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十七章(9、10、)

第十七章:精心殺局

第九節:

  “好狗護三家,好漢護三村”。雄心勃勃以斂錢為己任,地麵上首先就得收拾得幹幹淨淨。敢到誰家撒野,敢在誰地麵作妖,主人或主事的不是?包軟蛋也是廢物點心,活該被蔑視。
   老爺們是個囊囊膪,老娘們不圖啥都能搞破鞋;地麵都弄不清淨,刑事股長就會像條笨狗,局長廳長都懶著正眼看你。要是公安局設刑事股就為了擺樣子,那還不如四個城門拴上四條狗,既省錢又省事。生人來了能狂吠,主人來了知道擺尾巴,饞了就勒死吃肉,要你個廢物幹啥?!
 

 南玄三既然下決心要玩黑的,就要比成突突還得嚇唬人。和混社會一個道理,頂尖帶刺的都得撧折。正好在溫林以跟警察敢玩“三青子”叫響了的“鬼見愁”,在過陽曆年的時候,像是發了筆不小的財,還拐帶回來了一個挺漂亮的小媳婦“麵袋子”,比他得小10歲,帶著個兩、三歲的小丫頭。借著殺人的血腥彌漫,南玄三當天就又把鬼見愁給扔進了看守所。
“鬼見愁”是幹入室盜竊的,很少是作案掉腳被抓住的現行。好不容易被抓了把手腕子,也是打死不認賬,還不出血贖身。在溫林獨來獨往,曾是唯一對把爺李道剛不買賬的;袁鶴財這類貨色,請喝酒都不到場。袁傻子現在見到“鬼見愁”,也無可奈何的喊聲“老鬼”。麻杆體格敢下死手,光棍一條拔腳就搬家,煮不熟燉不爛,一人吃飽連狗都喂了,黑白兩道見了都頭疼。

 “鬼見愁”被抓根本沒當回事:抓手腕都能不認賬,這回在家門前又沒幹活,這群笨狗!
   南玄三把“鬼見愁”扔在看守所裏,先晾了三天。“鬼見愁”這次唯一恐懼的是:在家聽說六子被南玄三打死了,本能感到他應該是被故意設局才要的命。按照南玄三的關照,柴健把監獄最旮旯的一個監室給清空了,堵上窗戶才把“鬼見愁”塞了進去,門外還堵上了五個裝滿土的麻袋包。漆黑一片還一點動靜沒有,每天得讓犯人把上麵的兩個麻袋包抬下來,才能從鐵門上的窗口,遞進去一個水葫蘆和兩個能把人腦袋砸出包的窩窩頭。
第四天在裏麵就快憋瘋了的“鬼見愁”,聽見外麵有動靜,便把耳朵貼在了冰涼的鐵門上,隱隱約約的聽到兩個獄警在不遠處說話。聽著警察還你敬我讓的點火抽煙,“鬼見愁”不由自主的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的向外麵吐出來。也很過癮的沁入肺腑還有點發飄。突然聽見一個警察說:“‘鬼見愁’弄回那個小娘們還真挺漂亮,昨天在門外哭了半天,好像要弄錢‘滑人’了。要沒小丫頭墜腳,抬腿就能跑路了。”
 “扯雞巴蛋,是故意散風呢吧?!他進來第二天,好像封則達就讓人給守上了。”一個警察很老道:“這要是再把人給弄沒了,不就空口無憑了?告誰拐帶良家婦女去?……。”
 “老慣犯”練就的“鬼見愁”,被關進來才反應過味來,這是想整治他了。被塞進監室看見外麵開始堵麻袋子,就知道南玄三要和他玩“熬鷹”了,當時心裏還笑:“小烏拉牛子”的高麗棒子,就這把戲也好意思和你鬼爺玩,看我累不死你?!   三天連渴帶餓的,還連個動靜和光亮都沒有,本來就要扛不住了,聽了門外警察的對話,這下子才徹底崩潰了……。
   “鬼見愁”打這以後,栽到了溫林刑事股裏,先問多少錢能平事,但保持了不認罪的氣節。逢年過節先來孝敬南玄三,從沒拉下過。還總不忘給裏廣義拿些錢過來,說是請南爺吃飯的。

