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三十七章(3-4)

(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三十七章(3-4)

第三節:

   袁鶴財在當警察的前半年,被六子在正蓋房子的祥順泰門前,踹的滿地打滾。花大姐知道袁鶴財是對門的街坊,見到六子讓一幫人打一個,很是氣不公,挺著個大肚子,護住了可憐兮兮的袁鶴財。打那以後,袁鶴財對花大姐比袁傻子還恭敬,今天也是嘴賤,其實沒想真冒犯她。

   回家先看媳婦,很有耐心的給閨女掛上了銀鎖。袁鶴財突然來獻殷勤,三丫知道他又有事了。生下孩子的三丫,那天還沒緩過勁來,琪琪格就進屋告訴她:袁老二扭頭就走了。

   琪琪格當時裏外跟著忙活,袁鶴財知道這是快生了,就站在門外等著了。沒一會裏麵就傳出來孩子的哭聲,“嗷嗷”的高亢很像小子。袁鶴財心裏大喜,琪琪格從屋裏跑出來,第一個見到了袁鶴財:“老二,白白胖胖的,可招人稀罕了,大姑娘長大肯定俊”——“丫頭片子!”著實的讓袁鶴財心涼了半截,甩開拉著他的琪琪格,掉頭就走了。

   三丫拿到金鐲子還不冷不熱、帶搭不理:“這個算你偷我那個還我的,你爸後來給買的算利息。”袁鶴財覺得沒趣。從房裏出來,撞上要進屋照看三丫的琪琪格。嬉皮笑臉的拽住,拉著她推開西廂房的房門,就往金植屋裏闖。琪琪格一頭霧水。“老二,你發什麽瘋呀?!”

  “大嫂,生孩子你第一個就給我報喜,我還沒謝你呢。”袁鶴財滿臉堆著笑,拿出來那副分量輕些的手鐲:“大嫂這麽多年就疼我,我一直都沒報答過你,這回正好一塊了。”

   琪琪格很是驚喜,拿在手裏左看右瞧:“不錯,真是做夢娶媳婦的好事。”又上來了心沒肺的張嘴就來的膘勁:“不過你這根本不是什麽謝我,那天大清早的給你道喜,你扭頭就走,就差沒往我臉上吐吐沫了。這都好幾天了才又想起我,一定是要求你二叔吧?!”,

  “看大嫂說的。”袁鶴財極為尷尬,還是裝作滿臉無辜。心裏恨得直癢癢,不過表麵上好像是沒被琪琪格揭到短處一樣,神神秘秘的說:“那天我真的是有急事、大事,還真就不是我個人的事,是咱家的事,我能不急嗎?這不辦完了我就回來找二叔來了嗎。”

  “找你二叔呀?你今天的錢是白花了,這鐲子可不許往回要的,你二叔都走了兩天了。”琪琪格有點幸災樂禍,手裏的鐲子卻握得很緊,這袁老二一急臉把東西奪回去的事也幹得出來。袁鶴財真有點急了:“嫂子,別鬧,我這回找我二叔可真的是有急事,他幹啥去了?”

  “老二,你說話別胡謅八扯的,我什麽時候和你鬧過?”琪琪格不高興的瞪起眼睛。

  “不是,這不是著急嗎?!我是問我二叔他去哪了?”袁鶴財想發火,可又不敢。

  “他去哪我上哪知道去?你還真以為我是你二嬸呀?”琪琪格還是不依不饒的架勢。

  “嫂子,我求求你了。告訴我我二叔去哪了?啥時回來。明天我一準再給你買一塊這樣的花布。兩塊!”袁鶴財哭笑不得的說起了軟話,對著琪琪格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

  “這還差不多,說出來的話可不興再往回咽!”琪琪格叮囑著袁鶴財,盤腿坐到了炕沿上,伸出右手的大小拇指,對袁鶴財比量一下:“二叔回鶴城了,大概得六七天吧。”

  “什麽?”袁鶴財變成臉發綠了:“他閑著沒事去鶴城幹啥呀?這不耽誤事嗎?!”“那你怪誰呀?都是你幹的好事。”琪琪格指著袁鶴財的鼻子,開始嘮叨了起來:“你給我擺臉子,甩頭一掉腚的就走了。我剛想到二叔的屋來報喜,就見二叔站在門口,看著你的背影,臉拉得都沒下巴了。等我跟進屋,二叔正在收拾東西,我替你好頓解釋,二叔就沒蹦出一個字。到底也沒攔住,一賭氣還是沒呆幾天就走了。問啥都不說,好像是讓我給氣跑了似的,最後我問到他三丫那邊怎麽說,他才扔下一句話:過個五六天再說吧。”

   袁鶴財不知道琪琪格說的是真是假,也害怕是自己真的惹惱了金植,心裏有些發毛。金植真的翻臉,自己就又啥也不是了,警服能穿多久都不一定。袁鶴財趕緊對琪琪格陪笑臉:“嫂子,你替我盯著,二叔回來千萬別再放跑了他,也替我說點好話……。”

   袁鶴財急急忙忙去梁大疤瘌家找唐掌櫃,得讓唐掌櫃無論如何先等他七、八天。好酒好菜好娘們,多呆幾天就當度蜜月了吧。這回袁鶴財寧願出血,他都花錢供著。

   不光是這筆財少發不了,關鍵是還能化解江城的仇家。唐掌櫃倒沒說這把是江城那麵幾個人抱把幹的,就是一個人單挑,能幹這麽大買賣的,就不是凡人,自己就惹不起!

