兵的幹糧袋裏還有著一堆已經黴變的糧食。張老頭掀開那清兵的上衣,看見這具屍體的牙齦和指甲,甚至整個幹癟的腹部都呈現出一種異常的青灰色。看過電視劇電影的同學都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含義吧,這是百分百中毒身亡的跡象。張老頭瞬間就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大風雪,神秘的山洞,毒屍,還有那不知道有什麽意義的槍挑牛皮甲,所有的一切讓這個從小就接觸盜墓起屍之類事情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毛頭小夥子,打心底裏產生了一種恐懼。人類總是對未知的神秘本能的有一種恐懼心理,從古至今,一向如此。

張老頭拿軍刺挑破了那具屍體的肚皮,把軍刺在裏麵攪了攪後拔出來,放在鼻子底下一聞,竟然是毒箭木的氣味。這下子,張老頭徹底知道這個屍體的來頭恐怕不那麽簡單了。

這裏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來簡單的介紹一下中國古代的毒藥體係。中國古代的常見毒物,除了那些千百年難一遇的螯夾蜇氣之類的,別看古籍裏說得天花亂墜,又是孔雀膽,又是鶴頂紅,什麽七星海棠,含笑半步癲的。實際上有確切記載和經常被使用的毒藥大致隻有九種。

這裏首推斷腸草,武俠小說裏的常客。 一年生的藤本植物。其主要的毒性物質是葫蔓藤堿。據記載,吃下後腸子會變黑粘連,人會腹痛不止而死。第二種就是鴆。鴆是一種傳說中的猛禽,比鷹大,鳴聲大而淒厲。其羽毛有劇毒,用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酒就成了鴆酒,毒性很大,幾乎不可解救。久而久之鴆酒就成了毒酒的統稱。實際上鴆是真實存在,它就是食蛇鷹,小型猛禽,在南方山區分布較廣,特別是武當山地區。因為其食蛇故被誤認為體有劇毒。可以說它是最為有名的毒藥,“飲鴆止渴”這成語就是說它。 另外有一種毒藥叫番木鱉 即馬錢子,是馬錢科植物馬錢子和雲南馬錢子的種子。隻要吃進肚子除非你能去洗胃,不然基本就是等死了。下麵就要提一下萬民偶像,路人皆知的鶴頂紅了。這是一種十分尊貴的毒藥,說其尊貴,是因為一般大家在小說中讀到的使用者皆為皇家或豪門。可是鶴有鶴肉、鶴骨和鶴腦皆可入藥,但都無毒,而且都是滋補增益的藥。所以鶴頂紅其實就是紅信石。紅信石就是三氧化二砷的一種天然礦物,加工以後就是著名的砒霜。“鶴頂紅”不過是古時候對砒霜的一個隱晦的說法而已。至於砒霜就無需我來介紹了吧。凡砒石,須裝入砂罐內,用泥將口封嚴,置爐火中煆紅,取出放涼,或以綠豆同煮以減其毒。研細粉用。砒石升華之精製品為白色粉末,即砒霜,毒性更劇。 而另外有一種礦石毒藥,不常被提起,那就是金剛石。金剛石之毒在我國古代不常聽到,蓋因古代金剛石並不十分有名,當切削打磨技術發展起來後,鑽石的魅力才得以展現。金剛石具有疏水親油的特性,當人服食下金剛石粉末後, 金剛石粉末會粘在胃壁上,在長期的摩擦中,會讓人得胃潰瘍, 不及時治療會死於胃出血, 是種難以讓人提防的慢性毒劑。文藝複興時期,用金剛石粉末製成的慢性毒藥曾流行在意大利豪門之間。另外的兩種植物毒性也很大,也總是被用來奪人性命的勾當,一個是烏頭,一個是夾竹桃,這兩樣大家一定也聽說過,我就不多說了。這裏我要特別介紹一下我們上文提到過的毒箭木。

毒箭木,是世界上最毒的植物種類之一,又叫剪刀樹。如今這種植物已經是國家保護的瀕危植物。他的樹汁呈乳白色,劇毒。一旦液汁經傷口進入血液,就有生命危險,毒藥發作時間極短,從中毒到毒發身亡隻有短短幾秒鍾,可以說是無解之毒了。古人常把它塗在箭頭上,用以射殺野獸或敵人。而它也擁有一個自己專屬的成語,那就是“見血封喉”。我們常看小說中形容某種毒藥的毒性之強,說這種毒藥見血封喉,其實不然。見血封喉本身就是一種毒藥,正是故事裏那清兵身中的的劇毒。而這種毒藥由於材料所限,產量甚少,極為難得,在中國古代向來隻有貴族和皇室才能使用。可是今天張老頭發現這個普通的清兵竟然是中了見血封喉而亡,自然是引起了他的種種聯想。而且最關鍵的問題是,這個清兵身上,除了剛才張老頭劃破的肚皮,全身赫然沒有一處傷口,那他又是怎麽中毒的呢?

黑子和張老頭是一個村的,知道張家是幹嘛的,而且他們那個村可以說是盜墓一條產業鏈,有張家這樣專門盜墓的,也有銷贓,做贗品的。黑子從小對這方麵也接觸了不少,所以當他第一眼掃到這個屍體的時候,不由得也說了一句,張哥,這個滿兵死得好像有點門道。 張老頭點了點頭,說,甭管了,都死了幾十年了,有門道我們也不會知道了,趕緊把他包起來明天走的時候埋了他。

黑子點了點頭,立刻兩個人聯手把那具清兵的屍體用毯子裹得嚴嚴實實。

半夜的時候,沉睡中的張老頭突然聽到了一陣子悉悉索索的異響,他一個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一邊輕聲呼喚黑子,結果沒人應他。他往旁邊一瞧,黑子睡覺的地方空空如也,伸手一摸,地麵都是涼的,人早就不在這個地方睡了。頓時張老頭心裏慌亂起來,這大半夜的人能去哪裏,難道去洞口小解了嘛?張老頭又試探性的朝著洞口的方麵喊黑子,結果除了風雪的聲音就沒有別的回應了。

張老頭那時候的心情別提有多驚恐了,這麽多年的朋友,一個村裏跑出來,是一起扛槍一起逃命,就在這麽一個山洞裏人沒了,你這讓他以後回家了怎麽和黑子家裏人交代?

就在張老頭驚慌不知所措的時候,先前吵醒她的那陣異響又出現了。他冷靜了一下,仔細分辨了一下聲音的源頭,竟然發現是那個被裹著嚴嚴實實的清兵屍體所發出來的,細細看過去,那個包裹著屍體的行軍毯裏麵竟然好似還有什麽活物一樣,有東西在扭動。

現在你們可以體會到張老頭當時那種心情了嘛?在他和我們家老頭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一直是語氣很平緩的,但說到這裏的時候明顯聲音有些顫抖了,可見當時他那驚恐的內心知道現在都沒平複。

張老頭一把拿過那把之前劃開了清兵屍體的軍刺,心裏猶豫著要不要給這個清兵再紮兩刀。從小也聽家裏人說過不少盜墓屍變起尺的事情,沒想到今天被自己遇上了。張老頭此時突然想到了家裏自他會說話懂事起就交給他的那些法子,自言自語的唱了幾句念詞,拿了一之火把插在了山洞的東北角,又從火堆裏抓起來一把帶著餘溫的黑灰,散在那個具體的四周,畫了幾個符咒在八角上。忽然又想到家裏老人說這類東西最怕汙穢之物,他想都沒想,脫下褲子就朝那清兵散了一泡。一切事情都做完之後,他才哆哆嗦嗦的伸手去解開了那行軍毯外麵的繩結。就在張老頭掀開最後一層行軍毯的時候,他發現那條毯子裏麵躺著的竟然是黑子!沒錯!是黑子!雙手雙腳都被綁著,嘴裏塞著破布,隻能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而那個清兵的屍體卻不翼而飛了。 張老頭伸手把黑子嘴裏的黑布取了出來,張口就罵,你他媽怎麽跑到裏麵了!誰把你綁進來的!那個屍體呢!

黑子聽到了張老頭的問話,沒有任何反應,嘴裏隻會發出來讓人聽不懂的雜音。張老頭以為黑子被毯子裹得時間太久了,腦子有點糊塗了,也沒有多想,又伸手去解黑子手腳上的繩子。剛剛解開黑子手上的繩子,張老頭的手還沒來得及摸到黑子腳上的繩結,那黑子突然就一個巴掌拍了上來。那一掌的力量奇大,正好拍在張老頭的後背上,張老頭冷不丁的被這一掌拍得差點撲倒在地上。好在張老頭從小家裏訓練得不少,力量,速度和反應都比一般人要強許多。張老頭借勢在地上一滾,立刻就滾出四五米遠,這個時候黑子一見張老頭跑得遠了,立刻顯得有些急躁起來。伸手去抓又夠不到張老頭,結果動了動腿發現腿這時還被綁著呢,壓根站不起來。

張老頭這個時候已經遠遠得站了起來,黑子此時的怪異舉動全部都落在了他眼裏。張老頭又氣又急,又是大罵,你這是幹什麽,又不是我把你綁在毯子裏的。

可是黑子這時似乎聽不進任何話,隻是拚命的想要靠近張老頭,不斷的伸手試探的去抓張老頭,可是奇怪的是他卻不去解開自己腿上的繩結,隻是在地上緩慢的靠著自己的雙臂爬行,一點點的拉近著與張老頭之間的距離。

張老頭就在這個時候猛然間醒悟過來,黑子隻怕不是被綁得迷了心智,而是家裏人說的另一種詭異的情況,他是被什麽東西附了身了。

就在張老頭籌措之際,那黑子突然掙斷了腳上的繩子,眨眼間就從地上彈了起來。不錯,就是彈了起來,就像青蛙蚱蜢那樣,四肢撐地,飛到了半空中。這可不是人類可以做出來的事情,張老頭那一瞬間也看得懵了。可就在張老頭一愣之時,黑子落在了旁邊的洞壁上,又是一彈,直挺挺的朝著張老頭飛了過來。張老頭心裏暗叫一聲不好,可是剛才他那一滾已經滾到了洞壁內的一個死角之處,想要朝旁邊躲閃,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空間可以移動。就這樣他被旁邊的石頭一擋,已經錯失了先機,想要再躲卻已經是不能,黑子已經飛到了跟前。於是張老頭無計可施,本能的就抬起手臂去抵擋,轉眼間,他就感覺到了自己左肩膀上一陣鑽心的劇痛,再看過去,他的肩膀上一片血肉模糊。他們軍隊冬季的棉服可是十分厚重的,何況是他們這些在高海拔地區的軍隊,他們的冬服更是比其他部隊的防寒衣物要厚上幾分。可是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既然一下子就被撕得粉碎,連衣服裏麵的胳膊就好似被扯掉了一大塊血肉。

張老頭捂著傷口滿眼驚恐的望向黑子,卻發現黑子正在捧著一塊血淋淋的東西啃得不亦樂乎。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自己的肩膀並不是被黑子一巴掌撕扯來的,而是被他一口咬下了一大塊肉。張老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朋友怕是永遠回不來了,眼前隻是一個不知名的食人怪物。可是他仍然抱著一絲希望,朝著那正低頭大快朵頤的怪物叫了一聲,黑子,是你嗎?可是那怪物抬起頭來,陰森森的看了他一眼,低聲嘶吼了一嗓子,又伏在了地上,眼看又是要和剛才一樣,躍過來啃下他一塊肉來吃。

張老頭剛才已經摸著自己的肩膀已經知道這輩子自己的左臂是廢了,剛才黑子那一口咬得估計已經傷到筋骨,怕是骨頭都啃掉了半根。那傷口現在疼得已經沒了什麽感覺,血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整條肩膀都麻木了。他突然意識到如果自己再這樣迷糊下去,今天就怕自己是要死在這個山洞裏了。慌忙間他捂著傷口就往洞口跑,也顧不上外麵是不是暴風雪了,而那黑子也在他後麵一個勁的追趕,好在山洞裏突出來的岩石很多,張老頭借著這些七拐八扭的石頭擋住了不少黑子的襲擊。就在他踏出洞口的拿一瞬,他一腳踩了一個空,整個人就失去平衡倒了下去,然後就像個石球一樣一路沿著山坡滾了下去,漸漸的又累又痛的張老頭就漸漸的失去了知覺,暈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太陽正是好時候,也幸虧那暴風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停的,雪還沒有完全把他蓋住,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又一時分不清方向,就在他漫無目的的走了一小會兒之後,他就遇見了兵站趕過來找他們的救援隊。原來張老頭在雪地裏昏迷了整整一天,他們那邊的哨卡一看兩個人回來的遲了,就知道出了事,忙派出了一隊人馬沿途去尋。好在那張老頭和黑子似乎也沒有迷路多遠,這支救援隊老遠就發現了張老頭自己搖搖晃晃的在山頭上晃蕩,就匆忙跑了過來。

可是張老頭在被救援隊抬回哨卡漸漸恢複了力氣之後,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向別人解釋自己遇到的這件怪事,關於黑子的事情更是無從下嘴。於是他就推說和黑子回來的路上遇見了雪山裏的黑熊,黑子不幸遇難,自己被咬了一口卻僥幸逃生。軍隊的人一看他那傷口,也沒人去懷疑,至於他丟槍之類的事情更是沒人理會了,在這地方遇上了熊還能逃掉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也不能要求那麽多。可是隻有張老頭一個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於是乎,張老頭受了重傷,已經不適合在這裏繼續守邊,或者說他已經不能再在任何地方服役了,畢竟他左臂已經廢了。於是就在兩三個月之後,來了後勤的馬隊送補給。張老頭就跟著馬隊下了山,回到了新疆的哈密,後來又輾轉的去了蘭州,被授了一枚勳章之後,光榮的退伍回了家鄉。對於村子裏的人,他還是一樣的故事,被狗熊襲擊,黑子死,他受傷。雖然家裏人看見了傷口也有所疑問,但也沒人說出口,畢竟兵荒馬亂在外漂泊那麽多年,能活著回來就好。

張老頭這個時候故事算是都講完了,他帶著幾分期待得看著家裏的老頭子,希望他能給出一個行得通的解釋,來讓自己這麽多年以來飽受折磨的內心得到一絲慰藉。

家裏的老頭子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什麽合理的解釋,隻是沒有什麽涵義的安慰了他幾句,又找了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強拉硬扯的揭示了一番。張老頭顯然也不滿意老頭子給他的解釋,但也別無他法。後麵的事情就是馬王堆順利挖掘完畢,所有找來的盜墓賊又都被送回了原監獄。老頭子因為這事算是有立功表現,被減了刑,又在裏麵呆了幾年就被釋放,讓他回了原籍。至於姓張的那個禿老頭,老頭子是再也沒有見過,也不知道他家祖傳的那手聽甕的絕技是否就此失了傳。而家裏人在托道上的人打聽過這個禿老頭,隻知道他也活著被放了出去,但那之後也沒人有他的任何消息了。

關於張老頭的哪兒故事,後來家裏的幾個老頭子湊在一起,才勉強的得到了一個說得通的解釋。這個事情要從那個山洞說起,四川話裏把平日裏閑得無聊一群人湊在一起聊天扯淡,叫做擺龍門陣。而在術學上,也有龍門陣這樣東西,他自然不會是閑人的消遣,而是一種有著障眼法那類術法的法陣。這類法陣的用法和施法擺陣有著各種不同的類別,可以說每家都有自己的小法門。但是龍門陣在曆史上卻一直有一個未曾改變的用處,一個法陣能用障眼法把自己隱藏起來不讓別人輕易發覺,這能幹什麽呢?如果你有一個寶藏是不是用龍門陣來打個掩護會是個很不錯選擇?所以為什麽那麽山洞平日沒人發現,隻怕這個山洞就在張老頭他們這些曆代的守邊將士走過無數次的翻山小道某處的不遠之地,隻是因為這個法陣的原因一直沒人發覺。但是不湊巧的是張老頭和黑子遇上了暴風雪,沒頭蒼蠅的他們一頭紮進了這個法陣之中,又有風雪的原因,壞了這個陣的法術或者所敬仙位,使得他們發現又進入了這個山洞。當然他們不是第一個有這種運氣的人,不然山洞裏不會還有一個清兵的屍體。

由此可見,如果真的存在這個寶藏的話,那麽最起碼這寶藏是在晚清左宗棠時代之前的。至於為什麽這個清兵會中毒,家裏的老人們推測也許這個清兵是有備而來,不是像張老頭他們那樣誤打誤撞才進來的。而且隻怕這個清兵也不是自己前來的,而是一群人一起進的山洞。因為一個人自己不可能會給自己下毒,這樣毒發神速的毒藥也不會是他在外麵中毒,帶毒進入了山洞後才毒發身亡,所以隻能是他在進入山洞之後遭到了旁人的毒手,大意中了道。根據毒箭木這種毒藥的尊貴地位,隻怕那個被毒死的清兵和毒殺他的人都不會是小人物,你要殺一個街頭殺豬屠狗之輩,砒霜就足夠了,隻有有身份的人才配得上見血封喉這類毒藥。可是渾身沒有傷口又能怎麽下毒?家裏的老頭子都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因為這樣的事情江湖上很多,你要是感冒發燒,嗓子發炎,或者有了頭屑,頭皮受了傷,把這類毒藥混入食物或者發油裏,就不怕毒不死人,所以沒有傷口也能中毒不是什麽很神奇的事情,隻是在於下毒的手段是否高明。至於寶藏是否就在那個山洞裏,沒人知道,那些人為什麽殺了那個清兵,殺了人之後他們又去了哪裏也沒人能推測得出來。要說張老頭其實並沒有完全勘察清楚那個山洞,山洞裏是否還有別的小支路誰也不能斷定。隻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你在外麵能擺個龍門陣,百年都沒人能破,這樣的高人在山洞裏再動點小手腳,想藏點什麽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那個被毒死的清兵一定也是個懂些玄術的奇人,也許就在他發現自己中毒的時候已經假死,騙過了其他人。要知道見血封喉並不是抹在刀上砍了他一刀,要真是混在食物裏讓嗓子發炎的他吃進肚子,毒發的時間是很難判斷的。家裏的老頭子猜測說,也許是那些人以為這個清兵已經死了,就在山洞裏找到了被藏起來的寶藏入口,那個清兵在所有人進去之後,爬起來,用盡身體最後一點力量,找到了整個法陣的陣眼,用自己的牛皮甲和鐵槍,做了一麵幡,也許還用自己的血在牛皮甲上畫了什麽血符,可惜洞裏當時太黑,張老頭沒發覺。總之正是這麵幡,把那些進入寶庫的人困在了裏麵,再也沒能出來,那清兵也算報了大仇,死而瞑目了。然後幾十年之後,張老頭和黑子又闖進了山洞裏,打破了所有的平衡。

然後就是張老頭他們遇見的那一係列怪事了。先說說黑子的怪異舉動,沒人懷疑他十分是被附身了,隻是是什麽東西付了他的身的問題。從他那一連串的舉動裏,家裏的老頭子都說上身的不會是個人,也許聽上去很怪,那我換一種說法,就是這個東西曾經活著的時候不是一個人。古代很多墳墓裏用來守陵的都不是那些用來殉葬的活人,而是虎豹蛇蟻之類的野物,甚至有些墳子裏用了蔓藤植物和菌類來守墓,這都不是什麽新聞,家裏人也都碰見過。所以按照黑子的行為方式,家裏人都覺得那個東西估計就是東南亞的猿猴或者非洲狒狒那類的凶猛的靈長類生物。這類東西的好處在於有點類人的智商,但沒有人類那些花花腸子,比較容易控製。而且動物的靈魄也遠比人類的容易馴服,攻擊起入侵者來也更加凶殘和血腥。很多帝王的陵墓都用過,這如果真是個寶藏或者陵墓,能在這樣的高海拔地區修建出這麽大的一個工程,這人力物力和財力肯定也不是一個鄉下土財主能做到的,要真是個王侯將相,能弄這麽個野物到昆侖山上也自然沒什麽太大的困難。討論到這裏,家裏的老頭子突然又覺得這是一個什麽大人物的陵墓,昆侖山總所周知是中華的龍脈之源,要真是找到了一條地脈,把墳墓葬在這裏,那豈不是自己的後人都得飛黃騰達到天上去了。

討論來,討論去,老頭子都覺得那個清兵一定是找那些凶人報仇去了,也許是黑子比較命弱,或者單純的倒黴,被那個清兵選上了,於是在張老頭睡著了之後,黑子受控放出清兵的屍體,清兵又把黑子裹進毯子,之所以會這樣老頭子們想破了頭也沒想出為什麽,一切都是推斷,也許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猜錯了。然後就是清兵去複仇,失了魂魄的黑子被那個守陵的野物附了身。但是老頭子們一致認為,黑子當時還是有一點神智的,不然清兵為什麽要綁住他的手腳呢?也幸虧是被綁了手腳,不然張老頭當時一掀開行軍毯,沒有束縛的黑子一躍而起,無論他咬到了張老頭那個部位,張老頭哪裏還有什麽繼續活命的道理。而且守陵靈這類東西,範圍性很強,隻會攻擊一定範圍內的活物,也許這個陰靈隻是被囚禁在內室,張老頭他們拔掉了幡子才把他放了出來,也許百年前他也早把那些入了內室的尋寶者給殺了個幹淨了,壓根不用拿清兵再在陣眼上做手腳困住那些仇人。所以張老頭出了洞口那東西也就沒有再繼續追趕,正是因為他已經出了這守陵靈的護衛區域。

故事到了這裏已經接近尾聲,唯一的後續就是家裏人曾經對這個地方的那處山洞很感興趣,萬一真是什麽寶藏呢,金錢對任何人來講,都是有很大誘惑力的。無奈現在已經不是軍閥混戰的年代了,那地方現在也算是軍事禁區,沒有軍隊的允許,沒人能靠近那地方,家裏人也就隻能想想而已,其餘旁的算盤也皆作罷。不過關於這個賽拉圖哨所,我倒是有點別的資料,據說央視曾經做過報道,也采訪過當事人,估計這事不會是假:

上世紀1950 年3月,解放軍一個先遣連來到賽圖拉,仍然在這裏守防的國民黨部隊官兵埋怨說,為什麽都三年了才來換防?還換裝了?這些在山上與世隔絕的這些邊防軍人不曾想道,曆史已經翻開新的一頁,國民黨已經逃到了台灣,人民共和國成立了,這支來接防的軍隊是新中國的人民解放軍。在那些艱苦的歲月裏,這些士兵秉承軍人職責,堅守在這高海拔寂靜的哨所裏,為了自己的國家和民族。我覺得無論這些軍人的黨派是什麽,他們都應該是我們這些後輩應當尊重的一批人,他們和那些人民英雄紀念碑所紀念的紅色戰士們,一樣值得我們緬懷和紀念。當然這些軍人也包括左宗棠麾下那些入疆平叛的滿清士兵。

直到現在賽拉圖哨所附近的山區裏,還是經常發現一些舊時的士兵的遺體。一位多次上新藏線的老軍人就曾回憶道,曾在賽圖拉遺址重新掩埋過一名因惡劣氣候裸露出地麵,身著國民黨軍服的木乃伊。同為軍人,履行的都是國家職責,在掩埋前者的同時,後者還是默默地舉起右手,為這個半個世紀前的他黨軍人,行了一個莊嚴的軍禮。 故事over,謝謝諸位。


 31。凥


最近好像總講一些很久以前,和咱們現在八竿子打不著的故事,所以今天我就說一個最近幾年的事情吧。那年北京剛開了個什麽國際會議,河北那邊的家裏人被一家人找上門,也是熟人介紹來的,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普通的給亡者做場法事,超度一下。

看過我之前故事的同學應該都知道,我們家裏一般這樣的事情都是不會接的,倒也不是什麽挑活兒,主要是這樣的活兒一般沒多少賺頭,家裏人忙活一大場,最多才能拿到五位數,所以沒人願意接這樣的事。可是這次不同,一來熟人介紹來的,非富即貴,不好拒絕,麵子總是要給的。二來,這家人也不是一般的門戶,直接說可以付六位數以上的報酬,事後還有答謝。一打聽才知道,這家男主是某上市公司的董事,家裏不差錢,要做法事超度的那個死者是他的三兒子,剛結婚沒出一年,老婆還懷著孕呢。

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錢到賬了家裏就讓一個老頭子帶著他徒弟趕到那家人指定的地點了。那個死者死於一場交通意外,是在天津塘沽的一處高架橋底下。據說是死者出門談生意,生意談成了,很高興就多喝了兩杯,然後自然就是酒後駕車出了事,沒頭沒腦的撞在了高架橋的橋墩子上,車毀人亡。於是老頭子就帶著他的那個小徒弟按照通常的流程,先到了事故現場做法事,意在招魂,招完了把他的魂魄帶回家,再後行超度,也算是讓他所有的家人再送他最後一程。

到了塘沽那個地方之後,這家的男主沒在,畢竟老來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對老年人的精神和身體都是一種考驗。這種場麵自然是能不在場最好。所有負責接待的是死者的二哥,這家人姓沈,就稱呼這位叫做沈二公子好了。果真是上市公司,財大氣粗,老頭子當時從派去機場接他們的車裏下來的時候,也被驚得愣了一下。七八輛黑色的車把事故當場圍得水泄不通,這些車也都是些奔馳之類的豪車。可是你再有錢又能怎麽樣呢?在生死麵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沈二公子的身上絲毫沒有富家子弟的那種傲戾之氣,待人接物也十分恭敬和客氣。所以富二代和富二代之間也是有區別的,聽說沈家是從解放前就做生意發家的,能夠曆經這麽多年還站在台麵上,沒有倒下,自然是和他們家的傳統和對後輩的教育要求是分不開的。也許這也就是這麽世家子弟和暴發戶之間的差距。

沈二公子的第一句話就是:家弟的事情就有勞師傅了,有什麽需求和要幫忙的,盡管提。我代家父感謝兩位師傅的相助。

這場麵話說得滴水不漏,盡顯世家風采。家裏老頭子心想,你爹來不來不重要,趕緊把事情辦完了,拿錢回家才是正經事。

於是兩邊人互相客氣了一下,就直奔主題了。

做法事的準備事項我也不用多說了,各家各戶都差不多,不清楚的看電影也都能知道。焚香燃蠟,漫天紙錢,燒符貼咒,腳踩七星。

可是如果事情就像這般順利的話,又哪裏來得我們之後的故事呢?

就在家裏老頭子法事進行的一半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傳到了他耳朵裏。

那是一個圍觀群眾說的話,我不說大家自然也都了解,中國人喜歡紮堆看熱鬧的習慣可是曆史傳統,在世界上也是出了名的。盡管沈家已經把事故的現場給圍了起來,但依舊擋不住國人喜好圍觀的熱情。這些閑人被擋在現場之外,視線雖然被遮擋了一些,但裏麵在做什麽總是看得出來的。於是他們自然免不了互相之間交換一下自己已知的信息,以備今後酒桌飯局上吹牛調侃之用。更何況這是天津人民啊,能說會道,貧嘴油舌那是出了名的。

就聽這些看客們,先是討論了一下這死者是誰家的人,怎麽又這麽大的陣仗,後來又有當時處理事故現場的目擊者,把死者怎麽被抬出駕駛室,身上又是怎麽樣沾滿鮮血說得活靈活現,好似自己親眼所見一般,其實也說不定他是從哪裏道聽途說來的閑言碎語。就在一群人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突然一個人說:這又是一個啊,今年這都第五個了吧?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雖然那些看客和老頭子相距十多米的距離,可是老頭子的耳力甚好,一下子就從一群人的閑談雜聊中,抓住了這句話。

就在老頭子一愣思索之際,他又聽見那人旁邊的另外一個無聊看客說,哪是第五個,上次那一車小孩子一下子就是四個呢。

這人剛說完,先前講話的那人長聲感歎了一聲,說,對,對,去年也好幾個呢,你說這路口也真邪了,每年都要出事,都裝了路燈弄了警示牌什麽的,也擋不住這車禍。

他這話一說完,引得四周其他人都紛紛附和,一看就知道這事隻怕和他說的一樣,他的話裏沒有半點虛假。

老頭子聽到了這些談話,記在心裏,但絲毫神色之中沒有顯露,依舊按照規矩做完了法事。法事剛一結束,他的徒弟就上前來,剛要說什麽,就被他用眼神製止。明顯剛剛那些人的談話也讓這老頭子的徒弟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就在兩師徒互相對望,用眼神交流的時候,沈二公子走了過來,道,兩位師傅,現在我們是要回家,還是去我弟弟的靈堂?

老頭子擺擺手,說,不急,我還要在這四周查看一下,不能把你弟弟的散魄落下了。

這些話糊弄一下外行是足夠了的,那沈二公子也沒有什麽懷疑。說了兩句有勞,就自行退到了一邊。

老頭子低聲對他徒弟道,你四周轉一下,我在這出事的地方看看,有不對勁的地方來找我。

徒弟點了點頭,就擠出人群,在四周開始巡視了起來。

老頭子在哪現場四處溜達著,不時的看一看牆根或者電線杆子路燈柱,可是沒有任何反常的地方。但是老頭子還是很快被一處空白的牆皮吸引住了目光。每個城市都有那些所謂的“城市牛皮癬”,也就是到處胡亂張貼的小廣告,什麽家政淋病老中醫,開鎖手機下水道,總之什麽內容都有,廣告也有真有假。這個地方是高架橋底下,雖然屬於機動車道,但是還是有不少人在這橋下麵穿行的,人流量也不算少,所以很多貼小廣告的人都選擇在這橋底下的橋墩圍欄等處張貼廣告。雖然市政府每年都會派人清理,但清理的速度遠遠趕不上張貼的速度,於是無論是哪裏都會看見這種令人生厭的城市牛皮癬。

可是在那個事故現場不遠處的一麵牆壁上,很明顯有一塊牆皮被人清理過的,別處的小廣告貼的裏三層外三層,而這裏卻幹幹淨淨,用手去細細摸過去,還能感覺出來有曾經黏貼過紙張幹涸的漿糊的痕跡。

要是被人清理,總不會隻清理了這麽一小塊牆皮,而且看看旁邊的小廣告張貼情況,至少都是付了三四層上去,而這裏卻一張都沒有。要說是張貼廣告的人都不約而同的不在這麵牆壁上貼東西,倒不如說是有人長期清理這麵牆壁。可是隻清理這裏,卻不管其他地方,明顯不是政府的環衛城管之類的人員,那麽你一個普通群眾這麽熱心得清潔城市衛生,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就在老頭子摸著這麵牆思考之時,他的徒弟匆匆走到了身邊,低聲對他道,師傅,有點不對,我在那邊的樹根底下發現了點東西。

老頭子看了一眼自己徒弟那鄭重的神情,知道事情怕是有點不妙,也忙隨著徒弟來到了他發現不對勁的那棵樹底下。老頭子老遠就發現那樹底下有一堆黑色的灰燼,走進了一看果然是紙張燒過留下來的殘積。像這類地方每過幾天自然會有環衛工人前來清掃,但這麽一堆髒東西留在這邊,明顯就是最近幾天才留下的,要是剛剛昨天打掃過了,那這東西怕就是前一天夜裏才燒過留在那裏的。這沈家的老三死了也四五天了,沈家如果最近這這邊燒過紙錢倒也可能,可是看徒弟那表現,應該不會這麽簡單。老頭子轉頭問道,有何不妥嘛?

他徒弟做了一個手勢,道,您聞一下。

老頭子彎腰蹲在那一堆黑灰前,伸手抓起了一把放在鼻子底下輕輕一嗅,果然有一股子怪異的氣味。要說這種氣味旁人也許聞到了不會有起什麽疑慮,可是對於老頭子他們做這行的人來講,這味道卻是再熟悉不過了。那明明就是朱砂和礬石燃燒過殘留下的氣味。普通的草紙和紙錢怎麽會用到這兩樣東西,隻有道符之類的東西才會在紙上麵用他們來畫些咒語仙文的東西。老頭子心中一震,忙找來沈家老二,問道,除了我們,你們家還找到過別人來這附近做過法事之類的嘛?

沈老二微微一想,道,家裏都是請過幾個師傅去,這邊卻沒有請人來看過,怎麽了?師傅可是覺得有什麽不妥?

老頭子搖了搖手,並不答話,卻在手中迅速掐算大體觀察了一下這四周的風水走向,對著北麵背陰的地方遙遙一指,說,我們去那邊看看。

一行人慌忙間跟在他的身後,走到了北麵另一處橋墩之下,因為上麵橋梁的走向,所以下麵這些承重的橋墩的方位也都並不在一處,這個橋墩正好和出事的那個呈九十度的直角,並不在一個水平麵。

老頭子走到這橋墩麵前,什麽都沒說,就繞著這個墩子走了一圈,一邊走還一邊上下打量著。突然他停了下來,指著這個橋墩一處離地麵大概有一米多的地方,道,你們看這裏。

幾個人湊上前去,發現那裏不正不邪的釘著一枚鋼釘。

所有人都帶著一絲不解,隻有老頭子的徒弟走到那釘子跟前,湊近了仔細觀察一番,回頭對眾人說,這釘子是很早以前就釘上去的,但是最近剛剛掛過東西,那東西也被取走不久。

然後他又順著釘子延伸的方向用手指比了過去,發現那釘子對著的地方正是那出事的橋墩,也就是說這釘子上麵掛著的東西原本就是對著那邊橋墩的。 沈老二也看出來有些不太對勁,輕聲問老頭子,道,師傅,這是怎麽回事?

老頭子說,這釘子上掛的應該就是麵八卦鏡,雖然這東西能辟邪驅陰,可是這方位又這麽避陰的地方掛八卦可不是什麽好事。而且剛才那樹根底下燒的不是普通的紙,是畫著東西的符紙,而且數量還不少,隻有把符紙貼成一圈弄法陣才會用到那麽多的符咒,而且剛才那一路,我看見不少地方有滴蠟和用石頭做標記的痕跡,牆根下麵也用粉筆畫過東西,但事後用水衝洗了,可是總留下來一點痕跡,萬不是什麽小孩子的隨手塗鴉。

老頭子話說到此,沈老二似乎也明白了過來,問道,你是說這塊地方最近有人擺陣做過法事?

老頭子點了點頭,沒有答話。

沈老二一見老頭子默認了,立刻神色不在那麽淡定,問道,我弟弟是被人用邪術害死的?

老頭子這時搖了搖頭,說,不是被邪術害死的,是三公子不走運,正好撞上了。

沈老二聽了一愣,問,撞上了什麽?

老頭子用手一擺,不讓沈二公子再說話,隻是道,你們找人弄點資料,我想看看最近幾年在這個路段出交通事故死人的所有相關消息。

沈老二一點頭,就轉身吩咐人去辦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老頭子和他徒弟已經被手裏拿十幾份的交通事故報告震驚了,就這樣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路口,短短三四年裏已經死了十七個人了,沈家三公子是死在這個路口的第十八人。這些事故看上去毫無關聯,有像沈三公子這樣酒後駕車撞在橋墩或者隔離帶上當場亡命的,也有那些橫穿馬路被天黑看不清路麵情況的過往車輛撞飛致死的,最慘烈的一次事故正是三四個月前,一個幼兒園的校車路過這個地方,被一個刹車失靈衝過來的大貨車攔腰撞上,一車十多個孩子,當場就死了四個,其餘的孩子和司機沒有一個不帶傷的,現在有些孩子還因為傷重沒有出院。

老頭子看了這些報告,已經氣得渾身發抖,怒罵道,不知道誰家的人竟然這麽喪盡天良,如今這年月了還搞這套!

