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雪貝財經第374篇原創文章 作者:周閃閃
4年前,當司馬南及其背後團隊風頭正盛,對民營企業家口誅筆伐、耀武揚威之時,我們曾撰寫文章,揭露其背後的流量機器與變現之謎。今日,他聲勢漸弱,對其劣跡的清算雖遲但至。
實際上,68歲的司馬南,終其一生都癡迷於經營一種鬼蜮伎倆的民粹生意,他和他背後的團隊通過這種危險且極不光彩的商業模式賺取了巨額財富。
醜態遊戲通常是這樣進行的:以無私的“愛國”和“正義”鬥士自居,利用民眾樸素的愛國熱情,窮盡手段獲得點擊率、流量和聲名。他通常以民族主義為旗號策動話題並掀起風浪,以“對國家不忠誠”等莫須有的罪名,網暴並極限施壓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
司馬南策劃一場又一場輿論攻擊的背後,多數時候都與藏身幕後的MCN流量機器和危機公關公司結成聯盟,並最終通過後者獲得巨額商業套現。
如今,這種貽害無窮的醜陋遊戲終於被懲處。
壹:財富賬本
2025年3月21日,國家稅務總局北京市稅務局公布了稽查局依法對司馬南偷稅案件的處理情況。經查,司馬南在2019年至2023年期間,通過隱匿收入、虛假申報等手段,少繳個人所得稅、增值稅等稅費共計462.43萬元。此外,其實控企業北京某影視策劃中心通過虛列成本費用、違規享受小微企業優惠政策等方式,少繳企業所得稅75.32萬元。
這一披露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窗口,並可以通過數據部分倒推出其僅僅在其中的5年賺取到的財富規模。
讓我們從稅務細節入手,逐步拆解其偷稅賬本。462.43萬元的少繳稅費涉及個人所得稅和增值稅兩部分。根據中國稅法,個人綜合所得適用3%至45%的累進稅率,年收入超過96萬元的部分適用最高45%稅率;增值稅則根據業務類型可能為3%(小規模納稅人)或6%-13%(一般納稅人)。
考慮到司馬南的主要收入可能來自內容創作、演講和商業代言,假設其增值稅率取3%,個人所得稅平均稅率取30%(綜合考慮中高收入區間)。若少繳稅費中個人所得稅占比70%(約323.70萬元),增值稅占比30%(約138.73萬元),我們可以推算其隱匿收入。
對於個人所得稅,323.70萬元除以30%,隱匿應稅收入約為1079萬元。對於增值稅,138.73萬元除以3%,隱匿營業收入約為4624萬元。這兩部分收入可能部分重疊,但更可能是分別來自個人勞務收入和企業運營收入。
為避免重複計算,假設總隱匿收入取兩者較高值4624萬元,加上個人所得稅對應的1079萬元未完全重疊部分,保守估計其隱匿收入總額約為5703萬元,五年平均每年1140萬元。這一數字約為期間中國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30倍、農村居民的60倍。
再看企業層麵。北京某影視策劃中心少繳企業所得稅75.32萬元,以小微企業25%的稅率倒推,其隱匿利潤為301.28萬元。文化傳媒行業的利潤率通常在10%-20%之間,取中值15%,則該企業總營收約為2008.53萬元。若利潤率偏低至10%,營收則升至3012.8萬元,平均每年約602萬元。
此外,該企業可能還存在未被查處的隱匿收入。即便假設虛列成本掩蓋了其中隻是20%的實際營收,其總收入就可能高達3766萬元。
如此,綜合個人與企業數據,司馬南及其控製實體在2019至2023年的總隱匿收入可能在9469萬元至1.05億元之間,利潤則在1370萬元至1600萬元之間。
這還未計入其未被查處的合法收入。考慮到稅務稽查通常覆蓋部分而非全部若隱匿收入占總收入的40%-60%,其總營收可能介於1.58億元至2.62億元之間,利潤則可能高達2700萬元至4000萬元。假設其收入結構中50%為合法申報部分,其實際財富規模可能遠超公眾想象。
若無偷稅漏稅,稅負將大幅增加。以總收入2億元估算,增值稅(3%)約為600萬元,個人所得稅(30%)約為900萬元,企業所得稅(25%)約為125萬元,總計約1625萬元。
這意味著,偷稅漏稅為其節省了537.75萬元的直接成本(462.43萬元+75.32萬元),若加上滯納金與罰款規避收益,總額可能接近700萬元。
