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二十章(13)
第十三節:
正月二十五,成功和黃文剛見麵,把金植的和羅昌城夫婦的情況,做了詳細匯報。
黃文剛已經接到安德羅耶夫的指令,要求他在可能的情況下,接濟被打散的巴彥張甲洲遊擊隊。黃文剛很不理解,斷定是安德羅耶夫在自作主張,不可能是轉述別爾津的命令。本想不以理睬,將在外都能不受亂命,何況被放出來的間諜,最不缺乏應對的說辭。
根據成功的匯報,黃文剛倒覺得,或許能給安德羅耶夫一些麵子了,這對他個人和整個“灌木叢行動”都有好處。像個平民百姓一樣什麽都不幹,作為間諜其實也挺難受的。
滿洲國盡可能的混亂,是符合蘇俄利益的。黃文剛也完全理解,符合蘇俄的利益,就是符合共產主義事業暨中國革命的最高利益。能不留痕跡的暗箱操作,應該適當作為。 不需要非常複雜的設計和艱巨的行動,就能把金植完全給蒙在鼓裏,而為我所用。 讓金植在不知不覺中,協助同樣被蒙在鼓裏的成功,對“灌木叢行動”的順利實施,作用將是重大的。至少他對保護成功安全休眠的意義重大,成功的存在並且能夠隨時發揮作用,是“灌木叢行動”的重要進展,也是“灌木叢行動”開始以來的最大的業績。
“灌木叢行動”真正發揮作用時,成功至少是最有利的一把尖刀,必然會發揮出巨大威力。
黃文剛沒做過多的考慮,便指示成功:靠近金植,但不對他做策反準備。下次成功回來,對金植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並相應的做出綜合評估後,再確定具體方案。即使放棄對他的工作,隻要對成功不構成威脅,都要努力維護,充分加以利用,為成功增加一層保護。
成功對羅昌城和崔哲珠夫婦的直覺和判斷,黃文剛覺得十分合理,並基本可以確定: 羅昌城和崔哲都應該不是滿洲省委的人,從行為方式和出手大方,推斷到經費的寬裕,應該是蘇俄方麵的,甚至是安德羅耶夫邊疆軍區情報部的傑作,這兩個人應該立即轉移。 如果他判斷錯了,就一定是死心塌地的日本憲兵隊秘偵,這對成功倒暫時不構成威脅。
“應該是我們的人,但不是省委直屬的。”由於成功對蘇俄的抵觸,黃文剛不能把他的判斷告訴成功,隻能按照成功的思路往下走:“你說的沒錯,我查清楚後,讓他們的上級,通知他們撤出。就這樣的招搖,怎麽還能幹這一行?!拿掉腦袋當兒戲的不負責任。”
黃文剛早就知道羅昌城,成功第一次回來就匯報過,現在又多了個同樣可疑的媳婦崔哲珠。
成功第一次對黃文剛提起了他中學的化學老師王建伍,黃文剛知道是滿洲省委的重要成員。王建伍是他來滿洲第一個要切斷和滿洲省委聯係的人選,但此人在滿洲省委的聯係麵較廣,很難一下子割斷與外界聯係,便指令他盡量抓緊移交工作,等待下一步安排。
王建伍從滿洲省委隱身的工作進展還算順利,按照別爾津的指令,黃文剛在徹底割斷與滿洲省委的一切直接聯係後,便偽裝人在上海活動,通過“二哥”以間接的渠道,以敵工委書記的名義對他下達指令,雖無法根本阻止滿洲省委對他的聯絡,但兩次特意向他強調過:必須要執行中共中央和共產國際的統一部署,王建伍必須努力切斷現有的包括和滿洲省委的一切組織關係,等候命令隨時準備離開江城,執行中央安排的戰略任務。
“我們和滿洲省委的外圍地下情報網,目前已經切斷了聯係。”黃文剛又同意了成功的判斷,看成功有些驚異,按照早就編好的台詞,對他繼續解釋道:“目前鬥爭形勢越來越殘酷,滿洲省委的地下鬥爭,分為了互不交叉的兩塊。我們隻負責通過對各個機關的滲透,獲取情報和實施破壞,包括暗殺首惡漢奸,重點在策反軍警,現在直接受中共中央保衛部指揮。但我會通過上級,把這件事通報給滿洲省委,你自己不要有任何行動。”
