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歲河南企業家靠血液和疫苗賺了300億

作者丨曾嘉藝

編輯丨廖影

73 歲的河南前首富安康，迎來了自己的第二家上市公司。

2 月 18 日，掌握國內四成四價流感疫苗市場的華蘭疫苗成功登陸深交所。2021 年胡潤百富榜上，安康的上榜身家為 270 億元，伴隨華蘭疫苗在創業板上市，安康家族的身家又將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截至收盤，華蘭疫苗報 70.3 元 / 股，市值達到 281 億元，憑借兩家上市公司，安康家族的財富也達到了曆史高點 330 億元左右。

作為國內血液製品龍頭華蘭生物的掌門人，安康低調且鮮有人知，他上世紀 80 年代從河南新鄉的防疫站起家，如今一手疫苗一手血液製品，在這兩個賽道都遊刃有餘。

不論是華蘭生物，還是靠四價流感疫苗站起來的華蘭疫苗，安康做的都是看似 " 無敵 " 且 " 躺賺 " 的生意，但血液製品這一被政策強監管起來的賽道最大的風險因素也來自政策，疫苗亦然。

從防疫站走出的血液製品龍頭

看上 " 血液 " 這門生意，與安康出身防疫站的背景分不開。

1949 年出生的安康，是河南新鄉市人，1974 年從河南師範大學生物係畢業的他，被分配到了新鄉市的防疫站。經過十多年打拚，安康最終從一個小職員做到防疫站站長的位置。

從消滅天花到 " 滅四害 " 再到打疫苗，各地防疫站是我國衛生防疫工作的 " 排頭兵 "，在 1964 年正式入編後，也成為眾人眼中的 " 鐵飯碗 "。2000 年以後，全國的防疫站才陸續改為如今大名鼎鼎的疾病預防控製中心（簡稱 " 疾控中心 "）。

值得一提的是，當前國內幾大疫苗龍頭的掌門人，都有地方防疫站的任職經曆。比如智飛生物的蔣仁生曾就職廣西防疫站，科興集團的尹衛東出自唐山防疫站，國內乙肝疫苗龍頭康泰生物的創始人杜偉民出自江西省衛生防疫站。

1988 年，成為安康人生的重要轉折點。這一年，安康被任命為蘭州生物製品研究所處長，主要研究人血白蛋白。

與一般藥品生產原料不同，人血白蛋白的直接來源隻能靠健康人的新鮮血液。由於血液製品有著很強的特殊性和更高的安全性要求，所以從原料血漿的采集、單采血漿站的建設，到血液製品批簽發製度，如今都有一套嚴格的監管流程。

但在 30 年前，我國使用的各類血液製品幾乎都從國外進口，之後為防止艾滋病傳入，我國禁止進口除白蛋白以外的血液製品（白蛋白熱穩定性高，可通過加熱使病毒的蛋白包膜和核酸變性而失去複製功能）。

將血液製品進口的大門一關，國內血液市場的需求急劇擴大，各地紛紛建立單采血站專門采集原料血漿。

與去醫院進行無償獻血的全采有所區別的是，所謂 " 單采 "，是血站把采到的血用離心機分離，隻留下血漿，把紅細胞回輸給賣血者，采到的血漿賣給生物製品生產廠家，用以生產製造生物製品，如白蛋白、球蛋白、血小板、第八因子等。

當 " 有償獻血 " 變成一門生意後，其中不乏具有經商頭腦的人衝在前麵，安康就是其中之一。

1992 年，拋下鐵飯碗的 43 歲的安康選擇下海一試。這一年，華蘭生物在河南新鄉市誕生，建立了自己的單采血漿站，並進行血液製品的加工和銷售，當時參股的還有他之前工作的蘭州生物製品研究所。

三年後，華蘭生物便獲得了 " 人血白蛋白 " 的生產批文，之後又成為國內首家拿下 GMP 認證的企業。先下手為強的戰略讓華蘭生物乘勢而起，其到 2004 年上市時的 8 個產品 27 種規格甚至超過了老牌血液製品企業上海萊士和天壇生物。

（血液製品規格）

可以說，安康不僅窺得了生意商機，還抓住了時代政策紅利。自 2001 年後，血液製品行業實現牌照管理製度，不僅不再批新的血液製品企業，而且要想在一個區域設立單采血漿站，除了要符合當地單采血漿站設置規劃，還要經省級衛生行政部門批準。

行業門檻 + 政策保護讓華蘭生物成功 " 躺贏 "。在 2004 年華蘭生物上市路演結束時，作為創始人的安康都直言華蘭生物成功的關鍵之一就是：" 行業保護政策 "。

因此，華蘭生物的財務狀況稱得上十分優秀，2001 年到 2020 年營收增長 20 倍，從 1.24 億元增長至 50.23 億元；19 年時間，淨利潤更是直接翻了 122 倍，至 18.44 億元。