原來道家裏有一樣法術,叫做“凥”。此字讀音同“居”,字麵意思也同居一樣,可以指房屋也可指宿住。可是這個字的字形之上,每個人都可看得出此字不祥吧。“屍幾屍幾,陳屍幾何。”幾多屍橫不可數,又道屍積方始終。就是說得這種法術。原本這樣的法術,雖然是借助屍源,但也並非什麽邪術。中醫中老屍都可以入藥,除卻一些人良之爭,這樣的術也並沒什麽大的惡行。多少道家做法都要用到屍油人骨之類,不動亡者遺骸你拿什麽去破邪扶正呢?所以隻要你善後做得好,這樣借用了幾個死屍的法術也不是不可為的。

所以很多這個凥術,都設在昔日的義莊,或者野外的亂葬崗等處,也有一些人在一些水流汌急,多有溺亡的河道大江的岸邊設法陣。此術多用來煉丹和增進自己修為所用,無非也就是借助這些亡者陰氣或者橫死者的怨氣。但是世間萬事總有變換,時間一久,便會有人不滿這種形式的外界條件,不想受到正常世間的製約,於是這些人就想要人為的創造出一些便於自己增強修為的凥術地點。清中葉的時候,河南一些村莊總是發生鼠疫,可是這些鼠疫的爆發規模卻總是很小,往往這個村莊爆發幾天,在死了幾個人之後就自然平息,可是沒過幾天附近又有村莊爆發鼠疫,在死了數十人之後鼠疫又消失沒了蹤影。一開始官府也沒有注意到,自古中原時疫常有發生,按照當時的醫療水平隻能順其自然,官府的醫工能起到的作用甚少。

可是這種發病樣式的瘟疫很快引起了一些此道中人的注意,沒多久他們就向官府報告,原來是有修道之人刻意在這些村莊散播疫病,再用凥術借這些染病死者的陰氣修行。每當他修煉了十天半個月的,他就換個新村莊,重複上一次的行為,繼續修行。最後官府在這群道家的幫助下,抓住了罪魁,判了斬立決才絕了困擾當地數年的詭異疫症。

當然這不是曆史上第一次凥術的濫用,自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凥術這類的法術已經漸漸的不被道門主流所認同,畢竟人們的道德觀也在進步,而且凥術所能帶來的成效也十分有限,劍走偏鋒也並不是次次都能出奇製勝的。更何況,真的那麽想用凥,你可以去醫院的停屍房或者殯儀館啊,萬不用和以前那樣鋌而走險。

可是凥這類法術,正常死亡和非正常死亡所帶來的效果卻有著天壤之別,這也就是為什麽自古都有人會喪心病狂得創造出一些人為的凥所。但是隨著法製的健全,自從民國起就已經很少聽到有這種事情的發生了,也就是在文革的時候才偶爾聽說過有幾次疑似的事情發生,最後也都沒什麽確鑿證據,不了了之。可是沒想到在當今這個社會裏,竟然還能遇上這種事情,而且也已經不是什麽疑似,基本都可以斷定了。

老頭子事後也已經查看過了,在那橋墩的路口之下,不止一處被釘了鐵釘,按推算應該是不同的時節,那人按照凥的需要在不同方位掛鏡,來做陣眼之用。結合別處殘留的痕跡,可以看出每次這個人都是做了很久的準備,才暗守與此陣相符者自己送上門來。很明顯這個人也有著一些怕天理循環遭了反噬,於是他就用了這招“請君入甕”。把口袋放好,隻等有此“機緣”的人自己入洞,然後再紮了袋口。所以這些事故有時可以相距幾星期,有時又能相距半年,畢竟茫茫人海,能夠正巧碰見這陣所需命格者也不是時時都有的。如此一來,沒有什麽規律可尋,這人也就隱藏的相對安全一些,而另一方麵,這種方式也可以讓施法者得到一些良心上的寬慰,畢竟這不是他針對那些死者所下的法術,而是這個死者自己不走運,符了這個凥術所需的條件,才引得自己送命的。正如一個下水道井蓋上麵有一些小洞,別人走過去都沒有什麽事情發生,偏生你穿著高跟鞋被陷入了這些洞中不能再動半分,對於井蓋的製造者來說,這不是他們的原因,而是你自己太黴運而已。很明顯,這次凥的施法者也是這樣所想的。

後麵的事情就無需再多表述了,沈家的地位和權勢,怎麽可能就此罷休呢?很快,他們就在事故現場附近的一處交通監控處,得到了一個嫌疑人的影像資料。沈家沒出一天就把這個人給找了出來,也沒走政府的程序,把人弄到哪裏去了,後來怎麽處置的沒人知道。隻是沈家後來在出事的地方的一處花壇深處,挖出來了一口壇子,幹什麽用的也不清楚,應該是那個人受了刑逼不得已自己招出來的。

老頭子說,隻怕這人是想走養蠱的路數,可是北方冬天有多冷大家都知道,這蠱蟲一般是不可能在天津這種經緯度的地方成功的在戶外活過冬天的。所以又有點好奇,那壇子裏是什麽。又聽說弄這套凥術的人似乎有個先天殘疾的兒子,他弄這麽多東西是不是為了自己的孩子也不得而知。可是為了自己孩子一人,傷了那麽多他人的性命,這種方式也算是不可取的,終究會得到天理惡報。

事後老頭子拿著比原本的薪酬多幾倍的錢回到了家裏,把這事一說,家裏的管事老頭也大為惱怒。都覺得如今這年月還有這種道門敗類,實在可惡。早幾年**紅衣男孩那事,就已經引起了術界不小的震蕩,各家已經嚴格律己,謹查門戶了。這才過了幾年,又出了這種事,真是人心不古,約束無力了。於是家裏管事就把這事通報給了南北幾大家的本家和其他的一些同行。之後還真的找到了一些類似的事情,從沈陽到深圳,南北都有,那段時間看看報紙也都能感覺出來,那種事故多發高速路口,每年淹死數人的水庫平塘,年年泥石流死人的盤山路,幾乎哪裏都有這類新聞的出現。甚至有個商場兩年內發生了三次火災,將近十個人都被燒死了,都驚動了那時候的某個**節目組,不知道最後怎麽沒上電視。

這事牽扯有點大,但事情卻是百分百的真實,不好說得太詳細,反正河北有個挺出名的奪命路口,當地的同學應該都知道。這事我也不用再談什麽大道理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多行不義必自斃,時辰一到天收之這類的道理,大家也都明白。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安分做人,老實行事。 就這樣,平時多行善,自然好過臨時去燒香。


32。“虎賁”國軍57師   

故事的開始是在1942年,那個戰火紛飛,中華大地外族入侵,每個國人都麵臨著國破家亡的時候。在湖南西邊有一個小縣城叫沅陵,在沅陵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姓石。這個老頭年輕的時候在馮玉祥率軍征討蔡鍔的時,離開家鄉參了軍,十多年來,跟隨在馮玉祥的部隊南北征戰,大小仗打了無數。後來軍閥混戰陷入了白熱化,石老頭漸漸的對這些軍閥嘴裏所說的那些民族大義之類的話產生了厭惡,他已經明白每個人口中不管他說的是什麽,其實大家心裏想得都是自己當皇帝。於是他對這些軍閥都失望透頂,在一次戰鬥之後,他就在戰場上裝死,隨後找了個機會溜了出來,當了逃兵,接著一路輾轉返回到了家鄉。在家鄉呆了沒幾年,因為他出過遠門,見過大世麵,又在軍隊裏摸爬滾打了十多年,很快他用自己的能力和遠見,得到了十裏八鄉眾多鄉親們的信任和尊重。又是很多年過去了,已經到了知天命年紀的石老頭雖然不是宗族組長或者裏長,但是他的話對於方圓十幾裏的鄉親卻比官府的話還要管用。石老頭宛然已經變成了沅陵一帶的一霸,身子後麵追隨他的年輕後生伢子數以百計,就連當地附近幾個山頭的土匪一聽說是石老頭,都要敬重三分,不敢說半個不字。再加上石老頭本身輩分就很高,所以那時候在沅陵,不論男女老幼,都會畢恭畢敬的稱呼他一句:石嗲嗲。

原本石老頭的日子過得不錯,但是好事不長久,隨著日本人的步步逼近,曾經征戰多年的石老頭很快就看出日本人的意圖,戰火終將還是要燒到自己的家門口了,長沙大戰一觸即發,想必這小小的沅陵也不能逃過此番的戰火之劫。石老頭此時當年戰場上的熱血又再次沸騰,他知道這次已經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軍閥混戰,這可是外寇入侵,國將不保。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第二次長沙會戰之後,石老頭和附近的幾個村寨一商議,就決定由他自己帶著願意去和日本人打仗的後生出山去長沙找中央軍,參戰保家。中國自從晚清時候,曾國藩建立湘軍先後剿滅了太平軍,撚軍,粵匪,回匪之後,朝廷就有奏道,“迨粵匪、撚匪、回匪之禍,藉楚勇、淮勇之力以平之。”從此之後就有“無湘不成軍”之言流行軍中。而湖南之地多有悍勇,年輕人從小就會自習拳腳,體健身壯,是兵丁軍勇的首選。所以沒人考慮哪些年輕人上了戰場能否殺敵,隻是有人擔憂石老頭已經五十多了,年紀太大,不該再去冒險。可是石老頭當即抽出昔日當兵時用的一口大砍刀,就在議事的堂屋裏揮舞了起來,那刀鋒的陣勢虎虎生威,數人近不得身。石老頭道,覺得我老的就破了我這刀陣,我一定認老服輸,不然這次領頭人,我是當定了。幾個族長一見,沒有半點辦法,隻能隨他去。而且這番出門,可不是昔日和鄰村搶水,或者是和土匪奪牛。匹夫之勇在戰場上是沒有一絲用處的,有石老頭這個當年在戰場上死了幾十回的老兵油子帶隊,那些一心想闖一番事業的後生們也會平安很多。到最後,族長們又是一番商討,就各自回鄉返寨,去統計各村願意跟隨石老頭出山殺敵的後生人數了。

三天之後,石老頭就帶著五十多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出了沅陵的大山,朝著長沙縣城趕去。其實當時想要隨著石老頭出山的後生有百十號人,但是石老頭心知,中央軍已經丟了上海,武漢,連南京也都丟了。這次長沙大戰實在難料最後的戰局,要是萬一長沙沒守住,日本人到了沅陵,還是需要一些年輕的小夥抵擋一下,也好讓婦孺老人有時間藏到山裏去。所以他就親自選了一些年輕伢子,留了一半人在鄉裏,告訴他們趁時間還早趕緊進山尋一些安全的住所,以備後用。順便把村裏的糧食財物也盡早往山裏轉移,萬一長沙沒守住,日軍打到了沅陵,也不會措手不及。那些留下啦的伢子,大多都是家中的獨子,或者家有幼子的,石老頭選人的時候,就已經把那些已經成親生子和家裏獨苗的後生給剔了出去,原因很明顯。孩子和年輕堂客不能沒男人照顧,單傳的家庭更不能絕後。那些被留下的後生自然也明白石老頭的用意,也都沒怎麽爭執,聽從了他的安排。

誰知道就在他們出山沒幾天,第三次長沙會戰就爆發了,到處都是軍隊,還好當時日軍沒能力進入湘西,石老頭一行人所遇皆是中國軍隊。行了幾日之後,石老頭心想長沙此時已經打得火熱,自己這些人再走下去怕是進不了城就要在野外遇見日軍了,但是他們那時手裏沒什麽像樣的武器,都是一些竹槍鳥銃,就算自己這邊再奮勇,怕也敵不過日本人的步槍大炮。於是石老頭斷然決定,就近參軍,先不去長沙找日本人的晦氣,再怎麽樣也得先讓自己這些後生一人拿到一把槍再說。恰好當時國民政府為了長沙大戰,拚命擴軍,想多留一些後備隊以備將來戰局不利時所用。石老頭一行人就被編到了一隻剛剛打了敗仗,撤到後方休整的殘軍中。沒過幾個月,第三次長沙會戰就結束了,戰況慘烈,石老頭帶來的後生都很不甘心,心想好容易出了山,卻沒撈得著上戰場。石老頭一頓大罵,連槍都打不準還想上戰場,那不是去殺日本人的,是去送死的。後生們也知道石嗲嗲的話一點不假,也就都沒怎麽再鬧脾氣。

很快,一支新的隊伍進駐湖南常德,石老頭他們就被編入了這支由於之前戰鬥,沒有滿員的部隊。而這支部隊正是當時鼎鼎有名的“虎賁”國軍57師。

“虎賁”一詞,源於《書經》:“武王有戎車三百輛,虎賁三百人。”而《周禮》有載:有虎賁氏,掌領虎士八百人,軍旅會同,君宿於外,則守王閑。可見虎賁之軍當時算是君王的親衛部隊。後來到了秦漢之時,“虎賁”一詞就泛指是精銳武士了,而“賁”字通義“奔”,虎賁意指其威勢就如老虎的奔走。而虎賁軍漢時是戰車部隊,正合虎賁之意,相當益彰。後來王莽篡權,以古有勇士孟賁為故,正式將奔改為賁,虎賁軍這才有了確切定軍。此後,“虎賁”稱號成為曆代英勇無敵的軍隊的最高榮譽,被賜予虎賁稱謂的無一不是舉國無雙的精銳之師。

57師的師長名叫餘程萬,在上高會戰中,正是因為他指揮57師堅守下陂橋陣地,冒著的敵軍炮火,與日軍第34師團浴血奮戰,為57師贏得了“虎賁”的榮譽稱號。由於石老頭他們都是沒上過戰場的新兵,又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57師也就沒有打散他們混入別的部隊,直接把他們和另外一些作為補充兵員而來的士兵編成了一支連隊,作為後備軍使用。

打了多年仗的石老頭很敏感得預感到這次將有大戰爆發,暗地裏吩咐自己帶來的伢子們,不要過於放鬆,千萬莫丟了他們沅陵的臉麵。而另一方麵,石老頭對於和他們一起混編到一起的另外幾個人感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除了他們沅陵來的那些人,旁的人都是很好相處的樣子,可隻有那個四個人從來不和他們搭腔,問點什麽也回答的極為簡略,日常生活裏,這四個人也是抱團行動,也不和旁人過多的接觸,幾乎這四個人就是生活在自己的那個小圈子裏。而這四個人的口音,聽上去就是湖南本地人,帶著一點湘西的口音,但是問及他們的家鄉,此四人就如同聾了一般,毫無回應。石老頭也算有些見識,但他卻一直沒有想透這幾個人到底是什麽來曆。但是最讓石老頭感到不安的是,這四個人每個人無時無刻都在背後背著一個用油布包裹著的長條狀的物體,從不離身。原本還以為是步槍之類,後來時間久了,越發覺得不像,石老頭也曾試探的問過,四個人依舊像對他們的老家來曆一樣,不做回答。石老頭還撞見他們好幾次在營房外麵燒香焚紙的,也發覺他們每個月有那麽固定的幾天不食葷腥,隻飲水吃白粥,漸漸的石老頭隱隱的想到了什麽,卻也拿不定什麽主意,越發覺得這四個人邪氣的很,暗地懷疑這四人怕是湘西學巫蠱的苗人。

可是就在石老頭還沒琢磨透這幾個人什麽來頭的時候,轟轟烈烈的常德保衛戰打響了。當時虎賁57師隻有八千餘人,而來襲的日軍攻擊四萬餘人,而且皆為精銳。戰鬥打得異常慘烈,日本人在戰鬥中轟炸,火炮,燃燒彈輪番上陣,最後甚至還動用了毒氣彈。而中國守軍這方,隻能用簡陋的武器和血肉去頑強抵抗日軍的瘋狂進攻。漸漸的常德城內外都堆滿了雙方戰死士兵的屍體,戰爭中最慘烈的白刃攻防戰也已經在常德城頭進行過了數十次。餘程萬當時就曾下過命令道,“有一人使一人,有一槍使一槍,無槍則使刀矛或磚石木棒,與敵人死拚。直至彈盡糧絕。”此間足可見餘程萬和虎賁軍拚死一戰的勇氣和誓與常德共存亡的決毅。

石老頭他們連隊在戰鬥進行到第七天的時候就被排上了戰場,三天下來,一百出頭的隊伍,就剩下了六十多個人。石老頭從沅陵帶出了的五十多個年輕伢子,已經有二十多個永遠留在了常德的土地上。石老頭突然間有了一絲後悔,這些死掉的後生都是他帶出山的,要是以後回了沅陵,他又該怎麽和他們的家裏人交代?後來石老頭又自嘲得笑了,心想,也許這次連自己也都回不去了,哪裏還用想這麽多?這時,老頭子看見那四個湘西口音的奇怪人,別看連隊裏死了這麽多人,可是這四個人卻都活著,連傷都沒有。都到了這個時候石老頭也沒有什麽顧忌了,直接走過去就問他們到底是哪裏來的?說反正這次大家都得死在這裏了,實在不想到死了都做一個糊塗鬼。

那四個人互相看了看,終於其中一個人對他道,你這次帶出來的人還剩多少? 石老頭心中一揪,嘴上道,死了二十幾個人,還有三十出頭。 那人道,你知道我們當年出去的時候有多少人? 石老頭心中一聽這話,有了幾絲詫異,下意識的問道,多少人? 那人慘慘一笑,道,四十多個山頭的人加起來足足有三四千人呢。

此言一出,石老頭頓時知道了這四個人的來曆。在1937年的時候,湘西一帶的土匪響應當時國民政府的號召,紛紛出山投誠,希望可以投入到抗日的戰場上。在淞滬會戰時,這支由湘西土匪武裝組成的部隊,在蘇杭一帶,靠著手裏那些落後的武器與日軍血戰七晝夜,戰死了三千餘人,幸存者十中無一。當時一夜之間,湘西的村村寨寨,家家掛白大幡,戶戶戴孝帕,滿城盡是孤兒寡婦。就連石老頭他們沅陵那邊,也有好幾家人戴了孝。

石老頭也曾經和他們那邊的土匪打過交道,知道這些歹人做的雖是殺人越貨的勾當,但都極講義氣。一般這些土匪不會為難自己山頭周邊的鄉親,隻對過往商隊和有富不仁的鄉紳下手。而他們做活也不像外界宣傳那般凶殘,實際上他們盡量不傷人命,搶劫商隊也不會全數拿走人家的錢財,會留足讓商隊返程一路上吃喝住宿的銀元。所以石老頭在得知了這些人的身份之後,也沒有多大的反應,更何況幾個土匪早在和日軍性命相搏的時候就已經不再算是什麽強盜匪徒了,在他眼中,隻要你肯為國而戰,你就是百姓的英雄,管你之前做過什麽。

石老頭當即對著四人微微彎腰作了一個揖,道,原來是幾位是給咱們湘人爭麵立威的英雄,以前實在失禮,還請多擔待。 四個土匪聽了一笑,說,都現在這樣了還客道什麽,當年各山的兄弟小四千人,就活了咱們這兩三百口子人。這些年打下來,好多兄弟少了手腳,都回家了。能活到現在的還真剩不下幾個人了。看情景,這次我們四兄弟也要陪著你和你那些後生死在常德這地麵上了。 石老頭聽了也是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忽然間一想剛才這些人的話語,問,你們四個是親兄弟啊? 四個人相視一笑,道,我們四個是從小一起張大的師兄弟。 石老頭一聽,不由得看了這四個人背後的那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問道,敢問你們的師承是……? 四人中一人出言道,這個現在不是說的時候,再過幾天你就知道了。說罷幾個人一起閉目不再多言,石老頭也知趣的走開了。

又是兩天之後,整個連隊已經打到了三十多人,石老頭帶出來的沅陵後生算上他自己也隻剩下十七個人了。而且他們這些人已經被日軍困在了常德城西門外邊的一塊小高地上,白天和對麵的日本人來來回回互相衝殺了幾十次,彈藥也基本耗光了,更是和常德城裏麵的師部失了聯係。入夜之後,陣地上異常的安靜,石老頭知道今天晚上日本人一定會趁夜色進攻,雖然他們所剩兵員和彈藥都已經不多,但想一想應該還能撐過一陣,但是能不能撐到天亮就實在不得而知了。當時他們這個連隊上麵拍下來的長官已經全部戰死了,剩下的這些人除了那四個土匪,全部都以石老頭馬首是瞻。就在石老頭準備帶著剩下的這點人趁著日軍還沒進攻之前,想打日本人一個措手不及,看看能不能突圍出去的時候。那四個土匪突然找上前來,對著石老頭道,今晚上月色不錯,我們兄弟可以助你衝出日本人的包圍。隻是常德城失守已經是早晚之事,如今援軍遲遲不到,怕是我們等不來援軍了。我們四兄弟隻問你一句,如果你們能夠逃出去,你還要帶著這群後生繼續打下去嘛?

石老頭雖然被他們這一席話說得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但卻對他們最後一句話聽得十分清楚,石老頭想都沒想,道,此番血戰,已經算是報過國恩了,我不會再帶著他們再打下去了,我要把他們活著的這些人全部帶回家,要是日後日本人打到了沅陵,我再拚了這條老命和他們打,隻是這次常德必失,以日本人的狠辣性子,城破之時怕是無人能活,我實在不忍把這幾十個孩子的命丟在這裏。

那四個土匪聽了似乎甚是滿意石老頭的答複,點了點頭道,那好,希望日本人三更前不要再進攻,到了三更我四人助你們逃出去。 石老頭這時有些不解,問道,為什麽是我?我雖然老眼昏花,見識短淺,可事情看到今天,也知道四位必是身懷異能,四位完全可以自己逃命出去,為何要助我呢?

那四人聽了石老頭的話,沉默了一會後,道,原本我們四人是要今日三更時離開的,隻是……說著,四人裏其中一人揭開了自己軍衣,撩起自己的襯裏,石老頭赫然就發現那人的左肋之下,有一處槍傷,隻是戰鬥數日,每個人的衣服全都汙穢不堪,不然就這傷口的血跡早就被發現了。石老頭一驚之下,問道,這傷是今日白天的?

那受傷的土匪點點頭,道,人算不如天算,打了這麽多年仗,第一次受傷,沒想到就這第一次就要要了我的命了。 那人身邊的另一個土匪接話道,前幾天他吸了日本人的毒氣,這次又中了一槍,心脈已經保不住了,原本壓了幾天的毒現在已經遊走全身了,看他的脈象已經撐不到天亮了。

石老頭聽了,黯然道,他隻是受傷不打緊,我們可以一同衝出去。待我弄條擔架,讓我家的後生選幾個力壯跑得快輪流抬著他,我們在四周護著,就不怕跑不出去。出去了我再尋點草藥,定能保住他的性命。

聽了石老頭的一番話,那受傷的土匪道,我的傷我自己清楚,別說被抬著四處奔走,我現在就連站一下的力氣都沒有,而且我們四兄弟要想助你們突圍,不能少任何一人,所以不僅是我,連他們三個都要留在此處,哪裏都不能去。

石老頭聽了此言,大吃一驚,原本以為是四個人要和他一起衝出包圍去,沒想到這四個人打的卻是自己留下,犧牲自己,把他們送出去的主意。石老頭忙道,萬萬不可。

三個土匪道,有什麽不可,我們也是迫於無奈,如果老二沒受傷,我們自然是自己逃命,不會管你們的死活的。可是如今老二這樣了,我們四人是鐵定出不去的。要不就是我們助你們衝出去,要不就是我們大家一起留下來要死一起死。你也說了,你不想讓這些後生死在這裏,這樣甚好,沒想到我們幾兄弟到死了還能做件好事,這下就算到了下麵,也不怕師叔祖們罵我們有愧師門了。

石老頭聞言,沉思了一番後,下了決心,對四個土匪道,那就有勞幾位的舍命相助了,我在這裏替這幾十個後生和他們的家裏人,感謝幾位的救命之恩了。

四個土匪苦笑一下,說,客氣了,原本這事也不是我們自己想做的。 這麽一句大實話倒是讓石老頭生出了幾絲悲涼之感,確實是造化弄人,世事難料。石老頭道,看幾位來此處恐怕也不是想要報國恩,抗日寇那麽簡單,如今幾位如果還有什麽未達成的心事,不妨告訴我,如果我萬幸逃了出去,定會盡全力為幾位達成心事。

四個人沉默了一小會,猶豫半天,道,算了,這事你做不了,好容易逃了出去,別再為我們這點事丟了命,就不勞煩了。 石老頭一見這幾人不想說,也不勉強,就自己退下去安排晚上突圍的事情了。

到了三更時候,日本人也沒有組織起什麽像樣的進攻,隻是不停的騷擾,想是要拖垮石老頭這邊,到了下半夜這邊人困馬乏到了極點的時候,再發全力,一舉拿下這邊的陣地,全殲石老頭這邊的幾十個人。

那四個土匪全都換上了一身黑衣,受傷的那個斜靠在一顆大樹前,沒什麽力氣站起來,隻是坐在樹前,直立著上半身。其餘三個人全都和他站成一排,中間隔著大概五六米的距離。看上去最為年長的那個土匪,從自己的背囊裏掏出了一把半尺來長的供香,點燃之後分給了他們一人一根,然後他對石老頭道,一會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們一定不要回頭,回頭了就再也不可能活著出去了,你們隻管朝前走,雙手拿著這個香捧在身前,千萬不要停,直到這香燃盡了,你們再找地方藏起來,然後就看你們的造化了。石老頭點了點頭,轉身吩咐了其他人,一定要照著他們的話去辦,不能多事。

馬上這四個昔日的土匪,就解下了自己身後的那個油布包,每個人身前的土地上插上三根香,打開布包取出了裏麵的東西。這時石老頭才發現原來他們那個讓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東西,竟然是四把黑色的油紙傘。那傘黑漆漆的傘麵,隱約有一些紅色的符文,傘骨是用竹子做的,也都磨得油光光的,不知道都是用了多少年的老物件。四個人的動作同出一轍,絲毫沒有差別,就像是一個人的重影。就在四個人低聲不知道念叨了幾句什麽之後,猛然間四人同時撐起了自己手裏的雨傘,四人中的那個年長者大聲道,快走快走,不要怕,日本人看不見你們,千萬別回頭,拿穩了自己的香,千萬不要掉地上。

石老頭暗叫一聲不好,就眼看著一個已經走在了他們前頭的一個後生伢子在聽到這聲響之後,下意識的回頭去張望發生了什麽事情,結果就那一瞬間,這個後生手中的香一下子就燃爆了,隨著火光一閃,那後生身周的幾個日本兵就像是從夢裏醒過來一樣,才發現原來已經有一個敵人的士兵都走到自己跟前了,結果那幾個日本兵二話沒說,端著刺刀就把那名還詫異的看著自己手裏的殘香的後生給當場紮死了。石老頭這才醒悟,原來那幾個土匪告訴他們千萬不要回頭不是在說笑,這可真關的是性命攸事情。也許是親眼看見自己從小長大的朋友就死在自己眼前,或者是被剛才那詭異的一幕嚇住了,剛剛那一腳踢翻了日軍鋼盔的後生在一震之下不由得將手裏的香給捏斷了,馬上日本人又是一陣喧嘩,幾個日軍衝了過來,不由分說又把這個後生給用刺刀紮死了。石老頭眼見著自己兩個人就這樣沒了,根本來不及感歎傷心之類,打了一個手勢讓所有人不要停,繼續穿過日軍的陣地。經過剛才那一幕,所有人都明白過來,不能回頭,香不落地,這可都不是那四個舉傘的土匪信口胡說的,當真是關係到自己性命的要緊事。

剩下的事情就簡單明了了,石老頭帶著一群人回到了各自的家鄉,那些不是沅陵的也都在沅陵落了戶。過了一年多,日本人就打到了沅陵那邊,石老頭帶著一眾鄉勇在自己家鄉拚死與日寇一站戰,石老頭也就在那次帶著自己的幾百子弟血灑湘江水了。 那四個土匪也沒了什麽消息,但想想幾個人在日軍的重重包圍之中,想要能活著逃出去的怕是沒什麽機會了,至於他們之前混到常德這裏原本想要做什麽事情,恐怕也就成了空想,不會再有人知曉了。

至於常德,它在日軍的連番轟炸和進攻下,堅守了十六天之後宣告失守,師長餘程萬率殘部和日軍在常德城內開展了巷戰,到了最後關頭,餘程萬為了給57師留下一點火種,無奈中率部突圍,當他安全衝出城外與友軍會合之後,身邊僅剩下八個人。常德保衛戰中,虎賁57師八千人幾乎全部陣亡,進攻常德的四萬日軍中,更是傷亡慘重,日軍在常德足足留下了一萬多人的屍體,數個師團遭受重創。常德戰役的慘烈在當時震驚了世界,《***時報》當時就曾報道,“這裏舉目盡是燒焦的圍牆、殘破的磚瓦和灰堆而已。要想在這個曾經有過16萬人的城裏尋一未經摧殘的東西,實在難乎其難。”戰後的常德城內一片廢墟,站在常德殘破的東城門向內望去,可以毫無遮掩的看到常德的西城門。可見常德城裏當時連一棟完整的建築都已經尋不到了。就在常德失守一周之後,張靈甫的58師複克常德,當日軍徹底撤出常德時,58師竟然奇跡般的又在常德城裏尋到了三百多名衣衫襤褸的虎賁將士,原來這些戰士在常德失守,師長突圍之後,沒有一人投降日寇,依然頑強的在殘城裏與日軍進行巷戰。在彈盡糧絕的情況下,這些虎賁將士還能堅持作戰一周之久,這其中的艱辛隻有他們自己才可體會得到。57師以血肉之軀,捍衛了中華民族的尊嚴和不屈精神,提高了中國軍隊的國際聲望。據說**福聽到這一消息時,曾專門向**石詢問,並在備忘錄上記下守城部隊的番號和主將姓名。

故事的最後應該再說點啥,我也不知道了。這故事是我很小的時候,跟著家裏人去常德見我爺爺的故友,在他朋友家留宿的那天晚上,爺爺和我說起的這個關於虎賁和常德的故事。我那時候也問過,關於那四個舉黑傘的土匪的事情。我爺爺隻是搖頭不說,這個故事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敲了一下午的字,現在腦子裏一團漿糊,希望這次故事不會說的太差勁。 放假時候不要喝太多酒,第二天會昏昏沉沉的,連個故事也說不明白,這就是我這次給大家的忠告。多謝捧場,我補覺去了。


33。蘆葉槍  

那年我剛高考完,去外地玩了半個月,回家之後就聽我爸和我說,老家又做了一個生意,人都已經回來了。我爸這個人我是清楚的,老家這種生意做得很多,一般他也不想和我說這些,但每次他主動和我說起某個事情了,一定是這事很特別,和平日裏家裏接到的活兒大不一樣。

在我的再三詢問下,我爸才告訴這個故事。

(我爸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明明想告訴我這事想得要死,卻偏偏裝出一副我可不想和你多說,你求我也沒用的樣子來。但我一旦不問他了,他就開始抓耳撓腮,急得不行。作為人子,孝道為先,所以我不得不假裝出一臉想知道想得要死的表情去求他,他才懶懶散散的告訴我。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可我怕他太著急搞出病來。做人子女容易嘛,是吧。)

那天家裏人接了個電話,事情挺著急,是政府的人。但這些人卻不是我們那邊當地政府的,而是很南邊廣東那裏的人。最奇怪的是這些官家的人不是什麽來自行政執法部門的,他們是廣東省考古文物係統的。

前麵看過我故事的同學都知道,一般這些和政府有關係的事情,大多是警方或者軍方遇見的一些疑難事件,而近幾年也隻是僅僅偶爾幫警方解決一些事情了。和軍方的關係早幾年基本就斷了,和軍隊有關的那些事情也大多是二三十年之前的事情,聽說軍隊現在有了自己專業的特別事件處理小組,用不著和江湖上的人打交道了。除了軍警兩方麵,最多的就是各地的招商部門和建築委員會,基本都是拆遷和蓋房遇見的一些怪事,這是最普遍的。但是這種文物考古部門,卻實打實的是第一次。別看我之前說過很多和盜墓有關的故事,但是我們家卻是很少和這種事情打交道的,倒賣文物之類的事情更是不沾的。就算是考古現場遇到了麻煩,也都是當地政府出麵,卻不會是這種考古部門來找我們。原因很簡單,我們家做事要收錢,那些考古弄文物的清水衙門,怎麽會有閑錢給我們呢?找我們出門做事的自然是那些有錢付賬的。

所以當時家裏人是不想去廣東的,一來怕你出不起錢,二來廣東實在太遠了。於是家裏人就說,要不要把家裏在福建湖南的分家介紹給你們吧,離你們那邊也近。結果廣東那邊的人說不行,必須得是我們本家的人出馬,不然不放心。而且還說了具體的酬金數額,可以事前支付,不會食言。家裏人一聽,那錢的金額不是小數,人家又說了必須得是本家人出山,沒人會和錢過不去啊,是不是?所以家裏人一商量,就派了兩個人坐飛機去了廣州。

家裏人一到廣州,出了機場就和來接機的人聯係上了。上了車之後,才知道,這次不是這個政府部門遇見了什麽難事,而是他們幫一個老者找到我們家來求助的。而且酬金方麵也是那個老人出的,這個文物部門隻不過是一個牽線人。說到這裏,家裏人就很奇怪了,哪裏會有什麽政府部門幫助普通人求助的道理,那人既然出得起這個價錢,廣州本地做這行的也不是少數,怎麽會舍近求遠,找到我們家?家裏人把心裏的疑問一說,廣東這邊的人聽了之後,解釋說,廣州本地做這行的人那個老人信不過,說不定這次的事,就是本地人暗地裏下的樁子,哪裏還敢在廣東這邊找人辦事。老人這輩子基本就沒到過長江以北地方,對北方也不是很熟悉,所以這老人才找到了這個文物部門,想看看官家的人能不能托關係,在北邊找一個做這行的,於是就這樣七拐八拐,到最後就找到了我們家頭上。至於為什麽政府部門甘心為一個普通老百姓幫忙做事,廣東這邊的人解釋道,劉老先生{這個老頭姓劉}對國家有很大的貢獻,他曾經無償捐獻過很多珍稀的文物給國家,分別收藏在全國各大博物館和科研機構,而廣東省博物館更是接受了他數以百計的文物,其中還有數個國寶級文物。所以整個廣東省的文物係統都對老先生是十分敬重的,這次劉老先生遇到了一些困難,政府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所以這個文物部門才破例為劉老先生做起了獵頭,為他全中國的到處尋這方麵的高人。

話說到這裏,家裏的老頭也大概能聽明白這裏麵的意思了,隻是兩個人都很奇怪,這個劉老先生是幹嘛的,光是在廣東博物館就無償捐獻了數百文物,還有好幾個國寶級文物?雖然這些個文物都沒有親眼見過,但隨便一個國寶級的文物拿到國外去拍賣,那都是七八位數的價錢,而且還都是美金。如此大的手筆,可真的是很難得一見,這劉老先生到底是什麽來頭呢?