   康孝仁買回來包子,剛進袁家大院,包子就被琪琪格接了過去,又打發他去找成功。突然想起來袁鶴財之前的關照,康孝仁就先直奔了西城門,在梁大疤瘌家找到了在屋裏正發衝著梁黨氏發邪火的袁鶴財:唐掌櫃的不知去哪了,一家子連個人都看不住。

   康孝仁告訴了袁鶴財一聲,就著急忙慌的轉身正要走,被袁鶴財攔住:“你先別著急呀,在這先消停的歇會,喝口茶水再走,容我先回家和我二叔把話說完。等成局長一到,我連槽都搶不上了,那就啥也說不了了。”剛出門就又轉了回來:“一袋煙的間隔就足夠了,你去的也別太晚了,沒準人家成局長這檔口就有了飯轍,別弄得我二叔又沒搶上槽。”

   康孝仁呆了一袋煙的功夫,和在外麵轉了一圈也沒找到唐掌櫃,垂頭喪氣回來的袁傻子打個招呼,便從梁大疤瘌家出來,“捋著”西城牆的順牆圈路往南,到公安局找成功去了。

   袁鶴財先急匆匆的跑到魏記百貨店,買了兩條老巴奪香煙,又一路小跑回家,回到自己的屋裏,和給孩子喂奶的三丫呲了下牙,話都沒顧得上說,就拿上前幾天給金植買的一包好茶,到西廂房就推開了金植的門,人沒進屋就嚷嚷著:“二叔,你可想死我了。”

第四節:

   金植被邊嚷嚷邊進門的袁鶴財嚇了一跳,慌忙從琪琪格衣服裏抽出來手。琪琪格坐起身來,沒好氣的撇了袁鶴財一眼,下炕就去了三丫屋裏。金植伸了個懶腰:“你想我就沒有過什麽好事。”

  “看二叔說的,我也不會找二叔幹啥壞事呀。我這回可是發財的大好事,要不怎麽孝敬二叔呀。”袁鶴財麵臉堆笑的說著,把煙和茶一起都放到了金植火炕的小方桌上:“這都是我孝敬二叔的,茶葉可是我讓寶泰隆貨棧鄭掌櫃的,特意從江城給帶回來的。”

  “肏!這麽擱一塊,啥好茶不都被煙給串了味?!”金植嘟囔了一句,把煙給挪到了一邊,對站在桌子前的袁鶴財問道:“行了,你又憋了什麽壞有屁快放吧,一會成局長就來了。”

 “二叔,三丫生了,這以後用錢的地方就多了,原來自己吃飽就行了,現在就得琢磨怎麽讓她們娘倆以後……。”袁鶴財覺得還是拿老婆和孩子說事,才能打動了金植。

  “別拐彎抹角的了,就說你想幹啥吧。”金植看著自作聰明的袁鶴財就想笑,又煩他嚤嚤唧唧的。不過這小子開始懂事了,沒進門就先嚷嚷,是怕進屋看見什麽鬧眼睛了。

   袁鶴財連續被噎,倒不過氣來,結結巴巴的說了要運兩車高粱米和黃豆,還有一車四大桶的煤油,鹽和火柴的事沒提先沒提。怕金植會刨根問底,沒想到金植嫌少沒興趣。

   金植看著袁鶴財,拿起茶葉包聞了聞,淡淡又的問了一句:“這弄一回能賺幾個錢?”,“你和成局長10根條子。”袁鶴財沒被刨根問底,很是意外,慌忙伸出兩根手指。

  “為這點玩藝就冒這麽大的風險,值嗎?一次給成局長拿不出20根條子的,我不賣臉去。”金植斷然拒絕了袁鶴財,陰沉著臉質問:“但這次就是四桶煤油,就得20根條子,你是拿人家成局長當要飯的了,還是拿人家當傻逼呢?!誰家拿煤油生火做飯呀?”