成功一直躍躍欲試,黃文剛則竭力以各種理由,說服他現在“無為”的重要性,至少不亞於養精蓄銳。短期內為了站穩腳跟,倒是個足以勸慰成功的說辭,若長期沒有反滿抗日的具體行動,對他就不好解釋了。即使是為了掩藏更深,以待時機發揮重大作用,焦躁的產生,也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成功知道“灌木叢行動”,沒準都會不辭而別回關裏去。
民國二十一年,羅登賢被免職,黃文剛為了安全起見,要求“二哥”盡量采用間接聯絡的方式,不是出於絕對必要,都不要與滿洲省委發生麵對麵的接觸。“二哥”才匯報曾在江城的秦家崗與王建伍偶遇,民國十八年在東方大學,他和王建伍一起受訓近一年。
羅登賢奉調回到上海,第二年2月被捕,8月被殺。滿洲省委就沒人再認識黃文剛了。繼任的滿洲省委書記魏抱一,都不認識這個敵工委書記,神龍不見首尾也無可奈何。
魏抱一曾以省委書記名義,指令黃文剛當麵匯報工作,可不但沒見到黃文剛,連聯絡員“二哥”都未現身,還被共產國際指責違反紀律。告知:黃文剛在上海執行特殊任務。
共產國際是絕對至高無上的主宰,他的一切的決定,不僅是滿洲省委,中國支部也不敢異議。即便對聯絡員“二哥”,都得以廣告或者留言聯絡,魏抱一也隻能勉強習慣了。
程彧隨東北大學南遷,到了武漢,就神秘的失蹤了。她是去了瑞金“蘇區”。
黃文剛敵工委書記的身份,在滿洲僅被蘇聯紅軍參謀總部情報四局和邊疆軍區情報部掌握。滿洲省委暨組織成員,羅登賢和程彧,或死或走,都沒有任何威脅了。
程彧在江城發展的黨員白玉香,作為預備聯絡員的人選,程彧離開前幾個月,作為交通員的預備人員,交給了黃文剛。黃文剛隨既便切斷了白玉香與組織的聯係,脫離了滿洲省委係統,羅登賢都不知道下落。她在黃文剛的單獨控製下,休眠等待喚醒。白玉香也隻知道黃文剛是單線聯係的上級,全然不知黃文剛敵工委書記的職務和“四舅”的身份。黃文剛選中白玉香,除了必要條件以外,最重要的是白玉香的入黨介紹人是羅登賢和程彧。作為省委機要員備選,在此之前滿洲省委中,幾乎沒人認識她。
對黃文剛了解最多的就是“二哥”,在成為黃文剛和滿洲省委之間的聯絡員之前,與滿洲省委和所屬人員和機構,至少有三年沒有過聯係,早年聯係人員健在的都很少。
除非“二哥”主動叛變投敵,或者自身不慎暴露被捕,才會危及到黃文剛的安全。滿洲省委係統再出了叛徒,滿洲組織如何遭受血雨腥風,都出賣不到他身上。
第二十一章
第一節:
錢億森的意外被捕和招供,使鶴城市委被一網打盡,黃文剛很震驚,又不能表現出毫不知情,那樣就暴露和滿洲省委毫無聯係,自己又不是國民政府方麵的,成功立即就會知道:黃文剛是在欺騙他為蘇俄效命。
原來還考慮讓成功貼近溫慧池,被喚醒開始組織行動後,再對他進行爭取和策反。“溫慧池看來是個鐵杆漢奸。”成功很是不解,他到任時溫慧池明確告訴過過他,不要碰及特務科的業務範圍,更不要輕易的招惹蘇俄和中國各方勢力在滿洲的敵對活動:“這是個願意一鳴驚人的家夥,平時躲得老遠不碰則已,一碰就大手筆的驚人,搞個連窩端。”
黃文剛也很是意外,當成功入職溫林公安局,黃文剛破例讓“二哥”與邊疆軍區情報部聯係,通過滿洲省委的情報係統,獲取了關於溫慧池的一切資料。雖然到手的資料很有限,但可以斷定,溫慧池無論是出身還是經曆,都是值得爭取的人物,還曾寄予厚望。
“爭取他反滿抗日,應該是不可能了。”黃文剛很是遺憾,為自己的判斷失誤感到懊惱:“但為了你的掩護身份,繼續和他拉近關係的預定方案沒有錯,還要一如既往的繼續堅持,不過是對他不再抱任何幻想而已。你還要設法了解和掌握鶴城市委被破獲的渠道,搞清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裏?不過已經沒有了時效性,不要急切去獵取情報,慢慢留心的去打聽。”