   成功來溫林後,因為袁鶴運的事,包括刑事股抓人,關押進看守所,都得經過他審批了。一般刑事案件,嫌疑就可以抓捕,審批也就形同虛設了。一耳光打完南玄三,成功也故意做出了姿態,把審批改為股長和彭正夫共同簽署。南玄三雖然承情了,仍然還是感覺著別扭。
   這次整“鬼見愁”,南玄三對啞巴豆和柴健誇下海口:7天我弄不出他尿來,以後就讓他在溫林城裏橫著膀子晃!

第十節:

   溫林公安局沒有設特務股,憲兵隊要求公安局配合行動,都是派南玄三帶刑事股警察過去。南玄三到溫林沒倆月,便和溫林憲兵隊長矢村少尉混的很熟交往也很融洽。矢村在溫林算是個厲害的人物,連縣長見到這個20出頭的年輕人都是畢恭畢敬。南玄三就是想通過矢村,推薦他當特務股股長。刑事股看似權利最大,抓人隨便一些。滿洲國的警察,哪個部門不能隨便抓人?!即使是證據確鑿的刑事犯罪,混社會的臭無賴能有幾個錢?!李道剛在溫林號稱是把爺,也不過就是副空架子。手下弟兄的所謂孝敬,倒是夠他吃喝糟踐的,不靠設套坑人傾家蕩產,想置下家當那是白日做夢了。就這麽個能算得上肥豬的,南玄三沒到溫林他撒丫子就跑了。
   溫慧池把話說絕了,特務科的事他本來也不插手。秦豐年媳婦的事這把又沒整明白,如果沒打歪主意,溫慧池知道好歹會心存感激,現在或許是做得越多,溫慧池越來氣,但自己現在還不能不做。
   袁鶴運是證據確鑿,辦的事有點歪歪。南玄三從來沒有平白無故的就拿反滿抗日,嚇唬溫林城裏的有錢人。除非在特務股,想禍害誰不需要坐實,隻要晃出來這個罪名,怎麽都好往上麵湊和。就是嘴大嘴小的事,像一般擾亂治安妖言惑眾,放到特務股辦,同樣都是反滿抗日。特務股辦案直接對廳裏的特務科,不需要和公安局打招呼,更不要說向局長匯報了。
   刑事股碰上證據確鑿的反滿抗日,不是上報就是移交,惹到了厲害的茬子,沒準要吃不了兜著走。有中國長官摻和的事也包括案子,都得按長官意誌辦!
   隻有在特務股,每年這些有錢人就會按時上供,才不會像打發要飯似的,還他媽的背地裏直心疼的罵你祖宗。特別是做買賣的,哪有老實巴交守法的?那買賣還能做嗎?!都他媽的賤骨頭:被日本人抽筋扒皮,屁都不敢放;中國警察抽管血,就像死了爹。

   矢村第一次見到南玄三時,對個頭沒比他高多少的這個朝鮮人,充滿了輕視和迷茫,表麵看就是個脫盲的警察。而警察又是矢村最為鄙視的,隻會對平民百姓咋咋呼呼,槍響就尿褲子。
   友好的哈腰,還沒有矢村回敬的鞠躬幅度大,但矢村看到了軟綿無力,卻沒有逆來順受;笑容可掬的點頭,讓矢村感覺到曲意迎合,也感知到了陽奉陰違。南玄三對他釋放出明顯用心巴結的信號,對這樣的趨炎附勢,矢村本能的抵觸甚至厭惡。可南玄三似乎又在明確的告訴他:就是因為大日本皇軍的威武,自己是憲兵隊長,南玄三才把骨子裏對他的輕視掩蓋起來。
   若是都脫掉製服成為平民,或許出於禮貌,南玄三不會直白的表述對他的輕蔑。但更可能根本就不會搭理他,甚至是矢村巴結不上他。這個不值得敬重的警察,又讓他平添許多心理的顧忌。

