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徹頭徹尾的資本騙局：ST保千曾估值造假

2020年退市第一股已經出爐。 3月12日晚間，市值一度逼近千億的白馬股*ST保千發布2019年年報，宣告連續第三年資不抵債，連續第三年被審計機構出具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退市已成定局。 不過這並不令人驚訝。回顧*ST保千深陷泥潭這3年，從被曝借殼估值造假、到實控人莊敏掏空上市公司後失聯，到經營停擺、債務逾期，每一階段其實環環相扣。 或許從借殼那一刻起，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莊敏失聯那一刻，隻是這個騙局崩潰的開端。 假的真不了，*ST保千退市結局早已注定。

01

退市確定，無力回天

垂死掙紮3年後，*ST保千的A股生涯終於走到盡頭。

3月12日晚間，*ST保千發布2019年年報，數據顯示，其2019年實現歸母淨利潤-9.32億元，連續第三年巨虧；期末淨資產為-59.02億元，連續第三年為負；同時，其年度報告連續第三年被審計機構出具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

一年前，*ST保千已經因淨資產連續2年為負，以及連續2年被審計機構出具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意見的情形而被裁定暫定上市。

根據《上海證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規則》第14.3.1條第（一）項的規定，上交所將在15個交易日內裁定*ST保千終止上市。被上交所摘牌後，其股票將轉入老三板（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係統）掛牌轉讓。

根據市界測算，從今天起，*ST保千最多還能在A股存活55個交易日。

根據公告，上市公司經營繼續虧損的主要原因是正常生產經營已經停滯。

截至2019年年底，上市公司包括銀行賬戶在內超過66%的資產被凍結，銀行借款、公司債券、供應商貨款全部逾期，員工工資長期拖欠，生產、辦公場地的租金都付不起，早已無法正常運轉。

來源：公司年報

由此，審計機構認為公司的持續經營能力存在重大不確定性，出具了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

此外，審計機構在內控報告中提到，由於無力支付租金，*ST保千倉庫被封，員工無法進入，庫存材料無人看管，導致年底倉庫被盜，庫存材料損失564萬元。

也就是說，上市公司內部控製製度失效，甚至已經無力保護公司財產。

實際上，*ST保千也曾有一線生機。2018年6月8日，*ST保千債權人深圳市嘉實商業保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嘉實公司”）向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申請對其進行破產重整。

按照以往經驗，深陷債務危機的上市公司進入破產重整程序後，隻要能在被裁定退市前與債權人達成共識，剝離負債和虧損資產，恢複正常的生產經營，通常就能免於退市的命運。

然而，*ST保千的實際控製人莊敏在掏空上市公司之後人間蒸發，留下了規模龐大的債務和複雜的股權糾紛，上述重整申請最終於2019年底被嘉實公司撤回，*ST保千失去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02

消失的罪魁禍首

*ST保千淪落到如今的地步，始作俑者是實際控製人莊敏。

*ST保千前身是做塑料薄膜的中達股份。2015年，莊敏實際控製的深圳市保千裏電子有限公司借殼中達股份，上市公司易主，更名為保千裏。

保千裏的主營業務是研發、生產、銷售高端電子視像產品，業務涵蓋安防監控、特種及汽車夜視、商用顯示等領域，其中商用顯示產品和夜視儀是其利潤支柱。

與塑料薄膜相比，高端電子視像產品顯然更受投資者歡迎，借殼成功後，保千裏市值一度逼近千億大關，成為當時備受青睞的高科技白馬股。

然而，從借殼之時起，保千裏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首先曝出的是估值造假。2017年，保千裏被證監會查到在借殼過程中用9份虛假采購協議虛增2.73億估值，多騙了上市公司1.29億股股票。

這隻是一個開始，估值造假一事被證監會揭露後，莊敏火速辭職並失聯。當時上市公司公告中的說辭是：莊敏與繼任董事長鹿鵬保持單線聯係，不排除未來會失聯。

隨著莊敏失聯日久，證監會調查愈發深入，其越來越多的騷操作浮出水麵。總而言之，保千裏上市後，莊敏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從上市公司攫取利益，一般人能想到的他做了，一般人想不到的他也做了。

其中，常見的手段包括通過應收賬款、預付賬款、其他應收款三個科目侵占上市公司利益。莊敏通過自己實際控製的公司與上市公司進行交易，形成了上述科目的款項，原值分別為26.20億元、25.91億元和18.50億元。截至目前，這些科目均計提了95%以上的壞賬減值準備。

另一種間接侵占的手段也比較常見——違規擔保。

2016年—2017年，莊敏主導上市公司子公司深圳市保千裏電子有限公司、深圳市圖雅麗特種技術有限公司在深圳南山寶生村鎮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和洛銀金融租賃股份有限公司為12家企業共計12筆借款提供擔保，金額總計 7.05 億元。

不怎麽常見的手段是過度投資。莊敏擔任上市公司董事長期間，主導了9次投資，耗資30億元左右，僅有其中2次履行了完整的決策程序，當前這些被投資公司要麽失聯、要麽經營不善，上市公司幾乎全額計提了資產減值準備。

值得注意的是，2015年—2017年9月，莊敏以扶持小微企業名義實際控製了20家企業，然後通過這些公司的銀行賬戶與上市公司交易，統計結果顯示，2015年、2016年和2017年1—9月，這些關聯企業對上市公司淨利潤貢獻率分別達到了41.95%、88.79%和150.39%。

莊敏這麽做的理由可能是為了完成業績承諾。當年借殼時，莊敏等人作出了高額業績承諾，若排除上述關聯交易，保千裏借殼上市第一年就會出現業績大幅下滑，無法完成業績承諾的情況。

由此推論，莊敏等人當初可能不隻是虛增了估值，保千裏借殼前的業績極有可能也是假的，所以上市後莊敏才不得不用自買自賣的方式維持業績增速，以至於出現了後續一係列騷操作。

2017年，虛增估值東窗事發，推倒了驚天謊言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保千裏變成*ST保千走上末路。

03

誰最受傷？

在這一係列謊言中，誰付出的代價最為慘重？

肯定不是莊敏。早在2017年9月東窗事發之前，莊敏已經質押了98.63%的股票。此後證監會多次對其作出行政處罰、投資者也集體訴訟要求賠償，但對一個已經失聯的人來說，這些文件不過是一堆廢紙。

時隔三年，證監會對上市公司的調查和處罰都已結束，唯獨對莊敏本人的調查仍在進行中。上市公司對此的表述是：既未結案，也未移送公安部門。

換句話說，莊敏將股票質押套現後失聯3年，至今逍遙法外。失聯前，其股票質押數量為6.78億股，市值接近90億元。



莊敏逃之夭夭，接盤俠就比較慘了。公開資料顯示，莊敏股權質押方包括湘財證券、廈門國際信托、西藏信托、陝西省國際信托等機構。

截至目前，湘財證券和廈門國際信托通過司法劃轉取得了部分保千裏股票，但後者股價僅1.04元，且麵臨退市。

其他投資者也注定損失慘重。

Wind數據顯示，當前*ST保千股東戶數高達9.28萬戶，待到退市之時，不知又有多少家庭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