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十五章(7、8、)

第十五章:溫林光陰

第七節:

   郝樂鬆和關紹功隻是在成功把涉案警察和馬爬犁送到鶴城的時候,象征性的在看守所呆了兩天,臨到年根彭正夫又讓他倆去呆了三天,不想傳出去,讓成功背上抗命廳裏的名聲,除了溫慧池和杉田,誰的話都不好使,就容易成為眾矢之的。成功倒不以為然:“就拿好話甜糊我,你以為我啥都不知道?!沒叫‘小老婆’之前,就已經眾矢之的了,我還在乎他們雪上加霜?!”
 “這個郝樂鬆真還可用,越想捧越折騰兩次,不知道底細的人就越迷糊,你用起來也就越省事。”彭正夫沒接成功的話茬,隻顧自話自說:“可惜命運不濟,他要是跟到三間房能活著回來,溫林公安局長溫老大又能說了算,沒準都能給破格了,他身邊實在是沒有帥才。溫林就這幾塊料,吃苦受累的我幹不了,南玄三和啞巴豆你又用著別扭,他使喚起來,能比鐵錚頂個。”
   成功看著彭正夫不懷好意的眼神,心裏有些發虛,什麽都瞞不過這個老滑頭:“你啥意思?我就那麽小心眼,就逢難遭災的時候才能想到那哥倆唄?!我有那麽惡心嗎?小人之心……。”
   郝樂鬆和關紹功被召回禁閉,近一個月正是最肥的時候,一直就沒回到哨卡。成功最後一次剿匪,兩人也一同跟著去了叢林店,這大年根底下又被禁閉,會不會是和叢林鎮土匪有牽連?!不知內情的都在猜,兩天就謠言四起,還有傳成功要在大年初一親自槍斃,給突突成篩子的。
   郝樂鬆和關紹功正裝在朱家豆腐坊門口站崗,街裏老百姓像看到了怪物,借口買豆腐買大果子湧到跟前,氣得年豆腐坊的朱全戒直嚷嚷:“啥時候大過年的賣大果子豆腐了,小年就停了。”

   成功帶隊從南門直接就到了朱家豆腐坊門前停下,郝樂鬆和彭正夫陪同成功進院,於方瑞接到信就一直在屋門外守著。郝樂鬆向成功介紹了於方瑞和朱全戒,成功也不進屋,就對於方瑞說道:“關科長是我在江城的長官,他吩咐我:你有什麽困難,我都必須解決。你就不用好幾百地的去找關科長了,有什麽事你不願意找我,就和郝警長關紹功說,最好直接到局裏找我,我不在告訴彭股長就行了。我能辦到的,都能給你辦好,辦不了的,我替你給關科長打電話。”
   成功一行出了大院,於方瑞和朱全戒還在發愣。倒是過來給朱全戒送酒碰上,躲在一旁的徐亞斌,推了一把朱全戒:“大舅,你還站在外麵不嫌冷,發啥愣呢?!這是成局長連捎話給我三姨夫,帶給你們家立威呢。打今後你做買賣不用怕了,小騷韃子我就打他個滿地找牙……。”
   魏樹忠本想去公安局,把從各買賣家收上來的供奉送過去,問郝樂鬆也不知道成功要過來幹啥,雖然倒沒心裏發毛,可也有點拿不準是福是禍。成功帶著彭正夫和郝樂鬆進來,魏樹忠往後屋讓,成功就在營業廳裏,也不忌諱好幾個買貨的和門口圍的一大幫人,把和於方瑞的話重複了一遍,指著郝樂鬆又加上了一句:“做買賣路上有什麽不方便運的,你這把兄弟也放行不了的,就去局裏找我,隻要不是軍火和大煙,誰家沒個三親六故,誰家過年還不行吃頓餃子?!”又轉向了彭正夫說道:“告訴於鐵錚,敢在十字街鬧事的,不服管教還撒野的,可以就地處決。”
   郝樂鬆聽得都直冒涼氣,這就等於是說:凡是敢在魏樹忠門口鬧事的,都可以往死裏整!魏樹忠當然也感覺到成功的麵子給足了,當然不知道是仲嫻婷的委托,還以為是關啟慶對自己擔憂,心裏熱乎乎的對成功說道:“成局長,你到任我也沒敢靠前套近乎,連接風洗塵……。”

第八節:
   成功出了魏記百貨店,就看見和魏記百貨店隻一道之隔的祥順泰金店門前,站著一個穿大紅緞子麵西式棉襖的少婦,祥順泰還沒開業,應該不是來買金子的,衣著打扮是鶴城都少見的時髦,也不該是江城的,江城少婦穿的這麽豔,八成都是剛開花的土包子。但少婦白淨微胖,豐腴的很受看,不自覺的多看了兩眼,蹬馬鐙時腳都插偏了,臉一紅還衝著少婦尷尬的笑了笑。
   短暫的不到十秒鍾,成功細微的小動作,被彭正夫看了個清楚。倒沒看到成功對少婦報以的笑臉和臉紅,但可以斷定的是:成功注意那個小媳婦了。那個小媳婦的眼睛像是冒火,恨不能要把成功生吃活剝一般。東北娘們就是生猛,這要換成了南國大家閨秀,得是有多大的愛恨情仇呀?!
   郝樂鬆和關紹功帶著警察紛紛上馬,小胡子給彭正夫拽著馬韁,隻有上馬還不利索的彭正夫倒有閑心。成功坐在馬鞍上和送出門來的魏樹忠又拱手告別,便隨在郝樂鬆和關紹功的馬後,九騎一列縱隊,靠著道路右側,在南北大街像被夾道歡送一樣,順著南北大街向北奔了公安局。
   郝樂鬆知道老百姓都是看成功的,城內也不能縱馬,勒著馬韁,速度比步行也快不多少。