   溫林實在是沒有可以交流的人,矢村憋得總是自己在屋裏轉磨磨。身邊的憲兵自然可靠,但同胞們都是農民子弟,穿上軍裝的立正稍息還有個樣,說起話來粗俗不堪,毫無教養和城府。
   矢村嗜酒,南玄三善飲,幾次一醉方休,酒勁就把隔閡淡化了許多。矢村心裏卻開始失衡。南玄三身高比他略高一點,年齡比他大10歲。在憲兵隊為公安局做訓練展示時,矢村特意和南玄三比試過一次拚刺,拚刺南玄三確實不如自己。騎馬打槍,南玄三卻無論如何不再比試。
   矢村自信足以做他的教官:南玄三所有的軍事技能,都和他立正稍息敬禮一樣,一無是處。出身士官學校的矢村,機械到近乎於迂腐,但心裏也明白:以軍容軍威振奮的士氣,不過隻能產生鎮嚇力,被恫嚇的不過是老百姓,否則滿洲也不會有那麽多的烏合之眾,就敢抗拒大日本皇軍。單兵對抗需要的是真正實力,操練的動作規範,雖然好看糊弄人,實戰未必都有用。動作規範相對於技能卓越,肯定是微不足道的。這是矢村麵對南玄三,心裏沒底的地方。
   矢村打心眼裏就覺得,南玄三有一種掩飾不住的張狂,這不會是因為對他醜陋相貌的誤讀。這個朝鮮人在矢村麵前,唯一不汗顏的的就是軍銜:南玄三的二等警佐,是滿洲國的八等警官,相當於中尉;早年在東北軍擔任騎兵中尉連副的時候,也隻比現在少尉的矢村大了2歲。除此以外,作為軍人,南玄三可以向矢村炫耀的資本,或許隻能是無知無畏和厚顏無恥。
   

   南玄三答應小島和齋藤,他可以對矢村隱瞞他們縱容匪徒、擾亂治安和襲擊警察的過失。這三項罪名摞到一塊,就夠被遣送回國的了。但小島和齋藤向矢村報告,必須要統一口徑:六子從後麵襲擊小老幺,搶槍向北城門跑,在被喝止的時候,竟然拉動槍栓,推彈上膛了。
   小島當然除了不停的“哈依”,不敢有任何的質疑,又把齋藤叫到一旁,單兵教練了一番。矢村到北城門,聽完報告便查驗了六子的屍體:後腦一槍打在中間,後心兩槍命中心髒。
   看到萬老三棉襖的一隻袖子,腋窩下被子彈撕開;於球子大腿裏子的棉褲,被打出兩個洞,僅有一個手指粗的布條相連。兩人還都是毫發無傷,是南玄三在幾十米以外,抬手就給打中的。
  “沒有看到南股長瞄準的動作,完全是看都沒看,抬槍就打。”小島的聲音還有些顫抖。
   矢村又回身又望向城門,南玄三站立射擊的位置,到順牆圈路是一條街區的間隔約100多米,順牆圈路可能有30米路寬,六子進入門洞走了大約10米,這樣的直線距離。三八大蓋無依托的瞄準射擊,恐怕都很難做到百發百中,駁殼槍射擊時,槍口上跳的抖動是很劇烈的,這樣都能命中的話,簡直不是射擊而是法術。
 “南股長向門洞裏那個人,隻打了三槍嗎?”矢村壓低聲音又追問小島:“你能確認嗎?”
 “確認。”小島知道矢村是提防周圍警察有能聽懂日本話的,也低聲的回答著:“最讓我感到震撼的是,南股長拔槍就像是魔術師一樣,出槍和射擊極為連貫,沒看到子彈上膛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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