說話間,一行人就到了廣州市郊的一棟宅子門前,車子一停,家裏兩個老頭子下了車就開始打量起這棟毫不起眼的宅子。才看了幾眼,就發現這宅子真是不尋常。雖然他看上去隻不過有兩層,但是眼尖的一個老頭子看見了在這宅子主體的一旁有一套通風係統的外置設備正在運行,看那規模,這宅子至少應該有一個三層幾千平米的地下室。而且一個老頭子隨手摸了摸宅子的地麵和牆體,手上綁著的磁針都有反應,說明這地裏麵和牆壁裏很有可能不是簡簡單單的磚石結構,裏麵一定使用了相當多比列的鋼鐵,而且也不是普普通通的鋼結構建築那般,怕是裏麵整個都襯了一層厚厚的鐵皮。當時老頭子們就想,就這套不起眼的宅子也得百位數才能搞下來,萬一以後要拆遷了,這銅牆鐵壁的,不得讓拆遷隊頭疼死?

正想著呢,寨子裏出來了幾個人,一看就是保鏢護院一類的人,他們和廣東來接機的一行人耳語了幾句,就對家裏老頭子道,請兩位跟我來。廣東的那幾個人就站到了一旁,說,我們就不進去了,劉老先生不喜歡看見太多人,有什麽需要都直接和劉老先生說就行了。說完幾個人就除了院子,開車離去。

家裏老頭子在那幾個保鏢的引路下,七拐八拐的在一層的意見大書房裏看到了劉老先生。那劉老先生看上去氣色還成,看年紀怕是有六十多奔七十的樣子。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和看人的目光裏,都能感覺出來那是來自於他這麽多年的養尊處優積攢而來。劉老先生一見人來了,就忙讓兩人坐下,然後一旁的家政阿姨就端上來的熱茶和幾樣小點心。

劉老先生笑著說,這次有勞兩位了,人一旦年紀大了,身上就有了這樣那樣的病。我現在吃穿住行都要按照醫囑來,所以這不是老夫小氣啊,等一下再過兩小時,我才能請兩位用點餐,我這全國各地的好酒有不少,國外的酒也有,兩位喜歡什麽樣的酒都不要客氣,隻是我這身體就不能陪兩位多飲了,見諒見諒啊。

家裏老頭子忙道,客氣,客氣。推脫了一番之後,劉老先生依舊堅持,家裏老頭才說,出來做事,不能飲酒,這是家規,不能破例。劉老先生點了點頭,就又吩咐下人備下兩份好酒等家裏兩個老頭子走時帶回去。家裏老頭子實在推辭不掉,也就隻好接受了。

在這麽一大番客道家常之後,劉老頭子才奔入主題,一路上廣東方麵的人也沒有明說到底是什麽事,所以直到劉老先生自己說出來,家裏人才知道這次劉老先生的煩心事,就是想讓他們兩個幫助他把家裏的一樣古物給驅一下陰。

原來像劉老先生這樣身份地位的人,都是自持身份,不會參與到什麽文物買賣拍賣之類的事情當中去的,但是總會有遇見自己喜歡的古玩珍寶的時候,這個時候他們就會找一些買手去收購那些他們感興趣的古物。其實這也尋常,拍賣之類的地方,總是會有買家自己不露麵,雇一個不相幹的人來參加拍賣,這些一來不出風頭,二來還能保密。最近幾年的拍賣會上,還多了電話拍賣和網上拍賣兩種方式,更是方便了像劉老先生這樣有身份不方便露麵的買家。

可是這次劉老先生弄回來的古物卻不是從別人那裏買回來的,而是換回來的。因為像劉老先生這樣的人,所喜歡的東西也不會是什麽凡品,很多都是別的收藏者都給多少錢都不會出賣的心頭好,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一種以物換物的交易方式就出現了,劉老先生們把自己願意出讓的文物名單交給換物交易中心,而自己想要的文物類型種類也一起交過去。等到當雙方的文物名單有匹配的時候,交易中心就會通知雙方。然後剩下的事情就是雙方買家的事情了,文物之間的差價,文物的真偽鑒別,和文物的交易方式和送貨途徑等等,都是由雙方共同商議完成的。這次這樣東西就是劉老頭子用這種交易方式換回來的,用的是一副宋代的名家字畫,換回來的是一把古兵器。

話說到這裏,家裏老頭子自然就開始問劉老先生,那是什麽兵器? 沒想到,劉老先生這個時候卻賣了一個關子,他道,如果我說出來這個東西的名字,你們能夠說出他的來曆,我就再送你們一份好酒。如果你們答不出,我也不要什麽東西,事成之後你們晚走兩天,陪我逛逛咱廣州的六榕寺如何?

六榕寺位於廣州市越秀區的六榕路,為一座佛教寺廟,至今已有1460多年曆史,內有六榕花塔,廣州四大叢林(六榕、光孝、華林、海幢)之一,六榕寺為廣州佛教聖地,亦為廣州旅遊景點及名勝古跡之一。大門上有一副對聯“一塔有碑留博士,六榕無樹記東坡”,為民國初年順德文人岑學侶撰寫,聯中“博士”指的是王勃,“東坡”指的是蘇軾,以紀念他們對六榕寺的貢獻。

家裏的兩個老頭子一聽這個賭局,也來了幾分興致,就應了下來。然後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劉老先生說出那個兵器的名字來,看看賭局的勝負如何。 劉老先生小品了一口麵前的清茶,看著家裏兩個老頭子,似笑非笑的道,你們可知道蘆葉槍嘛?

此話一出口,家裏兩個老頭子就都愣在當場,劉老先生有幾分得意的道,說不出吧,這賭看來是老夫我贏了。 他剛說完,家裏的老頭子就道,你所說的蘆葉槍,可是北宋征遼大將軍楊延昭的兵器? 劉老先生一聽,大吃一驚,呆了半天才說,你們連這個都知道,看來是我太大意了,可憐了我那珍藏二十多年的老窖燒刀子了。

關於楊延昭前麵我說過八卦門的故事,曾經簡單介紹過楊家將的事跡。說書人和演義裏這個楊延昭是楊家的六郎,所以世稱楊六郎,可是那全都是說書人和演義裏的謬言。實際上楊延昭是楊家的長子,他楊六郎的名號是懼怕他的遼兵所起。據說楊延昭曾在一次與遼軍對戰時,連殺遼軍六員大將,渾身是血的殺到了遼軍中帳,嚇得遼兵連退三十裏。至此之後,遼軍一聽對麵來將是楊延昭,都紛紛畏戰,不敢上前。楊六郎的名號從此叫響遼國軍中,漸漸的又傳到了宋軍之中。這楊延昭一生征戰無數,罕有敗績,自然是兵馬嫻熟,謀略無雙。楊延昭鎮守邊關二十多年,嘔心瀝血,英勇善戰,但他畢竟不是邊關主帥,說到底,楊六郎始終不過是一個指揮幾千人馬的普通戰將。宋史對他的記載,無論功過都非常簡單。有關他的英雄事跡,野史多於正史,傳說多於正傳。在1014年時,楊延昭病死於邊關,享年57歲。而那柄蘆葉槍,正是楊家世代祖傳,楊六郎揮舞了兵馬一生,飲了無數遼兵鮮血的利器。

而且蘆葉槍在江湖裏,也是十大名槍之一。正史裏不多見,但野史傳說裏卻屢現身蹤,也難怪劉老先生如此托大,平常人自然不會熟悉這蘆葉槍,但要是問問江湖裏的人,怕是十個裏麵至少有一個人會知道。

拉個外傳,關於中國的十大名槍的。這十支槍分別是:秦末項羽的霸王槍,三國趙雲的龍膽亮銀槍,蘇護的火龍槍,西漢霍去病的梅花槍,南宋嶽飛的瀝泉槍,三國馬超的虎頭湛金槍,明朝戚繼光的神威烈水槍,唐代羅成的五虎斷魂槍,三國薑維的綠沉槍,以及北宋楊延昭的蘆葉槍。因為中國古時候的兵器,劍是兵中君子,而槍卻是軍中之霸。在武林裏很少有人練槍,而軍中槍卻是當之無愧的王者。所以自古以來使槍的名家大家多半是在軍中,江湖裏卻很少聽說有誰是玩槍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別管是什麽槍,到了當今這個時代,都怕是敵不過普普通通的一把手槍了吧。還是那句老話,時代在前進,你不變也得變啊。

這次這柄蘆葉槍是一個在中歐的華人收藏家忍痛割愛的,劉老先生也是權衡很久,才把自己正藏多年的一副宋代仕女圖拿出來做了交換。原本這事情是兩全其美,皆大歡喜的事情,沒想到在劉老先生拿到蘆葉槍之後的第三天,就開始噩夢連連。每次入睡必遭夢魘來襲,而且每次的夢境都是一樣的。於是短短兩個月裏,劉老先生就已經幾乎精神崩潰,你要是兩個月天天夜裏睡不好,你也一準會瘋,更何況又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今天家裏老頭子看見的劉老先生,已經是整整兩三天沒入睡了,之所以看上去這麽神采奕奕,全是靠醫生的藥物在支持。但服藥也肯定不會是什麽長久之計,這飲鳩止渴的法子早晚會有一天搞垮劉老先生的身子。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找出蘆葉槍裏麵的邪物,因為劉老先生此時也在懷疑,為什麽他最感興趣的古兵器偏偏在此時出現,而且他上一任的神秘主人明顯也沒有受到這蘆葉槍的影響。到底是他有問題還是這槍有問題呢?你要知道,劉老先生的這番大家業,子侄一輩惦記著的人不會在少數,這要真是自己人做了什麽手腳,那麽恐怕就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解決的事情了。雖然這些話劉老先生說得很隱晦,但家裏老頭子還是聽得明白,這蘆葉槍雖然是真,但假的怕是劉家一些人的良心。

於是家裏的兩個老頭子就隨著劉老先生一起進到了他家的地下室,去看看這柄蘆葉槍。到了劉家的地下室,家裏老頭子才知道這劉老先生的收藏品到底有多少。前後一共是四層地下室,每層都是滿滿當當的古玩字畫。一個老頭隨意的翻動了一下路過的一堆字畫卷軸,就發現了一卷軸子冊頁寫著吳道子名號的山水畫。老頭子也沒看內容,想必是真不會是假。可後來他才發現,就算這一堆字畫都是吳道子的真跡,也怕價值上也抵不過盛放他們的那個青銅容器。那大如水缸的青銅器,口小肚大,三足兩耳,上麵滿是看不懂的龜甲文和野獸造型的圖騰,隻怕這個是商周時期的王鼎……

就在家裏老頭子暗地裏好奇劉老先生到底是從哪裏淘來的這些個珍寶,而他又是怎麽才置辦起來的這份如此大的家業時。劉老先生就停在了一處牆壁前,那麵牆整整齊齊擺的都是各個朝代的兵器,刀劍槍棒,斧錘弓戟,樣式繁雜。老頭子心知這些怕全是曆史上有名號的珍品,光著一麵牆的東西,估計就能在廣州鬧市買下一條街了。

劉老爺子沒說話,老頭子就自然而然的找到了那柄蘆葉槍,倒不是家裏人熟知這些兵器樣式,而是因為這一麵牆的兵器,雖然槍有七八柄之多,但隻有一柄槍是放在玻璃櫥櫃內,在櫃子外麵還密密麻麻的纏了一層紅線還貼了幾十張的符紙,想必這就是之前來過得同行的大手筆。家裏的老頭子看了看這些同行的手段,暗自點點頭,心想就算是自己來了,也隻能做到這一步了,可是很明顯這些東西毫無用處,而且劉老先生的情況幾乎還有加劇的跡象,所以這裏所看見的一切都是治標不治本,但是究竟怎麽樣才能一勞永逸的解決這一麻煩,就成了一個大難題。老頭子們看著這些符紙紅線,漸漸的沉默了下來,心中開始盤算起各種可行的方法。

按理說,這種常殺生的兵器附上了邪物是很平常的事情,前麵我也說過這類的問題。像這類名將所用的兵器,所斬殺的也大多不是什麽無名小輩,萬一有哪個亡者心有不甘,滋生了怨氣,把殘魂餘魄附在了兵器上,也不是沒什麽可能。但是這類俗稱“魂印”的邪物,卻是最容易被破陰的一類,一般情況下,在一桶屎尿裏泡一晚上基本也就沒什麽邪物依附上麵了。更何況像如今這樣,縛靈繩鎮陰符在外麵裹上厚厚一層,再厲害的魂印邪物也都給破了,就算你破不了這東西的邪性,起碼更壓製住他,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不減反進,讓劉老先生情況更加糟糕的。

話說到這裏,老頭子就問劉老先生,究竟他的夢境是怎麽一回事,裏麵都有些什麽。

劉老先生沉思了一會,緩緩道,在我的夢裏,總是看見一個背影,他從來沒有回過頭來,身上穿得都是古時候的那種金屬鎧甲,他一言不發,但總是讓我感覺到從心裏產生一股子寒意,然後從那個背影的地方就開始淌出鮮血來,一點點的朝著我淹過來,血越來越多,最後我整個人都泡在血裏麵,連氣都喘不上來了,然後我就醒過來了。這都已經快兩個月了,每天晚上我都夢見一樣的事情,你們說,這是不是有點問題,和這個蘆葉槍有什麽關係? 家裏老頭子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夢裏的那個穿鎧甲的背影就是蘆葉槍的主人楊延昭?

劉老先生道,難道不是嗎?一身古時候的那種鎧甲,又是將軍打扮,而且偏偏在我得到蘆葉槍之後我才開始做這個夢,還能和蘆葉槍的楊延昭沒關係嘛?

家裏老頭子對劉老先生解釋道,這槍要是有什麽問題,就憑外麵那些符紙足以壓製住它的陰邪了,隻怕這事不那麽簡單,和這個蘆葉槍是沒什麽關係的。

老頭子說著,就讓劉老爺子帶他們去自己的寢室看一看。因為兩個老頭子私下商量了一下,感覺這事怕是和這個蘆葉槍沒什麽關係,是有人拿蘆葉槍來打掩護,估計真正有問題的是在別處。而劉老爺子每次入睡就會遭遇奇怪的夢境,那他睡覺的地方有問題的可能性最大。

果不其然,兩個人就在劉老先生睡覺的床腿下麵發現了一點有移動的痕跡,重物在地攤上時間久了總會有一些壓痕,而床如果移動了,那些壓痕也不會完全的被遮掩住。於是老頭子就叫人把整張大床給翻了過來,結果在床板下發現了有一塊木料被替換了。原本是上好的花梨木,結果現在換上去的這塊兩個老頭子拿過來一聞,一股子腐爛的屍朽氣味衝鼻而來,兩個老頭一見,就吃了一驚,原來這是一塊古棺材上麵取下來的爛木頭。這種腐朽的爛木頭埋在土裏不知道幾百年了,經過這麽多年的屍水的浸泡和在土裏的陰氣積攢,整塊木頭恰恰成了下降的好材料。老頭子用手在那木頭的反麵輕輕一摸,果然上麵還隱約刻著一些符文。

劉老爺子一見這個,立刻就嚇住了,沒想到這兩個月來,自己就是整天睡在這個棺材板上麵,難怪自己整天夢見些不幹淨的東西,更何況人家還用這板子下了降頭。

老頭子們說,估計這個棺材的原主人也是個古時候的將軍,那個無名的將軍怕才是劉老先生夢裏的那個背影主人。而蘆葉槍的楊延昭實在是背了這個無謂的黑鍋。這行當裏做得久了,自然不會相信什麽巧合,所有的一切巧合後麵都必有他的蹊蹺之處。老頭子把這事告訴了劉老先生之後,這次的活兒,也算是順利完成了。老頭子們對劉老先生說,之所以前麵來的那些同行都沒能找出這事的真凶,都是被蘆葉槍擋住了視線,他們大部分的目光都被吸引在了蘆葉槍上,而真正的原因卻一直隱藏在背後,沒有任何人產生懷疑,不得不說這個幕後黑手的這套心理戰術玩得很不錯。可是正如我前麵所說,世間不會有如此湊巧的事情,事後才查出這事和劉家的一個兒子有關係,蘆葉槍和那無名將軍的棺材板,都是劉家的兒子在後麵搞得,想必他的如意算盤也正如老頭子所說的那樣,想搞一個障眼法,人不知鬼不覺的搞垮劉老爺子的身子,從而再從家產裏得到一些好處去償還他在外麵欠下的巨額賭債。 故事說到這裏也沒必要再多說什麽,家裏的老頭子拿了一堆好酒和酬金回到了老家。在他們走之前,還是陪著劉老爺子逛了六榕寺,也算是交了一個朋友。就在六榕寺裏,劉老爺子告訴了老頭子們他的發家經曆。我倒是覺得這個劉老爺子的故事比這個故事本身更具傳奇性,這裏就當新年禮物,一起說給大家聽聽。

劉老先生是香港籍,但是他年輕的時候是大陸人,老家是廣東佛山的。因為家裏額成分不好,所以在文革之前他們家就在當地比較受歧視。在他父母先後病死之後,劉老先生那時候剛二十出頭,但聰明的他已經感覺到了中國政治正在醞釀著什麽大的變化,於是就在文革前期,那團日後燒盡了整個中華大地的大火的火苗剛剛燃起的時候,他就偷渡去了香港,投奔他在香港的小姨。劉老先生這人十分善良,在他找到小姨之後,發現小姨的生活條件也很不好,身體也不十分健康,但他不離不棄,一邊拚命的打工養活他們兩個人,每日辛苦上班回家之後,還要繼續照顧小姨的衣食。終於過了將近十年,盡管劉老先生每日辛勤,但兩個人的情況還是沒有什麽好轉,而小姨的身體已經病入膏肓了。劉老先生的小姨在臨終前,把他叫到了身邊,告訴了他一個驚天的秘密,原來他們家是晚晴洋務名臣吳廷珍的後人,這個吳廷珍曾經掌管著這個大清的涉外事務,相當於現在的外交部長,但實權卻遠遠超越了外交部長,他還可以操控一些大清當時對外的貿易,具體也不太清楚。但是當時北洋政府漸漸勢微,大清風雨飄搖,武昌起義之後,民國建立。吳廷珍當時認清了形式,及時得站對了隊伍,成了民國的開國之臣。但終究是前朝舊臣不得重用,吳廷珍最後鬱鬱不得誌,病死在了家鄉祖宅中。但是吳廷珍卻給家裏後人留下了一筆不菲的遺產,可是當時那個時期,兵荒馬亂,他的幾個兒子也都不在身邊,於是他就把這件事情告訴給了自己的女兒,而且還讓女兒發誓,這筆遺產傳男不傳女,女兒此生不得動用,要傳給她的男性子孫才可以。可是說來也奇怪,吳廷珍女兒之後的連續兩代人裏都沒有男丁,於是這筆遺產就傳到了劉老先生的小姨手中。而他的小姨這一生未曾婚嫁,更沒有一子半孫。原本以為這遺產怕是要從此湮滅了,沒想到劉老先生來到了香港投奔與她,於是這麽多年來,她都在不動聲色的觀察劉老先生,最後終於認定了劉老先生為人善良淳樸,於是在臨死前決定把這筆遺產傳給劉老先生。

劉老先生在處理完小姨的後事之後,就拿著小姨給他的一個地址買了一張機票,飛到了當時香港殖民地的宗主國,英國。到了英國之後,劉老先生一路輾轉,終於在英國西部的一座小鎮的郊區找到了他找到的地方,那裏是一座已經荒廢了的莊園。但他手裏的地契清楚的表明,是個莊園是當年吳廷珍暗地裏買下來的。

劉老先生在那莊園附近轉了幾圈,天一黑,就悄悄的潛了進去。在那莊園裏,劉老先生轉了半夜,才發現小姨死前和他表述的一個符號然後他就在這個符號的指引下,來到了莊園後院一處當年是用來做馬廄的小院子。在那個院子裏,他發現了一個地窖的入口,他破門而入之後,發現這個地窖的下麵壓根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是一個酒窖或者地下室那樣的大小,而是一個碩大無比的地下倉庫。要說是倉庫,劉老爺子當時也沒看清楚到底有多大,因為很多通道都已經被堆積如山的大木箱給堵住了。劉老先生在第二天來的時候,帶了不少紙箱和包裝材料來,心想這麽多東西得一點點的運回中國去,萬不能引起外人的注意,發生了什麽意外。不然他們家這麽多年來一輩輩守護的寶藏都要葬送在他手裏了。當時劉先生小姨去世的時候,留給了他一筆錢,他走前也把小姨在香港的房子給賣了,可以說劉先生那時候手裏有不少錢的,可是誰都沒想到,僅僅是劉老先生花錢買包裝這些文物珍寶的紙箱,填充材料什麽的,就已經花光了他所有的錢,可見那個地下倉庫中有多少中國的寶藏。最後不得已,劉老先生拿著那些珍寶中一個不起眼的瓷碗,回到了香港,竟然賣了二十萬美金。劉先生又帶著這二十萬重返英國,用這些錢買來了材料,雇傭了幾個人,把剩餘的寶藏一點點的打包裝箱。到最後,劉老先生把這些寶物全部裝進集裝箱,海運回了香港。現在你們猜猜吳廷珍當年借著職務之便,到底運了多少文物去了國外?整整四十個集裝箱!四十個!集裝箱!

後來劉老先生拿出一部分文物變賣,又趕上了好時機,在香港投資了一些地產和製造業,結果回報頗豐,漸漸的劉老先生就用這筆錢發了家。而另一方麵,劉老先生覺得這樣的飛來橫財,與己不益,所以他又從哪些文物裏拿出來了大部,捐獻給了各大博物館和政府機構。劉老先生到了晚年的時候,就長居廣州了,每日與他的那些珍寶相伴。

聽說前幾年劉老先生還在電視上露了麵,講述了他與自己那些珍寶的故事,也不知道現在劉老先生還是否健在。在這裏,我們就祝願好人一生平安吧。 最後,元旦快樂,麽麽噠。


34。馬家村  

再講一個最近兩年的故事吧。那年有一個雇主托關係找到了家裏麵,那個事主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男性。他的大學位於河北,還算是個不錯師範類學院。這個男學生家裏是做生意的,經濟條件也還算不錯,不然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哪來的錢來交家裏所謂的“服務谘詢費”。能找到家裏也是因為他們自己家生意場上的朋友的介紹,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有家裏人的聯係方式,能找上門來的事主也都不會是一般人。但是家裏有自己的規矩,要挑活兒,同樣事主更是要挑。不是太大的麵子,過於危險和法律打擦邊球的事情自然是不會去做的,而對於非良善之輩的事主,再多的錢,他的活兒家裏也不會去碰的。

以前就曾經有個養鬼的演員找到家裏人,那演員還算有點名氣,為了紅聽了旁人的妖言,自己去泰國找了個阿讚,弄了個小鬼自己在家養起來了。原本這也不是很大的事情,但萬事盛極必衰,在她短短幾年裏莫名其妙走紅了之後,她的事業就開始了大滑坡,順帶著自己的身體也出現了種種問題。這個時候那位明星才想起來其他人的忠告,知道自己的運勢入不敷出,自己的寶貝開始反噬,於是她這才匆匆找人,尋求化解之法。但是家裏人剛剛接觸這個明星之時,發現了一個重大的問題,也是這個明星一直隱瞞沒有告之外人的隱秘,原來她養的那一隻竟然是自己的骨血,也就是說她懷著身孕去到了泰國,私下做了人流手術,將自己的骨血化蠱成靈,當做古曼養了起來。她這種做法罕有人為,一者為人父母都對自己未能出世骨肉都有憐憫之情,偷偷做場法事超度怨魂都嫌不足,又怎麽會有人用巫術困住自己孩子的魂魄,不讓他入七屆輪回?二來,養鬼之術,源自中原,傳至南洋,又和當地巫蠱融合,但終究不過是一個竊運借勢的陰損法術,盡管靠這行討生活的人群散步種種言論,說此類法術百利無害,但天道昭彰,萬物有靈,哪裏有隻借不還的道理?很多人都明白此點,所以大多不敢接觸此法。就算一時間鬼迷心竅,也都知道要為日後留一條退路,故而養鬼者常有,但養自家的骨血的罕有人為。

可是依舊是太多人隻看見養鬼者人前風光,而那些人背後的淒慘卻沒幾人知曉,再加上如今社會眾多商家利欲熏心,公然宣揚這類巫蠱之術的種種益處,對於隱藏的危險和持有者將要付出的代價,卻很少提及,甚至全盤否認。最近幾年被炒熱的佛牌就是一例,以前我也說過,不想再重複了,隻是那句話,佛牌是有,就怕你請了個陰牌回去,還當佛牌供著,太多請牌的人隻是聽從了賣家的片麵之詞,連自己那牌的正陰都分不清,就當寶貝片刻不離身。身邊也有戴過的朋友,無疑不是之前我已經勸說過,但未聽勸,之後出了事情又回來哭鬧,真的是一句成語送出去:咎由自取。對於養鬼靈童古曼這些法術也是同樣的道理,你信我者就不要去碰,不信的人隨便你,沒必要和我來爭論孰對孰錯,隻要記住,自己選的自己扛,出了事再來求助,請問,您哪位?

至於這個明星選的養鬼之法,和泰國本地的古曼煉化大有不同,更為接近馬來印尼那邊的絳術。用自己的骨血做引,成效自然事半功倍,但是日後的反噬自然也比一般的法術更為凶險。所以當家裏人得知此人竟然為了世間虛名,如此殘骸自家骨血之後,立刻退了訂金,終止了合同。那明星也自知理虧,不敢讓人來家裏理論求情,怕家裏人把此事緣由說出來讓他人知曉,故而這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現在這位昔日紅極一時的明星如今在熒屏上已經難覓身影,自家的生意又一落千丈,隻能在一些三四流的娛樂節目裏插科打諢,討個生活。

閑話又說了太多,我們回到故事。

當時那個事主找來的時候,正好是世界杯期間, 家裏不少人都是球迷,每天沒日沒夜的守著電視,直播重播不管是哪裏對哪裏,都會有一堆人圍著電視看。那人進了大院之後,自我介紹,說自己是誰誰介紹來的,自己姓孫。當他看見家裏一群人在圍著電視看球賽時,一時還覺得自己是找錯了地方。也不知道外麵人是怎麽想像坐家裏這行當的宅門氏族的,難道都麵無笑容,一身黑衣唐裝,整天研究字畫古玩,每天最大的娛樂也得是玩牌九橋牌麻將之類,網遊電子遊戲ps,xbox之類壓根就不會沾。你要是這麽想讓我怎麽說呢,我隻想說,我們也是文明社會的人,也許主家的位置會偏僻一些,也沒有很方便的交通,但水電網煤總是有的,所以我們真的不是住在山洞裏的。

家裏人對這位孫先生的表現也都見怪不怪了,負責招呼客人典賓客給他搬了椅子,又倒了茶水,也在一旁坐下陪著閑聊了起來。沒過一會,家裏一個老頭子從內院出來了,問這個孫先生此行前來所為何事。

這時剛才一直陪著閑聊的典賓客轉過身來,麵有幾分難色的對那老頭子道,叔,孫先生這事我們管不了。 老頭子聽了一愣,說,這事滲色兒了? 色兒是行話,有很多活兒因為有些許顧忌,比如會和政府相悖或者已經被別家把活兒接了之類的。這種情況下家裏是百分百不會把生意攬下來的,隻能客客氣氣的將來者好言請走。可是典賓客回說,不是色兒的事,是這事不歸我們管啊。 老頭子問道,怎麽個事,說來聽聽。 典賓客道,這事應該是場子上管的,他來找我們是要找人的。 老頭子聽了,也大為不解,對那孫先生道,你是要找人?

這時電視上那場球賽已經轉播完畢,看完球的家裏眾人也發現典賓客這邊有事情,沒多久就圍上來好幾個人。 孫先生一看身邊人多了,頓時顯得有些緊張起來,老頭子寬慰他道,沒事,都是我們家裏的親戚,你有什麽事可以直說。 周圍的人聽了典賓客的介紹,也都紛紛對孫先生道,你要找人應該去找警察,我們家不管這種事的。 孫先生道,我已經找過警察了,警察也去她家找過她了。 老頭子問道,那人找到了嘛? 孫先生猶豫片刻,低聲道,找到了。 話音剛落,四周的人嗡的一聲都炸了,很多人都直接說道,警察找到了你還來找我們幹嘛!

老頭子一聽也有了一絲不快,他道,孫先生你既然能找到我們,說明你家裏也不是平常人家,而我們家裏是做哪一行的,想必你也清楚,我知道現在很多年輕人都不信這一套了,那也沒什麽,但你要是想來拿我們尋消遣,我怕你就找錯人了。

說著老頭子一個手勢,典賓客心中了然,知道這是要“送客”了,然後他便一步上前,將那孫先生請出門口去。 可是孫先生躲開了典賓客伸出來趕人的手,直接對著老頭子道,師傅你誤會了,我真的是要找人,我要找我女朋友,警察找到的那個人不是她。 他這幾句話一說,四周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幾分吃驚,剛才明明說警察找到了人,現在又說找到的不是那個人,聽著意思警察是找錯人了? 老頭子一見如此,知道事情有所蹊蹺,就揮手驅散了四周人群,示意孫先生跟著他,進內堂說話。 進了內堂之後,孫先生連喝了三杯水,這才將整件事情徐徐道來。

孫先生家裏生意做得不小,所以自然也不會用心學習,但是好在天生腦袋好,高考分不多單頁過了本科線,家裏又花了點錢,就進了河北的一家師範類大學。孫家原本也不指望孫先生拿一個多麽風光的文憑,隻是想讓他混個文憑就趕緊回家,進入到他們的家族企業中去,所以孫先生在那個學校還算自在,也和正常大學生一樣,考試做個弊上課讓同學幫忙點個到,就這樣他混過了一年。後來,孫先生就找到了一個女朋友。

孫先生的女朋友是陝西人,家裏是榆林山溝裏的,這位姑娘她姓馬,在西北家中姓馬十有七八都是回民,但馬姑娘家裏卻是地地道道的漢人,至少她身份證上市這樣寫的。榆林那地方處於西北邊陲,但人傑地靈。附件有兩個縣城,一個是米脂一個是綏德,相傳三國貂蟬是米脂人,而呂布是綏德人,故而有一句話便是“秘製的婆姨,綏德的漢。”意思就是說米脂的姑娘個頂個的水靈,綏德的小夥子是個比個的帥氣。馬姑娘就是一個十分水靈的西北妹子。

孫馬兩人的愛情就和大多數校園愛情一樣,浪漫溫情有之,打打鬧鬧也有。一晃就是兩年多過去了,眼看著到了畢業的時候了。很多大學情侶畢業之後都麵臨的分手問題,此時在孫先生的厚實的家庭條件下,壓根也不是個問題。孫家的公司在北京天津唐山等地都有分公司,規模也都不小,而孫家人也都很喜歡這個溫良如玉的西北姑娘,所以馬姑娘的畢業工作住房之類的都無需自己操心,無論在孫家的哪個公司裏工作,發展都遠比她老家那個山溝子要好得多。也正是如此,一開始幾乎沒有人會覺得這是一個問題,人往高處走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了。

但是偏偏馬姑娘家裏對此一百二十個不同意,馬姑娘自然是想留在自己情郎身邊的,西北的黃土高原和外麵的花花世界,無疑她也是更鍾意於後者。所以和很多故事裏的情節一樣,馬姑娘和家裏麵開始了無休無止的冷戰。鬧得最厲害的時候,馬姑娘曾經幾個月沒和家裏人打過電話,而馬家甚至直接來了兩個人找到學校裏來,要把馬姑娘給綁回去,連畢業證都不要了。最後被學校和派出所好說歹說才給勸了回去。而孫先生也曾想帶著馬姑娘去陝西,當麵和馬家老人下跪求婚,但被馬姑娘一票否決,馬姑娘的話是,他們家鄉她自己清楚,民風彪悍,就怕孫先生一進山,就要被自己家親戚給打個半死再給扔出來。後來孫先生經常看見馬姑娘用電話和人在激烈的爭吵,用的都是他們家那邊的方言,幾乎一句都聽不懂,想必電話那邊就是馬姑娘的父母。後來兩人就想直接領證,先斬後奏,但是孫家卻堅決不同意,孫家生意做得不小,也都是要臉麵的人,親家連見都沒見過,這證怎麽能領!以後結婚典禮上,女方的親屬難道都不來了嗎?如果那樣傳出去,孫家幾個老人的臉又都要放在哪裏?隱約間,孫家對馬家的不滿漸漸的轉移到了馬姑娘身上,孫先生的媽媽已經開始給兒子安排相親,私底下已經勸兒子不要再這樣繼續和馬家耗下去了。

就在這種狀況下,孫馬二人真的是一籌莫展,但就在兩人毫無辦法對抗著來自兩家的壓力時,馬家的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他們叫馬姑娘先回家一趟,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然後再考慮考慮要不要把女兒嫁進孫家。馬姑娘和孫先生自然是高興異常的,於是當天馬姑娘就定了機票回陝西,孫先生想陪著她一起,也被馬姑娘斷然拒絕了,理由也十分牽強,無非是家裏親戚脾氣都不好,怕到時候語言不和動起手,就沒辦法挽回了。孫先生也就沒有再堅持,送馬姑娘單身上了飛機,沒想到這一別就是整整半年。馬姑娘回到陝西之後就人間蒸發消失掉了。

先是手機停機,然後就是各種通訊軟件消失,最後連微博之類的網上內容也都刪得幹幹淨淨,再也沒有更新過。一開始孫先生是認為馬姑娘被自己家裏人給軟禁起來了,所以他就找了家裏的關係,又托人找到了當地的警方去馬家尋人,結果警察去到馬家的時候,正看見馬姑娘在自己家院子裏幫著父母做農活,一對檔案上的照片,是本人無疑。當警方和馬家說明了來意之後,馬家人都深感氣憤,都說,是自己家的閨女不想和孫先生談朋友了,都已經回家躲著他了,怎麽孫先生還陰魂不散的糾纏。弄得去馬家找人的三個警察十分尷尬,而馬姑娘更是當場借用警察的手機給孫先生打了一個電話,吼了幾句,讓他以後不要再來找她,好合好散,莫再糾纏。事情鬧成這個樣子,警察也覺得再呆下去沒什麽意思,勸說了幾句年輕人談戀愛不要太衝動之類的話,就出了山回了城。

孫先生的故事說到了這裏,老頭子也沒感覺出來有此事有什麽異樣,不就是兩個年輕人談戀愛談不成,女方回家,男方死命糾纏嘛?但看孫先生那個意思,似乎事情遠不止如此。果然孫先生繼續敘述起這件事情。

警察回複孫先生之後,孫先生也一時感覺兩個人的感情真的走到了盡頭,而馬姑娘當時打過來的電話,更是讓孫先生悲痛欲絕。馬姑娘當時回家走的匆忙,很多東西都沒有帶走,於是孫先生回到他們一起居住的公寓裏清理物品,但就是在清理的過程中,孫先生發現有一樣東西不見了,那東西隻是一棵多肉植物的盆栽,不值什麽錢,可那是兩個人在一起時候,孫先生送給馬姑娘的第一件禮物,這麽多年了,馬姑娘一直悉心照料,上學畢業搬家都沒有丟棄,可是現在卻突然失蹤了。孫先生一回想,感覺事情變成這樣,馬姑娘一定回家之前就決定好不再回來了,所以才會帶走這件不起眼,但對兩個人有著特殊紀念意義的物品,坐飛機帶一個盆栽是很麻煩的,如果不是事先已經做了決定,馬姑娘是不會費力一定要偷偷帶走這盆植物的。

想到這裏,孫先生才感覺到馬姑娘臨走前那幾天的種種反常行為,可是當時他都沒有怎麽關心,等到馬姑娘突然說家裏人同意讓她回家一趟的時候,他還感到十分高興,但那時馬姑娘心裏早就已經做好了永別的準備了。忽然間,他回憶起了馬姑娘當著警察的麵打的那個電話,雖然聲音確實是馬姑娘的聲音,但他總是感覺有一絲異樣,可是當時事情來得突然,時候他又隻顧著傷心,直到現在冷靜下來他才感覺出來,那個電話不像是馬姑娘打來的。 老頭子這時候問孫先生道,你剛才說那電話的聲音是馬姑娘的?