“我也不相信金植所說:這是新京方麵過來的情報。如果是那樣,至少鶴城上報給省警務廳的偵破過程就是撒謊,最終成了特務科幹的活,這不是公然作弊嘛,杉田不會這麽沒有節操。即便是已經結案,不再刻意隱瞞偵破過程,一般人也是很難打聽,現在和特務科又沒有交往。不過你們的這個市委書記,也他媽的太囊了。”成功一直很氣憤,罵了一句:“聽金植的口氣,他活不過正月,日本人應該從他身上,再也榨不出來啥油水了,這樣的人沒有保留價值,過幾天可能也就給斃了。”
“省得我們鋤奸了,所以才要把滿洲省委地下工作分為兩塊,不是從事騷擾破壞的,都要轉為戰略潛伏,一麵清潔隊伍,一麵保存精英,在潛伏中以不斷滲透在敵方的勢力,來增強後續行動的力量。”黃文剛其實是有些尬尷,但解釋得對成功很有說服力,繼續在潛移默化的做著思想工作:“現在形勢惡劣,沒有經過嚴酷考驗的,意誌薄弱者不乏其人,保留不住甚至叛變投敵,都不用感到大驚小怪。國民黨沒跑的,不都公然投降日本人了嗎?!”
成功倒也沒覺得國民黨有多堅強:“和這樣的軟骨頭合作,都夠倒黴的,還是真刀真槍痛快……。”
黃文剛表情嚴肅起來:“我們的工作,會比殲滅一個旅團更重要,慢慢你就會理解,也會看到的。” 緩了口氣說道:“南京那麵傳回了消息,給你母親送過去1,000塊大洋的存單,是按照我們約定的方式。具體細節我也不清楚,如果有叉頭,會有消息傳過來。”
母親走南闖北很有見識,成功對她很有信心,隻要求轉告母親:他在東北執行特殊任務,短期內不能回家也不能與家中聯係。北邊局勢太亂錯綜複雜,家裏也不要與他聯係。包括部隊上如果派人去家裏找,就說程昱光回部隊了,走了之後就再也沒和家裏聯係。不要對外人提起他到東北尋找程彧,更不要提起他與家裏的聯係,一定要和弟弟就在南京等候他回去團圓。 程彧已經隨學校遷回了內地,短期內可能會回到南京,也轉告徐慧,他現在沒有什麽危險。
黃文剛除了把程彧“短期內可能會回到南京”改為“短期不能回”以外,都原封不動的讓“二哥”通過邊疆軍區情報部,負責安排了。估計應該是通過中國支部代表團協調的南京地下組織。
成功和黃文剛都不知道的是:民國三十年(1932年)的春節,成功還在沈陽養傷的時候,程彧隨東北大學遷到北平後,作為畢業生就離校了。對外稱:先回南京探親後,再做今後的打算。潛台詞是:或許回家就結婚,或許出去工作,不確定性讓大家沒法深問。
程彧是按照中共的安排,直接取道去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首都瑞金。成功在關東州受訓的時候,程彧已抵達莫斯科東方大學,成為了波波洛薩夫和愛莎謝維蓮娜的學生。
崔哲珠與程彧同一師門剛過百天,幾乎和成功結束關東州受訓同時,便結束了在東方大學兩年多的特訓,羅昌健還和程彧一起,不過是羅昌健是跟隨程彧的課程繼續受訓。
“有了口信老人家也就能放心了,像我這樣大難不死的人,倒不會有太多的牽掛。倒是程彧回家,她會寬心許多,還能把該說的都說明白,”成功一直擔心母親在家的生活問題,這下真就放心了,三年活的很滋潤是沒問題了:“別挨餓,別讓昱燦輟學就好。”
“大年初二,我在你的‘床疙瘩’底下,塞了張500元的存單。你自己多加小心。”黃文剛放下茶杯,起身離開了茶樓,自己先走了。