憑借穩步增長的公司業績，2009 年安康曾以 70 億元的身家登上當年胡潤富豪榜，成為河南首富。

公司的控製權被安康家族牢牢控製著。截至 2021 年 6 月末，安康家族直接和間接控製華蘭生物 46.04% 的股份；與此同時，華蘭生物作為華蘭疫苗的大股東，安康最終持有華蘭疫苗 39.8% 的股份。

根據最新市值計算，安康家族的財富累積約 330 億元。

華蘭疫苗崛起

自河南首富的高光時刻後，華蘭疫苗的 " 一夜翻身 " 再度將安康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2018 年，長生生物和華蘭生物的四價流感疫苗獲批，並且是全國僅有的兩家，其餘廠商均為三價疫苗。三價和四價流感疫苗的區別，可以簡單理解為包含的病毒種類的多少，四價疫苗包含了四種最常見的流感病毒，接種後能預防 90% 的流感。

世事難料，在兩家相繼獲得上市批文一個月後，被稱為 " 疫苗之王 " 的長生生物因 " 假疫苗 " 爆雷，最終以被罰 91 億元、強製退市落幕。

長生生物意外翻車，華蘭生物成為受益者之一。2018 年 9 月 6 日，華蘭生物的首批四價流感疫苗上市銷售，當年疫苗收入同比增長 181%。

這支四價流感疫苗當年就為華蘭疫苗貢獻了 74% 的營收，如今不僅占據華蘭疫苗九成以上的營收，更讓華蘭疫苗成為國內四價流感疫苗的龍頭。

2020 年華蘭疫苗的營收達到 24 億元，淨利潤從 2017 年的 -0.2 億元增長至 4 億元，成為華蘭生物營收的半壁江山。

實際上，華蘭疫苗的成功崛起，除了抓住時代的機遇以及同行襯托外，也得益於安康之前在華蘭生物的成功經驗。

華蘭生物的疫苗業務始於 2005 年，意識到主業單一和血液製品發展受限於政策等因素，2005 年，安康開始推動華蘭生物進入疫苗領域。2008 年，華蘭生物首個疫苗產品流感疫苗上市。

2009 年，甲型 H1N1 流感在墨西哥等地爆發，讓華蘭生物在疫苗領域一戰成名。華蘭生物是國內首家拿到生產用毒株的企業，並在第一時間內啟動甲型 H1N1 流感疫苗研發生產。在這場爭奪全球第一支甲流疫苗生產權的賽跑中，" 參賽者 " 就隻有北京科興和華蘭生物。兩家企業的臨床試驗甚至都安排在同一天。

在疫苗以及血液製品深耕多年的安康了解，在重大疫情到來之時，哪家企業能夠第一個生產出疫苗，並提供盡量多的疫苗，不僅是體現社會責任的絕佳機會，即使不賺錢，這門 " 賠本賺吆喝 " 的生意也能夠打出品牌知名度。

靠著這套打法，在被證明安全可靠後，華蘭生物的疫苗被推往全國接種，2009 年，華蘭生物 484 萬人份流感疫苗實現銷售收入 7300 萬元，拿下國內同類產品中 20％的市場份額，毛利率高達 67％。

不論是血液製品還是疫苗產品，安康選擇的都是高毛利、高利潤的賽道，2020 年華蘭生物的血液製品的毛利率近 60%，而疫苗產品的毛利率高達 89%。

缺少一個 " 宗馥莉 "

高利潤與高風險總是相伴而生。

2011 年，已成為國內血液製品龍頭的華蘭生物遭 " 突襲 "，布局在貴州的 6 家單采血漿站被關閉 5 家。這 5 家血站的產能占據其 2010 年華蘭生物總采漿量的半壁江山。

在血液製品行業，采漿站數量不僅決定了采漿規模，還是血製品企業的規模基礎，稱之為生命線也不為過。這一起 " 突如其來 " 的關停直接導致 2011 年華蘭生物淨利從 6.95 億元驟減至 3 億元，跌幅超四成。

在血液製品行業，政策雖然是護城河，但也是把雙刃劍，疫苗行業亦如此。

作為兩個賽道的龍頭企業，需要麵臨的另一個問題是新老接替。

如今 73 歲的安康仍舊堅守在前台，其兩個女兒早已進入兩家公司擔任不同職務，但與娃哈哈的接班人宗馥莉相比，安康卻遲遲未將兩個女兒推至聚光燈下。

（安康）

與宗馥莉年紀相仿，安康的大女兒安文琪出生於 1979 年，今年 43 歲。2009 年，安文琪畢業於吉林大學生物化學與分子生物專業，為博士研究生。一畢業安文琪就進入華蘭生物，曆任華蘭生物、華蘭疫苗研發部、生產部等多個職位。