孫先生道,是,聲音是她的。 老頭子又問道,警察告訴你他們也親眼看見了馬姑娘在家裏,沒有問題。 孫先生道,是的,警察對著照片,說就是本人。 老頭子好奇得說,那你的意思是一個大活人,臉沒錯,聲音沒錯,但人卻不是那個人? 孫先生點了點頭,沒有回話。 老頭子道,世間相貌相像的人又不少,聲線類似的人也有,但要是聲音和相貌都要一樣,而且還讓別人辨不出區別,你知道這種幾率有多大嘛? 孫先生回道,應該很小吧。

老頭子點頭道,估計要數十萬才有其一吧,但這兩個人能夠相遇,或者和你說的那樣,都出現在馬家,這種概率更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了。你不要看電視小說上,這類事情好像不算什麽,但現實裏你可聽說過這種事情的發生?而且就算馬小姐是雙胞胎,一直瞞著你,但聲音終究是騙不了人的。我想孫先生,這一切應該都是你多想了,馬小姐真的隻是想要和你分手而已。 孫先生搖了搖頭,道,不是的,我了解她,那電話一定不是她打來的,每個人說話都有自己的習慣,那電話聲音雖然不錯,但她那說話的方式一定不是她本人。

老頭子聽了孫先生這句話,也不得不承認有幾分道理,每個人講話除了聲音,確實還有太多的細節可以區別其中的差異,最簡單的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口頭禪,也就是出現頻率最多的詞匯組合,當人受到驚嚇時,語言上的第一反應也都不盡相同,比如有些人會說“我的媽呀”,有些人直接就是一句髒話。而在其他方麵,每個人的語氣,斷句方式,音調的變化也都是不相同的,再延伸一點,反應個人本身的文化素養,生活習慣的語言上麵的“腔調”更是不會相同。但這些都是最熟悉的人之間才能區別出來,外人是感覺不到。所以孫先生這樣一說,老頭子也產生了一絲懷疑,於是他問道,除了這些,還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嘛?

孫先生沉默了一會兒,道,後來我又找了私家偵探去了他們家…… 老頭子一聽,也是一驚,說,你竟然找了撈偏門的人?查出來什麽了沒有? 孫先生搖了搖頭道,我找不到那個人了,頭一天他電話和我說要進山調查一下,結果第二天他就消失了,現在都已經一個多月了,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老頭子這時也感覺出來,整件事確實有點不太對勁,如果那個私家偵探不是貪了錢之後消失不做事,那隻能說明他進了山之後遇到了危險,按照時間來看,估計已經凶多吉少。而私家偵探這種最近幾年流行起來的職業,原則上來說是和法律打擦邊球的,他很多的經營範圍直接就是違法行為。可是這種職業自古就有,也不算什麽新鮮事物。以前說的小紅門就可以算是這種職業裏的,終究是做撈偏門生意的人,江湖上幹這行的名聲口碑是最重要的,孫家能找到的人定然不會是無名之輩,可如今這個人竟然能無緣無故消失,十有八九是在馬家那山溝子遇到了麻煩。

老頭子想到這裏,突然想起來孫先生之前講過的一個細節,他問道,你剛才說過,馬家曾經來過人找過馬姑娘,你還記得那兩個人的相貌衣著嘛?給我說說看。 孫先生微閉雙眼,回憶了一會兒,說,記不太清了,都一年多了,但我記得她管那兩個人一個人叫舅,一個叫大爺,那兩個人普通話說得不好,基本就是在講方言,我幾乎聽不懂,那兩個人的長相衣著我雖然記不清楚,但肯定沒什麽特別的地方,都是那種農村來城裏打工的農民工穿的那樣,還都是七八十年代的中山裝,解放鞋之類的,有個人還戴了一頂草帽,皮膚都是黑黝黝的,一看就是在地裏幹農活常年曬得。 老頭子聽了心裏靈光一動,道,你說一個人馬姑娘叫舅舅,一個叫大爺? 孫先生點了點頭,道,沒錯,怎麽了? 老頭子說,西北和咱們北方沿海地區應該差不多,舅舅是母親這邊的兄弟,大爺應該是父親那邊的。你不覺得馬姑娘家裏來人,父母的兄弟都在一個村裏有點不尋常嘛?

孫先生道,對這個當時我也開過她玩笑,問她父母是不是近親結婚的。她和我說他們家裏就是這樣的,女兒都不外嫁,男的娶妻也基本是村裏的,外村的女人也很少嫁進他們村裏。她父母確實有一點血緣關係,但不是近親。 老頭子聽了說,那他們那村子還真是夠封閉的,外人幾乎進不去啊。 孫先生道,是很封閉,聽說進村都沒有什麽路,公路隻到附件的一個鄉鎮,要翻兩個山頭才能進村。她是他們村裏第一個上大學的,之前他們村裏人上過高中的都沒有幾個人。

老頭子道,問題就在這裏,那個地方的環境我也想得出來,土地貧瘠,氣候惡劣。肯定不會是一個生活的好地方,甚至可以使生存都有些困難。作為父母,女兒可以再更好的環境下生活,應該是件大喜事,怎麽還會百般阻撓呢?而對於其他人來說,就算上不了學,但外麵務工的機會肯定是有的,錢再少也比在他們山裏種地賺得多吧,明明可以把生活改善,怎麽會沒有人想出去轉一轉呢?而且他們村子裏通婚,幾乎和外界沒有什麽聯係,要是在幾十年前我還相信,但如今是什麽時代了?怎麽還會有那樣一群人甘心過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所以這事確實是有問題,但不是馬小姐的問題,有問題的是他們家,那整整一個村子都有問題!

孫先生顯然被老頭子這個推斷給嚇到了,原本隻是想找回自己的愛人,但被老頭子這麽一分析,這事似乎成了一個山溝子裏百來戶山民身上的問題。 老頭子安慰孫先生道,你放心吧,這個活兒我們接了,你訂金交了我們也不會退了,放心我們不會消失不見,一定給你一個交代,馬小姐的下落我們一定給你找出來,你先回家等我們消息,半個月之內我們就給你答複。

送走了孫先生之後,老頭子立刻和家裏其他的老頭子通了氣,大家都覺得這個老頭子的分析有點道理,雖然沒有人能說出來個什麽,但每個人都感覺這整件事都透漏出來了意思詭異。最後他們聯係了本家的族長和幾個管事,上麵就發了話下來,這活既然接了就要去做,但因為之前那個撈偏門的私家偵探的事,估計這事會有危險,於是家裏就給了六個人的名額去幹活,除了接活的這個老頭子和他在自己家這邊挑了一個陪同的後生,還另外排了兩個人從山東趕過來,然後山西太原那邊也要出兩個人,六個人湊在一起進陝,偷偷摸進那村子裏,把這事給查一查。一次六個人,這在家裏的過往生意上是很少見的,也足以證明這次的活兒家裏是很重視,說到底,這次不知道和鬼神沒有沒關係,但要麵對的可是行事彪悍的數百個山野村民。而且又是在山區,地方也不熟,出了事情想跑都不那麽容易。所以人多辦事也方便,最壞六個人四麵八方一起逃,總會有一個人逃出來回家報個信,真要到了那一步,估計家裏不僅要聯係其他江湖上的朋友,警方那邊肯定也是要去求助的了。

三天之後家裏的六個人就到了榆林市,太原的兩個人牽頭,畢竟算是半個本地人,這兩個人一老一少,年紀大的喜歡抽煙,牙齒整個都給熏黃了,少的那個帶個眼睛,我就叫他們老煙槍和小眼鏡。山東來的那兩個都是四十出頭,典型的山東漢子,身高體壯,舉手投足都看得出來是練家子,聽說是在膠州開武校的,顯然家裏是讓這兩個大漢在隊伍裏防備和村裏人動武的,而且這兩個人隨身各背著一個大的登山包,估計也是帶著武器進山的。這兩個人我就稱呼為大武和二武好了。而家這邊就是那個老頭和他徒弟,他那個徒弟又瘦又高,平日裏都叫他“麻杆兒”,但也是和別家學過幾招三腳貓的功夫,打架不好說,但身手敏捷,爬牆上房是一把好手。

進山的頭天夜裏,六個人在街邊找了一個小飯館,要了個包間,點了幾個菜,沒叫酒水。一邊吃個飯互相熟悉一下,一邊商量一下明天的進程。 沒聊幾句,太原那邊的老煙槍就掏出來一疊紙,給其他人都分了分,道,這是我們這兩天托人從警察和當地政府弄來的文件複印備份,你們都看一看,這個村子還真的不太對頭。

其他人看完自己的那幾張紙之後,又互相交換了看了看,也都感覺出來,怕是這次要解決的事情和以往要大不相同。他們通過那幾份資料得知,這個村子真的這麽多年沒有一個人到外麵長期生活過,就連這事的當事人馬姑娘,也是高中之後才開始在縣城裏讀書的,而且在上學期間,每個假期她是必定回家,從沒去過遠的地方,上了大學才算徹底出了山。而這個村子也曾經被外麵派進去過幾個幹部,但都沒做到幾個月便走了,緣由就是村裏人過於排外,外麵的人進村壓根就沒法正常工作,漸漸的這個村子就變得像是政府的法外之地了,自己管自己,村長什麽的都是自己村裏人選的,反正這個村窮的叮當響,沒礦沒地,也不會和鄉鎮方麵有什麽財務上的關聯,索性也就徹底沒人管了。正因為這個村的地理位置和村民的排外,外村的人自然也沒人和他們有什麽聯係,外村也曾經嫁進去過幾個女人,但奇怪的是這些女人在生完孩子之後不是死了就是傻了,娘家人也曾經去鬧過,但一進村,一個村子幾百個人都拿著農具站了出來,嚇得那些娘家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後來警察也去調查過,沒有什麽異樣,最後都不了了之。時間一長,附件的人都知道這個村的風水不好,外麵的人進去了都活不長,漸漸的也沒有女人願意嫁進那個村子裏了,而整個村子真的就和與世隔絕了一樣,除了每年政府的例行巡視和檢查,真的沒有一個外人會進村。

這時大武說道,這個村裏麵不會是自己種毒品吧,我知道很多常年沒有別人去的地方會偷偷種植這些玩意。 老煙槍笑道,種毒品就是為了賣了換錢,那個村的窮樣子像是有錢的嘛?真的種毒品賣,那村的生活肯定不會是這個樣子。 家裏老頭子接話道,這個村怎麽樣不好說,但村子裏的人倒是很團結啊,隻是他們這種團結讓我實在是感覺有點怪。

老煙槍道,這個村外麵來的人都紮不下根,村裏的幹部都是他們自己人,村長什麽的都不管事,整個村是靠著宗族體係管理的,真正說話有用的估計是那個村裏的族長,但是這個族長我們沒有任何資料,都不能證明這個村裏沒有沒這類的人。說到底,這個村多少人其實也不清楚,檔案上是三百多人,但是你們要知道,在西北,一家生上四五個,報戶口隻上一口孩子那是常有的事,很多人這輩子都不會出山,連個身份證都沒有,死就死了,在紙麵資料上都是壓根不存在的人。所以這個村子究竟是怎麽樣個情況,我們光靠這幾張紙是不能妄下判斷的。 家裏的老頭子點了點頭,道,明天我們進山是怎麽個進法?西北的山區我沒來過,我們是白天還是晚上進?

老煙槍示意讓小眼鏡又拿出一張地圖,展開放在桌子上一看,路線原來他們早就已經安排好了。小眼鏡這時說起來,這條路線我們是聯係了當地的派出所和縣政府,他們給了好幾條可以進山的路線,但這條是我們覺得最合適的一個。之前那個偵探出了事,估計是已經死了,我們怕他是一進山就已經被盯上了。這個村子如果真的和我們想象的那樣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話,那他一定在各個進山的地方都有自己的耳目。所以我們無論從哪條路線進山都會被發現的。

一直沉默不言的二武問道,那我們選的這條路會安全嗎?不會被發現? 老煙槍道,這條路和那些路不一樣,別的路都是起始於鄉鎮,這條路隻是路過那個村子,還隔著幾條山梁。一般來的人都會開車先到鎮子上,進山開不了車他們才會下車步行。我們不要開車,也不搭乘任何交通工具,我找了個過路車把我帶到那條路上,我們再從這條路直接翻山進村,不要走大路,他們應該不會發現。而且我已經和當地警方通了氣,我們的通訊器材上有警方的頻道,到時候萬一出了事可以直接找警察進山來救我們,不用太擔心。 一群人之後又把明天所有可以遇到的情況和各種需要注意的事項都演練了一遍,就散了席,都回到了賓館下榻之處休息。

第二天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從搭車到半路下車翻山一切都很順利,老煙槍對眾人說,因為怕被發現,所以他選的這個下車地點和那個村子還有一定距離,按照推算,不出意外第二天中午他們就可以到達村子的外圍,所以很明顯,他們六個人要在野地裏睡一晚上。所有人也都沒有什麽意見,都是走南闖北幹活兒的人,沒那麽多講究,西北的黃土高原露宿還算好,最怕是梅雨季節的南方,那雨稀稀拉拉的一連下幾天,身上都沒件幹爽的衣服可以替換,更別說睡覺找到塊幹燥點的地方躺了。

一群人走到當天下午的時候,家裏的老頭突然攔住了一行人的去處,問道,你們有沒有感覺出來,這附件的幾個山頭有點不對。 老煙槍看了看附近的山勢,又拿出之前的地圖對比了一下,也咦了一聲,道,怎麽和地圖上不一樣,這邊的山梁長了很多,那個山頭地圖上也沒這麽高。 這時小眼鏡也停下腳步,拿出羅盤比對了半天,道,附近應該是礦場,磁場有點不對,我們走偏了,不過還好發現得早,沒偏太遠。 老頭子道,這些都是小事,我是問你們看看這附近的風水看沒看出來點啥? 大二武不是做堪輿行的,他們也就隨便看了幾眼,沒怎麽說話。但是老煙槍是家裏做這行的老人了,他掏出望遠鏡,又蹲在地上隨手撿了幾塊土疙瘩按照這山梁走向把方位一擺,沉吟了一會,道,這是書裏說得五爪蟠龍?這世上真有這種風水局?

老頭子看其他幾人滿臉的不解,隨手指著地上剛才老煙槍擺弄的那幾塊土疙瘩道,你們看這個山梁上下起伏但卻沒有斷脊,這頭高聳,這頭卻是平緩入地,而且這山梁的走勢是向內盤曲的,內高外低。而四周相連的有五個山包,這幾個山包地勢都不算低,卻隻和這道山梁相接,像是這個山梁分出去的支脈一樣。加上遠處西北和東北方向的兩條山脈的起勢,這就是一條向內盤曲龍頭朝天要飛升的五爪蟠龍的風水局。這個局極其簡單,但是非自然的高山大川不能形,憑人力是不能弄成這種風水局的。所以這個局隻在一些書本裏提到過,現實裏真的是沒有聽說過哪裏出現過,倒是有一些攀強附會的弄些小山小丘的說什麽升龍局,先不說後天人工,單就那些小山包土丘之類,哪裏是什麽飛龍升天,長了幾隻肉腳的蛇抬腦殼罷了。 幾個人聽了哈哈一笑,老頭子對自己徒弟麻杆兒吩咐道,你看看我們現在在哪裏,再看看馬家那村在什麽位置。 麻杆兒一聲得令就開始忙活起來,不一會兒,他指著地圖上的一點對眾人道,我們現在就在這裏,而馬家村在這邊。

大家隨著麻杆兒的手指看過去,赫然發現馬家村恰好處於龍頭的下顎之處,就是說馬家村背靠的那道幾十丈高的懸崖就是這條飛天龍的龍首。 老煙槍這時也不得不說,看樣子這馬家村的門道不小,一開始我們還小看他了。 大武湊過來問老頭子說,你們說了半天這風水局,你們的意思是不是這附近有什麽皇帝的陵墓啊。 老煙槍道,沒聽說這附近有什麽古墓……說到這裏,老煙槍自己都笑了起來,繼續道,雖然沒聽說有墓地,但不代表咱們腳底下沒有,說不定我們這次撿了漏兒,指不定是哪家真龍天子的陰財等著我們去取呢。

家裏的老頭子們雖然不喜歡做盜墓倒賣文物這類的生意,但也不會幹涉別家的人發這門財。而很明顯,聽了老煙槍的話,山東的大武二武顯得格外的感興趣,原本他們就是走偏門的,自然不會有家裏人這些種種的忌諱。而老煙槍給和他一道來的小眼鏡使了一個顏色,那小眼鏡立刻就解開身上的背包,從包裏掏出幾件金屬物件。

老頭子一看,竟然是一套洛陽鏟和水平儀,這才明白太原這一家到底是幹嘛的,要不是地裏刨活兒討生活的,誰會隨手帶著這種東西在身上。 麻杆兒一見人家把吃飯的家夥都取出來了,忙道,我們這次是來找人的,可不是踩盤子的。 老煙槍道,放心,人我們會找的,但這個地方我們也得好好踩踩,你們不覺得這個馬家村的位置和這一塊的地勢過於巧合了嗎?他不偏不斜正好就在這飛龍局地脈的要緊之處,我覺得這次的事和這個局子肯定有關係。家裏老頭子此時沉吟了一會兒,猛然抬頭對著老煙槍道,我們家裏曆代都很少接觸這種在土裏麵取錢的活兒,所以對這行裏很多都是聽聞也沒有見過,但今天咱們看到的這些東西,我又聯想一下這次找人的活兒,我在想…… 老煙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瞞您說,我剛才就在想這事了,就是沒什麽十足的把握,也不敢亂下定論。 大武問道,你們在說什麽呢,說來我聽聽。說著二武也隨聲附和著,但小眼鏡和老頭的徒弟麻杆兒卻一臉的嚴肅,一看便知,他們心裏知道攤上了大麻煩這次。

老煙槍對著眾人解釋道,你們都知道如今好點的墓地裏都有安保,以前都叫看墳子守墓的,基本做這行的都是年過半百的老頭兒,無兒無女,民國的時候各地那時候還有義莊,基本這些人就是住在義莊的守墓人,和外人很少接觸。 說到這裏,老煙槍看了家裏老頭子一眼,笑了笑道,對不住,應該說,他們和活人很少接觸。老頭子聞言,也是會心一笑。 老煙槍接著道,這都是平常人家的墳地,但帝王家也有看墓的人。以前北京十三陵那邊滿族人都是駐著軍隊的。可是那些王陵都是公開的,或者很多都是假墳子,裏麵沒埋皇帝的。很多秘密的王陵和埋真主的陵墓怎麽辦?秦始皇當年除了活人殉葬還造了很多人俑,就是叫兵馬俑的那玩意,之後很多皇帝也都跟著他學過,但有一個問題卻是很多人都要麵對的,無論你是活埋殉葬的還是弄這些人俑,這些都是死物,是不會動的,真來了盜墓的,這些死人骨頭和陶罐子又能派上什麽用場嘛?可你要是派了軍隊官府的人日夜看守,那不就是告訴人家你埋在這裏嘛?雖然派軍隊看著是安全,但王朝更迭。總有江山不在你家手裏的時候,慈禧不就是死了沒幾年就被軍閥拋屍了?

眾人聽了點了點頭,等著老煙槍繼續說下去。老煙槍遙遙指了指馬家村的方向,道,這個時候,有一群人出現了,他們就叫做“守陵人”。 守陵人?二武重複了一遍,自言自語道,這詞我好像聽說過。 老煙槍搖了搖頭,道,你聽說的隻是一個名詞,和我所說的絕不是同樣一種東西。如今守陵人已經和守墓人什麽的弄混了,其實兩者之間是全然不同的。第一字麵上,尋常百姓家守墓的才是守墓人,守陵的陵可是隻有帝王家的墓地才能如此稱呼,故而守陵人即便是看守墓地那也是給王家看的。現在這時代你聽上去似乎沒什麽區別,但遠的不說,就說百年前滿洲人還在中原的時候,給王家做事那怎麽能是市井之徒可以比擬的?第二點要遠比上麵那層意思更為重要,在古時,守墓人的活兒也許不是什麽好的職業,但也不會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墓地一般白天除了掃墓拜祖的沒人會去,晚上才有盜墓或者遊魂野鬼出沒,守墓人的工作時間也基本是入夜的時候,白天他們基本都是在睡覺,很少見到他們的身影。但是守陵人卻是完全見不得光的,這種見不得光和守墓人是不一樣的,守墓人隻是時間,而守陵人是全部。

說到這裏所有人都明白了,既然帝王的陵墓不能讓外人知曉,那守陵人的職責更是不會公布於眾的。他們也許表麵上是山野村民或者海邊的漁夫,但他們自己真正的使命卻隻有自己知道。說到底,也是蠻孤獨的一群人。 老煙槍道,如果我們猜想的沒有錯的話,那馬家村這事現在就已經很好理解了。這附近肯定有一個昔日王侯甚至是帝王的秘密墓穴,而馬家就是這個王陵的守陵一族。所以為什麽馬小姐有更好的生活家裏的長輩卻不同意,而馬家村的人這麽多年來又為什麽不肯外出,加上村子裏的團結,排外和種種詭異的情況,一旦和守陵人聯係上,所有的事情看上去也就都不那麽令人費解了。但是如今幾個人最想知道的卻變成了,如果馬家村真的是守陵人,那麽他們守得是誰的陵?西北地區,多為先秦的王陵。後來到了唐宋,這邊名義上歸屬於中原政權,實際上多半時間都是胡人控製的,而胡人外族的內部廝殺鬥爭一點也不輸於漢人。幾百年,甚至上千年,這裏的政權更替絲毫不亞於中原,要想知道究竟是哪個王侯埋骨於此,實在是困難重重,最起碼你得測好墓穴的方位,打好盜洞才能潛入地下一探究竟吧。可是目前幾人沒有遇見馬家人,隻是因為他們還遠遠處於墓穴的外圍,要真的摸到了墓穴附近了,你們覺得馬家人會怎麽樣對付他們?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幾百個身體孔武有力的山野莽夫,這可是代代相傳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守陵一族,你要說他們手裏麵沒有幾樣邪門的本事,說出去誰會相信?那個私家偵探身手必然不俗,不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而孫先生描述馬姑娘那時候的表現,那個打電話的必然是馬姑娘本人,或者身體百分百是馬姑娘,所謂易容術隻不過是古時的一門化妝手藝,神奇之處隻存在於小說演繹之中,要說如今這社會很多姑娘的化妝手藝一點不輸給昔日的那些易容大師。而且當時警察就在近處觀察,要真是用人皮麵團弄出來的假臉必然會被看出破綻,故而不是馬姑娘有個孿生的姐妹,那就可以肯定打電話的就是馬姑娘本人。如果真如上麵所說的那種情況,身體雖然是本人,可神智和中元魂魄那就不好說了。家裏老頭子道,要真的馬家人會移魂這類的邪術,那可真的就難對付的緊了。憑我們現在這點人手,根本就是去送死。

江湖人的膽氣並非是魯莽和不分青紅皂白得去拚一把,真正的膽量是知道什麽可為什麽不可為,在明知不可為的時候,不會強求,暫時的避讓再求他日另謀,這才是真的勇氣。所以在家裏的老頭子萌生退意的時候,連一向外表看起來可以說是有勇無謀的武家二人,也都沒有什麽異議,所有人都清楚自己麵對的是一個什麽樣子的團體,硬對硬對自己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 但幾個人一商量,覺得就這樣走了也不是辦法,就算過幾天找足了人手再殺回來,他們對這個村子一點了解都沒,這讓別人怎麽看?於是商量之下,幾個人決定不入村,但要沿著山梁摸到那村子附近看一看,探一下虛實,最好能順便把那可能存在的古墓位置也給找出來。

結果第二天上午,幾個人摸到了離那村子不到十裏地的一個山坡上時,就都連滾帶爬的返回了市裏。要問出了什麽事情?緣由就是他們在趕路時發現了一處山梁的土壤顏色有異。大武翻上去查看了一番說是這地方不久之前動過土,有人在裏麵埋過東西,要不要挖開看看。 大家一商量,都覺得可以看看裏麵是什麽東西,於是大武二武甩開膀子就開始刨土,用的工具就是小眼鏡包裏的鐵鏟,前一天他拿出了洛陽鏟想要測測土方被製止之後,就一直想在這附近挖挖土,也算是職業病吧,雖然小說裏主人公們一入地穴就是這個王那個侯的,可現實裏,你挖一輩子能遇見一個地方王爺的就要燒高香了,畢竟哪來的那麽多皇上給你挖是不是?所以小眼鏡也湊了上去,幫著武家兩個人打個下手。

結果沒幾下,三個人就刨出來一個麻布包,大武用手一摸就道,是個死人。說著就和二武退到了後麵,而老頭子和老煙槍搶上前去,戴好了手套,掏出幾件工具就把那麻布包給解了開。裏麵果然是一具男屍,看樣子起碼要死了一個月有餘,西北天氣幹燥,所以屍體腐爛得還不算厲害。雖然大家在那屍體上沒有找到任何的身份證明,但看衣著打扮,特別是那屍體身上的一些傷痕,老頭子斷定這就是那個失蹤的私家偵探。正在幾人在探討這人的死因時,大武突然道,那塊土裏看樣子也有問題,下麵有東西。

老頭子聽了心裏一緊,生怕那裏麵埋得就是馬姑娘,雖說找的人死活對自己沒什麽關係,但找個好蹦亂跳的總比一具屍體回去要好得多吧。 大武也知道老頭子心裏在擔心什麽,補說了一句,沒事,約莫著這得兩三年了,不是最近動的土,幸好這地方就是風大,在別處,這點痕跡早就被蓋起來了。

說著他就開始動手刨起來,二武和小眼鏡又上前去幫忙,但是這次幾個人挖出來的卻是一具已經有些風幹了的女屍,大武掃了一眼,道,估計死了得有兩三年了,和這坑挖的時間倒也符合。 老頭子和老煙槍看到這裏,就問大武,能不能看看這附近還有沒有動過土的跡象,都標出來給他們看看。大武聞言,在四周一轉,果然又找出了好幾處,大武說,有幾處估計都要有幾十年了,要不是他練過“聞土”,他也肯定看不出來。 剩下幾人又在大武“聞”出來的地方下鏟開挖,果不其然,每一處地方都埋著一具死屍。近一點的四五年,久遠一些的看樣子五六十年怕是有了。 老頭子站在一邊對著這幾處埋骨之所眯眼一看,這所有的墓穴竟然沿著那山梁差不多就在一條直線上麵。 老煙槍明顯也發現了這點,他和家裏老頭子對視了一眼,道,這怕不是什麽正經帝王家的墓,別是什麽邪神妖王吧,這種邪術都用了,我可不能再靠前了,我們要撤了,你們走不走? 家裏老頭子沉思一會兒,道,一起走。

武家的兩個人明顯還莫名其妙,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兒,怎麽說走就走了? 老煙槍道,我們一直忙著趕路,可能都沒注意到,說不定昨天我們上山的地方就已經有這些埋人的土坑了。 武家人打眼望了望,也看出了一些異樣,他們道,這些屍坑好像都是一條線上的,該不會是這百十裏的山梁上都埋著死人吧。 老煙槍回道,不是該不該,而是肯定的。

原來這叫“骨脊”,相傳源於商周,現在也就西藏的一些教派法門還搞這些。說白了就是用人來做風水局的大梁,墓室風水不外乎幾個方麵,鳳舞跑虎立蟾臥佛,我們這個升龍的也不外乎取了形似加上方位不差。但萬物都有骨線,風水局上事事虛渺,有地氣地脈可做骨線,但你要是將骨線給實體化會怎麽樣?商周有力烽火台,秦朝修了長城,這些一方麵是出於軍事等方麵的考慮,但選取的地點和走向卻都是千百人費盡心血一座山一座山爬著算出來的,也可算是一國之國脈了。(不想罵三峽了,罵的人已經很多了,三峽功過自有後人評述。)可是漸漸的骨線一說也用到了王陵之上,先人就稱呼這種建陵的方式為骨脊。可是你要知道,殺上百八十個人看上去不少,可是弄到山嶺大川裏麵,莫說方圓百裏,就是十裏你這點人填進去也算不上什麽。所以這種陵墓的修建之法成型算是快捷,但消落的更快,不為其他,就是需要埋得人實在太多。隨隨便便一個王陵,沒有十幾萬人,你決計是擺不滿那彎彎繞繞的高山大川的。別說為什麽隻提王陵不說平常的百姓人家,這種陵墓的修法從成形開始就和百姓是沒關係的,哪怕你富可敵國,但你要是殺了人,這事可不是用錢就可以解決的,你真當這是小說裏,劍客當街殺人沒人管的那種時代嘛?更何況要殺的還不是幾個人,而是上百成千乃至數萬的人啊!中國曆代你要手裏有幾萬人馬,那已經足夠是你雄霸一方的資本了,但你要殺數萬人,不是戰爭年代,用屁股去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這種事情,就連帝王都不敢濫殺,怕留下萬代的暴政罵名,更何況那些平頭百姓了。所以這時你也應該能夠明白,為什麽到了後世隻有西藏那些地方可以讓此法苟存,中原政權再怎麽樣仍然是要留個麵子,圖一個仁義的美名。而藏地那是幾千年的奴隸製度沒有改變過,一個奴隸的性命還不如一頭羊值錢呢,殺幾條人命對於那些奴隸主算什麽事?可是藏地一直人丁不旺,要找足幾萬人殺了埋掉,失掉的人口也足以讓一個藩王滅國的了,所以骨脊一直是聽聞,卻始終沒有幾個人見過,就算偶爾遇見了也不過是幾十或者上百的人殉葬,遠遠不夠那散布百裏的程度。但是馬家村這個地方埋著的那位主顯然和旁人想得不同,他的想法裏就是,既然一時間湊不出那麽多條人命,那就慢慢湊吧,反正他已經死了,真要升天或者還魂都不著急於一時,而他又不能大張旗鼓的去屠殺萬民,緣由也和前麵說的那樣,誰知道江山過幾年是誰家的?沒人想自己的屍體被來日的王家或者盜墓賊惦記上。於是這位就想到了守陵人,偷偷摸摸的守陵,偷偷摸摸的殺人。十年湊不齊就百年,百年湊不齊就千年,反正隻要守陵一族沒死絕也沒暴露,那就總有屍體湊夠的那一天。估計當年這守陵的也是這位不知哪家來的妖王魔帝的親隨部將,不然人死了哪來的忠誠能夠忍受如此的孤寂。而這支守陵部隊的後代們仍然能夠嚴守祖輩的信念,都不知道這已經過去多少年了,依舊一代一代的在這深山裏生活著,這份執著根本不值得外人稱讚,因為這本身就是一種病態。而且種種跡象表明,馬家村的人不是什麽尋常的守陵人,很多江湖早就已經失傳的手藝和玄術都在馬家村這附近能看到影子,想來當年馬家村的人被選作守陵人的時候,中間也是選拔了大批身懷技藝的江湖人,他們和軍人的團體相互製約著,又漸漸融合成了一體。

後來眾人又討論,這百來年馬家村的人究竟是怎樣繁衍的,當年隨行進山的自然有大量的女眷,但幾百年下來,村裏也差不多都帶著血緣關係了,這在現在的醫學上麵來講,再繼續正常的繁衍下去肯定是不現實的。老頭子猜測,既然這群守陵人會時不時的外出殺人帶回來掩埋,自然也會做些人販子的勾當,拐賣一些女人進山也不算是什麽難事,或者幹脆直接販賣一些小孩子進山,從小當成自家孩子養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沒建國之前,西北一向很亂,土匪橫行,響馬如雲。每隔幾年就有災荒,一旦遇上了大饑荒,逃難的隊伍少說上千,多時過萬。那時候要綁幾個女人或者幾個孩子進山,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倒是到了最近幾年,世道徹底太平下來了,人是越發的難找了,但無處不在的人口販子幫了他們的大忙。老頭子也道,估計這馬家村的人也是會去外麵親手綁些人回來的。

事情到此地步,已經不是老頭子他們這六個人可以解決的了,幾個人事不宜遲,扭頭就撤回了回去。 後麵的事情就都是家裏人聽別人轉述的了。老煙槍找了一群當地的人馬,帶著家夥直接殺進了馬家的那個山村,警方最後就被驚動了。兩邊都折了不少人手,至於馬家村那個古墓,老煙槍也找人帶話來了,說如果以後他們真的進去取了東西出來,一定不會少了我們家的那份,畢竟是一起發現的這個錢窖子。而馬姑娘的人最後也被找到了,人沒有死,隻是精神出了問題。老煙槍把人送過來之後,家裏人仔細給馬姑娘檢查之後,發現她那是中了離魂症。說白了就是被人下了藥迷了神智,然後又有高人附近施法操控了她的一舉一動。如此一想,馬姑娘給孫先生打電話的時候估計就已經被人製住了神智,而就馬家人的情況,估計警察開車剛到山外,就已經有人回村報告了,這才讓他們早早有了準備。

老煙槍事後還電話來說,那村子四周七八個山梁子,密密麻麻埋得都是死人,很多馬家村自己的人都是埋在那裏的,估計加起來上萬人都不止。 馬家活著的都說,這麽多年都沒人出過山,但族長偏偏說現在時代變了,以前幾百年中國都沒什麽變化,但近幾年越發變得讓人認不出了,現在人都能上月亮了,不能再按照昔年的方式再這樣過下去了,於是馬家村就選了一個人出去讀書,打得也是多學學外麵的東西,回來教教村裏人,不讓馬家村與這個世界過於脫節。而馬家村的人也怕出去的人有了自己的心思,不想再回來,於是就選了一個女孩子出山,原本想女孩子容易被控製,沒想事情卻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發展。然後就是故事前麵的那些事情,馬姑娘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漸漸知道了自己家的曆史使命,她也深知自己家裏人的手段,所以事情鬧到最後,她也不得不回到家鄉,臨走前編了一個謊話給孫先生。結果卻正是因為孫先生的堅持,讓馬家村這個已經隱藏在大西北崇山峻嶺數百年的守陵氏族曝光在世人之下。說來也算是命運使然。 故事到了這裏也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馬家村和那個古墓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帖子四周年的時候再說吧,哈哈哈。

