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十八章（11、12、）

第十八章：沉眠的“北極熊”

第十一節：

   霍海仁很不領成功的情，很是氣憤的反舌相譏：“這就是個實實在在的滑頭偽君子，專會撿好聽的說，整個一名副其實的大忽悠。”滿臉堆起了很實在的表情，對崔哲珠帶有歉意的端起酒杯，口氣很是真誠的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三位太太都非常賢惠，要在家服侍先生，特別是聽說羅太太你正要辦家照相館，自然是分身乏術。我這人比較實在，天生又不會客套，但收拾房子需要幹力氣活的，我一定隨叫隨到，不會推三躲四就說好聽的不幹活。現在唯獨津淳子小姐有閑暇，又是剛來江城不久，我太太在家又閑的難受，整天想找人陪著玩，一起出去逛……。”
  “你什麽意思呀？是給羅太太賠罪呢，還是拐彎抹角的當眾罵我呢？！人家太太都分身乏術的賢惠，我就在家閑著難受，你連襪子都不會洗，家裏的活都是你幹的？！”一直沉默不語的趙鎮妹，突然向霍海仁發難：“明天咱倆換換，你在家閑兩天，閑的也難受了，我也給你找了兩個漂亮小妹妹陪著。家裏孩子的奶是你喂的？過幾天你不會說，孩子都是你生下來的吧？！
   整桌人愣了一下後，就都笑的前仰後合。霍海仁被媳婦給噎的，半天才回過勁來：“你這傻娘們，缺心眼不要緊，怎麽還學得連裏外拐都不分了？我是幫你說話，你倒衝我使上勁了，怪不得小光罵你膘呼呼的。”指著成功對趙鎮妹說道：“他往你老爺們身上瞎糊，你聽不明白？！”成功忍住笑，讚賞著趙鎮妹：“對！做人要厚道，海仁一直想生，二十多年了也沒生出來。”大家哄笑的更厲害了，特別是成功一直一臉嚴肅的憨態，讓幾位女性覺得更是滑稽可笑。津夏子笑的上氣不接下去，崔哲珠眼淚都笑了出來，還要努力控製著，給石原浩美和津淳子用日語翻譯。這兩人的漢語差一些，幾個人的語速一快，有些沒聽明白，很糾結的看著大家。

   趙鎮妹從小和成功、霍海仁打鬧著完成了小學到中學的學業，娘家和他兩家一條馬路之隔，和成功家兩窗彼此相望。都是從小玩大的哥們，三人聚在一起就喜歡掐架。趙鎮妹衝著成功說道：“你少在這裝好人，海仁剛才就一句話沒說錯，你是個滑頭偽君子。海仁舉杯敬酒，我連話都沒撈著說，憑什麽抱怨我呀？你倒是分得清裏外，護著你哥們，拿你嫂子當惡人，一點都不客氣是吧？！”對崔哲珠憤憤的說道：“打小就是這玩藝，蔫壞蔫壞的。”
   鳩尾田的性格很沉穩，也被他們的混戰逗得“哈哈”大笑起來：“成局長，你太無辜了。”“他一點都不冤枉。”霍海仁不依不饒的對鳩尾田說道：“羅太太的眼睛凹陷，是帶有歐洲血統；小光也往裏陷，本來剩下一星半點兒的歐洲血統，還有個血脈的標記。可一肚子壞水，煞費苦心還挖空心思的在琢磨算計我們兩口子，把眼睛都算計的瞘?進去了，還在那不解氣呢。”岩崗次郎笑的差點把酒噴出來：“你們這不是哥們，分明是仇人嘛！應該像武士那樣決鬥。”
   成功的奶奶，有四分之一的俄羅斯血統，而姥姥有四分之一的愛爾蘭血統，到成功這混的基本看不出來什麽了。霍海仁說完，幾個女人的眼睛基本再沒離開過成功的臉，也覺得看不出成功白種人的痕跡，崔哲珠聽完了他複雜的混血過程，認真在算計成功到底算是幾分之幾的漢人血統。
 “我和羅太太的眼睛凹陷的確實是不一樣的，而且是有本質區別。不過你們也別聽海仁瞎說，他總是高估自己，算計他們兩口子，都是茶餘飯後捎帶腳的事，還用得著嘔心瀝血的往裏麵瞘瞘眼珠子？除非是有性命攸關！”成功笑著端起酒杯，討好般的和為了介紹他血統，累得有些喘息的趙鎮妹碰了一下，似乎不經意的掃了崔哲珠一眼，和崔哲珠凝視他的目光相遇：“嫂子你可是真不知道，上次回來就怕說了讓你擔心。到溫林以後，整天都是提心吊膽，生怕哪天又來義勇軍攻城，你兄弟就得拚命了，嚇得都快崩潰了。眼窩原來也沒陷那麽深，昨天回家刮胡子一照鏡子，也嚇我自己一跳。”
 

第十二節：

   成功從崔哲珠的笑顏中，看到了她的憔悴。聯係到自己前麵對羅昌成的猜疑，這兩口子應該有故事啊！她應該就是和自己一樣，長期生活在高度緊張的狀態中，神情因保持警覺而累心。
   剛進入江城警察廳時，盡管在關東州受訓的結果，讓他寬心很多，但高度緊張的心驚肉跳，還是一直在伴隨做他。成功隻是在關東州訓練被封閉的那三個月，反倒有安全感，又時刻介意著不能露出早就掌握特工技能的馬腳。等到被派到溫林時，算是基本上適應了環境，確定了自己很安全，才得到緩解。但金植的出現，又打破了他的寧靜而坐臥不安，再次出現了焦躁的症兆，直到在袁家大院，確認金植不過是撈錢混飯吃的家夥，和金植喝得酩酊大醉，也是徹底的宣泄。