  “這簡單,我再去找他們,不值個的咱不做不就完了嗎?”袁鶴財心裏這個樂呀。唐掌櫃的給的價格正好就是金植要的數,袁鶴財這把也沒想賺通行證的錢,能多走貨比啥都強,每桶煤油他和唐掌櫃的都能掙上5根條子。唐掌櫃的還說過數量越多越好。

   袁鶴財是怕搗騰太大了,金植不敢幹。飯都沒吃,跑出了袁家大院,晚上也沒回來,在梁大疤瘌家和唐掌櫃的喝酒相慶。袁鶴財告訴唐掌櫃的:“明天就能定下來往外運的準日子,貨比以前的數量能翻一番,那麵可得把錢都預備好了,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呀。”

   這一段時間袁鶴財一點都不擔心家裏,三丫一個月的月科裏都不能使喚,二叔也不會頂自己的炕。他感興趣的倒是唐掌櫃的到了溫林,不在梁大疤瘌家的時候,神出鬼沒的到底去了哪兒?袁傻子讓手下十幾個兄弟在城裏找了個遍,愣是沒找到他的影子,大老壞那也沒有。

   金植把成功讓到臥房,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就傲挺著腰板,一本正經的打著官腔,一字一句說道:“溫廳長命令,把關班長晉升為巡官,溫林公安局成功立即申報材料。”

   成功一怔,“哈哈”大笑,隨即收住笑容,起身立正還向金植立正敬禮:“是!”,金植一拍炕席:“想要你哥哥的命了吧?!哪有警正給警佐打敬禮的?”金植拉著成功又坐到炕上,嘴上恭維著:“大哥要有你這身材,天天過四個城門,我他媽的給站崗警士敬禮都願意,看著都舒服。”

   成功遞給金植一支香煙,給金植點上火,滿臉的感激,也充滿了羨慕,由衷的說道:“大哥辦事,太有力度了,拿兄弟真當回事。兄弟有點為難處,大哥還真往心裏去了。”

  “你用不著謝我,剛才那句話是我假傳聖旨。原話是:你沒挨騸,就不能硬實點?窮鬼似的占著茅樓不拉屎,還淨想怎麽當廳長了,鶴城現在姓溫。”金植笑著把溫慧池中午請他吃飯的時候,對成功的交代仔細的重複了一遍:以整肅治安有功的名義獎勵,給一批警察晉銜,對警務廳那麵不會有影響。柴健晉為巡官後,隨便安排個職務,廳裏將調走另行安排。其他人員的晉升,按照給他的授權,晉職晉銜後直接報廳裏備案即可。

  “假傳聖旨也接。”成功顯得非常高興:“關紹功是個特殊,我是怕廳長覺得我吃著鶴城的飯,還拿著鶴城的收成,去往江城那麵去進貢。這擱你不也犯忌諱就不是?!”

   金植一副老大哥和過來人的姿態:“你就是一臉的抹不開的肉!對溫廳長不說了。對警局手下混飯吃的,隻能留下兩種人:要不就是見到咱都哆嗦,要麽就時刻記得感恩戴德,其餘一個一個、一步一步的都得‘喀嚓’了。得弄成就是端著咱家的碗,不能反倒像是咱欠他的,這還有王法嗎?!公安局以外,更得是不管幹什麽,都是咱照顧他,沒有咱求他的事。不拿出點‘警察開槍打他爹——六親不認’的架勢,咱哥倆連口好飯都別想吃上。公安局內部,就是順者昌逆者亡。”

   金植又對成功說道:柴健既然騰出來位置,看守所還真就很適合關紹功這個“杠頭”去幹,不但是個黑臉的活,幹啥基本都是明碼實價,也省得下麵的人糊弄他了。其他的能動都得動動,當官的不折騰底下怎麽來錢?!徐亞斌給個警長,在司法股跟著彭正夫鍛煉真就不錯,這個彭股長人也很老成;袁鶴財給個警長,沒有警銜讓他去掛個代理班長的名頭,畢竟是名不正言不順。好歹還是我的侄子,扔到三姓屯哨卡當班長去。這倆人是金植對成功的單獨請求,但是被批複後,袁鶴財的任命不能立馬宣布,金植得讓袁卓福拿出50根條子,連徐亞斌的都得給拿出來。親兄弟明算賬,金植這是一手托兩家,不能為了大哥,就讓兄弟吃虧。

 “不過,袁鶴財你也管教一下,搞破鞋的事,我插手就沒個深淺了。這家裏媳婦還剛生,玩個娘們還張羅的滿溫林都知道。”成功對金植的建議和請求,沒有任何異議,對袁鶴財的事,也說的很誠懇,又一臉的無奈:“關紹功當看守所所長,關科長的麵子也就給足了。回到江城的時候,我再把廳長的意思給轉達了,貪天之功的事可幹不得……。”

  “廳長說了,鶴城姓溫,溫林就得姓成。還讓我給你撐腰,咱們的地盤容不得別人耍橫。姓袁的姓關的都滿算著,聽話願意當條狗,就扔給他快骨頭,對給臉不要臉的,統統的都他媽的殺了吃肉。”金植基本還是如實的傳達了溫慧池的意思:“這不能徇私!”

  “溫林應該姓金。大哥是兄弟主心骨,我不過就是杵在前麵而已。就像這次提拔關紹功,我不過是給廳長當小力巴,是關科長的麵子和廳長的仗義。”成功卑謙也很真實。

  “你這麽說,大哥在溫林可就不敢混了。廳長特意給我拿了幾張特務科的特別通行證,有用你就過來拿。”金植沒炫耀是整整的一本30張,還有10張是溫慧池親自簽發的,而是說:“需要的時候,我可以去鶴城找廳長親自簽發,咱們不能讓廳長再說成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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