   袁鶴財按照金植的吩咐,中午以前要提醒彭正夫:轉告成功,晚上五點準時開席。彭正夫陪著成功巡城,袁鶴財便又回到了十字街,除了要關照一下晚上定的酒席,還得按金植吩咐,通知舅舅裏廣義:從年三十到正月十五,公安局值班人員的飯菜都在他這安排了。人數按彭股長通知,每頓每桌八個菜,對彭股長夥食另行安排,節後都由袁鶴財過來結賬。
   袁卓福一再關照袁鶴財,必須把在十裏香請客的兩頓酒都結清楚,裏廣義告訴他:南玄三留下了10個大洋,不用他再結了。隨即撂下臉說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最好知道點深淺,別洋吧過勁了!無論到哪步都還得記著:你下麵還有倆‘卵子兒’墜著呢。凡人就是折騰死,也飛上不了天;老母雞插啥毛,那也不是鳳凰。得饒人處且饒人……。”
   裏廣義和袁卓福的小舅子與姐夫之間關係,客套多於親情,相處的不冷不熱,並不是很融洽,倒也沒啥過節。裏、袁兩家平時走動不多,但逢年過節禮尚往來是少不了的。裏廣義還是蠻惦記臥床的姐姐,每隔個把月就打發媳婦芸香,帶上幾樣袁裏氏喜歡吃的炒菜,去袁家大院看看。
   早年裏廣義是更惦記還沒成年的外甥靳大飛,生怕被袁卓福給禍害了。他一直就覺得袁卓福不正道,是個心狠手辣還不擇手段的貨色。娶了姐姐還占了燒鍋,別再打他外甥的餿主意。
   裏廣義和袁卓福坐到一塊,彼此都覺得沒話說,大眼瞪小眼挺難受,也就很少往一塊湊。溫林就這麽屁大的地方,這層關係也是眾所周知的,所以沒怨沒仇的怎麽也比兩姓旁人要好得多。
   袁鶴財挺怕裏廣義的,但十裏香是溫林最好的館子,在這請客打折抹零有時還免單,更有麵子。私下裏廣義沒少罵他:“小雞巴崽子,一分錢不掙,淨裝大*****子?以後少出來擺譜。”

   彭正夫剛回到辦公室,袁鶴財就敲門進來了,除了按照金植吩咐,轉達提醒要局長安排好時間,又和彭正夫說道:“彭股長,我二叔讓我告訴我舅了,晚上公安局值班人員都由十裏香負責年夜飯,彭股長和我舅定一下,晚上幾點過去開幾桌,各位股長和值班的兄弟,都別拉下了。”討好的對彭正夫低聲說道:“我二叔升官請客,請幾位股長這幾天一直到十五,就都在我舅那吃了,反正他得結回帳,多點少點也不差這一星半點。”
“你他媽的拿你二叔送禮,倒是蠻大方。”彭正夫聽著好笑:“你和你二叔有仇吧?!”
“沒錯!他的薪俸不得經過你手裏嗎?!你要是能截住給分了,咱就一家一半。”袁鶴財一本正經的和彭正夫開著玩笑:“他個光棍一條,留錢幹啥呀?!”
“屁話!我他媽的能給分了,還給你一半?!我有毛病?!”彭正夫被他氣樂了。
 袁鶴財願意曬臉:“不是呀,我頂缸你白得,我又不是光擎現成的,最後混蛋是我。”
“你當把混蛋就能得一等警佐的一半薪俸,這是好事。”彭正夫橫愣了袁鶴財一眼:“沒事趕緊回家幫你老婆幹點活,別在這扯犢子。替我和兄弟們謝謝金警佐,拜個早年!”

   袁鶴財見魏樹忠進來,看手裏的包還不輕快,知道是來上供了,這點眉眼高低還能看出來,趕緊退了出來。魏樹忠是溫林臨時商會代理會長,是實在沒人幹,他答應頂到開春。
   過年按照商會準備好的,應該給成功拿過來兩封大洋,給彭正夫50塊。但成功今天過去鬧得動靜太大,魏樹忠實在是受寵若驚,趕緊自己又拿出了150塊大洋,給成功拿三封,給彭正夫拿了一封,商會的和自己的,都和彭正夫交代清楚了,還是被彭正夫拉到成功的辦公室。彭正夫帶著魏樹忠進屋的,還沒等成功說話,就直接給接了過去:“我們局長謝謝大家了。”一切彭正夫做主,成功也習慣了,但是很不放心的就是商會多囤積的糧食鹽和棉花布匹。魏樹忠笑著說道:“糧食多囤了二十萬斤,還不夠溫林縣城一個月的供應量,現在除了幾千斤黃豆,都不算壓了,結果黃豆進到臘月不知道咋就瘋了,漲了20%。鹽囤進1,000斤,前一段局長批了一張條子,我們私賣了300斤,剩下的也都是白賺了。棉花和布今年銷量都好,布基本剩不下啥。”接過成功遞過來的香煙,彭正夫給點上還很不好意思:“彭股長折煞我也!成局長你就放心吧,真壓下的不過是棉花20包4,000斤,和500雙左右膠底的棉鞋。寶泰隆的鄭掌櫃都擔了,說用黃豆和鹽賺的,都能補上。連商會想要給他湊倆錢,他都說不用管。我算了,也差不了百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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