 35。天啟   
今天的故事也是家裏南邊的人過年回來講的,具體時間也就是最近兩三年的樣子,地點大概就是福建把,因為那群人是家裏福建幫的,生意範圍就是福建周邊,既然是他們說的古故事,那就姑且當做發生地是福建吧。

其實做這一行的和其他行當都一樣,水深水淺隻有自己知道。如今很多廟宇道觀都開始靠信眾的香火和賣門票而生,自己原本的那些能耐也都忘記了七七八八,更是有一些名家完全以政府馬首是瞻,宗教局裏隻是負責舉手,出了事情帶頭簽字表態,政府的槍口指向哪裏,他們的譴責聲便針對哪裏。然後每年幾百上千萬的資金從上麵一調撥,吃穿不愁,加上賣個門票再賣點所謂的開光信物的零花錢,偶爾遇上幾個有錢的大老板想上柱頭香,或者給過世的老人做場法事之類的,這些門宗大觀的,確實已經不再需要冒險賺那點刀口錢,安逸的日子有誰不想過呢?但是有一心隻圖安穩的人,自然也有不想做官府的跟門,就憑自己一拳一腳真本事吃飯的人。對於前者家裏人肯定是看不太起的,而對於後者,家裏卻是對他們抱著十二萬分的敬佩,在今天這個的社會裏,還能堅持本我不被外界所動的人,真的已經很難得了。而家裏人是介於兩者之間,對於官府雖然不會去刻意巴結,但也不能一切都隨自己心意,場麵上違心的事情偶爾還是要做的,另一方麵,私下裏,自家發跡的那些東西也是萬萬不能丟的,人家用得著你是因為你有可以利用的價值,如果你把自家的那點價值都不要去換銀子了,時間久了別人又憑什麽去用一無是處的你呢?作為一個獵戶,朝廷隔三差五白送你幾頭獵物自然是好的,畢竟可以讓自己不必那麽辛苦,但你要是被養懶了,把自己捕獵的本事給弄丟了,萬一哪天朝廷又開始去養漁夫,不給你白食吃了,那時候你再著急就於事無補了,隻能等著餓死了。這個道理是很簡單的,可惜如今這行當裏的大多數人,卻始終沒有看明白。

家裏各地的人也大都明白本家的意思,都沒有刻意違背的,但平常生意上卻都已經楊恒了一個與往日不同的習慣,那就是過於危險的活兒,除非是本家下命或者熟人求助,基本上是能推就推的。因為這類生意錢往往不多,至少遠遠不如給有錢人做場法事選個陰宅這種無害輕鬆的活計的報酬豐厚,但這種生意的危險卻可以讓你隨時丟掉性命,按照性價比來說,這百分百是不劃算的,所以能避則避也是人之常情。可是由於這行的特殊性,接活兒的時候往往你不會知道之後你將遇到的是什麽情況,所以危險某種程度上還是具有一定的隱蔽性的。前麵我說過,家裏祠堂的族譜,最幾年上麵書寫上的大都已經是黑色的名字了,但紅色的名字每一兩年總是還會有幾個的,而家裏的福建幫是這些紅字的大戶,這也和他們的生意範圍有關係,香港台灣都有他們的“線箍子”,通俗一點來說就是線人,負責給他們拉活在中間賺傭金的,當然如今這些線人也叫自己是“中介”,很多這類線人自己都敢掛牌成立公司,主打的營銷方向就是“風水顧問”。這些港台的活兒還好說,唯一頭疼的是競爭比較激烈,畢竟在那邊本地做這行的就多如牛毛,你這一外來戶想插一腳,不是光靠本事就能站得住腳的。最危險的卻是東南亞的生意,無論是泰國還是馬來,遍地是真真假假的巫蠱從業者,中原的玄術和他們那邊的巫術完全是不搭邊的兩個事情,雖然他們起源都是相同的,可是千百年來的演變已經讓兩邊各自有了自己的一套係統,孰優孰劣不好斷言,但有句老話是不會錯的,那就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所以家裏人在東南亞做活兒的時候,是最讓人提心吊膽的,最近幾年寫紅字的大概就五六個人,其中三個人都是在東南亞出的事,泰國兩個,馬來一個。

而且折損的這三人又都是福建幫的人,對福建那邊的也算是打擊不小。 所以總體來講,每年福建幫的人回來匯報的時候,在他們口裏會聽到最離奇的事情,我不知道本家裏對他們的看法是什麽,但是對於像我這類不摻和隻看熱鬧的人來說,福建幫是最受歡迎的分家之一。一來他們來了可以聽到很多與別家不同的故事,二來,福建口音的普通話確實是很討喜。 那年福建幫說過的一個事情就很不一樣,靈異不靈異我說不上來,但確實讓我在聽到這件故事之後的幾天裏,都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是什麽問題故事結尾再說,估計那時候很多人會和我有一樣的想法。

那天一家醫院找上門去了,和我之前說的情人蠱那故事一樣,因為家裏人從事的這行,會和很多醫院打交道,互相之間都有所求,屬於合作關係。但是那天的醫院卻有點不同,因為它在福建當地是頗有名氣的,雖然那家醫院的名字很是普通,類似叫做什麽某市第二人民醫院的,但當地人都知道那是一家安定康複醫院。對,你沒有理解錯誤,那就是一家不折不扣的精神病醫院。

這類醫院其實和家裏接觸不算很多,因為精神上的疾病在醫學上有千百種說法,大到出了事故,大腦受損,小到童年受虐,心理陰影,或多或少在科學上都有他自己的解釋。而在家裏這方麵的解釋就簡單得多,無非是你一個人的三魂六魄丟了其中的一個,或者是你的肉身被外邪所侵。但總體來說精神病患究竟是自己的生理精神上出了問題,還是因為別的一些原因導致的,家裏人沒誰可以下定論,所以一般有因為此類事情找上門來的,大多數是被好言勸回,讓他們家人配合醫生的治療,而真正是被外邪侵體的事列也就三四起的樣子。其中有一個挺出名的事情是在河南,各個版本有很多演繹,大體就是一個農婦農活時候殺了一隻柳仙,可是那個柳仙有些道行,怨氣之下就漸漸上了農婦的身,結果那個農婦就如同一隻蛇一樣在地上爬行,是真的在爬行,不借助自己的四肢,雙腿緊閉,雙臂緊貼身體兩側,整個身體就如同蛇那樣扭曲著在地麵上爬行,最讓人驚訝的是在那農婦爬行過後的地麵上留下的並不是衣物和軀體和泥土摩擦的痕跡,而是一排排詭異的紋路。異常的整齊。後來被村裏的老人辨認,發現竟然是蛇爬過土地上身體上鱗片留下的磨痕,這個時候村裏人才知道這個農婦是被蛇上了身。而且這個農婦已經完全失去了語言表達能力,終日隻是發出“呲呲”的響聲,真的像是一隻蛇那樣了。家裏人聽到這件事受人所托趕過去的時候,這個農婦已經被關在當地的精神醫院半個月了,毫無好轉的跡象,去看她的時候發現這個農婦整盤在自己的房間那個鐵床的架子上呢。後來就是家裏人做法,驅走了柳仙的怨靈,而農婦片刻間就恢複了正常,沒幾日就出院回家了。類似這樣的事情,少之又少,大部分是家裏人忙活了好幾天,才發現那人八成是真的失心瘋了。至於那些說自己的外星人能和其他地外文明溝通的病人,或者是總覺得有人要暗殺自己的被迫害妄想症的病患,對於這一類,家裏人是壓根不回去白費力氣的。可是所有的這些精神病人中,有一類人是家裏人最為關注,每次無論真假,都會前往親自檢驗的,那就是聲稱自己可以看見鬼怪,所謂開了“天眼”的人。

“天眼”的事情我以前也講過,什麽法眼鬼眼之類,都差不多一個意思,無論是以什麽方式得到的,但所表現出來的內容基本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前文說得可以“見鬼”。能看見朋友這事,說得書麵一點其實就是通靈,所謂的看見也不一定是視覺上的感知,很多都是其他方麵的感覺,故而很多朋友你可“見”但對於別人來說卻不“見”,各人的感知都不同,接受程度都不同,又怎麽可能會大一統呢?你看有些人還說閏土唱歌好聽呢,我他媽的說了啥沒有?各家都有自己“見”的方法,而且大部分都有不隻一種,我們家也有好幾種,有幾個方法和別家還是相重的,但“見”並不同於開法眼,以前我是說過的,開法眼那是個人機遇,是福是禍沒人知道,一切隨緣。但最關鍵的是不要讓朋友們知道你可以“見”他們,不然你將遇到的危險那可是防不勝防。其實我也曾經想過,也許朋友和我們所處於相同空間卻是不同的維度,互相存在卻又互不幹涉,但某些外力導致兩者之間有了接觸,才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我這想法完全是障想,沒有任何依據,大家不要理我,還是回到故事。

當時福建的人聽到這個醫院的來電之後,馬上派了人手趕了過去。去到那邊醫院的依舊是家裏人的常規搭配,一個年老經驗足的帶一個稍微年輕一些的。為了方便講述,年紀大的我稱他為四爺,年輕的叫五叔,就是一個稱呼,不是什麽排行之類的,不用深究。四爺五叔一到醫院,一個管事的醫院領導就來招呼他們,幾句寒暄就直奔了主題。 醫院領導說,這次這個人有點不一樣,他看不見鬼神。

五叔當時就笑了,道,看不見朋友,那你們找我們來做什麽?給瘋子看症治病我們家可不會。 領導說,雖然他看不見,但是他說的也和這些東西沾邊,所以才找你們來看一下。 四爺聽了,心裏有了一些疑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能不能詳細說一下?

那領導點了點頭,就開始和四爺五叔他們交代起這個人的來曆。這個病人年紀並不大,隻有三十出頭,從小出生並且成長在中國,是中國國籍。為什麽要說這句話呢,那是因為這個病人的父親是在美國出生的,美籍華裔,是在很小的時候回到中國的,而且再也沒有回去。那個醫院領導在說著一段事情的時候,有點閃爍其詞,後來才知道似乎這家人在中國的居住並不是那麽合法,尤其是病人的父親,嚴格來說好像是長期非法逗留,算得上是一個黑戶。但他的父親現在也已經不在了,正壯年還不到四十就去世了,死得時候這個病人才剛上初中。說到這裏,醫院領導補充了一句,說,這個人的姓氏挺少見的,姓屠。但他爸爸護照上的姓氏是Green,也就是格林。不知道屠這個姓是他們家先祖移民去美國之前的姓氏,還是後來在中國自己取得。插了這麽一句之後,醫院領導又繼續了他的講述。

這個屠先生從小就是個怪異的孩子,因為他總是說自己能看見一些“東西”,孩子小還沒人當回事,但當他開始上學的時候,他的這種言行,在那個年代的中國,會帶給他自己多少麻煩那是不言自喻的。所以在學校裏倍受同學排擠和老師冷漠的屠先生,自小就養成了沉默寡言的個性,而且自我保護心理十分的強烈。後來他的父親,也就是從小就從美國跑回來的黑戶屠老先生,意外的去世,更加讓他自閉了起來。所以在屠先生初中畢業之後,他就沒有再繼續讀書,而是早早的進入社會,開始為生計打拚。屠先生是獨生子女,除了去世的父親,母親也是在生他那年去世,說起來也算是個苦命的孩子。 這時五叔插了一句嘴,問道:所以他母親早便去世了,一直隻靠他父親撫養他?

領導點了點道,檔案上是這樣寫的,而且他的母親就是一個孤兒,而他父親這邊也差不多,他爺爺是死在美國了,所以他爸爸很小才回國投靠了遠親,但是那遠親年紀也很大了,無兒無女,一直把他爸爸當親生兒子來養的。但在他爸爸也是不到二十的時候,那親戚就去世了,他們家之前住的那個房子就是這個親戚留給他們的。所以當時他爸爸去世之後,這個病人就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孤兒了,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他真的是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聽到這裏,五叔不由得長歎一聲,道:這屠先生命還真不好。但是四爺聽了心裏卻隱隱的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雖說是天下苦命人多,但是屠先生這一家子的遭遇,實在是有點過於有異於常人了。但是意外的事情天天都在發生,他又說不出來什麽,隻能繼續聽領導繼續說下去。

領導接著說道,屠先生小時候的那種感覺,並沒有隨著他年齡的增長而消失,而是越發的強烈了起來。也就是說,長大之後的屠先生依舊可以看見一些旁人看不到的奇怪事物,並且越來越清晰。可是由於屠先生的個性,所有的這些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他隻是把這些當成了自己的小秘密,隱藏了起來。過著每天與世無爭,普普通通的生活。如果屠先生的生活能一直這樣先去,他也就不會出現在精神病醫院裏了,所以他的平靜生活終於在一天過到了頭兒,因為屠先生殺了人。

屠先生殺人之前並沒有任何的異常,他更不認識自己所殺的那個人。屠先生就是像往常那樣,在很普通的一個周三傍晚,下班之後在菜市場買菜,毫無征兆的他,隨手拿起了一個買肉的殺豬刀,拔腿便走,走到了不遠處一個正蹲在地上賣菜的菜農麵前,就在所有人的目睹之下,他把那把殺豬刀直接刺進了那個菜農的脖子裏。據在場的人描述,當時那菜農脖子裏噴出來的血噴了屠先生一臉,菜農當場倒地就死了。而殺了人之後的屠先生就一直坐在那個菜攤前,一言不發,隻到聞訊趕來的警察將他帶走。在他被帶走的時候,路過了那個被他拿刀的肉販,他這才說了殺人來的第一句話,他說的是,對不起,拿了你的刀,給你添麻煩了。一直站得遠遠不敢上前的肉販當時據說臉都嚇白了。

當年辦案的那些警察也都說,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麽冷靜的殺人犯,好像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一刀結果了一條人命對於他來說,就和當眾喝了一杯啤酒一樣,沒有任何值得讓他內心起一點波瀾的衝動。警方說,能夠這般冷靜的凶手,無非就是兩種,一者殺了太多人,心理已經習慣了。二者,就是預謀了很久,終於下手並且成功的預謀嫌犯。當然還有一種比較少見的,那就是一些心理疾病患者,殺人在他們看來隻是生活行為,沒有什麽值得著重注意的地方,而且很多時候,他們還覺得自己是在受了神的旨意,是在幫助他人解脫。殺人對於他們不是暴行,而是一種善舉。簡單來說,就是精神病在殺人。很快,警方證實了他們的判斷,隻不過屠先生不屬於前兩者,一來他之前從未犯過人命案,二來他和這個菜販也是素未謀麵,絕無絲綢的可能。屠先生屬於第三類,從警察到律師,再到當年的法官,沒有一個人不覺得他是瘋了,因為屠先生說得是,他看見那個菜販身邊站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姑娘,而且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對他哭訴,說是這個菜販殺了他,讓他為自己報仇。當時屠先生身體上並沒有接受自己的支配,當他清醒的時候菜販就已經死了。要是普通人這麽說,無論是法官還是警方都會覺得他是想逃脫法律的製裁,把自己假扮成一個精神病患,但為什麽他們卻如此得相信屠先生的話是真實的呢?那是因為經過多方麵的調查,屠先生日常生活裏的點點滴滴都浮出了水麵,包括他上學期間的種種故事,也都一一被他學校的老師和昔日的同窗所證實,屠先生他那一個從小精神上就不太正常,直到參加工作依舊是十分反常的精神狀況,在醫院的檢查下,已經到了證實。幾乎沒有人能夠否認屠先生就是一個精神病人了。

可是就在警察辦案的期間,又發生了一件事情,讓整個案子充滿了神秘的色彩。就在醫院精神科的醫生給屠先生做了一個詳細的檢查之後,警察也拿到了醫生對屠先生的檢查報告,其中有一段是醫生與屠先生之間的閑聊。醫生裝作很好奇的樣子去問屠先生,那個他所看見的一身血衣的姑娘是什麽樣子的?屠先生也做了他自己的回答。但是這份口錄在警方之間相互傳閱的時候,一個警察突然大聲的驚叫了起來,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那個警察就拿過來一份卷宗,從裏麵取出來一張女孩子的照片,又找來了一些其他的人物照片,混在一起,讓醫生拿進去繼續問屠先生。看他能不能在裏麵發現他所看見的那個姑娘。

結果就和大家想的一樣,屠先生很輕易的就把那張照片給找了出來,正是那個警察從卷宗裏取出來的那張。原來這個卷宗恰巧是一個調查失蹤婦女的案子,這個警察正在偵辦此案,當時他看到了屠先生的口錄之後,感覺醫生的文字裏描述的那個女子和自己那個卷宗裏一個失蹤的學生十分相像,特別是在一些體貌特征上,果然不是親眼見過的人是萬萬不可能描述出來的。於是他就抱著試試看的心理試驗了一下,沒想到真的就被屠先生找出來了那張照片。警察辦案久了自然不相信世間會有無緣無故的巧合一說,於是他們就暗地裏調查起那個被殺死的菜農,果然他在那個姑娘失蹤的那天,沒有不在場證明,從他家裏人的描述中得知,每日菜農回家的時間幾乎都是不變的,唯獨那一天他是很晚才回的家,菜農說自己是在和外村朋友喝酒,可是後來在警方的調查之下,發現那幾個外村的朋友壓根就沒有在那天和菜農見過麵。已經陷入僵局的婦女失蹤案突然間有了一線轉機,警方趁勝追擊,發現在其他幾個失蹤案件裏,這個菜農都沒有不在場證明,而且他們發現之前所有人都忽略的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失蹤女子的失蹤地都各不相同,但在那附近有有著一個雜亂的農貿市場,這個菜農很有可能就是在這些缺乏監管的菜市場之間遊走。很快辦案人員在菜農家裏發現了一些原本屬於案子裏失蹤女子的財物,而菜農家裏人說,這些都是菜農聲稱路上撿回來的。事情越發的清晰了起來,終於在警方的努力下,在菜農家菜地裏發現了三具被深埋的女子屍體,正是女子失蹤案的三個人,每個人都有被XX過的跡象。後來警方推斷,基本就是菜農尋找目標,然後伺機犯案,先殺還是先奸隨他心情,然後他用自己買菜的三輪摩托做掩護,拉著屍體回家,趁著夜色深埋在自家的菜地裏。也算是他膽大心細,自己家的菜地旁人不回去動,隻有自己才會擺弄,隻要他掩護做得好,別人是萬沒有可能會發現他家菜地裏隱藏著的屍體的。

很快這個女子係列失蹤案宣告偵破,菜農一下子從被害者變成了凶犯,這讓菜農家裏人一時之間壓根就接受不了。但是這是卻有一個更為嚴肅的問題,擺在了辦案警方的麵前,那就是屠先生,沒一個警察都在想:難道他真的看見了什麽? 後來屠先生被判無罪,一方麵有醫學證明他精神上有殘缺,另一方麵就是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講的他有戴罪立功的表現。最終沒有任何親人可以投靠的屠先生,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接受強製性治療。而他所進的醫院正是四爺五叔他們現在身子正處的這家醫院。 這時候不僅僅是四爺,就連五叔聽到醫院領導的那段話,也都感覺出來這個屠先生恐怕是有點名堂。隻是聽醫院領導的那個意思,明顯屠先生不僅僅是這一次的事件讓他們感覺有些詭異,既然剛才領導說過屠先生看到的不是什麽鬼神,而是其他奇怪的東西,那必然還有其他的事情沒有說。 果然領導喝了一口水,又繼續和他們講述。

屠先生在進入醫院之後,沒有任何反常,積極配合院方的治療,很多醫院的醫生都說,要不是事先知道他殺過人,根本不會覺得他是有這方麵疾病的人,因為屠先生幾乎完全和常人無異,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隻到有一天,屠先生又說話了。

那天屠先生找到的是一個醫院裏的護工,所有人隻見他悄聲對那個護工說了幾句話,那個護工立馬憤怒起來,要不是醫院有規定和旁邊有人相勸,那護工肯定當場就是暴打屠先生一頓。後來才得知,那個護工被屠先生告之,他馬上要不久於人世,而且還是飛來橫禍,躲不過去的,勸他早早回家做個準備,有什麽後事不妨提前和家裏人提一下,不然怕他到時候沒有機會和家裏人說了。那個護工當時剛剛三十五六,精神病醫院請來的護工,又無一不是身強體壯孔武有力的壯漢,所以他在身體上是沒有任何疾病的。你說一個沒病沒災的壯年男子,忽然有人一本正經的和你說你要死了,讓你回家準備後事,換做是你,你會不會火大?醫院一方在得知這一緣由的時候,也都表示了理解,隻有幾個醫生想起來屠先生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也都私下裏和那個護工暗示過。但是那個護士是個不信邪的人,他的話來講,就是一個精神病想嚇唬我,我難道是被嚇大的?但是僅僅三天之後,這個護工就出事了,他在喝酒之後駕駛摩托車,在回家的路上由於速度過快,又闖了紅燈,沒來得及避讓,直接就連人帶車鑽進了一輛集裝卡車的輪子底下。身體其他部位倒是沒有什麽大事,就是擦傷,但他的整個腦袋都被卡車的拖鬥上的鋼梁給削掉了,之後又被輪子碾軋,就和一個熟透了爆裂開的西瓜一樣,鮮血和腦漿子塗了半麵馬路。據說前來收屍的人使用鐵鍬一點一點把他的腦袋的爛肉碎骨從路麵上刮了下來,收集在一起,交還給家屬的。

這事一出,精神病醫院幾乎是第一時間找來屠先生來問詢的,屠先生說,他早就知道這個護工命不久矣,因為他的腦袋越來越模糊,知道最近幾天,幾乎已經消失得就要看不見了。所以他才感覺這個護工的大限之日就在最近幾天,於是他才好心提醒,可是那護工並沒有領情。 院方聽到屠先生的話之後,沒一個在場的人都嚇得臉色都變了,因為隻有他們才知道那個護工死時的慘狀,屠先生一直在醫院中,和外界沒有一點聯係,是沒有可能知道這些詳情的。可是他輕輕鬆鬆就說出來那護工腦袋逐漸的消失的事來,不似有一點做作,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所說的實話了。隻是真如屠先生所言,那麽這些天他所看見的護工就是一個沒有腦袋卻在四處行走的軀體,那麽他們這些人看見的又是什麽?那個護工的腦袋究竟在沒在他自己的肩膀之上?所有人都從心底裏感覺出來一股子寒冷,不敢再繼續追問下去,匆匆了結了這次談話,彼此吩咐不要外傳,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醫院的領導有是這麽一大番話講完過後,補充了一句,道,這是他在我們醫院裏發生過的第一件古怪的事情。 四爺聞後,問道,那麽還有第二次? 領導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了起來。

第二次是醫院裏一個老病號,家裏人在外地做生意,沒有辦法照顧老人家,而這個老人又有一點點精神上的殘障,所以他們家就托人把老頭子安排在了這家醫院裏。沒事的時候,隔三差五的來看望一下。這個老人已經七十多歲了,腦子有些糊塗,而且耳朵也聾得厲害。可是突然一天,他對身邊的護工抱怨道,讓他們不要再讓別人玩鐵鏈了,鐵鏈子的那聲音實在是太吵了,吵得他都沒有辦法入睡了。可以一個神經病醫院裏怎麽會讓病人玩鐵鏈呢?護工當時嘴上應了下來,心裏卻在想,八成是這老頭子年紀太大,腦子又不靈光,出現了幻聽。但是事後屠先生主動找到院方說,趕緊讓著老頭子家裏人過來看看吧,他們家老爺子要走了,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不要連最後一麵也沒見到。有了之前的事情,院方自然不會再懷疑什麽,立刻通知了那個老頭子的家裏人。於是就在老頭子家裏人來看望的當天晚上,老爺子就急性心肌梗塞,還沒等救護車來,人就已經走了。老頭子的子女對醫院千恩萬謝,說是醫院讓他們見了父親的最後一麵。但醫院這一邊卻問屠先生,問他是怎麽知道這個老爺子要走了?因為醫院剛剛集體體檢過不久,這個老頭子身體還是挺好的,但心梗這種突發性疾病著實是沒有什麽預防的辦法。屠先生說,其實他在半個月前就知道老爺子要走了,因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老爺子身邊一直跟著兩個黑色的影子,看著樣子高高的,戴著高帽,手裏拿著一條鐵鏈拖在地上,老爺子走在哪裏他們就跟著去哪裏。後來老爺子自己都抱怨說,總是能聽見有人玩鐵鏈的聲音,屠先生就知道約莫著老爺子是馬上要走了,不然他身後那兩個黑影拖鐵鏈的聲音是不可能讓老爺子聽見的。而且屠先生還說,那天老爺子走的時候,他看見老爺子被那兩個黑影套著鐵鏈拖走的,也不知道老頭子年輕的時候幹了什麽壞事,這樣被鐵鏈拖走的,估計是不會有什麽好事。屠先生輕描淡寫的一番話,但卻讓院方的人一個個心裏都發毛了。什麽兩個黑影,那不就是傳說裏的黑白無常嘛!

五叔這時搖頭道,不是無常,那都是民間的傳說,隻是銬人魂魄的鬼差,一般很少見到的,隻有大奸大惡之人死時才會勞煩他們出馬。那個死掉的老頭以前是幹嘛的?

醫院領導聽了五叔的話,臉色更加不好看起來,他也沒有回五叔的話,隻是自己在那邊自言自語說著話,他道,如今醫院裏已經是人心惶惶了,很多人都讓那個屠先生轉院,但是畢竟他之前殺過人,轉院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還有很多外麵的人聽說院裏有這樣一個“大師”,紛紛托關係想讓這個屠先生看一看自己,順便給看個運程。但是醫院有自己的規定,屠先生不是相見就能見的,偶爾一些關係實在是硬,抹不開情麵的人,醫院隻能為難讓屠先生去見一下。但是屠先生見了這些人之後,從來不發一言,無論對方說什麽,屠先生都是一動不動,毫無反應。很多人事後都問院方這個屠先生是不是個啞巴,不會說話。這讓醫院的人哭笑不得。

後來醫院想著這也不是辦法。不如找專門做這行的人來看看,也好心裏有個底。於是我們家裏的人就來到了這家醫院裏。聽了那個領導馬不停蹄的三個故事,四爺五叔心裏都明白,如果所有額事情都是真實的,那麽這個屠先生就絕對不會用巧合就能解釋的通的,更不會是一個欺世盜名的騙子。所以家裏的老頭當時隻是把事情的關注點發在了天眼上麵,兩個人都覺得肯定是由於某些原因,屠先生的天眼在他周歲之後還沒有閉合,而且一直保留到了他成年。如果得到了屠先生的同意,他們可以想辦法讓屠先生的天眼閉合,不再打開,幫助這位屠先生過上正常的生活。可是後來的事情證明他們從一開始就把這件事想得過於簡單了。

四爺和五叔在見到屠先生的時候,看見他戴著一頂線帽,當時雖然不是盛夏,但還沒有那麽寒冷,屠先生的這一裝扮,立刻讓家裏人留意了起來。原本四爺還想怎麽才能讓這位屠先生開口的時候,沒想到這次他卻主動說了話,二位遠道而來,萬分榮幸。 五叔當場就是一愣,道,他們說你和外人不怎麽開口講話的。 屠先生笑道,那是對別人,兩位是幹什麽我也看得出來,所以你們和他們不一樣。 四爺問道,那你說我們是幹什麽的? 屠先生說,應該是風水行裏的吧,不過你們兩位的樣子倒也不是平常那些算.命選陰宅的跑江湖的,倒有幾分…… 四爺追著問道,幾分什麽? 屠先生道,倒有幾分像是道門抓鬼的先生,莫不是天師府的人? 四爺聽他輕輕鬆鬆就點破了自己的來曆,不由得有幾分驚訝,他說,我們不是天師府的人,隻是些旁門左道的小門宗,不值一提。但你怎麽看得出來我們是做哪行的?

屠先生道,門宗大小其實說明不了什麽,我不是你們這行的人,但也清楚一二,這行畢竟是靠本事吃飯的,而不是靠名聲。這些老先生也不用過於自謙。你問我是怎麽看出來你的來曆,我也當著明人不說暗話,我的事情你們來之前一定也有人和你們提過了,你們應該知道我這眼睛和旁人有點不一樣。 四爺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屠先生又是一笑,接著道,要知道這些東西無處不在,我從小是見慣了的,但是剛才從你們一進來,這些東西都在刻意躲著你們,似乎很怕你們。我再笨也明白這是為了什麽的。隻是不知道是做你們這行久了,是氣息裏讓他們感知到危險從而躲避你們,還是你們這行身上都帶著護身符之類的東西,讓他們感覺到不安呢?

五叔回道,原因都有吧,殺狗的屠夫營生做久了狗見了他就腿軟,別說是這些東西了。隻有你說的那些身上帶的玩意兒,哪個做這行的身上沒幾塊,都是家傳護身的,肯定也不會毫無用處。隻不過你說他們無處不在? 五叔好奇得向四周望了望,道,怎麽我一點都感覺不到? 屠先生說,我小時候也很少看見他們,時間久了才看得越來越多,最近幾年逐漸的頻繁了起來,可能我這點東西也和彈琴畫畫一樣,熟中生巧,時間久了,技藝就越發精進了。 五叔這時聽了頓時來了興趣,他說,天眼會隨著時間變化?這倒是第一次聽說,我們家裏人沒有遇見過,也沒聽這行裏有誰說起過。 屠先生聽了,也是一驚,道,什麽天眼?我這個是天眼? 四爺接過話來道,怎麽?你還不知道你身上這東西是什麽?你是怎麽得到這東西的? 屠先生道,我也不知道,我從小就是這樣,後來上學了才逐漸發現自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原來這東西叫天眼啊。說著屠先生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頂。

做者無心,但見者有意。四爺一瞬間就捕捉到了屠先生這個下意識的小動作,他問屠先生道,請問你頭頂有什麽嘛?我看你這種的天氣還帶著線帽,剛才說天眼你還摸了頭頂一下,好像你頭上有什麽東西一樣。 屠先生聞後,也是一驚,道,不是你剛才還說這東西是天眼嘛?怎麽還問我? 說著屠先生順手就把線帽扯掉了,而下麵的景象著實讓四爺和五叔他們大為震驚。 隻見屠先生的並沒有留什麽頭發,光光的頭皮幾乎能照出影來,但在他的頭頂卻明顯有一塊頭發比別處凹陷了進去,隱約間還能看出那是一個圓形,有核桃大小。看上去屠先生那一塊頭皮之下,似乎是沒有骨頭的,包裹他大腦的僅僅就是一層頭皮。 四爺驚道,你那底下沒有骨頭嗎? 屠先生這時候也覺察出一些異樣,他問道,難道你們說的天眼不是這個嘛? 五叔回道,當然不是,天眼不是一個眼,更不是你這樣的,那隻是一種心理上的感覺,你可以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但是你在外表上是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你這個,下麵,真的沒有骨頭嗎?

屠先生點了點頭,說,是的,沒有骨頭,從小我就是這樣,我也問過我父親是不是我出生後動過什麽手術,但是我父親告訴我說我這是天生的。 四爺哼哼冷笑道,天生的怎麽會形狀如此規則,我看你這分明是一個異常規則的圓孔。 五叔問四爺,四叔,你知道這是什麽嘛?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四爺道,現在我也不敢下定論,有些東西我得托人查一下。說著四爺躲在一邊,給家裏管事的打了一個電話,把事情介紹了一下,又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告訴給了管事,管事一口應了下來,說這就找政府裏的熟人幫忙去查,半個小時裏給他回複。電話打完了之後,四爺走到兩個人麵前,道,具體的答案家裏人已經在托人在查了,半個小時之內就能知道。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說著,四爺死死的盯著屠先生,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你的父親,究竟是,怎麽死的!

四爺的這個問題一出口,五叔就驚住了,突然間他想到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屠先生,可是一個曾經不漏聲色用隨手撿來的刀就殺死了一個菜農,不管哪個菜農是多麽罪有應得,但屠先生的這份冷漠甚至可以說是冷血卻讓五叔有了幾分冷靜。因為剛才的談話裏,他和四叔也都知道了,之前醫院領導說屠先生在殺死菜農時,曾經有一段時間的失憶,在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殺了人,好像是被上了身一樣。所有的這些說辭都是屠先生自己對外特別是警方的表述,至於警方信不信,對於這個法律上精神病患者,都是沒有什麽區別的。實際上屠先生是很清楚自己做了什麽的,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從小就會遇到這種事情,他怎麽會如此失控呢?隻是當時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這些年實在是太累了,又心知那個菜農身上有著三條人命,不想讓他再繼續殺人,繼續逃脫他應得的製裁。心一橫的他就想早早的了結了這一切,於是就有了菜市場裏那血腥的一幕。家裏兩個老頭並不在乎屠先生是怎樣騙過了醫生的檢查,又怎樣逃過了法律,那是警方的事情,和他們無關。隻是原本一心求死的屠先生後來才發現還是繼續活著好,而外麵的世界又實在是讓他沒什麽心力再去討生活,這個時候他的精神鑒定也通過了法律上的認可,所以這個精神病醫院的去處,也正合他的心意。於是屠先生也就安安靜靜的在精神病醫院待了下來。

現在聽到了四爺的話,五叔瞬間開始懷疑是否是屠先生自己殺死了父親,但是那個想法稍縱即逝,他父親死的時候屠先生不過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一個少年殺死自己的父親還能躲過警方的調查,那無疑是癡人說夢。但是四爺剛才的那句問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屠先生回答道,其實即使我不說,你們也會查出來的,更何況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估計我的病例檔案上也都寫著。我的父親是自殺的。 四爺翻了翻屠先生的檔案,果然找到了一張蓋著印章的文件,上麵寫著屠先生的父親是自殺身亡的。而且在其他的幾分警方調查的報告中顯示,當時警方還在懷疑屠先生的精神疾病是否屬於家族遺傳,但是已經自殺的屠老先生因為之前的檔案資料過於稀少,隻是知道他的死因是自殺,卻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他的死亡和屠先生的精神疾病有任何聯係,於是也就不了了之了。 四爺道,你的父親雖然是自殺的,但是具體的死因也許你不知道,當然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推測,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確的,你的父親額頭頂一定也有和你同樣的東西。

屠先生立刻明白了過來,他指著自己頭頂的那個凹痕,道,也是這個天眼嘛? 四爺一笑,道,不錯,就是這個天眼,但它應該有著自己的名字,湊巧也帶著一個天字,先秦的古籍裏叫它為“天啟”。 五叔道,天啟,我好想聽過,不過這個東西不是已經失傳了嘛,原來天啟就是在自己的腦袋上麵開個洞? 四爺道,你說的輕巧,你以為腦袋上麵,洞是說開就開的?光腦袋裏的那個保護大腦的腦脊液,一不小心就能讓你開洞的大腦受到感染,到時候根本無藥可醫,你隻有死路一條。 五叔不解的問道,但是屠先生的腦袋上不是有個天啟嘛?他還活得好好的啊。 四爺道,如果在你很小的時候就給你做這樣的手術,那個時候你的頭骨還在發育,大腦也是發育期,就可以大大的提升手術後的存活率。 五叔驚道,頭骨還是發育的?那豈不是嬰兒期就要做手術?