所謂“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從反麵說打仗需要耗費軍費,僅為爭取戰鬥的勝利,也要靠絕對壓倒優勢的實力,否則不過是不痛不癢的賺點小便宜,但像刁民般連偷帶摸的混日子,越戰越勇是奢談。連自身都難保,怎麽去爭取掌握區域性武裝鬥爭的領導權?!最為直接的辦法,首先是要在武裝騷擾和抗擊中,通過勝利來發展壯大自己的武裝。
自古“豎起招兵旗”,就“不缺吃糧人”。當前環境中無法獨立成軍,就隻能對可以爭取的武裝,先予以有力的物質支援,使盡可能多的抗日武裝存活下來。無論是對方的感恩戴德,還是日後的上門要賬收息,才有機會用理論去教化,單憑共產主義理論家講不垮日本。
現在的滿洲省委,拉起的隊伍,抗日成了幌子,打土豪分浮財,轉眼間就折騰個幹幹淨淨。 滿洲省委包括所掌握的力量微弱的抗日武裝,派出的代表都是去說服本來就自顧不暇的山林隊伍、義勇軍、土匪胡子,要求接受他們的領導,即便是所謂協同作戰的遙相呼應,也要掌握絕對的話語權。兩手握空拳的靠嘴皮子去鼓動和遊說,自身實力又不足以服眾,派出人員的素質參差不齊,即便學富鬥車,和胡子丘八說話也不是一個路數,但掌控隊伍的野心確實十分明顯。
空手套白狼的手法和把戲,本來是土匪們最為擅長的,省委這種班門弄斧的做法能達成願望的幾率也很小,更多是被懷疑居心不良而冷落甚至殺害。外有強敵內無糧彈,自然是群情激奮的情緒焦灼;又在誰的地盤誰做主的無法無天環境之中,主義和理想即便是“共禦外辱”,但幾乎無法讓人心悅誠服。
第二節:
今天成功說起鶴城市委被破獲,黃文剛立即便理解到了滿洲省委的苦衷:在鶴城地區想要真正的恢複地下黨的活動,隻有打著抗日的旗號。不搞出點抗日的動靜,重塑中共在北滿地區形象,在隱蔽中發展組織還是很困難,更不要說爭取同情分子;即便下決心組織反日武裝,都無法取得民眾的同情和支持。猶如一個玩砸了的江湖藝人,再擺下攤拉開場子,把鑼都給敲漏了,或許能圍過來一群遊手好閑還閑寂難忍的人,但累死也沒人肯給賞錢。
滿洲省委多次通過中國支部駐共產國際代表團,要求黃文剛整理情報網絡,並能製造出有影響可供宣傳的事件,地下工作的黨員,也要絕對服從黨的領導,爭取黨在抗日鬥爭中的主動。
黃文剛感到可笑,迄今為止在他手裏,滿洲省委管控的黨員,隻有三人被他切斷組織關係雪藏了,而這三個人根本沒有能力製造出能具備轟動效應的事件。其他力量還有多少,他根本不掌握,據他所知:說沒有是不負責任,說寥寥無幾並不誇張,即使全部集中起來,能幹出什麽?!
沒有鶴城市委事件,作為一個中國人,黃文剛也完全能夠理解滿洲省委一係列針對日偽的破壞活動,更加理解他們掌握抗日武裝的急迫性,包括為了生存所做的鋤奸和報複活動。但滿洲省委的小兒科作案手段,黃文剛確實是不屑一顧,甚至羞與為伍。對他們的顧頭不顧腚的自我保護手段堪憂;對他們組織的純潔性感到懷疑,對盲目的發展壯大組織方式,更是不忍直視。
種種的不利,幾次動過想利用自身便利,躲避別爾津和安德羅耶夫的監督,策應滿洲省委在滿洲實施的敵對行動的念頭,都是一閃而過的搖搖頭:他們連起碼保密工作都做不好。作為蘇軍參謀總部情報局的高級間諜,黃文剛隻能忠於自己的使命,執行潛伏和滲透使命。
“無產階級隻有解放全人類,才能最後解放自己。”這樣的道理黃文剛不難理解。無論是滿洲的抗日救亡,還是全中國的反帝反封建革命,都要服從世界革命也就是蘇維埃革命和利益的大局,在無產階級革命大家庭中,有計劃有步驟的完成全世界的赤化,直至實現偉大的共產主義。而他現在所作所為,就是站在了世界革命的第一線,雖然麵臨艱難險阻,但也無尚光榮。