實際上,這份偷稅賬本不僅揭示了司馬南的貪婪,更暴露了其“愛國”表演的經濟動機。
貳:醜態
司馬南很少持續地從事一份正式工作,但是,憑借客串節目主持人與電視劇配角的經曆讓他擁有極具煽動性的口才與表演能力,也積累了個人影響力。
在過去至少十年間,當各類新興的互聯網平台壯大時,司馬南以“愛國反美”為幌子,在網絡空間掀起了一場又一場輿論風暴。目前,司馬南掌控的相關賬號在全網的粉絲關注量達到7200萬,僅僅是抖音平台至今即已超過3700萬,這些聲名構成了司馬南難以估量的變現資本。
而他憑借這種巨大的影響力將攻擊目標對準了中國民營企業與民營企業家,手段則從半真半假的“揭秘”到赤裸裸的汙蔑,無所不用其極。
與此同時,一個由MCN流量機器和危機公關公司支撐的流量暗網則在其背後隱秘運作。
司馬南攻擊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的案例俯拾即是。2021年,他針對一家科技公司發起了一場持續數月的輿論戰,指責這家企業的創始人和高管團隊“侵吞國有資產”,並質疑其高薪的合理性。
盡管這些指控很快被證明多為誇大和斷章取義,司馬南的多個平台賬號卻快速新增了數以百萬計的粉絲關注,視頻累計獲得超過5000萬次播放。而這家科技企業在長達數月時間內卻遭受全網網暴,甚至延伸到這家公司的產品也遭受抵製,企業經營受到嚴重影響。
而背後的故事是什麽呢?一些媒體披露,其背後僅僅是因為司馬南及其團隊未能成功承攬到這家公司的公關業務。
同年,他又將矛頭轉向另一家中國民營科技企業,指責這家企業的創始人“隱秘資本運作”,暗示其與美國有不可告人的聯係,盡管這家企業並未上市,其財務透明度遠超指控所需證據。
教育行業也未能幸免。2020年,他抨擊新東方俞敏洪“教育資本化”,將其描繪為“榨取家長血汗錢”的典型,甚至號召對教培行業發起監管風暴。
此類案例,數不勝數。而司馬南對這些企業的輿論攻擊、甚至網暴並非僅是個人行為,亦是其背後流量變現機器的一部分。
其幕後推手之一是“饒謹係”公司。饒謹,作為MCN行業的資深操盤手,旗下中易網天等機構以策劃民粹話題和操控輿論聞名。比如,司馬南的視頻往往經過精心策劃:標題聳動(如“賣國賊的真麵目”)、內容剪輯突出衝突點、發布時間瞄準流量高峰。通過抖音、微博和B站等多平台分發。此外,他還通過直播帶貨和付費會員進一步變現。
在過往多年中,“饒謹係”公司招募了數量眾多的類似於司馬南一樣的民間意見領袖,他們的人設大多是激進的民粹主義者,而其團隊則精心策劃了眾多廣受關注的輿論事件。
危機公關公司是司馬南背後牟利暗網的另一支柱。當司馬南的攻擊引發法律風險或企業反擊時,他背後的公司會迅速介入。例如,2022年某企業家起訴其誹謗後,其爭議視頻在一周內從網絡消失,相關熱搜被替換為無關話題,水軍評論則將輿論引向“愛國者受迫害”的敘事。這種操作需要資金與人脈支持。
司馬南與其背後團隊構建起的這一操控輿論的生態收益驚人。以其千萬粉絲規模估算,年收入可能在3000萬元至5000萬元之間,其中MCN和公關公司分走30%-40%,剩餘部分則流入司馬南及其團隊。
所有這些不僅是一場場以“愛國”為名的鬧劇式表演,更是一張分工明確的非法牟利暗網。而被攻擊的企業家,則成了驅動這一機器的燃料。
當司馬南們每次“以愛國之名反美”或以民族主義旗號操控輿論時,唯一能確定的結局是:司馬南等人及其“饒謹係”獲得空前的聲譽、點擊率和流量,而社會公眾則被挑撥對立,官方公信力更是時常被嚴重損害。
叁:傷痕
3月21日,在司馬南被查實偷稅後,他回應稱“跟MCN公司合作,一定要簽協議”,將罪責歸咎於合作公司未能幫他代繳稅款。他甚至暗諷稅務機關的“調查組用時4個多月,查出這個結果,浪費了國家人力資源”。
實際上,司馬南最應該道歉的是那些遭受他攻擊的民營企業與民營企業家。
司馬南的“愛國”敘事對中國民營經濟造成的破壞,既深且廣。作為中國經濟的支柱,民營企業貢獻了中國50%以上的稅收、60%以上的GDP和80%以上的就業。然而,司馬南的網暴式攻擊卻將這一群體的核心人物置於輿論靶心,用道德審判取代事實分析,動搖了社會對民營經濟的信任。
更嚴重的是,對標誌性民營企業家的網暴讓其他企業噤若寒蟬:任何成功的企業家都可能因“愛國”指控而被圍攻,上綱上線、審判式的欲加之罪是對一個健康與法治社會的嚴重破壞。
我們不妨試想,當一個小團體掌握了愛國與賣國的定義權與定價權,需要什麽就揮舞出怎樣的價值觀時,如果他們願意,任何一家不肯就範的企業或企業家的脖子都可以被他們套上絞索。