四爺點了點頭,看著屠先生道,你頭上的這個天啟應該是在你嬰兒期就存在的了,而給你做這個手術的人正是你的父親。 五叔聞言異常驚訝,他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狠心的父母,在孩子還在繈褓中就給孩子做這種毫無人性的手術。但是屠先生卻絲毫沒有什麽驚訝,似乎他早已經知道了這個答案。 隻聽他自言自語道,原來我一直自己猜想的竟然是真的,我的這個東西真的是我父親給我做出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四爺還沒有答話,他的電話就響了。四爺立刻閃到一邊接了電話,幾聲低語之後他匆匆掛了電話,轉回身子對屠先生道,已經有了消息了,我們家裏人托關係才查到,是從美國過來的消息,你猜是什麽? 屠先生第一時間脫口而出道,是不是和我的爺爺有關?

四爺點頭道,你父親是在很小的時候來到中國的,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麽他不跟在自己父母,也就是你的爺爺奶奶身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才讓你父親遠渡重洋來投靠自己母親這邊的遠親,要知道那個時候的中國可不是一個孩子的什麽好去處。你的奶奶和你母親生你一樣,也是在生了你父親的那一年就去世的,而你的爺爺是死在了美國的監獄中。你猜你爺爺入獄的罪名是什麽? 屠先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四爺對他道,他入獄的罪名是虐待兒童,而且罪名還挺重,被判了二十多年。 屠先生聽了一愣,問,虐待兒童,那豈不是…… 四爺道,沒錯,那個受害的兒童正是你的父親,也就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對你父親做的事情,你自然也想的到。 屠先生指了指自己的頭頂,道,是這個?

四爺輕輕頭一點,道,當年你爺爺也是在你父親未滿周歲的時候,私底下給他做了開顱手術,但是後來被人發現這才入了獄,而且你的奶奶的死因也很詭異,美國的警方也曾懷疑她的死亡和你的爺爺有關,但是由於沒有證據,所以最後美國的檢方隻是公訴了你爺爺一項虐待兒童的罪名。 屠先生問道,那我爺爺是不是頭上也有這個?

四爺道,根據美國那邊傳過來的監獄的驗屍報告,你爺爺死得時候頭頂上確實也有這個天啟,但是不知道那個骨洞是在他什麽時候出現的。 五叔這時湊了過來,問道,四叔你剛才說這個天啟在先秦古籍的時候就出現過?那豈不是已經有上千年的曆史了? 四爺點頭稱是,開始和二人解釋起來。

遠在上周時期,當時的帝王占卜都是燒骨裂甲。直到現在還不時有上麵刻著文字的豬骨龜甲出土,但是那個時候中國是半奴隸製度,人命還不如一頭豬值錢,所以很多巫師占卜時就大量的使用了人骨,一開始還是死人的,但後來為了追求所謂的虔誠,很多奴隸就先被屠殺祭天之後,取出了他們新鮮的骨骼放入火種焚燒,根據骨頭上麵被燒出的裂痕紋路用來占卜。當時被使用最多的就是大腿骨和頭骨。大腿骨是因為體積大表麵光滑容易辨認,而頭骨的原因更不用說,整個顱骨的表麵是十分適合占卜需要的,而且人類自古就認為頭部那是萬靈匯聚的地方,用這種靈氣充沛的部位去占卜,也是對上天的尊重,更容易得到來自天神的啟示。也許天啟這個名號也是來源與此。

但是隨著時間的發展,巫師們已經不滿足與用死者的骨頭來窺視上天的玄機了,他們開始打活人的主意。後來不知道出於何種目的,他們開始在活人的頭骨上麵鑽孔。前麵我說過,開顱手術是異常危險的,在當今這種醫學水平下都沒有人敢保證這類手術的安全性,更何況是愚昧落後的先古時代。也不知道是在多少人命的堆積下,巫師群體終於發現了這種開顱手術的可以保障存活率的秘訣,也許是某種藥物,又或許是有了什麽醫療器具,但被手術人的年輕化可以提高存活卻是各方巫師最先得出來的結論。漸漸的幾百年過去了,這套體係也慢慢的成熟了起來,他的目的已經不像一開始它出現那樣,是為了得到上天的啟示,而是越來越多的天啟者發現當他們將自己的頭顱打開之後,他們中間的很多人都獲得了某種異能。有音律和繪畫的大師,也有像今天屠先生這樣的通靈者。而原先的天啟也逐漸分了流派,有些僅僅是在自己頭骨上穿孔,有些則是削掉頭骨上的某一塊骨骼,還有些人直接將自己的頭骨打開,不讓他再封閉的。當然他們這樣做的死亡率是相當的高的,但百種總有數人是不死的,而不死者又都十中有一二獲得了種種異能。正是這百種一二甚至更低的成功,讓這些天啟者一代代的堅持了下去,直到近代還有他們的出現。而屠先生的家族無疑就是這群人中的一員,他們的做法就是在每一代孩子的嬰兒時期,將孩子的一部分頭骨削掉,然後等到孩子懂事再觀察他是否有異於常人。隻是屠先生的父親那麽小就來到中國,應該不會和自家的家學有所牽扯,可是為什麽還會繼承家中的傳統把屠先生的頭骨也取走一塊呢?四爺推斷說,也許屠先生的父親在私下裏和這個神秘組織的人接觸過,也被他們洗了腦,這才帶著屠先生走上了這條路。畢竟千百年來,這種天啟的開顱術,無論在哪朝哪代都是被視為邪術的僅僅靠著一家人世代相傳,是不會有如此強大的生命力殘存到現世的。這樣一想,四爺開始懷疑屠先生奶奶和母親的死亡,是否也會和這個組織有所關聯,畢竟一個母親是不會允許自己的丈夫在親生孩子身上來做這種沒有人性的開顱手術的。

這種手術不僅僅是在中國存在過,古代拜尼亞有著悠久的醫學史,公元前5世紀的古希臘名醫希波克拉底就曾在著作中提及過開顱手術。而在希臘,考古學家也曾在2003年,在一座公元2世紀的墓穴中發現一個男子頭骨,上麵也有環鋸術手術痕跡。而且研究顯示,這名男子在手術後又存活了多年。同年,在愛琴海的琪奧斯島上,考古學家又發現一個公元前250年左右的穿孔頭骨。位於頭骨後部、直徑2厘米的孔已經愈合,說明這個人在手術後也至少活了五六年。而這些幾百上千年前的古人做這種手術的原因,卻是沒有人知道。

而在唐宋同時期的歐洲大陸,也曾有一些類似的教派興盛過,雖然他們大多數被後世稱之為當時邪教,但他們所做的事情卻是同出一轍的,那就是給人做開顱手術,然後希望可以從中找到上帝的使者來指引自己。當時歐洲的現代醫學已經起步,當時醫生們已經注意到人在嬰兒時期,顱骨不是閉合的,有個很大的縫隙,而且人胎兒期在子宮內,腦部不會發育的太大,那都是為了出生時候的順暢,以免造成難產。在出生後一直到閉合前,大腦才是處於高速發育的狀態。大約一兩歲後,那個縫隙才漸漸的閉合、鈣化,成為保護大腦的顱骨。而每一個成人頭頂的頭骨中間都會有閉合後的痕跡。這個醫生還發現,人類在顱骨縫隙閉合後,腦腔成了封閉狀態,腦體積不再增大,因為有了顱壓,血液不會再向原來那樣大量的流向腦部了。

這一現象被宗教組織注意到了後,他們就設想能不能人為的在顱骨開孔,減少顱壓,讓血液還象原來嬰兒時期那樣大量流向腦部,企圖造成人為的大腦二次生長。但是成人大腦的皮質層和腦膜是不允許大腦再增大了,而且人類的顱腔體積也是有限的。可是那僅僅是針對成年人,對於還出於整個頭部骨骼環沒有完全鈣化的嬰兒呢?即使是沒有什麽幫助,可是顱壓減少,會使得更多的血液湧向大腦,會帶去更多的養分,開顱過的人類會不會比常人在智力上有質的飛躍,甚至獲得某些異能呢?

但是沒有等這些教派展開試驗,歐洲的教廷就組織了這些瘋子的瘋狂舉動,統統把他們列為邪教,追殺一切相關人員。於是這些教派隱於地下,再難尋覓他們的身影。

回到中國,三國時期的華佗想必是最早現於書本的開顱手術倡導者了,雖然曹操當時沒有接受他的建議,但是華佗也曾說,對於曹操的頭疾,他“未為”,但是開顱他“偶為”。所以是否代表華佗就曾是中國這流傳幾千年的天啟信徒之一,也未嚐可知。 四爺說,屠先生家的來曆他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們家應該是姓“圖”,不是中原漢人,而是來自兩廣的壯家。當年太平軍起事,兩廣的能人異士大多投靠其旗下,這方麵的曆史我前個故事曾提到過。而圖家無疑正是其中一員,但是後來天京陷落,曾有不少的太平軍殘黨在海上駕船殺出了重圍,一部分下了南洋,去了如今的馬泰。還有一部分橫渡了大海,去到了當時對於很多中國人來說都很陌生的美利堅。

美國當時也是內憂外患,它剛剛結束了自己的南北戰爭,仗打完了,但南北之間的矛盾仍然出於激化狀態中,在外麵昔日宗主國英國仍然對他虎視眈眈,更有一些強國隨時準備對戰後的美國下手,看看能不能討到一點便宜。於是那些太平軍的到來,並沒有引起美國政府的注意,反正那時美國已經有了幾十萬的華工苦力,對於中國人他們並不陌生,而那時候的大清也對美國沒有任何威脅,他們太平軍這些叛黨的存在,美國政府也壓根不會去考慮要如何對大清有所交代。就在這種情況下,太平軍的殘軍在美國算是紮了根,很快便開枝散葉,融入到了美國的各個社會當中。而天啟的圖家,也定是在那個時候消無聲息的隱藏在美國,繼續著他們家族的這個可能已經延續了上千的殘酷傳統。

也不知道圖家曆史上究竟有幾個人成功得獲得了所謂異能,但無疑屠先生正是這其中的一位。而他的父親無疑是一個平常的開顱手術者,毫無不同之處。於是人類最原始的嫉妒心出現了,從小便擁有了能“見”鬼神的屠先生,刺激了他父親的自尊心。於是……按照他父親的自殺報告中,四爺看出其實屠老先生並非是有意要自殺的,他其實在死於自己想將已經存在的骨洞二次擴孔的手術過程中,很明顯,屠老先生找不到合適的手術醫師,於是他便自己動手了,然後便有了報告書裏那詭異的自殺方式。

事到如今,可以說是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四爺和五叔也對屠先生表示了自己實在是對他的那個天啟毫無辦法,畢竟如果是天眼之類,家裏人還可以想點辦法,但對於這種先古的邪術,真的是一點對策都沒有。

故事現在差不多已經到了尾聲,隻是聽說後來這位屠先生去了美國,家裏人都很奇怪,畢竟法律上他可是殺過人的精神病患,怎麽能那麽容易就出國了呢,而且還是去的美國?家裏人也都不敢多想,因為他們又都想起四爺曾提到過的那個天啟的神秘組織,沒人知道是不是這個屠先生最終又和他父親一樣,和這些人達成了神秘協議,又投身於此。我隻是要在故事的結尾回到我開端的那個問題,想必大家也都有了同樣的疑問,那就是,這個天啟開顱是不是真的能讓人獲得什麽“能力”呢?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隻是當時聽聞這個故事之後,我曾思考過數天,最後還是被那百中一二的概率嚇回來了,雖然它的誘惑力實在是有夠大,但是我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去考公務員呢,你們說,是吧。


36。打小人     

原來這個老頭子是廣東人,雖然他出生於廣東,現在也居住在廣東,但是他從年輕起就已經離家,天南地北遊走,更是在天子腳下生活過十餘年。所以這老頭會說粵語,但普通話說得也不差,更是比我家裏那幾個老頭子的那一口夾雜著方言的山普不知道要標準到哪裏去了。

要說這個老頭,得先從他住的地方說起。這老頭的家族從明末就居住在廣東恩平,老頭子家裏姓梅,相傳是梅殷的後人,梅殷是汝南侯梅思祖之子。而梅殷本人是明朝開國之君朱元璋的十六個女婿之一,也是朱元璋最欣賞的一個駙馬。

靖難之役之後,篡位成功穿上龍袍的朱棣,對於這個在他和建文帝爭搶皇位的過程中有大量“逆反“言行的駙馬都尉始終怨念在心。終於在永樂三年,梅殷意外落水溺死,而不久就被人揭發,其實他是被前軍都督僉事譚深和錦衣衛指揮趙曦兩人推落笪橋下,落水而死的。事後朱棣將兩人處了極刑,與此同時,朝堂間流言又起,說此二人所作所為都是朱棣暗地裏指示的,而二人臨刑前更是有言:“此上命也,奈何殺臣?”朱棣聞之暴然大怒,命力士擊落兩人滿嘴的牙齒,再斷二人手足,剖其腸以祭梅殷。雖然朱棣用了如此的雷霆手段安撫梅殷之妻寧國公主,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譚趙兩人定是奉朱棣之命才敢有如此之行。故而寧國公主也深知京城已非久留之地,便令家仆帶著梅殷的幼子回到了梅家的故地汝南。

後來永樂大帝朱棣又發動了數次針對前臣的政z運動,幾輪下來之後,梅家在朝堂上的人幾乎全都隕落殆盡了。而梅家的這個幼子也經過幾番輾轉,在雲貴之地落了腳。又是幾輪皇位交替,梅家也搬去了廣東紮了根,梅家還在近海,買下好幾個海島。在這近百年的時間裏,梅家遠離了那殺人不見血的朝堂政z鬥爭,反而在機緣之下,習得了一套異術。這套法術說起來如今也是稀疏平常得很,在眾多港劇港片裏更是常見,那就是我們常說的“打小人”。

但明朝那時候,“打小人”這東西的名稱可沒有如今這樣平民,更是江湖上令人不齒不入流上不了台麵的邪術。那個時候它叫“撩兒煞”,早在盛唐時期已經有了,書上稱為“厭詛”或“厭勝”,是一種具詛咒作用的巫術,但現時純粹是一種民間習俗,用以宣泄內心的不滿。而從事這方麵的術者,當時被喚作“扯虎尾兒的”,現今幹這行的人都叫“打手”,打小人的那個打手。

可是撩煞和打小人也是有很大區別的,具體怎麽樣我覺得我要是花費大篇幅來詳細解釋,估計也沒幾個人樂意聽。我就簡短的解釋一下就好了,打小人其實隻不過是撩煞的一個分支,他們的關係就像是幫朱棣造反的帝王學大成者姚廣孝和現今厚黑學那些書籍的作者的關係,祖師爺和徒子徒孫的關係。隻可惜這個打小人的徒孫,隻學了撩煞祖師的神形,對於精髓卻是十中未得其一。當然,這裏我不是說那些打小人的術者都是一些不學無術裝神弄鬼的神漢神婆,想必這裏也有很多廣東香港的同學朋友,對於那裏的“打手”傳聞更是要比別處的人更加了解一些,那些成名的打手絕非徒有虛名之徒。

一些盛名的打手,身價六位以上,非達官顯貴不見。而每年的驚蟄,白虎開口之日的這天裏,香港灣仔的鵝頸橋底,那熙熙攘攘的打小人人群,更是一大勝景。由李碧華的的小說改編的電影《奇幻夜》裏一個故事,就是描寫這個驚蟄日打手的。我所知道的一個娛樂八卦就和打手有關,話說是某天王一直生活在另一位天王級人物的陰影之下,二人8字相克。於是他從內地找來了一位打手,整整三年的時候,終於讓那個一直盤旋於他頭頂的烏雲遭了難,從那之後,他的星途一帆風順,身價也水漲船高,而另外那位天王就,嗬嗬嗬。不過世道輪回,這位天王後來又迷上了養鬼術,話說這個養小鬼在香港娛樂圈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很多人都在養,近年更是有向內地娛樂圈蔓延之勢,那些藝人有爆紅的也有遭難的。這位天王最近也是流年不利,不知道是小鬼的反噬到時候了,還是當年的報應落回來了。好像我又扯得有點遠了,我隻是要說,如今各行各業裏,盛名之下無虛士已經漸漸變成了一句空話,但有真才實學者還是大有人在的。不像某個亞洲天王,號稱歌曲天天在打榜,大獎小獎拿了無數,但除了芒果的節目似乎哪裏都上不了,當年贖身靠粉絲非法集資,現在天天靠老婆活,作為藝人和粉絲借錢的也就算他是頭一號了,對,你沒看錯,我就是黑他,一隻猹都要比他有節操……故事的現在走向似乎有了一些偏差,還是讓我們回到正題吧。

對於打手的業內,都不乏那些高人,更何況是梅家這種家學的厭詛傳人,撩煞的真傳得者。梅老頭那時曾說過,什麽打小人要用鞋底,用來打的是一個紙人,寫生辰貼照片的,在他們撩煞這裏,完全是沒有的事。他們用來擊打的東西是“沉陰木”。

沉陰木其實是民間的叫法,學名是叫做炭化木,蜀人稱之為烏木。這種木材的形成有點像是煤炭,是在遠古時期一些百年千年名貴古木,由於遭受到突如其來的重大的地理、氣象變化,例如地震、山洪、雷擊之類,有的被深埋於江河湖泊的古河床、泥沙之下,有的被埋藏在缺氧的陰暗地層中,時間長達數千年,甚至幾萬年,它們曆經激流衝刷、泥石碾壓、魚啄蟹棲,以致形狀各異,姿態萬千。經大自然千年磨蝕造化,陰沉木兼備木的古雅和石的神韻,其質地堅實厚重,色彩烏黑華貴,斷麵柔滑細膩,且木質油性大、耐潮、有香味,萬年不腐不朽、不怕蟲蛀,渾然天成。古籍中記載個別樹種還具有藥用價值。

陰沉木自古以來就被視為名貴木材,稀有之物,是尊貴及地位的象征。我國民間素有“縱有珠寶一箱,不如烏木一方”和“黃金萬兩送地府,換來烏木祭天靈”的民諺。在古代,達官顯貴、文人雅士皆把陰沉木家具及出自陰沉木雕刻的藝術品視為傳家、鎮宅之寶,辟邪之物。曆代以來,特別是明、清時期,陰沉木尤其成為各代帝王建築宮殿和製作棺木的首選之材。清代帝王更將其列為皇室專用之材,民間不可私自采用,致使陰沉木更加稀少。民國時的竊國大盜袁世凱,逆曆史潮流而動,“皇帝夢”沒做多久就一命嗚呼。但為了顯示曾有過帝王身份,其家人費盡心思,耗費大量家財覓得陰沉木,為其拚了一副棺木。這雖是曆史笑談,但從中也看出了陰沉木的貴在難求。

而扯虎尾的這些人,所用的沉陰木就是從昔年帝王的棺槨上撬下來的殘木,所以看到這裏你也應該明白了,為什麽這些人在江湖上的地位會如此尷尬的原因了吧。盜墓掘墳取陰財的官府和民間都已經容不下了,更何況他們這些砸君王龍棺的賊人?

而撩煞人所擊打的東西,也絕非打小人那些打手所用的紙人和紙疊老虎那樣簡單,梅老頭曾說他做過一個人偶用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但他用家傳的沉陰木,隻不過擊打了三下,那人偶就已經開裂了,然後他就“擲筊”,果然一次就出了聖杯。三天之後,那個人偶的真身就死於車禍,腦袋都被削掉了。所以撩煞此術,和湖南的“汗手”,青海的“梅花針”一樣,是實打實的巫蠱之術,準備耗時雖然很長,但隻要你準備充足,不出手則已,出則斃命,絕無幸免。同樣,他也和所有的巫蠱術無二,有著先天的缺陷,那就是對施術人的反噬。畢竟做的都是損陰德折陽壽的事情,收人錢財,害人性命,命硬的報應在自己子孫身上,命不好的往往活不到四十就一命嗚呼了。梅老頭一共有三個兒子,老大十六歲和朋友去昆明遊湖,坐的小艇在湖心翻了船,一船七八個人,別人都沒事,唯獨他就被淹死了,發現屍體的時候身子都給泡發了。老二四歲了都還不會說話,去醫院一查才發現是個智障兒,而老三今年都三十五六了,卻隻有一米四出頭,相貌更是醜陋的出奇,至今連個媳婦都沒娶到。梅老頭知道是自己年輕的時候惡事做得太多,沒聽父輩的話有所節製,才讓自己的下一代遭此劫難,如今的他早已金盆洗手不再過問江湖事了,家裏的老頭子也問過他,難道他們家的這套撩煞真的就這樣不打算傳下去了?梅老頭聞言隻是一笑,道,現在人都能上月亮了,我們的這些老東西,該去的也就該讓它去了。老頭子們知道梅老頭是受了兒子們身上那些事的打擊,有了“封活兒”的打算,也不好多勸,隻能說些無關痛癢的話去安慰梅老頭。而梅老頭那天就在酒席上,說了一個他們家代代相傳的故事。

前文我說過了,梅家自從明末就已經在廣東定居了,雖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家,但好歹是和皇家沾親帶故的,故而地方官對於梅家還算是禮遇三分。但明亡之後,滿清入關,朱家的幾個皇子輪番上演登基稱王討逆匡複的戲碼,梅家不幸又被卷入其中,差點被滅了門。所以在清朝前中期,梅家是格外的本分,他們已經深刻明白到了遠離政治對於保命的重要性。加上梅家那幾個海島,滿人並沒有對他們斬盡殺絕,允許梅家繼續保留哪些島子的使用權。而梅家人又私底下收錢幫人做了一些“活兒”,所以他們家的日子過得還算過得去。但是好景不長,鹹豐元年,一個名叫洪秀全的人,在廣西金田,舉起了反清大旗,在隨後的二十年裏,這場起義的熊熊烈火,燒遍了幾乎小半個大清國,大清幾乎一多半的人口都消亡在了這十餘年的戰亂裏,而更加有無數能人異士都葬身在這場運動之中,這就是中國無人不知的“太平天國”。

要說太平天國我之前的故事也有提起過,我的態度是十分明確的。盡管書本上都稱這是一場反對清朝封建統治的人民起義,而我卻覺得這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匪人的暴亂。太平軍號稱人人平等,實際上他們的統治階層的腐化程度遠遠超過了清政府,洪秀全臨死的時候老婆幾百個,但下麵打仗的普通士兵大多娶不到老婆。在太平天國鼎盛時期,天京城裏的大小天王幾百個,下麵的天福天將更是不計其數,很多天王甚至把自己家的廚子馬夫都給封了官,領著厚俸,那時候民間就曾有言,說這天京城裏的天王比狗都多,可見當時太平天國領導階層的統治混亂程度。尤其是到了太平天國晚期,這些原本還打著天父名義招搖撞騙的神混們,徹底撕下了自己偽善的麵具。他們殺人越貨,強搶民女做起來比清軍更是熟練不少。就光原先被他們取締的青樓,那些曾在裏麵討生活的可憐女子,除了貌美的被各大天王天將瓜分掉,剩下的上千女子全被他們扔進了太平軍的軍妓大營裏,陪同她們一起的還有數千太平軍從各地搜捕而來的民女。到了曾國荃圍困天京,太平軍將比兵多的時候,這些軍妓又被組成了數個女兵營,被趕上了戰場充當炮灰。僅從太平軍對待女性的態度來看,就知道這是一個什麽樣的政權。真受不了最近幾年熒屏上那麽多粉飾太平天國的影視劇,看得讓人惡心。土匪就是土匪,非要把他們包裝成什麽民族英雄,來達到自己的險惡政治用心,對上溜須拍馬,這一點是我最看不起當今中國媒體人的一點。就連我們曾經課本上那個宣揚的英雄方誌敏,其實也就是一個打家劫舍的匪人,他綁架外籍人士,勒索贖金,結果大洋到手之後,他卻把人家肉票給撕了。這才讓國民政府大怒,大費周章將他抓捕歸案,然後給判了一個斬立決。就這樣一個連基本黑道規矩廉恥都不講的人,還整天被說成是什麽革命誌士,這真是讓我佩服了那群編寫教科書的無恥文人。

所以當太平軍興起,無數百姓被他們的美麗的口號所欺騙從而誓死追隨之時,經曆過無數次政治鬥爭的梅家人,果斷的覺察出了這群偽善者的真實嘴臉。於是,就在他們道上朋友受太平軍之意,前來招募梅家的時候,梅家人先是假意應承了下來,隨後立刻舉家連夜遷移,一路馬不停蹄的往長江之北逃去。 斯時正逢兵禍,太平軍漸漸勢大,整個大清從上到下都是亂成了一鍋粥,幾乎每一日都有一座府縣被太平軍所克,一路上太平軍攻城拔寨,好不威風。一時之間,很多大清的官員都覺得這次大清國怕是要被長毛所滅,很多人都私底下和太平軍暗通曲款。太平軍是從兩廣起的家,當時兩廣的奇人異士幾乎都被太平軍囊括其中,而梅家無疑是兩廣那個圈子裏的異數,所以太平軍中不少人都知道有這麽一個會紮小人要人命的梅家北逃了,於是太平軍上層就找了不少當年和梅家熟識的兩廣圈中人秘密北上去找尋梅家,欲說服梅家人回心轉意,來助己方一臂之力。可是梅家的太公態度是異常的堅決,前前後後三波人,他都始終閉門不見,最後一波人他更是直接放話道,說是再來人就不顧及江湖顏麵,要報官了。那個時候兩邊打得正是火熱,這太平軍的人自然知道如果自己落入清妖手裏會是個什麽下場,於是也就沒有人再敢來相勸了,而太平軍那邊更是也放下話,說是日後要是梅家人落入了他們手裏,必然活剮了,絕無幸免。於是就這般,梅家算是和太平軍徹底翻了臉,從而誓不兩立。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梅家為了躲避太平軍派來探子的刺殺,幾乎一直在搬家,原本還算寬綽的經濟條件也漸漸負擔不起這一大家子十幾口子人的吃穿花銷,原來梅家一個很重要的收入來源就是自家那幾個海島,如今那些島子估計早被亂兵給毀得不成樣子了,而梅家那套撩煞的能耐在北方壓根也沒人認,更不會有人找上門去請他們來做事。何況這種事情還就怕被別人知道了給自己招來禍,梅家人更是不可能對外大肆宣揚,所以在外人眼裏,這就是一戶從南方過來逃難的普通人家,老老小小幾十口子人,也沒什麽特別之處。那個時候清兵和太平軍已經你來我往打了十幾年了,南南北北逃荒逃難的人家數不勝數,梅家人也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好在梅家有自己的積蓄,場麵上有一些朋友照應著,所以日子也才不至於過不下去。可終究是好景不長,梅家在一年裏,相繼有兩位老人去世,那個時候有頭有臉的人家裏給家中老人辦一場葬禮,那是很費錢的事情,從入殮棺槨到購買墓地香火紙錢,沒有一樣不是由白花花的銀子給堆出來的。就這樣,梅家的積蓄就徹底見了底,一大家子的人馬上就要沒糧吃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從南邊的戰場上,傳回來了一個令整個大清朝堂不安的消息:太平軍的忠王李秀成,率部十萬餘,第二次攻破了清軍的江南大營,而清軍在江南大營的六萬綠營兵將盡數被屠,同時丹陽、常州、無錫、蘇州、江陰等數十座城池,也盡數落入了太平軍的手中。這些城鎮不比別處,大都是位於江南的富庶之地,是大清很重要的賦稅來源,所以江南大營的再次被破對大清王朝的打擊是十分巨大的,它也嚴重得影響了清軍對打敗這些太平長毛的信心,隱約間從朝堂到民間都漸漸的對這場已經進行了十年的戰爭的結果悲觀了起來。

梅家此時因為老太爺這位話事者的去世,沒有了家中那條不得為官府做事的家規,又加上家裏日漸窘迫的經濟狀況,梅家的幾個年輕人都紛紛外出,托了關係搭上了官府的線,要尋一些差事做。而梅老頭的太公正是這批梅家外出的年輕人之一。 當時中國人的文化程度普遍較低,文盲率高得驚人,所以梅家這些能識文斷字的年輕人想要找到一份書記賬房之類的活計還是不難的,而就在梅家人為了生活艱苦打拚的時候,又有一個對大清國來說十分不幸的消息從戰場上傳了回來:杭州城也被攻破了。 江南對大清的重要性每個人都清楚,而杭州在整個江南的地位更是沒有人能夠否認。可是如今杭州城都被太平軍攻破,全城民眾死傷無數,金銀折損無算,而杭州巡撫王有齡更是殺身成仁,在城破之後自縊殉城,總兵張玉良也力戰不敵,身死亂軍之中。於是乎,整個民間都籠罩在一股不安的氣氛之中,更不要說已經幾乎無兵可調無餉可發的大清政府。

但是普通人的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的,梅家的那位老祖當時不過三十歲出頭,因為寫得一手好字,被山東巡撫衙門的一個師爺看中,專職捉刀,負責謄寫一些文書告示,偶爾還要去賬房裏幫幫忙,記個賬。那時候整個大清剛剛和八國聯軍打了仗沒幾年,圓明園被燒了一個幹淨,皇宮裏和各大衙門的金銀也被搶了無數,加上又要給洋鬼子們一大筆賠銀,而由於戰爭南方賦稅的征收也是沒有什麽定數。所以大清無論是內務府還是國庫都是異常的空虛,於是也就才有了自行籌餉不花大清銀子曾國藩的湘軍和李鴻章的淮軍。但旗營和漢軍營綠營卻還是要靠國庫養的,那個時候整個大清的狀況就是東挪西湊,一個府一個縣的擠出銀子送到前線,而且更加令人不安的是,由於太平天國的長期存在,也讓另外一些一直心有反意的人得到了鼓勵,從而甘肅的回匪叛亂和山東直隸一帶的撚軍也公然跳出來挑戰大清的統治,一時間,大清的東南,西北和中原都燃起了戰火,大清國庫的窘迫情況更加突顯。當時最為為難的一批人估計就是各大府縣的賬房了,一邊要湊錢送到前線,一邊還要留下銀子養活自己。梅太爺就是這群天天被銀錢愁得抓耳撓腮大軍總的一員。

這天正在梅太爺在賬房裏撥拉算盤的時候,突然有一個江南的故友來訪。那個朋友也不是官場上的人,但身後站著的都是在江南場麵上說得著話的人。如此多事之秋,梅太爺自然很清楚這位朋友是不會無故來訪的,於是兩個人隨便路邊找了個酒肆,幾杯酒下肚,他的那個朋友就說出了來意。

原來他這個朋友也是受人所托,所求之事也是為了梅家的撩煞那手絕活。如此一說,梅太爺就犯了難,要說撩煞再怎樣也是一種巫術,並非是什麽無所不能的。要不然以前古時候打仗,哪還用什麽千裏奔襲中軍突破取敵方上將首級這種陣仗,兩邊各自找一群扯虎尾的在陣前用沉陰木一個勁的拍就好了,看看誰家的打手本領更高一籌就是了。而且他們施法對象也是有標準的,像什麽王侯將相自然是不能貿然去打的,因為這類人本身的福澤大,神厚運硬,弄不好自己會被反噬,而為了對法術有所助益,還要求取得施法對象的貼身事物,有了頭發血液那自然是更好,生辰8字更是少不得。古時不像現在,隨便在線算.命你就敢把自己8字貼網上,一般人家護著自家人的8字那是異常小心的,更不要說那些貼身之物,所以撩煞這類法術,現如今說來似乎十分簡易,沒什麽難度,但在古時可不是那麽輕輕鬆鬆就能達成的。

於是梅太爺就隱約向自己的這位故友表達了自己的憂慮,而且順便打聽了這次事主是誰和要做事對象的情況。結果他的這位故友直接對告訴他說,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隻是需要他去做個法事就可以,而且這次的事主很是大方,出手就是一千兩白銀,梅太爺的故友是知道梅家如今的境況,所以才特意趕來把這事交給梅家來做,不然當時各地都有做這行的人家,沒必要他從江南趕到山東來尋梅太爺。

梅太爺一聽這次竟然有一千兩,立刻就動了心,那時候一套宅子也不過百來兩,而梅太爺的月俸才二兩三錢,這一千兩無疑已經是一筆巨款了。而且他的故友也說了,這次讓他做法的對象,也不過是太平軍裏的一個天將,不是什麽良家平民,更非大富高位,無須擔心。梅太爺所要做的也不是要取那人性命,隻需破了他身上的法咒便好。

梅太爺問道,什麽法咒? 故友回道,還能是是什麽法咒,這些上陣的賊人,多年征戰卻能毫發不傷者,多半不是那點道道兒,你比我清楚,這就無需我來多言了吧。 梅太爺聞言至此,心中已是了然,原來這次他要破的不過是古時軍陣中流傳下來的“掛術”。

古時征戰向來是千軍萬馬一人回,很多名將勇夫,都多少沾染了一些玄術,久而久之,這些命大屢戰不死者就慢慢摸索出了一套法門,具體怎樣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家裏從來沒人接觸過這方麵的東西。它取名“掛術”的緣由更是不甚了解,但隻是知道這東西多半是裝神弄鬼,隻有機緣深厚者才能有幸得之,大多不過是被愚弄的莽夫,不然古時此術軍中盛行,但曆代死於亂軍之中的名將怎會如此多不勝數?我隻知道史上此術大成者,最有名望者不過數人,其中一人是三國時的趙雲,他征戰一生,從未負傷,長阪坡大戰裏,單槍匹馬衝殺於數萬敵軍陣中,也毫發無傷。史書上沒說趙雲病逝時年紀多大,但我推測已經差不多有六十多歲。但是野史裏說趙雲之死是因為自己發妻的好奇心,說是趙雲一生征戰未染血光,年過六旬一身筋肉仍然如少年人一般,膚白如玉。其妻在趙雲沐浴時,看見趙雲的身體之後,很是好奇,為何夫君一生征戰竟然從未受傷,於是順手拿起來一支繡花針,就紮在了趙雲的後背上,未曾想竟然噴出來一支血箭,其色黑如焦炭,氣味更是腥臭異常。趙雲這時才發覺自己被妻子的花針刺中後背,大叫一聲,便癱倒在地。時候趙雲道,原本他的陽壽還有十數年,沒想到被她壞了自己的法門,次生征戰,刀劍不及碰身,沒想卻死在了自己發妻的一根繡花針上。沒過幾年,趙雲便去世了。後來有人道,趙雲的掛術也許就是練得罩門於後背之上,隻要他的背後不碰擊中,所以刀劍都傷不得他分毫。而另外一個掛術高手當數南宋辛棄疾,他率兵五十騎,衝入敵軍五萬人大陣,於中軍帳中擒回叛徒,然後又安然殺出重圍,衣衫被血染透,但渾身不見一個傷口,這故事想必很多人都知道,不用我再多說了。