   每每對著鏡子，成功甚至就認為：如果是一個有經驗的反諜報人員，對潛伏的嫌疑分子，不必去跟蹤調查，隻需在相當一段時間內，有敲山震虎的動作，給予不間斷的無端驚擾，再看臉色和眼睛就能比較有把握的 斷定。
“這句倒是真話，他打小就算計我們家海仁不眨眼。”趙鎮妹笑著喝下酒，還好像不解氣。
  趙鎮妹給成功和自己又都斟滿，站起身來對津淳子舉起杯：“淳子妹妹，沒事真的別總呆在家裏，隻要你有時間，打個電話，我就去把各位夫人都接到我家，再好好熱鬧熱鬧。其實住的都不遠，我就是孩子太小，撒不開手給纏的，你們沒事都到我那，姐們在一起，樂和著挺好的。”剛剛聽津夏子用日語述說完剛才三人的對話，石原浩美和津淳子正在笑呢，慌忙站起身來，和趙鎮妹碰杯。石原浩美還對趙鎮妹豎起了大拇指：“霍太太很是厲害，說的都是道理……。”
   趙鎮妹的話崔哲珠隻聽了個大概在說什麽，隨著各位女士一起起身碰杯，把酒喝了下去。一直回味成功的話，崔哲珠感覺是含沙射影的在說她。羅昌城自從第一次把成功從溫林捎回江城，就覺得成功有被爭取的可能。崔哲珠來到江城後，羅昌城就和她商量，要設法接近成功。

   崔哲珠從蘇俄潛入江城，和羅昌城接上頭，直覺羅昌城完全不是潛伏休眠的架勢，按照指令轉達完安德羅耶夫的指令，又向羅昌城重申了安德羅耶夫“潛伏休眠的既定方針”，並模仿著安德羅耶夫的口氣又一再強調了：必須不折不扣的，在無所作為中養精蓄銳。
   進入到了“北極熊戰略情報站”，崔哲珠就成為了羅昌城的下級。間諜的絕對服從，比軍隊的要求更為嚴厲。在江城盡管是休眠，崔哲珠也隻能也必須要絕對的服從命令。
   崔哲珠很不讚成，但又勸阻不了羅昌城，坐視還要協助他的膽大妄為。羅昌城一切違反指令的行為和行動，隻能通過電台，使用安德羅耶夫給她的特別頻率，才能呼叫和報告。
   剛進入江城，一切都不熟悉，不可能輕易啟用電台。更何況這個頻率呼叫的啟用，規定是遇有緊急情況。羅昌城再是無所顧忌，畢竟還沒暴露，“北極熊”也沒危在旦夕。

   安德羅耶夫隻要稍帶輕浮和冒進，對羅昌城的行為，就會判定為：積極主動了一些。策反是堅決不允許的，但交往中的爭取，也是積極的，沒有違背交往和滲透的原則。崔哲珠還不知道羅昌城和滿洲省委建立了間接的密切聯係，還有彼此的配合行動。滿洲省委派人出麵買下河田商社的卡車，這就是天大的漏洞和麻煩，不過是沒引起敵方的注意，這是羅昌城最愚蠢的自以為是，從諜報角度評估：就是小兒科的掩耳盜鈴。

  崔哲珠對安德羅耶夫根本就不了解，更談不上熟悉，貿然上報很可能會適得其反，個人就會受到來自安德羅耶夫和羅昌城兩邊的責難，與羅昌城在難以配合直至無法溝通。羅昌城的行為如果不幸的默許，他就會像得到了肯定和嘉獎，變本加厲的有恃無恐。沒有尚方寶劍阻擾或阻止大腦發熱又被狀告過的上司，無異是與虎謀皮癡心妄想。
   攛掇鳩尾田把大家都聚到一起，羅昌城就是為了讓成功能進一步縮小彼此之間的距離感。距離被拉進，和成功的接觸就會更加自然，說話即便過火也就是朋友之間的不加小心而已。朋友之間如果還都要照本宣科，那還是朋友嗎？！盡管是受命於鳩尾田，但羅昌城如果不願意搭理成功，有的是辦法，這一點成功不缺心眼，應該是心知肚明。那就是說，是成功有求於羅昌城，不需要羅昌城巴結他，說是朋友並沒有高攀。司機自己過日子，不比警察活的會差到哪。  就是中國人的低賤，願意讓權貴無償使用還樂此不疲而已，除此之外，成功找不出破綻。
   羅昌城更是為給崔哲珠接觸成功做鋪墊。羅昌城昨天和成功分手時，其實是打了鳩尾田的冒枝。回家後就告訴崔哲珠明天要設法接近成功。崔哲珠的勸阻和抵觸，惹惱了羅昌城，以命令的口吻：“必須拿下成功，這是命令。我們之間的特殊關係，我不忍心給你限定時間而已……。”
   準備是請這幾家晚上一起到永安號，比較符合羅昌城的收入和身份。羅昌城邀請鳩尾田時，鳩尾田讓訂到宴賓樓，一定由他來做東。宴賓樓新開，成功沒來過，這宴客規模超出了羅昌城預想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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