作為妹妹的安文玨，出生於 1989 年，畢業於西蒙弗雷澤大學統計學專業，自 2015 年曆任華蘭生物財務部經理助理、財務部經理，2020 年 3 月擔任華蘭疫苗副總經理。

兩個 " 華蘭公主 " 都已在公司打拚多年，但遲遲未走上前台，或許源於當前這兩家公司都麵臨著不同方麵的業績增長問題，再加上做抗癌方麵的創新藥和生物類似藥的華蘭基因未成氣候。

首先，作為主營收入支柱的血液製品增速已經連續下滑多年。在 2020 年疫苗業務崛起之前，血液製品為其貢獻的收入超過七成。

但自 2017 年實行兩票製後，華蘭生物血液製品收入增速大幅放緩。從 2016 年 34% 的收入增速跌至 2019 年 9% 增速，2020 年的增速不到 1%。與此同時，毛利率也由 2016 年的 61.16% 降至 2020 年的 57.12%。

麵對增長乏力的血液製品板塊，四價流感疫苗是華蘭疫苗當之無愧的業績黑馬，但隨著進入的競爭者越來越多，華蘭疫苗也麵臨諸多挑戰。

疫苗是典型的技術及研發驅動型行業，雖然華蘭疫苗的研發費用從 2018 年的 5297 萬元增長至 2020 年的 1.11 億元，但是研發費用占整體營收的比例卻在下滑，同期從 6.6% 減少至 4.57%。

更重要的是從專利來看，華蘭疫苗也還未 " 斷奶 "。

在華蘭疫苗所擁有的 9 個專利中，七個專利來自華蘭生物及旗下的華蘭基因，其中無償轉讓給華蘭疫苗的 6 項專利申請中，3 項專利被駁回，華蘭疫苗對此放棄繼續申請。

這三項被駁回的申請中正好都是華蘭疫苗旗下的產品管線，包括已上市的乙肝疫苗、百白破疫苗、組分百白破 +Hib 四聯苗（儲備疫苗）等。

目前華蘭疫苗手握六款上市產品，但當家門麵還是占九成營收的流感疫苗，而從專利研發上來看，雖然華蘭疫苗表示放棄的專利申請不會對相關疫苗產品的銷售產生影響，從另一個角度卻是證明其研發能力的衡量維度之一。

從血液製品到疫苗，安康都在不斷加固 " 華蘭係 " 的護城河，這背後自然少不了資本的助力。2020 年，高瓴和晨壹投資分別以 12.42 億元和 8.28 億元拿下華蘭疫苗 9% 和 6% 的股份。

其中，晨壹投資便是 " 並購女王 " 劉曉丹離開華泰聯合後與紅杉共同成立的投資機構。如今劉曉丹也憑借華蘭疫苗的成功上市收獲了自立門戶後的第一個 IPO，並且賺得盆滿缽滿，其持股市值約 15 億元。

（劉曉丹）

有了資本的保駕護航，更能彰顯安康雄心的還要數其開始進軍抗癌藥的研發領域。2021 年，安康曾表示：" 未來三年華蘭生物將逐步完成華蘭疫苗板塊和華蘭基因板塊的上市，最終實現由 1 家上市公司發展成為 3 家上市公司的格局。"

如今，華蘭生物包括血液製品業務、 疫苗製品、創新藥和生物類似藥研發三類業務。自 2013 年開始，華蘭生物成立華蘭基因，專攻基因重組和生物創新藥的研發。曾先後委托勃林格殷格翰（BI）開發貝伐單抗、曲妥珠單抗、利妥昔單抗、阿達木單抗等生物類似藥。

（通過雞胚培養流感疫苗，已經成為世界公認的最成熟、最安全的途徑。）

不過當前生物藥還未給華蘭生物貢獻任何收入。伴隨華蘭疫苗的成功上市，安康還在不斷加大 " 華蘭係 " 的這個蛋糕，似乎沒有 " 退休 " 的跡象。與娃哈哈正式交棒宗馥莉相比，華蘭生物的宗馥莉還未站出來。

《基業長青》的作者吉姆 · 柯林斯曾談到：我們在審視高瞻遠矚的公司曆史時發現，它們之所以能夠做出若幹最好的決策，不是起因於詳細的戰略規劃，而是依靠實驗、反複嚐試、機會主義，或者確切地說，是靠時運而得。事後看來好像絕佳的策略，經常是機會主義式的試驗和 " 人為的意外 " 的附帶結果。

對於 " 華蘭係 " 的繼承人來說，今時不同往日，父親安康已在血液製品和流感疫苗領域大放異彩，他們需要在創新藥或其他新賽道證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