梅太爺故友說,此次這個太平軍的天將也是掛術中人,他原是福建的一個山中獵戶,後來追隨忠王李秀成,號稱李秀成手下第一悍將。這個人姓高,名叫高山虎。據說當年他在山中就曾徒手擊殺過一隻猛虎,而未負傷,在福建家鄉附近名聲大陣。這人家中世代從軍,原是前朝的軍戶,滿清入關之後才南遷至福建,隱居山林,想他的那套掛術絕學也是習於家傳。此人自從跟隨李秀成之後,每戰必衝與陣前,一套刀法也使得極好,光清軍千總就砍過三四個。後來高山虎便得李秀成賞時,封了一個天將與他,讓他帶五百悍將跟隨中軍,隱約就成了李秀成的親兵近衛。但是每當李秀成遭遇苦戰,便將高山虎派出,而高山虎也從未讓李秀成失望,隻要他一出馬,清軍大陣必然遭受重創,而他所率的五百近衛更是進出清軍大陣如入無人之境,清軍根本就阻他不得。前不久江南江北兩個大營都被太平軍擊破,其中就有高山虎的不少功勞。而且高山虎此人,不畏生死,對待下屬更是沒有一點憐憫之情,相傳隻要是他出陣,定然派遣先鋒掠戰軍前,而他自己與陣後擺上長案,上麵一排放上七個海碗,全部斟滿烈酒。當先鋒開始進攻之時,他便開始飲酒,當喝完第六碗酒時,如果前方軍陣中,自家先鋒還沒有打出一個名堂來,他便派人召回先鋒,將第七碗酒給先鋒灌下肚,然後將那先鋒斬與自家陣前,用他的血祭天地祭戰旗,隨後他也不管天氣如何,便將上衣脫光,赤膊揮舞著大刀帶領自家的五百禁衛衝上前去。而清軍隻要遭遇了高山虎,沒有一軍可敵,不管你是旗營還是漢營,不用半柱香,定會潰敗。而戰後高山虎便將敵軍的首級盡數割下,堆成一堆,潑油一把大火給燒個幹淨。所以無論清軍還是他們太平軍,都對這個高山虎恐懼異常,太平軍內還好說,但清軍隻要聽聞來戰者是高山虎,還沒開打軍心便已經動搖了起來。故而無論清軍還是太平軍,都私下裏給高山虎起了一個綽號,叫他:高瘋子。

聽到了這裏,梅太爺心中基本就有了一個譜,高山虎這人一生殺戮,指不定是事主哪位親朋好友死於他的刀下,無奈這人身處軍營之中,找人刺殺明顯是不現實的,於是這位事主被高人指點之後,才決定要破了高山虎的掛術,期許他可以死在兩軍的對戰之中。而撩煞這類的法術,被諸家不恥,又太傷天合,很多人像是那位高手,都是不屑於去做的,於是這活兒就落在了世代從事此術的梅家人手裏。梅太爺想到這裏,基本也就沒了什麽顧慮,於是他便直接問故友,這次的事主是哪個,要為誰報仇呢?要知道那是戰亂,隨隨便便拿出一千兩的人非富即貴,問清事主那是很重要的。結果一問得知,這次的事主果然是個人物,可以當時他還沒有什麽太大的名氣,倒是後世他的名聲過響,幾乎與李鴻章等人齊肩。這個人就是安徽胡光墉,當時大清私人錢莊“阜康錢莊”的東家。如果胡光墉這個名字你還說不太熟悉的話,那我說出他的另外一個名字,諸位也許就有所耳聞了,他就是後世被國人推崇為“中國經營之神”的紅頂商人:胡雪岩。

胡雪岩此人一生與金錢打交道,他所信奉的就是八個壇子七個蓋,換來換去不穿幫的經營把戲,可他最終還是吃了這個虧,最終實業紛紛倒閉,錢莊也關了門。盡管他沒有後世傳說的那麽神,但作為一個商人,官職被封到了二品,也算是大清國的頭一號人物了。胡雪岩此人的發家之始,就是在杭州,因為當時的杭州巡撫是他的故友,名叫王有齡。王有齡和他結實於年少之時,那時候王有齡隻不過是一個杭州的候補鹽使,末流小官,上不了台麵。而胡雪岩從自己學徒的“信合錢莊”私底下挪用了五百兩,幫王有齡買了一個實權的官位,之後王有齡才有了出頭之日。王有齡後來官居浙江巡撫時,沒有忘記老朋友昔日的冒死相助,正巧胡雪岩的“阜康錢莊”剛剛開業,於是杭州與其治下的各縣的稅款統統都走了阜康錢莊,而胡雪岩在杭州的各大產業,他也都鼎力相助,沒有二話。雖然二人正逢亂世,但亂世好發財,在王有齡的幫助下,胡雪岩的阜康錢莊越做越大,安徽胡光墉的名聲也漸漸被廣為人知,大清的浙商也漸漸視胡雪岩為龍頭。

可好景不長,太平軍一路勢如破竹,從兩廣打到了江南,有前後再次擊破了江南江北兩座大營,一時間每個人都知江南恐將不保,還沒等朝廷做出部署,太平軍就已經分兵四處進攻。而太平軍的戰法讓清軍大為頭疼,他們攻城拔寨卻不留守,每破一城就大肆搶掠一番,然後燒城離去。等清軍大軍合圍上來的時候,太平軍早就去燒搶別處了。可是隨著杭州外圍的州府相繼失陷,王有齡立刻警覺了起來,他隱約感覺出來杭州這座江南重鎮才是太平軍的目標,但杭州本身有著數千府兵,民團鄉勇上萬,加上各處前來助陣的旗營綠營,一座小小的杭州城內外竟有著數萬重兵。王有齡知道這幾萬兵馬在手,他有信心可與太平軍一戰,但是唯一讓他擔憂的是杭州城裏所剩不多的糧食。古時打仗和如今某些方麵都是相同的,戰爭打到一定程度其實就是在打兩方的後勤,守城的軍隊要是沒得吃了,用不了幾天城池必破,對於攻城的軍隊也是如此,沒有飯吃了哪還有力氣去架雲梯爬城樓。而此時杭州城裏的存糧不足這數萬大軍的一個月所用,更不要說杭州城裏的十幾萬百姓了。但王有齡要擔憂的不僅僅是杭州城的糧草,他更在意的是杭州城的幾乎要見底的庫銀,朝廷現在是的無糧可調,就算籌到糧草要運到杭州也是遙遙無期,但要是他自行去別處籌集糧草,又苦於沒有銀錢。這時胡雪岩站了出來,他主動請纓,帶領船隊前去上海購買糧草,所需的銀兩也不用杭州府擔心,全部都由他的錢莊出。可是等到胡雪岩買糧歸來之時,太平軍卻已經將杭州城給合圍上了,王有齡站在城樓上,胡雪岩這邊站在糧船上,中間隔著數十萬的太平軍匪人,二人兩相遙望,卻是無計可施,硬是一粒糧食也運不進城去。

數日之後,杭州城裏糧草耗盡,杭州總兵張玉良拚了性命,帶領千餘死士殺出城來,想要給胡雪岩打開一條糧道,運糧進城,眼看張玉良帶軍就要殺到江邊,大功將成,怎料忽然太平軍中一支奇兵殺出,攔住了張玉良的去處,太平軍一個赤膊將領轉瞬間衝到張玉良眼前,兩人交手,幾個回合張玉良就被來將一刀斃命,砍死於離江邊不過數丈的江堤上。如此一來,杭州那支死士群龍無首,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被四周圍上來的太平軍盡數擊殺。胡雪岩見此,心知如此一來,杭州城恐將不保,但他生於安徽,張於杭州,一身脾氣品性和杭州人無異。杭州人的性子倔強,在江南素有“杭鐵頭”之稱。胡雪岩雖然心知杭州城沒有糧草進城,軍心渙散,破城就在幾日之內,但他仍然不肯放棄,天天守在江上,親眼看著杭州城被迫,太平軍殺入了杭州城中。城破之後,清軍的殘兵依舊和太平軍日夜交戰,沒有一支軍馬降敵,而破城後的太平軍此時也轉過頭來對付胡雪岩,派了數艘兵船在杭州城外的江上追殺胡雪岩的運糧船隊。胡雪岩這時毫無畏懼,仍然帶領船隊日夜在江上和太平軍周旋,就是不肯離去。終於在杭州城破的第七日,胡雪岩看見杭州的駐防的旗營縱火自戕,才心知再無回天可能,於是他在船頭麵朝杭州磕了三個響頭,這才帶船離去。而杭州巡撫王有齡也在城破之時,懸梁自盡於城頭,以身殉城。

離開杭州之後的胡雪岩,滿心不忿,一來好友慘死,而來自己的大半產業都在杭州城裏,此時太平軍勢大,他自知僅憑自己的力量不可抗敵。於是他的心裏對太平軍的所有憤恨都集中於那個阻攔了張玉良打開糧道,讓他功虧一簣的太平軍將領。胡雪岩覺得就是這個太平長毛,斷送了杭州城的最後一絲生機。於是在他的打聽之下,終於知道了那個赤膊大將的來曆,那個人正是之前我們所說的身懷家傳掛術絕藝的高山虎。接下來就在胡雪岩的重金懸賞之下,一些江湖中人,把高山虎的一些底細給他打探了出來,包括了高山虎可能是掛術中人的事情也一並告之了他。而後又有高人指點胡雪岩,要殺高山虎隻需破了他家祖傳的掛術即可,隻要他的掛術被破,依照高山虎在戰場上的行事方式,轉天他就定會被斃命於戰場之上,根本不用胡雪岩派人刺殺。胡雪岩最後聽從了這位高人的建議,這才找到了梅家人的頭上。

整個故事裏,梅太爺始終都沒有見到胡雪岩一麵,想來也是,他這樣跑江湖的和胡雪岩的地位相差過於懸殊,這種事情胡雪岩自然也是不會露麵的,自有他的手下人前來招呼。梅太爺最後被偷偷塞進了李鴻章的淮軍的前軍之中,在軍陣裏親眼看到了高山虎的麵容,又拿到了胡雪岩重金在太平軍裏收買的線人所偷得的高山虎的貼身之物,加上之前打聽到的高山虎的生辰,梅太爺就選在了一個清晨對著高山虎的營帳方向做了法事。

果不其然,高山虎沒出一年,在他攻打上海七寶的時候,一生從未在戰場之上受過絲毫刀劍之傷的高山虎被淮軍的一顆槍彈正中胸口,當場斃命。 但是梅太爺回到家沒過多久,也得了一場大病,臥床一年多都沒有什麽好轉,梅太爺這才知道自己是被給胡雪岩支招的那個無名高手給擺了一道,被人家給當槍使了。高山虎這類悍將福澤不比尋常人高出多少,撩煞被用在他身上,就算有一些術後的反噬也本不應該有如此強烈,但如今這般情況,那高山虎身上一定不會是李秀成的一員悍將那麽簡單。梅太爺自己推測,八成那高山虎是李秀成的一個“歲星”。歲星這個東西有點類似於我們現在所說的福星。俗語有說,好漢三個幫。但凡功成名就的一些人,在未成名時,身邊都有會一些好友相助,一直追隨在他身旁。其實很多人的運數不足以支撐起他的霸業,而是靠著身邊的好友的福運才能維持下去。相傳桃園三結義那三位就是如此,所以在關張相繼去世之後,劉備的蜀漢霸業即便在諸葛亮的相助下,依舊是不能長久下去。但是這裏說點題外話,史書上說劉備三人發跡之前都窮困潦倒,張飛有點家業,也都賣了幫著劉備招兵買馬了,三個人在大冬天裏都舍不得用炭火,竟然三人記在一個被子裏相互取暖,相擁而眠。嗯,相。擁。而。眠。一瞬間我好想覺得自己發現了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情,希望是我想歪了吧。

高山虎死後,李秀成的另外一個得力幹將,號稱“九千歲”譚紹光也在蘇州被叛將所殺,之後沒過多久,天京城破,李秀成被湘軍活捉,隨後就被處斬。李秀成死前還遭到了曾國荃的刑罰,被曾國荃一刀一刀得割了半個屁股的肉,但李秀成始終未嚎一聲,更沒有向清軍哀求一句。李鴻章事後聽聞,也不得不大讚這位昔日戰場上數次差點要了自己性命的對手實乃“英雄人物”。


37。玉蟬 (上)   

那年我還小學,聽說家裏來了一行人,那些人裏有我們當地宗教界的人,也有政府的對外通商部門的負責人,這種人員的組合是很怪異的,家裏人也從來沒有遇見過。家裏管事的一問這些人的來意,才知道,原來從日本來了一個考察團,是來華商討一些經濟上合作的事情。家裏的老頭子就很不解,直接問,難不成是這群日本人在中國撞陰了?那群人立刻說不是,他們說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隻是那批來華的日本人都是日本外務省和各大財團公司的人,隻是裏麵有兩個人不知道是做什麽,不官不商的,可是其餘的人對他們兩個人的態度都是極為恭敬謙遜,想必應該是有點地位的人。就是這兩個人直接把家裏人的資料給了接待他們的中方負責人,說是想要拜見一下家裏人。中國這邊的負責人自然是不敢怠慢,聯係了家裏這邊的當地政府,但是按照官府的規矩,一旦涉及到了外夷,就要和警方知會一聲的。結果和警方一聯係,警方立刻告訴他們日本人是不可以找上門去的。因為按家裏人的規矩,不是隨便什麽人都可以不請自來,特別是異族,更是不得入門的。於是事情就變成了日本人到了我們家當地找了個賓館住下,家這邊的政府和宗教界派了人來找上門請人。

家裏人聽到這裏就更覺得奇怪了,因為那時候才八幾年,各家幾乎都沒有什麽國外關係,這次日本人直奔自己而來,明顯是早與我們家有所熟識的,可是各家的老頭子想破了頭都沒想起來這群日本人是因何而來的。再者,家裏和日本最近的關聯也就是幾十年前的那場戰爭,難不成還是日本人來和家裏當年參戰的那些老頭子來討人命債的?家裏人一想,就覺得不可能,都過去那麽多年了,又不是打仗的時候,沒有人會為了戰時的人命在今天還鬧騰。再說這可是在中國自己的地麵上,難道還會怕日本人弄什麽幺蛾子嚒?

於是家裏的兩個老頭就去了那賓館見那兩個日本人。政府的人給兩邊一介紹,就很知趣的離開了,留下兩邊的四個人獨自在屋子裏。家裏老頭正奇怪,怎麽不留下翻譯來,結果那兩個日本人一個年輕一些的就開口說話了,用的竟然是中文,雖然語調有一些怪異,但還算得上流利。那日本人嘴上說的都是一些客套話,有著日本人那種獨特的過分禮貌,這讓家裏的兩個老頭子很不適應。結果老頭子就問,他們是怎麽找到家裏來的,一問才知道,原來還真的是故人介紹來的。大家還記得以前我說過一個哈爾濱奇門困龍局的故事吧,故事裏曾經有一個來華超度那群日本士兵的日本和尚。這兩個日本人就是那個和尚介紹過來的,雖然日本在宗教上和中國聯係甚多,但在異術這方麵雙方所知都很少,更談不上什麽相熟。但那個日本和尚知道在中國有我們家這樣的一群人存在,又見識過家裏人的手段,知道家裏人不是那些一般的江湖術士是有真能耐的,所以在這兩個日本人來華辦事需要協助的時候,就把家裏人的聯係方式告訴了他們。可是就在這日本人詳細說明自己是如何得到我們家的聯係方式的時候,家裏老頭子注意到他的一些措詞有些不太對勁,那日本人說是找家裏人來協助,而不是求助或者是幫助,而那日本人的言談舉止中又透漏著一絲道中人的派頭,特別是另外那個始終未發一言的年紀六十上下滿頭銀發的日本人,盡管他從頭到尾一直沒有說一句話,但那個年輕人在說到一些關鍵處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去望他一眼,那個老日本人在眼神默許之後,你年輕人才會繼續說下去,明顯這個老頭子的地位遠在那年輕人之上,他才是兩個人中管事的那個。那這個老頭在那年輕人用中文解釋一些事情的時候,每每到了要緊的地方,都會輕微的點頭,雖然不說話,可一看就知道這老頭子也是懂中文的。最重要的是,見麵時那年輕人穿得是一套合體的西裝,顯得極為正式,但那個老人卻是身著和服。不知道這個老頭之前就是這樣的打扮還是到了賓館才換了這身衣裝,那八幾年那個時候,大街上都很看見一個外國人,他這樣一個穿著一身和服的人走在外麵也足夠惹人注目的了。而且在這個老頭子身上,家裏人感覺到了更多的同行人的那種氣息。

所以就在那個年輕人解釋清楚他們的來曆的時候,家裏老頭直接跳過那個年輕人,看著那個日本老頭就問,你們在日本是幹嘛的?那個日本老頭一聽,微微一笑,這時候才說了他們見麵以來的第一句話,他說的什麽家裏老頭子沒聽懂,用的是日語。可那個日本老頭在說完之後,立刻用比那年輕人更加標準和流利的中文,說道,對不起,我剛才說的是日語。用中文來說,古代我們被稱為坤道,師人,如今叫陰陽師。家裏老頭子一聽,恍然大悟,原來這兩個日本人是日本的風水先生啊。

說起日本的陰陽師,拜很多日本影視劇和漫畫所賜,我國廣大年輕的人民群眾(主要是腐女的力量大和日本男演員長得和我一樣帥)對他們並不陌生。通俗來講,陰陽師其實就是日本的風水先生,可是他們同中國的風水先生們卻又有著極大的不同。日本的陰陽師職責並不僅僅是卜卦念咒那般輕鬆,在平安時代險惡的政治環境中生存,他們必須有著能看懂人心的機靈和默不作聲的隱忍,還要熟悉詩歌樂器、花道茶道等。所以作為陰陽師,除了要有過人的天賦之外,還必須有足夠的膽識和意誌。

曆史上陰陽師在日本曾是風靡一個時代的職業,日本天皇從陰陽師那裏獲得精神上的安寧和社稷上的保障,而日本百姓從陰陽師那裏獲得艱苦生活的安慰。在蒙昧時期,陰陽師是整個國家的精神支柱。雖然日本是陰陽師繁盛的代表,而在中國逐漸衰落,但陰陽之學真正起源來自中國。

日本的“陰陽道”起源於中國的周朝的陰陽五行學說。陰陽五行說是中國先古的哲學,可是在春秋時代陰陽五行的學派才逐漸被建立起來。直到戰國時代,終於有一支主張提倡陰陽、五行學說的學派正式建立。信奉和傳承這門學說的人自稱之為“陰陽家”,當時以齊國人鄒衍、鄒爽為主要代表。後來中國大地戰亂不止,儒家學派漸漸勢大,除了道家借著煉丹助帝王長生的由頭還在苟延殘喘之外,陰陽家和法墨兵雜農縱橫等諸子百家一樣,在中國的土地上逐漸地失去了舞台。而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陰陽家在日本卻得發揚光大了起來。

而“陰陽道”是把“陰”和“陽”作事物內部的兩種互相消長的協調力量,認為它是孕育天地萬物的生成法則。這正是老子所說構成世界的概念: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所以陰陽道也並非是完全的陰陽家發展而來,他還混雜了很多道教和密教的東西。“陰陽五行學說”,“道教咒術”與“密教占術”可以看做日本陰陽道的三大基石,而陰陽五行又占據了主體。

以陰陽五行思想為基礎的陰陽道,不但懂得觀星宿、相人麵,還會測方位、知災異,畫符念咒、施行幻術。對於人們看不見的力量,例如命運、靈魂、鬼怪,也都深知其原委,並具有支配這些事物的能力,是非常神秘的存在。

陰陽五行說首度傳入日本應該是公元六世紀初,當時位於高麗半島的百濟與日本交通頻繁,中國的五經透過高麗傳到日本,被視為是“珍貴的國外科學與技術”,而善於運用這門知識的人,乃是推古王朝的聖德太子。根據《日本書紀》記載,推古天皇十年“百濟僧侶觀勒來此”、“曆本、天文地理書、遁甲方術書也一並帶來”。聖德太子懂得汲取這些外來學說的養分,並且運用在政治層麵開啟了陰陽道的曆史。因為陰陽道不僅可以觀天象,知曆法,還可以進行占卜,上至國運昌隆、天皇適任與否。下至庶民之事,都可以運用陰陽的知識來解釋。

後來,對於陰陽道幾近狂熱的天武天皇,非常了解陰陽道的利用價值為避免被反政府勢力所用,於是成立了“陰陽寮”(陰陽寮類似於中國古代的國子監)。隸屬於左弁官局之中務省,陰陽寮設長官“陰陽頭”一人,陰陽博士、天文博士、曆法博士各一人,漏刻博士兩人及陰陽師六人。其主要職責是負責天文、曆法的製訂,並判斷祥瑞災異,勘定地相、風水,舉行祭儀等,可支配人員計有八十九名。讓陰陽道成為律法製度的一部份,並且嚴令禁止一般百姓擁有《河圖》、《洛書》、《太乙》等陰陽道的專門典籍,目的就是想要讓陰陽道成為國家的獨占工具。誰控製了“陰陽寮”就等於握有詮釋一切的能力。此時,陰陽道成了天皇的禦用之學。

但是這個陰陽道隻不過是陰陽五行學說傳入日本後逐漸形成的“陰陽術”中的一道而已。 而日本的“陰陽術”就是以陰陽五行為基礎來占卜吉凶和未來運勢。在平安時代的帝王時期為掌權與統治天下,便將陰陽道編入律令製度,其中陰陽術又分為陰陽道、曆道、天文道和漏刻四種。

在嵯峨天皇駕崩以前,陰陽道曆經多次被斥為迷信的黑暗時代,後來由天皇親政轉為藤原一族攝政的時期,政權移轉,陰陽道不再視為禁忌,受到打壓的陰陽師們於是躍上曆史的舞台。當時無論遇到任何奇異的現象,一定要進行占卜,自此開啟了陰陽師活躍的時代。陰陽師是宮廷中負責卜筮、舉行祭儀、天文觀測的官職。他們能看見一般人所見不到的惡鬼或是怨靈、不論多麽強力的詛咒都能化解,還能操縱一種稱為“式神”的魂靈,請它們代辦各種事物。他們還涉及軍事戰略乃至於戰前情報的搜集(也就是中國的奇門遁甲術)。因此這些人不僅具有作戰所需的知識,還必須熟悉天文學、方位學、易學、土木建築、化學、藥學乃至於通信技術,學問相當淵博,相當於今日的戰略顧問兼情報總指揮官(這裏我插句話,陰陽家的差遣式神去執行任務,這倒有點像是中國養小鬼或放蠱的做法,哈哈哈哈哈哈哈……收!)。

到了日本戰國時代,皇權沒落,武士階級治世,陰陽師逐漸從曆史舞台消失。不過,各地大名身邊軍師的前身大部分仍是陰陽師。戰國大名們都很在意占卦,武將手中的軍扇,就是咒術的一種。軍扇兩麵各畫有日、月,萬一碰到不得不出戰的凶日,便在白天把軍扇的月亮麵顯現在表麵,讓日夜顛倒,以便將凶日化為吉日。

陰陽師們雖然官階並不高,但卻多受權臣貴族的仰仗,其地位遠遠淩駕於一般官員和武士之上。而當時位居陰陽師第一把交椅的賀茂忠行,更在世人訝異的目光下,收了一個麵目清秀的年幼童子為徒。這名俊雅的靈犀少年,就是後來鼎鼎大名的陰陽道一代宗師:安倍晴明。至於安倍家族的事跡大家就去百度了解一下好了,這裏不做過多的介紹,還是回到我們的故事。

既然知道大家是同行,說起話來就更不需要有什麽顧忌了。家裏老頭直截了當的就問日本人,你們這次來中國是為了什麽事情,既然你們也是做這行的,還要找我們幫忙,這事是不是很棘手?那兩個日本陰陽師對望了一眼,年輕的那個道,我們是想請你們幫我們一起找一樣東西,那樣東西是我們家主的傳世之物。 老頭子一聽,怎麽又出來一個家主,疑惑的望向那年輕人。

這個時候,那個老陰陽師上前走了一步,對家裏老頭子解釋道,我們陰陽道的宗家是土禦門家。在日本戰國時期,土禦門家為了逃避都城戰亂,曾經數代移居至領地所在的若狹國。戰亂停息後,土禦門家雖然回到都城,卻因受到豐臣秀次事件的牽連,引起豐臣秀吉的遷怒,致使宮廷中陰陽道一度停息。直至關原之戰,豐臣家戰敗衰退,土禦門家才又得到德川家族的認可,予以“陰陽家宗家”之稱。於慶長5年土禦門家再度出仕宮。直到慶長8年,主持德川家康的征夷大將軍任命式的舉行。土禦門久修之後,泰重、廣繼任,其後在泰福成為陰陽道領導的時期,土禦門家收到君賜支配全國陰陽道的聖旨“靈元天皇論旨”。也是在那個時候,土禦門家收到德川綱吉的朱印狀,土禦門得到統領全日本陰陽師及掌握造曆的權利。而那之後,受到山崎暗齋的影響,泰福將垂加神道加入陰陽道 ,創立了的神道理論,這就是土禦門神道的由來。

但是家裏老頭子卻不明白這個日本老陰陽師說此番話的用意何在,但又實在不了解日本這些同行的曆史,隻好試探性的問道,那麽你們的家主就是這個土禦門家? 那個老陰陽師聽了一笑,卻不作答,隻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到了明治天皇的時候由於天皇親近西方科技,廢除了我們宗家在日本的的陰陽道和做曆。太政官命令土禦門將天文學、曆學之事,從此移交大學寮管轄。因為無法以陰陽師的身分從事工作,我們陰陽師喪失了庇護,或轉職,或獨自從事宗教活動。從此,我們百年來與民俗相關甚密的陰陽道就此從日本國民的生活中消失匿跡。而作為交換條件,天皇把日本國欽天監監正的職位交給了土禦門家當時年僅六歲的家主,但卻被我們宗家家主所拒絕。直到聖戰失敗之後,在美國麥克阿瑟將軍的幹預下,土禦門家才又漸漸掌管和恢複了昔日一些陰陽道的相關事務,直到現在。可是畢竟在陽光底下消失了太久時間,想要回到曾經的輝煌卻是不太可能的了。 日本國欽天監的監正和中國古時候的職責差不多,都是當時一國掌管天文以及祭祀和天文教育學的最高行政長官,但實際上欽天監監正的權勢和地位在日本卻遠遠大於中國,幾乎可以算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

那個老陰陽師說到這個時候,家裏的老頭子也不知道這些陰陽道宗家的發跡史和他們口裏的家主或者要找尋的東西有什麽關係。 看著家裏老頭子疑惑的神情,那老陰陽師道,我所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們,在日本的曆史上陰陽道連同宗家屢次在政治鬥爭中成為過犧牲品,也曾數度浮沉,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世人的視線裏消失蹤影,隻是在陰暗處默默靜候讓自己重入凡世的時機。而就是在這漫長的時間裏,土禦門家也曾數次分裂,我們鶴章一族就是在明治時期脫了宗家,獨立出去的。而在那個時候,接受和庇佑我們鶴章一族的是皇室竹田宮。當然,現在竹田宮已經不是皇室了,二戰日本戰敗之後,竹田宮連同其它十四宮的皇族都被去宮變為了平民,如今日本國的皇室宮家隻有秋篠宮。但是我們鶴章一族卻永遠都是竹田氏的家臣,永遠不會背叛。 這個時候家裏老頭子才聽明白,原來眼前的這兩個陰陽師都是那鶴章一族的,應該是日本陰陽師的一個流派,而他們口裏的這個家主就是曾經貴為日本皇室宮家的竹田氏族,雖然竹田一氏如今已經變成了平民,但畢竟是昔日的皇室,在日本今日的權勢也必然不會平常人可以小覷的。 家裏老頭子就問那個老陰陽師,問他們來中國是要找什麽東西,既然那東西是屬於他們家主的,那豈不是還和日本皇室有所關聯。

那陰陽師思索了一陣子,反問道,這樣東西我們鶴章已經幫竹田家找了幾十年了,也找過不少人求助,這自然不是什麽秘密,隻是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隻是想問兩位能否可以為貴門做主。 家裏老頭子當然不敢隨意把這事給應下來,於是隻能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告辭而去。回到家裏把所有的事情和家裏族長和各位管事詳細一說,結果家裏的各大管事陷入了兩難之中。一者同行求助,江湖規矩自然是應該能幫就幫,更何況還是故人介紹的。可是另外一方麵,那畢竟是日本人,又是昔日的日本皇室,這件事情要是幫了,政府這邊會不會有什麽說法?如果沒辦好,那又要怎麽辦?丟了自己家的臉還是小事,可是畢竟外交沒小事,弄出了大的差錯,日本人一不高興,告到了政府那邊,對於家裏人來說,那還是比較麻煩的。

這個時候家裏的族長就進了內堂,說是要給上麵的人打個電話事先通告一下。過了幾分鍾老頭子就從屋中走了出來,點了點頭,說,沒有什麽問題了,這事咱們家應下了,老五老七,你們帶幾個人去會會那兩個日本人,別丟了中國人的臉,怎麽樣日本的那些東西都是從咱們中國這邊學去的,如今咱們也讓讓日本人看看,老祖宗留下來的那些東西,咱們自己學的比他們好。

老族長這一發話,顯然上麵的人已經默許了這事,如果這次日本人事後有所不滿,也不會怪到我們家的頭上。而聽族長話裏的那個意思,他也是起了和日本人鬥法一較長短的心思,這倒是每個人都理解,畢竟和日本人那場戰爭冶鋼過去幾十年,家裏不少老人也都是在那次戰爭裏流過血的,老族長有個堂哥就是死在了淞滬會戰的戰場上。家裏其他的幾個大家裏,哪個沒有死在那次戰爭裏的,有幾個家裏現在還有那時候在戰場上致殘,如今隻能每日躺在炕頭上老人。血海深仇什麽的說出來就有點過了,仇恨之類的話更是談不上,畢竟那時候隻是兩個國家之間的較量,大家各為其主各司其職,戰爭打完了大家也應該消停了。可是術學上麵的較量可遠遠不是一次戰爭那麽簡單的,中國和日本這方麵的角力最早都能追溯到盛唐,那時候中國玄學人才鼎盛,南北東西百八十門,日本每每來了這方麵的能人異士都被中國的 這個天師那個真人的能打得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可是後來到了晚晴,大清國勢大衰,這方麵日本人也漸漸的趕超了上來,等到了民國特別是日本侵華之後,中國這方麵的人才流失迅速,已經隱隱的落在了日本人的後麵。再到了解放,後來又是十年浩劫,中國已經完全不是日本人的敵手,倒是東南亞各國因為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大陸逃難來的能人,玄術方麵倒是漸漸的發展了起來。可是中國畢竟有著上千年的這方麵文化底蘊,文革一完,中國的玄學各大家元氣恢複得迅速十萬迅速。誒,我怎麽又說跑題了,讓我們再次回到故事主線。

族長發話之後,五太爺和七太爺各自帶著他們的徒子徒孫,又回到了日本人下榻的那個賓館。這次已經沒有了上次那種雙方試探性的寒暄,沒有幾句話雙方就直接奔入了主題。原來日本人要找的那個東西是一枚“玉蟬”。 蟬這種動物在中國古代先民的心目中,是一種神秘而聖潔的靈物。古人認為“蟬蛻於濁穢,以浮遊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蓋因蟬之一物,在幼蟲時期,需在黑暗潮濕的泥土中至少孕育三四年的時間,才最終破土羽化,金蟬脫殼,一鳴驚人。由於蟬棲於高枝,孤高清絕,不食人間煙火,含氣飲露,逍遙自在,可謂出汙泥而不染,故古人十分推崇,把蟬作為高潔的象征。蟬的這種特性與玉潔淨不朽的品質相符合,因此玉蟬在古代頗為常見。

同時,蟬能入土生活,又能出土羽化。漢代以來,皆以蟬的羽化比喻人能重生。將玉蟬放於死者口中稱作含蟬,寓精神不死,再生複活。把蟬佩於身上表示高潔。所以玉蟬既是生人的佩飾,也是死者的葬玉。西周以來,人們相信玉有使屍身不腐的作用,春秋戰國以後,人們開始在逝者口中放置小件玉器。東晉葛洪《抱樸子》雲:“金玉在九竅,則死人為不朽。”而放置於逝者口中的玉器就稱之為玉琀,其中最為常見的就是玉琀蟬。由於漢代盛行厚葬,因此這種風俗到漢代尤為流行,成為一種普遍的習俗。其原因在於蟬的生活習性和漢代所提倡的君子思想及靈魂不滅有著密切的聯係。根據董仲舒天人感應理論,人們追求靈魂不滅、得道升天。此時,玉蟬的象征意義已與前代完全不同,作為九竅塞之一的玉蟬既有保護逝者靈魂不散的作用,又有脫胎升仙的喻義,寄托著人死後蟄伏於地下精神不滅、生命往複,有朝一日像蟬一樣破土而出、獲得新生的願望。

漢代玉蟬除少數配飾玉外,基本上都是用作口含的葬玉,因此漢代的玉蟬是最有特色也最具標誌性的,造型簡潔,線條幹練,粗獷有力,刀刀見鋒。漢代玉蟬刀法中最為著名也最為典型的就是“漢八刀”。而這群日本人要找的正是一枚中國漢代的玉蟬。 原來竹田一族的先人在唐代時曾有人做過遣唐使,在中國生活過幾十年,曾和中國的一位江湖術士有過一段生死之交,後來竹田家的先祖遣唐使之責完結,奉皇命返回日本,臨行前那個江湖術士找到竹田家的先人交給他這個玉蟬,並囑咐他道,此物為漢玉,雖非名器,但也不菲。可是此物的價值卻並非在金銀之上,而是它可以助人定魂。

所謂定魄就是人死之後,此玉蟬能將其魂定與體內。中國道家認為,人共有三魂七魄。三魂是指“天魂、地魂、人魂”,古稱“胎光、爽靈、幽精”。也有人稱之為主覺生三魂,或者元陽陰三神。這些隻是稱謂上差異,其實都是一樣的東西,大家不用太深究。而七魄在現在分別稱為,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可是七魄在古時的稱呼卻沒有如今這樣順耳,他們在古時被分別叫做: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古人認為:七魄皆“身中之濁鬼也”。人要死時七魄先散,然後三魂再離。生病時就是魄散了,所以要用藥物去阻止它散發。如果氣魄和力魄都散了就容易鬼上身,嬰兒孩童氣力兩魄最易渙散,所以民間也就有了叫魂一說,實際上就隻通過外界刺激,固其兩魄,驅除陰邪,以立正陽。

而三魂中,天魂歸天路,地魂歸地府,人魂則徘徊於墓地之間。這裏人魂之世間遊走皆因人魂本來是“祖德”,曆代姓氏流傳接代之肉身。以七魄在身其性行之魄力,死亡後再墓地對神主,來來往往之走上人路之寄托處。而定魂之說,也就是定的人魂而已。這枚玉蟬定魂之力就是讓人死後的人魂定在肉身之內,可以讓他不在外界遊弋,而人魂不散的肉屍難腐,精神長存,可以福佑家人後世,變為家神。

竹田家先人聞言大吃一驚,像這樣的定魂玉蟬必然是屬葬玉,當時按照大唐律,破壞他家祖墳者,那是殺頭之罪。而像這種漢代葬玉的主人,必然也是來自名聲顯赫的大家族,你盜這種墳墓取玉,讓那家後人知曉了,怎麽會善罷甘休?