“大河有水小河滿”,是最為淺顯的道理,可“小河無水大河幹”的道理也不深奧。作為中國的黨員,在條件具備的前提下,即便有幾分可控的風險,對滿洲省委的幫助也是義不容辭的,何況迄今為止自己還掛名是滿洲省委敵工委書記。即便這有違別爾津的命令,但機械執行命令又等同違背命令,這是不言而喻的。何況自己的身份和位置,這樣些許的自主權和獨斷力還是具備的。但無從下手的困惑,讓黃文剛又是有勁使不上的無奈。也就是感覺滿洲省委就像個無頭蒼蠅,雖然不“嗡嗡”叫的吵人了,可又東一頭西一頭的開始胡撞了。如果能把從事破壞的精力,全部用來聯係這些武裝,再以擅長的向遠東邊疆軍區情報部求援手段,請求遠東軍區在中蘇邊境建幾處供應站,對小股零星的抗日武裝提供軍火和物資予以支持,條件成熟後,再對其謀取循序漸進的開展整編。
很多土匪和東北軍出身的抗日武裝,正處在饑寒交迫戰降兩難,陷入進退維穀的窘境,即將到了有奶便是娘的地步。此時是正是滿洲省委對其予以爭取的最佳時刻,也是這些武裝最容易被日滿招撫的階段。三岔路口徘徊和彷徨,確是一發千鈞,但卻在坐失良機。
這說好聽點叫“雪中送炭”,說白了就是“乘人之危”,完全就是事半功倍的舉措。無論是蘇聯遠東邊疆軍區還是中國支部駐共產國際代表團,都是狹隘的功利主義者和僵硬的機會主義者。完全沒有必要一步到位的把這些隊伍,變成紅軍,隻要他們同情紅軍的主張,同意不與紅軍為敵,評估短期內不會投靠日滿,能主動開展對日滿的武裝騷擾,這就完全可以作為同盟軍了。給予力所能及的物資支援,斡旋在抗日活動中相互策應協作。
現在可悲的局麵是:城市的黨員不斷遭到逮捕處決,各地武裝不斷被日滿收編和剿滅。
小股殘存下來的武裝倒還不少,現實中很難對日滿政權做出騷擾,反而是被日滿追剿的難以安身立命、中國支部駐共產國際代表團和滿洲省委,都通過共產國際遠東局,向邊疆軍區情報部請求:對解散的遊擊隊予以幫助,哪怕能打起大旗,對國內外和黨內外也能有個交待。
安德羅耶夫獲得了滿洲省委的很多幫助,盡管是由共產國際遠東局轉達命令的方式實施,但也想投桃報李有些回報。但作了努力毫不見成效,有些心有不甘的賭氣和顏麵盡失的尷尬,惱羞成怒之下,才給黃文剛發出指令,可背著別爾津的小動作,總怕有被追究的一天,於是措辭就帶有“在可能的情況下”的字樣,是非命令的磋商:這樣的工作如果沒有涉及休眠安全,就反倒對休眠更有幫助;如果對休眠安全存在隱患,黃文剛就不該實施。
鶴城市委集體淪陷,安德羅耶夫沒有坦誠告知,大概是不想引發黃文剛的恐怖情緒。在第一次的指令發出五天後,像是吃了後悔藥,在不知解散和打散的巴彥遊擊隊的方位,甚至對遊擊隊殘餘勢力狀況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又要黃文剛設法予以最有力接濟。
蘇軍總參四局和邊疆軍區情報部包括共產國際遠東局的種種作為,也讓黃文剛產生了許多的難以理解。既然想製造滿洲的混亂,何必一定在意是否滿洲省委控製下的武裝? 唯一的可能是蘇聯隻想利用中國人在滿洲製造混亂,並置身事外的隔岸觀火還火中取栗。
雖不能說不是故意在消耗中共的力量和武裝,但事實上坐山觀看猛獸圍獵,是無視滿洲抗日烽火有被撲滅的可能。
最可怕的是,共產國際遠東局和邊疆軍區情報部,變相的成為了日滿的幫凶:正是他們督促甚至逼迫滿洲省委不斷地開展各種毫無收效的鬥爭,把大批的抗日分子,送到日滿屠刀之下。
形式主義害死人,為了所謂的功績向上邀功和換取共產國際的認可,根本不注重行動的效果和後果,飛蛾撲火一般的義無反顧,都是驅動基層黨員蠻幹,多次大小行動裏,就從沒見過錢億森們去身先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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