以上文所提及的一家科技企業為例。2021年的“賣國論”風波讓這家企業的股價下跌12%,市值蒸發上百億。供應商觀望、員工流失接連發生,甚至海外市場信心受挫。
更多受到輿論攻擊的科技公司看似未遭受直接經濟損失,但司馬南的“陰陽怪氣”加劇了公眾對其技術來源的猜疑,間接影響了其品牌形象。
司馬南的抹黑手法如出一轍:挖掘舊賬,編織陰謀,點燃民粹怒火。他常以“揭秘”形式拋出未經證實的數據,例如聲稱某企業家“轉移50億元至海外”,卻從不提供出處;或剪輯錄音製造爭議,如2022年先是對某科技公司高管進行“斷章取義”式的質疑,隨後再通過策動網民參與來放大影響力。
這種策略讓被攻擊者難以自辯,也讓公眾對民營經濟產生係統性誤解。例如,他曾將民營企業的海外投資汙名為“資本外逃”,忽略了全球化背景下正常的商業邏輯。
司馬南的攻擊不僅打擊了個體企業,也讓投資者對政策不確定性產生擔憂,其“愛國”敘事看似維護正義,實則削弱了經濟發展的根基。
從社會層麵看,這種激進的民粹主義還加劇了民間社會的群體對立。司馬南將企業家描繪為“剝削者”,卻掩蓋了民營經濟對就業和創新的貢獻。很多年裏,中國新增就業崗位中80%來自民營企業,而科技研發投入的60%同樣由民企承擔。
肆:麵具
對於司馬南,最具諷刺的事實是其苦心打造的“愛國”敘事,最終在個人生活的真相麵前徹底崩塌,在公眾麵前展現了一種人格撕裂般的荒誕。
作為反美第一先鋒的司馬南,其最大人設即是“反美”。然而,這種反美人設卻被戲劇性的戳破。比如,他被發現早在20幾年前就已在美國購買房產。即便如此,司馬南也展現了自己不誠信的一麵,對此最初是嚴詞否認。在確鑿的證據麵前才不得不承認,聲稱“隻買了套小房子用於投資”。
然而,他的麵具再一次被戳破。更多事實顯示,司馬南及其整個家族都是堅定而忠誠的美國房產愛好者,僅是不完全統計,其家族在美國持有的別墅等房產的數量就多達8處,其家族僅在2021年向美國政府繳納的房產稅就達到87402美金(約合60萬元人民幣)。
作為美國房東,司馬南在美國時則極盡所能吹捧美國之美,他被拍到在美國享受奢華生活、與家人享受陽光,而他的兒子則多年前就被他送往學費昂貴的美國學校接受美式教育,並積極活躍於當地社區。網友為此調侃他“反美是工作,赴美是生活”。
拆穿司馬南的麵具,是對其個人的糾錯,也是對激進民粹主義者的警鍾。
伍:正名
民營經濟的創新與就業創造能力是國家經濟的重要穩定器。國家稅務總局對司馬南偷稅漏稅的清算,不僅是一場對其個人的問責,更是一場政府對民營經濟的清晰表態。
政府公告披露後,司馬南被追繳稅款、加收滯納金和罰款共計926.94萬元。司馬南在當天的回應是“低頭認罪,誠懇檢討”。他將一份回複媒體采訪的聊天記錄截圖主動散布出來,不厭其煩的將焦點局限於自己的偷稅漏稅問題,而絕口不提自己過往對企業界造成的破壞。
他不可能不能意識到這是政府發出的強烈信號,即國家層麵為民營企業家伸張正義、鼓勵其發展的堅定意誌。
過去數年,許多企業被他貼上“資本原罪”的標簽,受到司馬南以“愛國”之名進行的惡意攻擊。然而,隨著經濟進入新階段,2023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提出“支持民營經濟做大做強”,2024年《民營經濟促進法》草案則為民企提供了法律保障。
此次清算司馬南,正是這一立場的具象化體現。稅務機關不僅曝光其違法行為,還通過高額罰款震懾類似投機者。
更重要的是,這場行動間接為被司馬南攻擊的企業家正名。眾多受其責難企業的遭遇,曾被扭曲為“賣國”案例,如今在官方敘事中被重新定義為經濟發展的貢獻者。民營企業是中國經濟的活力所在,任何汙蔑都將被依法糾正。這場清算,既是結束,也是開始。
結語
司馬南的“愛國”賬本,從稅務黑洞到流量暗網,從對民營經濟的傷害到國家的正義清算,最終以其虛假麵具的崩塌收場。
懲處司馬南,是對破壞這一生態的個體清算,也是對民企信心的提振。
當然,這不僅是對一個人的清算,也是對某一個群體的警告。在中國邁向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時刻,司馬南式的投機已無容身之地。未來的賬本,將由真正創造價值的企業家書寫,而非靠口號謀利的表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