但是那個術士把玉蟬讓他行囊中一塞,抱拳道,從此相見無期,望你好自為之。那小東西也算不上名貴,但我也是辛苦翻遍了十幾個王侯墓才尋到的。好好珍惜,日後會幫到你家後人的。言畢,那術士便轉身離去,待竹田家先人攜玉蟬返回日本之後,兩個相隔浩瀚大海的人自然也就再也沒有相見。

竹田家的那個先人回到日本之後,勵精圖治,使他們那個原本還很弱小的家族日益強盛起來。十幾年之後,竹田病逝,臨終前他便讓家人將那個玉蟬放入他的口中一起下葬。可是日本那個時候正是戰亂四起,竹田家有這樣的寶物的消息不脛而走,又怎麽會不引起別人的窺視。結果在竹田下葬之後的第五年,便有人盜了竹田的墓穴,奪走了那枚玉蟬。之後的幾百年裏,竹田家又數次將玉蟬給奪回,也多次被他人或盜或搶而又失去了玉蟬。直到後期竹田一氏成了皇室,變成了竹田宮才徹底的護住了這枚玉蟬。但是到了那個時候,對於玉蟬竹田家族已經不想再作為葬玉所使用了,一來這麽多年,護寶護出了感情,不想再把這個寶物葬於地下。二來,萬一今後再次失勢,必然會引來其他大名的爭搶,到時玉蟬自然護不住,還要連累自己家用玉蟬陪葬的那位逝去死者死後不能安寧。於是這個玉蟬也就變成了一件竹田家世代相傳的寶物。就這樣時間到了一九三八年,日本人剛剛發動了七七事變,展開了全麵的對華作戰,而竹田家這個時候,家中最小的那個兒子也到了中國,以少佐的身份加入到了日本人華南的作戰部隊中。臨行的時候,作為最小的幼子也是最受父母疼愛的兒子,竹田少佐的母親將那個玉蟬交給了他,希望借助竹田家族世代相傳的寶物可以帶給兒子幸運,能夠保佑自己兒子在戰場上的平安。竹田少佐來到中國作戰幾年之後,憑借他那不被人知的背景和他在戰場上的諸多戰功,他已經成為了掌管一支獨立聯隊的大佐,而且榮升少將指日可待。

但是在1941年,竹田大佐被編入了日軍第十五軍的33師團,進駐了十五軍的泰國駐地。到了1942年1月的時候,日本第十五軍全軍出動,越過了泰緬邊境,大舉入侵緬甸,緬甸戰役全麵爆發。隨後在英國政府的請求下,中國方麵以杜聿明為司令長官,集合中國精銳力量的中國遠征軍約10萬人向緬甸進發。但是中國遠征軍入緬作戰不久之後,就因為戰略上的失誤和日軍出乎意料的頑強,再加上英軍盟友的戰力過於低下,遠征軍很快便陷入到了日軍的重重包圍中。五月初,東路日軍56師團攻入滇西怒江邊惠通橋,徹底切斷了遠征軍的回國退路。最終緬甸失陷,滇緬公路中斷,十萬遠征軍不得已隻好奪路從野人山撤回中國,結果數月血戰再加上原始森林中亡命奔逃,最終十萬遠征軍隻有四萬餘人安全撤離。此役,竹田大佐戰功卓越,很快被任命為日本駐緬獨立混戰旅團的參謀總長。

可是春風得意的竹田大佐萬萬沒想到,僅僅不到兩年之後,日本在太平洋戰場上優勢盡失,美軍都快打到了日本人的家門口了。而在緬甸,英軍對日軍發動了全麵反擊,把日本人打得措手不及。同時,中國國民政府派遣衛立煌將軍,率領十六個整裝師,重組遠征軍渡過怒江,開始收複滇西。戰爭進行到1945年是4月的時候,英美盟軍與中國遠征軍幾乎全殲了日本在緬甸的數萬駐軍,占領了緬甸全境。而竹田大佐就是在英軍攻占曼德勒的戰役中失蹤,從此再也沒有人見到過他。而那枚漢代玉蟬也隨著竹田大佐的失蹤徹底失去了蹤影。

那個日本老陰陽師說起話來慢條斯理,不溫不火,整個玉蟬的來曆和竹田大佐的故事他不緊不慢的幾乎講了一個小時。家裏的幾個人聽完了通篇故事之後,每一個人都愣在了當場,原本都以為是幫日本人找個東西而已,沒想到竟然牽扯出這麽多東西,最關鍵的是,聽著日本陰陽師的意思,難道他們還要出國境,去緬甸的原始森林裏去找那個漢代葬玉?

可是這時五太爺聽出了一些蹊蹺,他問那老陰陽師,這東西都丟了幾十年了,你們也一直在尋找,為什麽到了今日突然要找我們幫忙?你們是不是有了什麽新消息?

那老陰陽師淡然一笑,道,其實我們也沒有找那麽久,日本戰敗之後,竹田一族被迫去宮成為了平民,身份地位已經大不如前。開始的幾年,竹田家處境艱難,步履維艱,哪裏還有心力去尋這個玉蟬。隻到前幾年,竹田氏族又重振了昔日的家業,這才有餘力派人四處尋覓當年的竹田大佐和他攜帶的那枚玉蟬的下落。

家裏的兩個老頭子聞言,點了點頭,雖然對方是日本人,昔日也曾於己敵對,但是說到每家那段難熬的日子,卻也都心有感觸。以前的故事我也提到過,家裏也卻是曾經有過一段極為艱難的苦日子,後來幸得幾個機遇,在北邊站住了腳,又加上山西渠家的在金錢上的鼎力相助,這才讓全家的日子有所好轉。否則恐怕直到今日,家裏還窩在在湘西那山溝裏,靠著種草藥過活呢。所以經曆過那段日子的兩個老頭子對日本這老陰陽師的話,也不無唏噓。

老陰陽師接著說,我們鶴章之前已經去過緬甸三次了,每一次都無功而返,那玉蟬的下落我們絲毫沒有線索,甚至就連玉蟬是否還在緬甸也不知曉。 家裏老頭子應道,也是,那時候正打仗,那又是一個好東西,張著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又是英國兵,又是印度兵的,還有中國的軍隊後來也打到了那裏,那東西最後到底落在誰手裏也不清楚,這沒有一點線索要找起來實在是太困難了。說不定已經被英國兵帶回了英國,或者印度兵帶回了印度,也許那東西現在就在中國也說不定。 這時,那老陰陽師搖頭道,不是的,那玉蟬現在仍然在緬甸,而且還和玉碎的竹田大佐的遺骸在一處。

家裏老頭子一聽,齊聲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老陰陽師回道,我們前幾次的無功而返原本已經是要放棄掉的,可是就在前幾個月,竹田家的老夫人開始連續不斷的做同樣的一個夢。在夢裏,已經死去的竹田大佐向老夫人哭訴,求老夫人把他帶回家,他說自己在森林中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

竹田家的老夫人想必就是那玉碎的竹田大佐的親生母親,估計年歲也不小了,沒日沒夜的做這種夢,老人家自然會著急自己當年最喜歡的小兒子如今的境遇,就算他早已死掉了也不會例外,所謂的母愛,中外皆如此。但是那老陰陽師又解釋說,所謂的夢,自然不會是空穴來風,必然是有所事發,才會有所心知。最為令人不解的是,之前幾十年裏,老夫人並沒有做過類似的夢,但是最近這一兩個月卻每日都夢到這同樣的一個夢境,這究竟是為什麽?而鶴章的人也檢查過老夫人的身體狀況,並沒有被人下陰或者降蠱之類的跡象,而她本身的機體生理也一切健康,更非大限將至的人臨死前所產生的障想。而通過老夫人的描述,夢境中竹田大佐身處的那個森林,根據植被推斷正是當年他失蹤的緬甸曼德勒附近的熱帶常綠林的模樣。所以鶴章的人就斷定竹田大佐的遺體一定還和玉蟬一起,這麽多年以來一直在緬甸曼德勒附近的原始森林裏,沒有人發現。所以鶴章就匆匆拍了這一老一少精通漢語的陰陽師來華,先找幫手,再一起入緬,尋屍探寶。

而日本老陰陽師也對家裏的老人們表示了自己的擔憂,畢竟這麽多年無聲無息,突然間竟然可以托夢了,既然不是老夫人這邊的問題,那一定就是竹田大佐那邊出了什麽問題,此行恐怕風險異常,十有八九會遇見意想不到的突發狀況。

家裏的這兩個老頭子都是闖蕩江湖十幾年的老手了,危險什麽的他們倒是不怕,隻是有些擔憂這次要出國境線,不知道家裏麵會不會同意,而出國的手續什麽日本人已經說過了,由他們來全權處理,無需擔心。 老頭子回到家之後,事情一說,族長也就鬆口放了行,可能上麵也有人知會過了他,所以他也不好有什麽異議。於是,一周之後,兩個老頭子各自帶著自己的一個徒弟,加上那兩個日本陰陽師,就坐上了從北京飛往仰光的國際航班上。


38。玉蟬 (下)

在緬甸下了飛機之後,一路上的衣食住行早就有人準備好了,到了曼德勒的時候,老頭子們發現這次日本人真的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勢。這次除了那兩個日本人,自己這邊的四個人,他們還在東南亞當地找了七八個人,裏麵有向導也有翻譯,剩下的幾個人卻不知道是幹嘛的。可是老頭子暗地裏觀察下去,發現那幾個人雖然身材不是怎樣魁梧,但一言一行都有很深的行伍印記,加上那些人鼓鼓囊囊的行囊裏看上去裝著都是堅硬的物體,老頭子們一下子明白過來,想必這些人都是日本人在緬甸當地找來的雇傭兵,身體不高大正好適合原林裏麵的作戰需求。果然,那個年輕很強的日本陰陽師主動來解釋說,這些人是他們為自己一行人雇傭而來的保鏢,因為緬甸這地方一向不是很太平,而且過幾天他們就要進入到原始森林裏,野獸之類的自然不用多說,更主要的是森林裏很可能會遇到毒販,土匪之類的反政府的非法武裝,也需要當地的武裝人員來保障安全。這些人與竹田家有過很多次合作了,完全可以相信。老頭子聽了也不予評論,畢竟日本人已經來過多次了,對這裏的情況自然是熟悉無比,他們心想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這些緬甸雇傭兵的事還不在他們的擔憂之列。老頭子真正憂慮的是,這些日本人之前找過很多人來幫忙,而這次事情有了如此之大的轉機,為什麽日本人會來找到我們家?老頭子們也自認自己也沒什麽特殊之處,自己會的別人家也有很多人都會,自己的那些絕活也都是些雕蟲小技,上不了什麽台麵。在野地裏找死了多年的屍體這類事情,也沒什麽難處,無非就是先占後卜,推算出一個大概方位和範圍,然後自己去那個地方細心的去尋找,至於用什麽手段各家都有不同,可總體上都是一樣的。我們家是比較喜歡點喑香和用陰蛾,別人家有用羅盤,觀符水什麽的。老頭子們的疑問,日本人自己也清楚,所以當天晚上,就在老頭子們起卦之後,那個老日本人主動過來和他們把這事給解釋清楚了。

原來竹田家近幾年的家族生意已經擴展到了電子和汽車製造業,日本有兩個很知名的企業身後,就是由竹田家為首的財團在暗中操控。當時中國剛剛開始改革開放沒幾年,竹田家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遇,就著手準備進軍大陸市場,產品營銷什麽的還好說,但竹田家的本意是在中國建廠,弄出幾條流水生產線。這一次那兩個陰陽師跟著一起來的日本商業考察團裏,就都竹田家的人在探路。這些事情自然是兩國政府之間的商討,和平民百姓無甚關係,可是竹田家覺得要在中國建廠,包括日後的分銷工廠的選址和生意場上的明槍暗箭,竹田家覺得還是需要找一個在中國當地的本土家族還協助,而且本身鶴章一族人丁不旺,也很難再分出一些人手來中國常駐,更何況又是在中國,外來的和尚恐怕念不好自己的那本經。於是竹田家一直在尋覓在中國的合作夥伴,之前合作的那幾家都多多少少不太符合要求,不是官方背景太深,就是能力有限。但這一次他們在那個當年去過哈爾冰的日本高僧口中得知了我們家的情況,又加上那個老和尚說當年哈爾冰那事我們家的老頭子竟然從沒去過現場,就把事情三言兩語道破了天機,這種縝密的推理和對這方麵的敏銳嗅覺,實在是難得,另一方麵本身我們家在南北都有人,大半個中國都是各大主支家,也比較符合竹田家日後的商業發展。於是竹田一家就比較看好日後和我們家的合租關係,可是兩雙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而這一次的事件正好給了雙方一個彼此了解試探的機會。

老日本人這番話說得不遮不掩,也讓家裏老頭子嚇了一跳,沒想到不知不覺就有個大買賣找上門來了。於是嘴上不說,其實老頭子自己心裏也很清楚,這次要好好的把握機會,表現好一點,也讓日本人能放心,這種大魚也不是天天有的。至於後麵和竹田家的事情和這個故事無關,我也就不多說了,隻是最後兩邊起壇卜天得出來的結果是相符的,當天夜裏,一群人就在曼德勒吃著緬甸當地的小吃,定下了行程和搜尋的範圍,幾天之後,將近二十個人的小團體就已經身處在緬甸深山裏的原始森林裏。

原始森林我想很多人是沒有去過,但那裏麵的惡劣環境和種種危險大家卻都在各種影視劇和文學作品中得知一二。我也不想用過多的文字再去描述了,總之幾天下來,各種突發狀況一群人也都遇見了不少,但都有驚無險,隻有一個向導被蛇咬到了算是掛了彩,也沒有什麽大礙。 終於在第五天,那個老日本人自己找了過來,對老頭子道,剛才緬甸人對照了地圖,我也自行推算過了,明天差不多就要到之前我們說到的那個範圍了,不知道竹田大佐究竟是遭遇了什麽,所以明天我們要加倍小心。我們已經和緬甸人說了,明天他們將組成一個防禦性的探索隊形,他們在外圍,我們在中間。這些還請幾位拿去防身,安全第一。

說著他遞過來一個背包,老頭子接過來覺得挺沉,打開一看裏麵放在幾隻手槍和匕首之類的武器。兩個老頭子把那背包交給了身後的徒弟,轉身問那個老日本人,道,之前你們來過幾次,不是也搜索的同樣這一塊區域,真的就一無所獲嗎?

那日本人點了點頭道,是啊,當年曼德勒日本戰敗,幾萬日軍被英軍分割包圍,除了少數一些跟隨日軍司令部轉移去了北印度,大部分日本士兵都戰死在這裏了。英軍當時行動的非常迅速,你們中國的遠征軍也從東部包抄而來,很多日本士兵不得已隻能逃往這一片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但生還者寥寥。想一想,這一片森林也許埋葬了成千上萬名的日本士兵。前麵幾次我們的搜索尋找,也找到了不少當年失蹤的日本軍人的遺體,至於遺留丟失的物品更是遇見了不少,可是沒有一點是和竹田大佐相關的信息。我們隻是擔心,竹田軍職不低,如果逃往森林中,也必然會跟隨著不少士兵保護,如果他當時遭遇了什麽不幸,恐怕幸存下來的士兵會將他就地掩埋,這麽多年過去了,如果那些士兵最後也都戰死了,那竹田的埋身之地真的就怕我們再也不可能找到了。

想一想這老日本人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在原始森林裏埋一具屍體,不消三個月那塊土地上又會長滿植被,再有幾十年過去,誰還能從那塊土地上看出有什麽異樣?可是家裏一個老頭子笑著打消了老日本陰陽師的憂慮,他道,無須擔心,竹田肯定沒有入土,且屍體應當保存的尚且完好。要知道這類客死他鄉的遊魂給家中人托夢,夢中所呈現出來的形象往往是和當前的屍體狀況是相符的,溺水者往往是渾身濕透,死於非命者必然身有血跡。而聽你之前的描述,竹田在夢境裏,雖然衣衫破爛,滿身泥濘,也有血跡,但並沒有大的異樣,應該就是當年亂軍中逃命的狼狽模樣。如果真的被埋在土中,怎麽可能是這番樣子,最少肉身是必然爛掉了,夢裏應該就隻是平日幹幹淨淨的普通樣子,不會是戰時逃命的打扮。

聽了老頭子的解釋,老陰陽師也點了點頭,道,說來也是如此,可是沒有被埋土中,那一定還在地表之上,可是我們之前數次來尋,怎麽會沒有遇見? 老頭子道,世間之事,非人力處處可為。再有勝算的事情,也要看天許不許你?妄想人力勝天者,都是夢中癡語。所以萬事也要看一個運字,有時候並非你我未盡全功,隻是少了一些運氣。

老陰陽師聽了老頭子這些話,自己一旁細細回品了一會,道,大師所言有些道理,之前我們鶴章一族確實有些未順天命,隻道人力強為之,卻從來沒想過時運兩字。可是您又怎麽知道這次我們的運氣會比之前要好些? 五太爺那老頭這時候突然笑了,忙道,您可千萬不要叫我什麽大師,看年歲我們差不多,你就叫我老五就好,萬一你要再張我幾歲,你叫我大師這不是折我壽嗎? 老陰陽師也笑道,是,五先生,就算年歲虛長幾年又如何,就憑先生你剛才的那一番話,我就自愧不如。你們可以稱呼我為渡邊,他叫小早川。說著那個自稱渡邊的老陰陽師指了指一直很沉默不太喜歡說話的年輕一些的日本人。

家裏的兩個老頭子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渡邊,還順便介紹了各自帶來的徒弟。這麽多天,兩邊人都一直用貴府,你們鶴章,您之類的字眼互稱,到了今日,才算是真的彼此交了心。到了晚上兩邊的人交流了一下中國兩國的玄術,日本人收獲不小,我們家的老頭子也知道了很多日本那邊稀奇古怪但卻十分實用的咒術。

到了第二天,所有人沒前進一步都異常小心,一路上果然遇見了很多前幾次鶴章的人搜尋時做下的標記,都是一些在樹梢或者樹根下用五色的彩帶打得繩結。渡邊低聲得和家裏老頭子解釋這些繩結不同的顏色所代表的的不同含義,哪種顏色和哪種顏色混合起來又是什麽意思,而那些繩結不同的打結方式都各自代表了什麽意思。沒到中午的時候,所有人就在那些繩結的指引下,到了那塊在地圖上被圈了又圈的地點。又走了幾個鍾頭,大家依舊是一無所獲,但是家裏老頭子卻明顯感覺到了一絲古怪的氣息。他找來渡邊,問道,之前你們也都在這附近尋覓過,真的就一點異常都沒有發現嘛?渡邊道,之前鶴章一共來過三次,我之前也說過了,第三次來的人裏有我,前兩次都有我的師叔,無論是我還是我師叔都沒有任何發現。五先生你是發現了什麽嘛?

五太爺那時也有些不敢確定,隻是回頭去問七太爺道,老七,你發現了什麽沒有? 七太爺四處張望了一下,也有些猶豫的道,似乎是有點不對勁,但我說不上來? 這時渡邊也有所察覺,他有些茫然的說,是啊,這裏和我上次來確實有一點不一樣,上一次是三年前了,這棵樹我還記得呢,可是感覺不一樣,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了? 就在渡邊自言自語之時,一直沉默著的小早川突然跑了過來,對著渡邊說了一句日語,渡邊的神情立刻就有些釋然了。 那小早川剛和渡邊說完那句日語,就對著家裏的老頭子道,兩位是不是也察覺到了這裏有一點不太正常?家裏老頭子看見這個年輕人如此一本正經的樣子,當場笑了出來,說,是看出來一點不對勁,卻不知道是不是和你想的一樣。

小早川別看平日不喜歡說話,但遇到事情時眼睛裏閃耀的都是精光,這種外表木訥,卻心思縝密的人,倒是讓家裏老頭子吃了一驚,原本以為率先發現不正常的地方的人會是老渡邊呢。 這時渡邊也反應了過來,他道,是不是這附近太過於安靜了?其餘幾人聞言,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在這種老林子裏,鳥叫獸鳴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但是不知道從時候開始,老頭子一行眾人,感覺到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附近有什麽野物的叫聲了,就連偶爾幾聲鳥叫,也都是在很遠的地方,或者高處的樹冠裏麵傳出來的,而地麵上竟然真的好似沒有一點活物一般。而小早川家裏先祖是京都附近的獵戶,他從家裏老人那裏也學來了一些尋獸道追蹤獵物的技巧,於是正當幾個老人在討論究竟是什麽原因才會造成如今這種情況的時候,小早川在附近幾十米的地方到處查看了一會,匆匆又回來對幾個人說,剛才我在附近轉了一下,發現不僅沒有什麽野物的跡象,地上各種動物的足跡糞便之類的痕跡也沒有,可以說明最少幾個月以來,這附近的林子裏已經沒有野物生存過了。

七太爺聽了,猶豫的說道,是不是這附近有了瘴氣之類的,所以動物不敢在這周圍方圓幾十裏的地界逗留? 五太爺搖手道,不會,瘴氣也不過是類似硫磺沼氣之類的氣味溢出,此處的地形,又不是沼澤,應該不會產生此類氣體,就算有,現在他散了個幹淨,但總會有些細微的顆粒殘留在植被或者地表。剛才我看了,沒有這類東西存在的跡象,應該不是。 渡邊這時對眾人道,我想會不會是有老虎巨蟒之類的東西在附近駐了巢穴,所以別的弱小動物都不敢在這附近生存? 五太爺點了點頭道,你這話有點靠譜,但這事我怕不僅僅是個野物那麽簡單了。 渡邊此時恍然大悟,說,難道這裏是,你們中國話裏的,土地神? 五太爺道,這裏應該叫山神更為準確。

關於山神在術士鬥月精裏我曾經提到過,他不像是西遊記裏那種,某種神靈可幻化成人型,掌管方圓百八十裏的土地山川。往往山神都是當地一些已經有了些靈性的野物,比如蟒蛇蟾蜍兔子黃鼠狼,他們會發覺一些地脈地眼的所在,在那附近安家駐穴,然後霸占住那一代的方圓幾裏或者十幾裏的土地,不容其他生物靠近,自己獨占靈脈,或修行或為害。而老頭子他們所在的那一片林子裏,地形實在是難以觀測,至於地下是不是有什麽暗流潛川的更是不得而知,風水地氣什麽的倒是看不出來什麽,但要說是有什麽山蛸鬼魅在此修行,看著樣子倒是十成裏中了八分。

小早川此時自動請纓,畢竟隻有他才對野物的行跡最為熟悉。既然現在有了目標,再找起來也就容易得多了,要知道說是山神什麽的隻是聽著好聽,歸根到底也就是一個不怪不精的有了幾分靈性的野物,和人比起來無論是智力還是狡猾程度上都遠遠不是對手。雖然不知道這個山神和竹田大佐有什麽關聯,但畢竟還是一個突破口,幾年前山神沒有在這附近居住,什麽事情都沒有,可他剛剛來了,日本那邊竹田家老夫人就被竹田大佐托夢了,在江湖上混的久了,你也自然不會相信這會是什麽巧合了。

於是一群人在小早川的帶領下,在這方圓幾裏來來回回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有所發現。小早川在一棵大樹的底下發現了野物排泄物的痕跡,是尿液,看上去是幾天以前留下來的,已經幹透了,但痕跡還是留了下來。老頭子們拿出地圖找出此處的位置,又對照了一下往日的記錄,發現這個地方恰好是眾人推算那塊區域的邊緣地帶,老頭子看到這裏,笑道,野獸畢竟還是野獸,自己的天性使然,再有靈性這些習慣也還是改不了的。 小早川不解的問,什麽天性?這是個什麽動物? 老頭子道,在東南亞的林子裏,用尿來圈地盤的動物,我看十有八九是一隻大蟲啊。 小早川驚道,大蟲?很大的蟲子?是蜈蚣還是蛙類?

渡邊在一旁笑道,小早川,讓你多看中國的的古文異誌你不聽,這個大蟲在水滸裏經常被提到,大蟲就是百獸之王的老虎啊。 老頭子點頭道,對,我覺得這個山神應該就是一隻上了年歲有了幾分靈性的老虎。 這時候那一群緬甸人也湊了過來,他們中自然也有熟悉這林中野物的人,那人就在附近發現了一小撮野獸的毛發。他把那撮碎毛那給幾個人一看,果然還真的是老虎的身上的。老頭子又拿手輕輕撚了一下那幾縷碎毛,發現異常的堅硬粗大,在看那些虎毛的色澤,隱隱的都有一些發白了,老頭子道,這隻老虎怕都快百歲了,野獸年過百才有這種有裏透外色澤發白的皮毛。

當即渡邊就令小早川順著這棵樹上的痕跡,一路折回,去找那隻老虎的行跡。那老虎也著實狡猾,把自己的行跡隱藏的很好,可既然人類裏的有心人知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了,你再隱藏又怎麽能逃過這十幾雙人眼。到了傍晚的時候,一群人終於在一處半山腰的地方,發現了一個洞穴。而這塊地方,鶴章的人竟然從來沒有發現過。渡邊很是好奇,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這邊的人來了幾次都會錯過這處地點。而老頭子對他說,也許這就是之前他們所說的運,這次也許真的時運要比前幾次要好,又或者這次終於肯讓他們發現了。渡邊問,是誰肯讓他們發現?老頭子指了指天道,也許就是這裏的神靈吧。 老頭子特意吩咐道,這隻老虎隻不過是在這裏安家,也沒有傷人性命,上天好生之德,我們也不能隨意將他屠戮,更何況還是活了將近百年有了靈性的靈物。日本人也是覺得他們就這樣衝進去,亂槍一打,那隻老虎必然是要喪了性命的,可他們此舉恐會惹怒天神,又對這次他們的任務毫無助力,那又何苦傷它一條無辜的性命呢?

最後和緬甸人一商量,緬甸人果然帶著麻醉針劑。於是老頭子先在洞口外麵點燃了一種助眠的草藥,等了好一會,感覺洞裏一定充滿了這草藥的煙霧了,那些緬甸人就戴上防毒麵具,小心翼翼的端著麻醉槍走進洞裏。不一會緬甸人就出來了,每個人神情都很激動,用肢體誇張的比劃著和翻譯說著什麽。翻譯聽了幾個緬甸人的話之後,過來對日本人說,他們說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老虎,還說洞裏麵又幾具死去了很久的屍體,可能是你們要找的人。

老頭子幾個人在外等著洞裏的煙霧散盡了,迫不及待的彎腰鑽進了那個山洞。一進去就才發現這個山洞很是狹長,幾個人走了十幾米,才走進洞穴的內部。一進去正入眼簾的就是一頭牛犢子一般大小的白毛老虎,光那條一米多長尾巴就能有小孩子的手臂粗了。 此時那老虎身上插著幾隻麻醉針,看那藥量,沒有一天一夜它怕是不會醒過來的。 於是幾個人放下心來,開始巡視起這個山洞,而最主要的還是看一看剛才那幾個緬甸人所說的陳屍。

山洞裏的屍體一共隻有四具,都已經風幹的不成樣子,但從他們身上的殘留的衣物碎片來看,還真的是當年二戰時期的日軍軍服的樣式。而他們身邊還擺著幾隻早就鏽成廢鐵的日式武器,更加肯定了這幾個人的身份。渡邊一個接一個的看過去,終於在一具縮在洞壁一角的一具屍體上取回了一柄日式的太刀。他把那把刀從刀鞘中拔出,這麽多年過去,那刀身依舊閃亮,可見必然是一把寶刀。渡邊細細的在那刀身上查看著,半晌之後,他轉過身對著眾人點了點頭,道,這刀上麵是竹田家的家徽,這具屍體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了。那些緬甸人一聽,終於找到了正主,這次的活兒算是圓滿了,一想到回到外麵,日本人還會有一大筆勞務費,每個人都很開心。於是緬甸人都齊聲歡呼了一下,就取來一個碩大的行軍屍袋,要把那具屍體裝進去。

但是渡邊連忙阻止了緬甸人,他附身在那屍體上細細的搜尋了一番,竟然沒有發現玉蟬的蹤跡,而一旁的小早川也在其餘幾具屍體上搜尋了一番,也沒有找到。兩個人頓時顯得無比懊惱,這次如果隻找到了竹田大佐,卻沒有尋回竹田家的世傳玉蟬,那這次任務多半還是算是敗了。可是家裏的老頭子卻不以為然,他對渡邊道,這裏和日本相離少說上千公裏了吧,竹田還能給他媽托夢,這可不是一般遊魂能做到的事情。那個玉蟬原本可是一枚玉唅,是個屍玉,竹田家的後人應該都知道吧。

老頭子此言一出,渡邊立即醒悟過來,他在那具竹田大佐的屍體的嘴裏伸出手指一探,立刻臉上就有了笑容,待他把手指抽出之時,手中已經多了一塊看上去很是汙濁的長條石頭。小早川在一旁連忙端過來早已準備好的清水,兩個人小心翼翼的將那快石頭清洗幹淨之後,老頭子隔著老遠就已經發現,那果真是一枚煩著幽光的漢代古屍玉。

後麵的事情就無需多言了,一行人拿著屍玉,包好竹田大佐和另外三具日本士兵的屍體,就連夜往林外走,臨走前又給那隻老虎多打了幾針,怕等他醒過來再一路跟過來找他們尋仇。由於來的一路都做好了標記,所以回程的路比來時要好走得多也快了許多,沒出三天他們就已經走出了山林,回到了曼德勒。

緬甸人拿著自己的報酬和日本人多給的謝禮心滿意足的離去,而日本人在最短的時間裏,訂好了機票直飛日本回去報信。而屍玉和那四具屍體就留在緬甸當地,派了專人看管。等待日本本土竹田家和鶴章來人再做下一步打算。 而臨行前,渡邊和家裏老頭子來了一個徹夜長談,他說,東西和屍體雖然都找到了,但是他不能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回日本,總是要給鶴章和竹田家一個交待:究竟發生了什麽?

家裏老頭子對他說,具體的事情恐怕是沒人知曉了,但是從種種跡象來看,大體可以推斷出一件事。那就是竹田大佐,其實已經變成了一個“倀”。 渡邊表示自己不理解,老頭子就對他解釋說,倀其實就是一種鬼的代稱。正如溺死者叫做水鬼,餓死者喚作殍鬼,這個倀鬼就是指那些被老虎咬死甚至食用了的人的冤魂。這種冤魂往往難入六道輪回,怨氣極大,所以這些人的魂魄便會化成人形,引誘他人也來被老虎咬死吃掉,自己便能超脫。這道理倒是有點像水鬼拉替死鬼溺水淹死,自己就能安然超度一樣。中國有句成語,叫做“為虎作倀”,說得就是這個倀鬼引人飼虎。

老頭子說,也許當時竹田大佐和自己手下三個士兵逃到了這裏,決定要休整一番,沒想到卻入了虎穴。而當時他們一路逃命,自然不會像老頭子他們這群人這樣早有準備,一準是又餓又累,就這樣四個連與常人打鬥的力氣都沒有的人,又怎麽會是這樣一個巨型老虎的對手?但是好在他們手裏還有槍支火器。老頭子曾查看過那洞穴的內部,有幾處有很明顯的子彈撞擊的痕跡,想是竹田大佐四個人進到山洞與老虎撞了個正著,於是他們這邊開了槍,老虎也咬死咬傷他們幾個人。老頭子在竹田和另外幾個屍體上都發現了被野獸撕咬過的痕跡,當然也有可能是在他們死後被其他野物啃食所留下的,可是按照常理,怕是沒有什麽野獸敢進老虎的巢穴去開餐會吧。所以老頭子的想法就是,竹田一行人都要老虎所傷,或者幹脆除了竹田,其他幾個人當場就死了,而老虎也把竹田咬傷,同時也被子彈打傷了,由於野獸天生的敏感性和多疑,老虎不知道是否還會有人前來,於是他做出的第一反應就是棄洞逃命。而受傷之後的竹田大佐,也沒有了繼續前進的力氣隻能等死,老虎逃走之後,在山洞裏孤獨等死的竹田大佐想起了離開日本時自己母親交給自己的玉蟬,還有關於那個玉蟬的種種傳說。於是竹田大佐臨死之前,抱著一絲期望,就把那個玉蟬含在了自己口中。

就這樣過去了幾十年,當年逃走的老虎覺得風頭過了,也許也在各地的林子裏都呆過,終究覺得還是老地方好,於是就在前不久,老虎又回到了這裏。而竹田大佐因為成了倀,不找一個替死鬼很難入輪回,可是在這種深山老林裏他從哪裏去引誘一個人來喂老虎呢?於是他也就一隻拖到了現在。但是這時候卻有了一個新的問題,竹田托夢和紙錢日本人三番兩次都沒有尋到那個山洞,這可不是一隻逃走了的老虎可以控製的,這卻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麵對渡邊的不解,老頭子也隻是給了一個模糊的假設,因為他注意到緬甸之前曾經有過一次颶風過境,那片森林隻是在那風暴的範圍中,一路上他也看見了不少樹木橫臥,山石滾落的情景,有些地方更是山體滑坡,完全破壞掉了原本的地貌環境。老頭子說,大自然很多時候會無意中造就一個奇門局,那個山洞正是這塊土地上地眼所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刻意的保護,山洞外界的樹木山石之類的物體,構成了一個奇門,把那個山洞隱藏在其中,而野獸卻不會被這類表象所迷惑,所以老虎一直在內生活,沒人打擾過。

但是當年的戰爭,據說美國人轟炸機和英國人的艦炮,幾乎把這裏的土都炸翻了一遍。也許無形中奇門局被破,讓逃命的竹田大佐一行人誤闖了進去。但大自然的自愈能力是驚人的,老虎逃走沒多久,可能樹木再次生長要不就是炸飛的山石又被推回了原位,這個奇門局又活了過來。於是日本人之前三番五次來到這裏,卻都沒有找到對的地方。直到不久之前的颶風,奇門又被破了,而一直被困奇門中變成了倀鬼的竹田終於在玉蟬的幫助下,可以聯係到了外界,於是他便不停的給自己最為親近的母親托夢,要求母親帶她回家。所以才有了接下來的這一堆故事。

當然老頭子所說的一切都是他們兩個人自己的推想,每個人都能推想出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他們隻是知道,下次再去那個地方怕是找不到那個山洞了,就算能找到,那隻無端再次受到驚嚇的老虎必然也不會再在那山洞之中了,連番受驚,怕那老虎再也不會回到那山洞了,隻是可惜了這麽一個寶氣之地。

老頭子回到家不久之後,就收到了日本人寄來的一張巨額支票,多少錢我也不知道,反正據說不少,現在家裏的老人一說起某人財大氣粗,還會說,你怎麽就想日本人一樣。而竹田後來來華投資的事情,那都是很久之後了,和家裏聯係沒有也就不清楚了。 可喜可賀,今天這個故事終於完了,以後要多說一些簡短的故事才好。

 

 

 

 

 

 

 

 

 

 

 

 

 

 

 

 

 

 

 

 

 

 

 

 

 

所有跟帖: 

謝謝! -每天都是好晴天- 給 每天都是好晴天 發送悄悄話 每天都是好晴天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8/02/2017 postreply 14:24:40

好看 又看了一遍 -笑含- 給 笑含 發送悄悄話 笑含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8/04/2017 postreply 17:50:00

老周和容嬤嬤,哈哈,搭配不錯,謝謝好故事。 -海邊居- 給 海邊居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8/05/2017 postreply 02:28:37

3Q3Q3Q3Q3Q3Q3Q3Q3Q -舞女- 給 舞女 發送悄悄話 舞女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8/15/2017 postreply 12: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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